“在呢！”
聂枫下意识又回应了一声，但脑子依旧处于懵逼状态。
眼前是一张泛黄的破旧蚊帐，用尼龙绳捆扎在一动就吱嘎作响的小木床上。
大约十多平米的砖墙小破屋，除了床旁边的木质书桌，再没有任何家具。
聂枫一脸茫然地从床上下来，抬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个塑料夹。
准考证？2004年？
难道重生了？
聂枫快步走出低矮的小屋，屋外刺眼的阳光令他禁不住侧脸皱眉，下意识抬手遮挡在眼前。
这个熟悉的动作，令他一阵晕眩。
风雪夜，炫目的汽车，苏彤......
一幅幅画面在聂枫脑海幻灯片般闪过。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
旁边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厨房，令聂枫又是一阵懵圈。
这不是早先妈妈做饭的地方吗？
聂枫转身远望，确认这是在二楼平台。
平台四周到处是用砖或木板搭成的一座座破旧小屋。
这是我生活了将近二十的地方？
我重生了！
“猴子！屋里坐会儿，外面热！”
一个大嗓门女人的言语，让聂枫瞬间破防。
“妈？！”
聂枫大呼一声，疾走两步，站在二楼平台，向下望去。
“唉！快下来！你这孩子！猴子都等你半天了。
以后少喝这么多酒！还上着学呢，脑子喝坏了咋办？”
熟悉的唠叨声，使得聂枫眼前一片模糊。
记忆里，患了癌症卧病在床的母亲，已好久没怎么说话了。
现在竟然......
“...唉！马上下来！”
聂枫擦拭了一下眼角，快速从侧面的木梯下到二楼走廊。
他探头看向一楼，喊道：“妈！干啥呢？”
“能干啥？卖菜呗！
我和你爸四点就起来了，你小子倒是睡的安稳。
快进屋吃点东西，赶紧走！”
“...好啊！
猴子！昨天中午聚会你咋没去啊？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下来！”
聂枫冲马路边一位瘦猴般的年轻人挥了挥手，快步跑进二楼房间。
这是他父母居住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多平米的样子。
匆匆取了两个包子，聂枫扭身跑下了楼。
“妈！能听见你唠叨，真是太好了。”
聂枫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
“臭小子！睡魔怔了吧？”
女人神色一怔，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随即拍打了一下聂枫的后背，快速将他推开。
“快滚！以后再喝这么多酒，看我不收拾你！”
“唉！马上滚！爸！我走了！”
聂枫推上旁边一辆自行车，冲一位中年男人摆了摆手。
“好啊...”
中年男人憨笑着冲聂枫摆了摆手。
“猴子！看着点你哥，再让他喝这么多酒，我连你一块收拾！”
中年女人指着聂枫身边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佯怒神情。
“干妈！枫哥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走啦！”
被称作猴子的年轻人嬉笑着和聂枫一起骑车朝学校奔去。
猴子大名叫秦刚，是聂枫的发小加死党。
他边骑车，边瞅着聂枫，问：“枫哥！你刚才说昨天中午聚会，咱们这些同学不是昨天晚上聚会的吗？
你不会真喝傻了？”
“...啊？是吗？我...刚才有这样说的吗？”
聂枫挠了挠头，一阵恍惚。
他确认自己是重生了，但脑内混乱的记忆，令他说话还有些无章可循。
“哎！不就是昨天苏彤当众拒绝了你吗？
这算啥！等咱哥们上了大学，好女孩多的是，何必单恋这一枝花呢？”
“...哦，是啊...”
聂枫懵懂地点了点头，快速搜索着记忆。
昨晚同学聚会，他趁着酒劲，仗着胆子向苏彤表示了继续交往下去的想法。
谁知，苏彤先是露出一副很享受被人追捧的陶醉表情，随后当着众人的面，问了聂枫一句：“我们交往过吗？
我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吧？”
在座的同学瞬间石化，继而爆发出令聂枫无地自容的讥讽大笑。
身为死党的秦刚，立即当众斥责苏彤。
没成想，他的正义之言，反倒引来几只舔狗的集体攻击。
要不是聂枫发疯般一口气喝干了半瓶白酒，成功震惊当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昨晚，秦刚还真要为聂枫暴揍那几只牲口。
................
一路上，聂枫紧锁着眉头，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秦刚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烦恼，自然也就没再多言。
两人默契地一路快速骑行，顺利在古城一中大门口停下。
“小枫！来了！”
门卫大爷站在一旁，冲聂枫笑嘻嘻地打了着招呼。
“好久没看你打球了，今天有时间玩会吗？
要毕业了，以后想看你打球可不容易喽！”
“好啊...”
身穿8号跨栏背心的聂枫推着自行车，朝门卫微笑着点了点头。
“滴！”
身后响起一声汽车的清脆鸣笛。
门卫大爷快步打开半闭的校门，嬉笑眉开地望向后方。
聂枫和秦刚也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
“小富婆！”
秦刚抬眼递给聂枫一个猥琐的眼神。
聂枫眉目一紧，下意识扭身推车向前走去。
“枫哥！看看怎么了？
这可是豆腐西施，以后难得有机会来学校看了。”
“哦...好啊！”
聂枫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缓缓驶入校门的红色汽车。
汽车驶进校门后，并没有快速离去，而是在临近聂枫时，缓缓落下了车窗。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侧脸微笑着看向聂枫。
在两人目光接触之际，聂枫慌张地侧过脸。
不过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又停了下来，僵硬地扭头朝女人笑了笑。
“...林姐！”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聂枫嗓子像是堵了什么，吭哧半天才蹦出这两个字。
女人似乎没想到聂枫会停下来和她打招呼，俏丽的小脸微微一愣，汽车瞬间被踩停。
她探出头，灵动的双眸闪着兴奋，直勾勾地看向聂枫。
“小枫！今天是来学校填志愿吧？”
望着女人灼灼的目光，聂枫脸上立刻有了火烧感。
他强忍着逃离的冲动，酝酿了半天情绪，才回道：“是啊！...林姐...你刚来啊？”
“嗯！哈哈哈......”
面对一脸囧相的聂枫，女人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女人低领短袖，娇躯嫩白乱颤的样子，令聂枫更加不敢直视。
而一旁的秦刚则露出一脸呆痴色相，一双小眼珠子恨不得要飞到车里细看一番。
女人笑罢，将纤细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殷红的嘴唇抿了抿，问：“填完志愿，以后就不来学校了吧？”
“是的，林姐！再来就是衣锦还乡，来学校慰问了。”
秦刚咧着嘴，不合时宜地抢先回了话。
女人侧目瞥了一眼秦刚，然后微笑着朝聂枫摆了摆手，开车迅速离去。
秦刚扭身看向脸红脖子粗的聂枫，说道：“枫哥！你这人啥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不爱说话。
常年说的好，脸皮厚，吃个够！
像你这样，走上社会，免不得要吃不会说话的苦。
以后一定要改改这个习惯，多练习一下说话。”
“好啊！”
聂枫挠了挠头，傻傻一乐，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中舒缓过来。
秦刚无奈地摇了摇头。
“枫哥，别整天好啊好的。
别人说什么，你自己要经过仔细考虑，再回答。
好不好？”
“好啊！”
聂枫下意识又回了一句，然后神情一怔，和秦刚对视一眼，相互都摇了摇头。
聂枫明白秦刚所说的道理。
前世蹉跎近四十载，什么道理他不懂啊。
嘴拙面子薄，心慈面软，不懂得拒绝，这些都是前世他对自己性格的认知。
这一世重新来过，他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叮铃铃！”
两人推车刚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铛声。
秦刚冲聂枫扭了扭嘴，挤眼诡秘一笑：“枫哥！咱们的班花，苏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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