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宁陈靖廷的现代都市小说《权宠悍妻精选小说》,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权宠悍妻》是作者“六月”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现代言情,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陈瑾宁陈靖廷,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将军为妻,助他成为一代名将,却被夫君婆婆厌弃,怀孕之时,他宠爱小妾,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更拿她顶罪屠之。杀身之仇,涅槃重生,她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重活一世,她不再痴恋,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配不起元帅,不嫁!”“嫡女也好,乡野丫头也好,本帅娶定了!”“我心肠歹毒,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最好别招惹我。”“本帅不纳妾,只养狼,专养你这头女恶狼!”...
《权宠悍妻精选小说》精彩片段
长孙氏好生恼怒,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还不滚去请大夫?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
说大夫,大夫就到。
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他肩膀上背着药箱,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
他看到张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得这么严重?”
陈瑾宁道:“不是治她,治里面那位丫头。”
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不过,他也不敢问,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都是透着怪异的。
红岩在陈瑾宁的紧盯之下,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
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几针下去,再服两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
大夫提着药箱出来,陈瑾宁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你可以走了。”
大夫接过来,刚想走,却被长孙氏拦住,“慢着,给她止血。”
大夫想走过去,一道鞭子凌空而下,“谁都不许接近她。”
大夫错愕地看着陈瑾宁那阴沉的面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摆摆手就走了。
长孙氏急道:“你真的疯了,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吗?她死了,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不了。”
陈瑾宁淡漠地笑了笑,“无所谓。”
就这样,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陈瑾宁便挥动流云鞭。
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她才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回去。
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张,也因为这样,她才下了杀手的。
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谋害主子,虽然不致死,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会咬舌头撞墙,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头的抵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陈瑾宁心中一动,张妈妈已经死了,何不借此机会……
她慢慢地转身,盯着长孙氏,冷笑道:“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这事若闹到衙门去,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
长孙氏心头一颤,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拿下,把里屋的饭菜倒掉。”
“夫人,省省吧,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陈瑾宁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
管家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饭菜绝不能留下,张妈妈已经死了,她是您派过去的人,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请将军过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饭菜倒掉再说,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着实不是她的对手。”
长孙氏想了想,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小声道:“不打紧,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刚好遇上此事,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时候她空口无凭,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
长孙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
看着管家飞快而去,陈瑾宁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
长孙拔早年是手城门的小将,后立功被提拔,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当朝有规定,妾不可成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
长孙拔立功之后,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长孙拔昂藏七尺,长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对降军,也一样杀无赦。
前生陈瑾宁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知他贪功冒进,好大喜功,,这点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
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她亲眼目睹,却无力为师父报仇。
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陈瑾宁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长孙氏的靠山,而且,父亲确实想拉拢他,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断了拉拢的后路,她才不会受制于人。
所以,虽冒险,却也值得一拼。
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
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陈瑾宁,慢慢地提起了剑,“瑾宁,你杀了人?”
他这副模样,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陈瑾宁几乎都要相信了他。
“哥哥,”长孙氏见他来到,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快拿下她,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
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父亲,表姐杀人了,她还要杀姑姑,您快阻止她,别让她恨错难返。”
陈瑾宁手执流云鞭,手指的位置,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宁!
师父,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
长孙拔沉声道:“瑾宁,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否则,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
“废话少说!”陈瑾宁冷冷地道,“我父亲还健在,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
他把长剑抛开,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陈瑾宁懂得武功,可一个闺阁女子,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顶多是力气大一些,再懂些拳脚功夫。
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也不奇怪,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脓包。
瑾宁却道:“不,晖临世子病了,将军先送他回城,且我带着他,若有险情,我无法应付。”
“那你如何回去?”沈苍竹问道。
瑾宁微微一笑,“那么近,我便是走路也很快。”
沈苍竹俊美的眉目轻轻一蹙,摇头,“不行,你的脚有伤。”
晖临拉住瑾宁的衣袖,看了看沈苍竹,紧张兮兮地道:“姐姐,我不要你走。”
瑾宁愕然,抬头看了沈苍竹一眼,见他紧绷着脸,冷峻阴沉,难怪晖临会怕。
她笑着安慰晖临,“别怕,将军是好人,您不记得了吗?昨天是他救了我们的。”
晖临却还是死死地拉着她,因发烧而绯红的小脸蛋十分固执,“姐姐送我回去。”
瑾宁为难地看着沈苍竹,“将军介意与我同乘一骑吗?”
沈苍竹确实也不放心她单独送晖临世子回去,既然她这样提出,便道:“我没什么介意不介意,倒是你,若被人看见,你的名声不好听。”
瑾宁淡淡一笑,“名声?我从不在乎!”
沈苍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会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虽然已经议亲了,可名声若坏掉,却是有可能被退亲的,且义母……
“将军若不介意,那就走吧。”瑾宁已经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光在她的身后攀爬起来,淡淡的光圈笼罩着她的头顶,笑容明媚中却蕴含着一丝他看不懂的苍凉。
他始终有一样想不明白的,如果抓走她的人和抓走世子的人是同一个,为什么会对她下手而不是对国公爷的儿子下手?
京中人人都知道,国公爷对这个女儿不甚看重。
而她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可他觉得,她至少心里有数的。
当然,他更想不通的是,他的马从来都不让除他之外的人骑,靠近都得发脾气,却就这么让楚星辰顺顺当当地骑到了马背上。
因她先与晖临坐在了马背上,他上马的时候就比较狼狈了,至少,得确保不碰触到她。
可也不可能,马鞍就这么点大,她虽努力靠前,可他坐上去之后,两人的身子还是紧贴着。
至于晖临世子则是双手抱着她的脖子,不占什么位置,还是显得很窄小。
他撕下衣袍,递给瑾宁,“你把脸包着,至少别让人认出你来。”
瑾宁道:“我不介意的。”
沈苍竹淡淡地道:“至少,我得顾念良晟的面子。”
瑾宁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沈苍竹其实知道李良晟不喜欢他,至于他对李良晟的态度,也仅仅是做到了兄长该做的,但是他心底怎么想,无人知道。
瑾宁依照他的吩咐,把脸蒙着,才开始缓慢策马回城。
他的伤势其实比瑾宁的重,瑾宁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味,还有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世子的身子越发的滚烫,这让瑾宁很着急。
“马儿如果吃得消,就快一些吧。”瑾宁道。
“我是怕你吃不消,你有伤。”沈苍竹淡淡地道,而且马儿一旦跑得快,两人就没办法努力保持距离。
虽然,同在马背上,也没什么距离可保持了。
“世子高热,得马上看大夫。”瑾宁伸手触摸了一下晖临世子的额头,吓了一跳,“真的要快了,迟则怕出事,我不碍事,这点伤算什么?”
沈苍竹闻言,扬鞭落下,马儿疾驰而跑。
他这匹马,是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真跑起来,速度很快。
城门依旧严密封锁,沈苍竹的骏马在城外扬起了满天尘埃,这位皇帝身边的新贵,谁不认识?就算不认识他,也认得那匹进贡来大周一年却无人能驯服最后却被沈苍竹驯服的汗血宝马!
那宝马,可是巡城过几圈的。
城门的守卫让开一条道,让他的马儿飞快通过。
刚好,长孙拔带着人巡城至此,与沈苍竹擦肩而过。
瑾宁是蒙着脸,且世子趴在瑾宁的肩膀上,背对长孙拔,不过须臾就过去了。
长孙拔策马停驻回头看,沈苍竹的马已经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方才经过的,是沈苍竹?”长孙拔问身边的兵士。
“将军,卑职没看清人,但是,看马儿,应该是。”兵士回答说。
长孙拔冷冷地道:“虽是皇上看重的人,却也不能这般嚣张霸道,在城内策马狂奔,怎就没御史参他一本?”
同为武将新贵,长孙拔对沈苍竹很不满,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总不信在战场上沈苍竹立下的军功没有江宁侯的手笔。
江宁侯是有心栽培他。
否则,哪里有他今日的得意?
“将军,谁敢参奏他?听说龙太后对他十分看重,也难怪,他的生父,可神鹰将军陈子忠,义父又是江宁侯,无论是陈家,还是李家,都家世显赫,也是三朝元老。”
长孙拔脸色沉沉地策马前行,家世一直是他最薄弱的,他祖上最厉害的那位伯祖父,最高也只是城门五品武将。
而他自己,也是承了这位伯祖父的人脉,才能分配到城门,后来几经辗转,又托了人事,再用了一些手段才进入北营。
公主府,严密防守。
沈苍竹的马匹停在了公主府门口,然后翻身下马,对瑾宁道:“你带世子进去,本将回去点兵。”
“将军小心!”瑾宁知道时间紧急,山贼或许会转移,若不抓紧点兵上去,就会扑空,再找就难了。
沈苍竹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嗯!”
他策马转身,又回头看了瑾宁一眼,看她走上台阶,这才放心策马走。
“何人?”公主府的守卫拦住了瑾宁,厉声问道。
“国公府楚星辰带晖临世子,求见公主和李大人!”瑾宁道,她想让晖临转身看着守卫,但是晖临已经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守卫听得此言,立刻转过来看,惊道:“世子?”
随即,他大喊,“快,禀报公主,世子回来了。”
立刻有人围了上来,也有人往里冲。
“能先请大夫吗?世子发热。”瑾宁道。
瑾宁被一大堆人拥簇进去,在正厅里坐着,她的手臂酸楚得几乎麻木,但是,晖临却还没醒来。
等了片刻,便见一名四十多岁的华贵妇人跌跌撞撞地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仆妇。
“晖临!”华贵妇人进门,看到瑾宁和晖临,眼泪就落下来了。
瑾宁抱着晖临站起来,她认得平安公主,虽然她如今憔悴得不成形。
“参见公主。”
平安公主冲她点头,然后一手抱过晖临世子,晖临转醒,待看清平安公主,忽地哇一声大哭出来,“娘,娘,我被坏人抓了。”
瑾宁被带到了狼山贼窝里。
前生,瑾宁便来过这里数次,是在山贼被剿灭之后。
这里的建筑都是木制的,虽然建筑不精美但是异常坚固,前生瑾宁来的时候,右翼被火烧过,其他地方还是完好无缺的。
这山贼窝里,有一个地牢。
是名副其实的地牢。
地牢的前身是一个山洞,被山贼占用之后,加固了铁栏和铁门围着,瑾宁便被丢在地牢里。
她听得山贼粗暴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地牢只有一盏油灯照明,光线微弱黯淡,仅仅能看清楚眼前一丈的距离。
她双手已经解绑,嘴里的堵塞的破布也被拿走,看来山贼认为已经她完全没有威胁了。
至少,在狼山上,莫说一个女子,便是来百个军士,都未必能起什么风浪。
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趴在地上盯了外头许久,确定黑暗中没有山贼,她才慢慢地爬过去。
是一个小人儿。
有呼吸的小人儿。
瑾宁确信就是晖临世子,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就着微弱的光线,瑾宁看到他肮脏肿胀的脸,涨红得厉害,人是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呼吸声很浅很短。
她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火烧一般的烫人,她心底咯噔了一声,发烧了。
她的触摸让晖临世子醒来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底注满了惊慌之色,瑾宁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世子不要怕,我是你娘亲派来救你的人,别怕,别出声。”
晖临世子眼底的惊慌慢慢地褪去,却涌上了泪水,浑身颤抖。
瑾宁放手,然后抱着了他,继续轻声安抚他的恐惧,“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很快就能回到你母亲的身边。”
他抱住瑾宁,一双小手死死地攥住瑾宁的脖子,身子依旧抖得厉害,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瑾宁的衣衫上,但是却没哭出声来,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这般懂事坚强,瑾宁心疼得几乎落泪。
她为自己曾经想过袖手旁观而感到羞耻不已。
“好,晖临很乖,听我说,坏人在这里的时候,你继续睡觉,我叫你的时候你才起来,你不要哭,不要闹,不要出声,知道吗?”瑾宁拍着他的后背道。
“知道……知道了。”晖临世子鼻音重重地道。
“乖,好乖。”瑾宁鼻子一酸,其实她都能对平安公主和李大人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孩子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受苦,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这种折磨,噬心得很。
她知道自己处境凶险,自己逃出去尚且有困难,带着这孩子更是困难重重,她或许会死在这里。
但是在这一刻,她竟然没想到前生的仇恨,只想着如何能把这孩子带出去。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晖临世子初七晚上遇害的,也就是说,距离山贼下手还有两三天。
她不能等到那时候才逃走,她得想个法子。
摸了摸腰间,流云鞭还在。
瑾宁知道这群山贼穷凶极恶,绝非善类,也不会有人情讲,如果真的和长孙拔勾结,长孙拔是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回去的。
不过,让瑾宁奇怪的一点是长孙拔如果真的要自己死,为什么山贼还不杀了她?
她不认为留着她的性命对长孙拔有什么好处。
她活着对长孙拔有什么好处?
不,她活着对长孙拔没有好处,但是,山贼可以问长孙拔要好处。
既然利益攸关,那么,自己还不会这么快被杀掉。
她开始思索逃生计划。
她的眼睛,落在那一盏油灯上,再看看自己的牢室地上铺着的干燥的稻草……
放火是如今最好的计划,虽然危险,可既然山贼没有立刻杀了她和晖临,想必是还有跟雇主的条件未曾谈妥,没谈妥,山贼不会让她或者晖临死的。
她静待时机,现在外头不知道有没有人,如果没人,那就是死路一条。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晖临慢慢地睡去。
一道黑色的小小影子飞快而来,瑾宁眸色一亮,小黑!
不,不止小黑,还有一道身影。
那影子渐渐清晰,瑾宁心头一阵突跳,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是她的福将。
楚逸舟眸子若火,压低声音,“先别声张,我找地方躲起来,现在不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放火!”瑾宁轻声说,伸手指了指油灯,然后蹲下来抚摸着小黑的额头。
楚逸舟眸子里露出诧异之色,本以为她被关押在此处会很害怕,却没想到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到来,很多余?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躲在了无人能看见的黑暗角落。
小黑呜呜地低鸣了两声,便跟着楚逸舟躲在了黑暗的角落里。
楚逸舟并未看到躺在里头的晖临世子,一路追着马车上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楚月汐不是跟什么男人私奔,而是被掳走。
所以,他一直在外头守着,伺机混进来。
刚才所幸小黑是先引开了门口守着的山贼,能让他先混进来躲在隐秘处,静待山贼远去,小黑回来,他才跟着小黑一路进来。
小黑能嗅到主人的气味,因此,跟着小黑没错。
晚上亥时左右,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
瑾宁坐在晖临身边,打了个呼哨。
地牢里顿时起火。
两名山贼迅速冲进来,还没张嘴喊,楚逸舟长剑封喉,两人闷吭一声,便喷血倒地。
楚逸舟在山贼身上找出钥匙,打开铁门,“快走!”
楚月汐一把抱起晖临,疾步便走了出去。
“你还带着人?”楚逸舟一怔,借着火光看,竟是一个神色慌张的孩儿。
“是晖临世子!”瑾宁悄声道。
楚逸舟眸子一沉,迅速伸手想抱晖临,可晖临却只死死地抱住瑾宁,不肯放手。
“不碍事,我抱着他,你前头掩护我。”瑾宁道。
山贼守护地牢的人不多,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且上狼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并未料到有人闯进来。
三人一狗,飞快地离开地牢。
一路出去,不见有人,但是地牢起火,终究会被大本营发现,所以要迅速离开。
楚逸舟拉着瑾宁往右翼而去,进来之前,他也查探过,右翼的山贼比较少。
监察衙门如今和南监紧密联系调查福城一案,只要稍稍看到点眉目,就能揪出一大堆的人来。
她倒是想看看李良晟与长孙嫣儿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经得起这番考验。
初三取了一身绸缎衣裳回来,瑾宁穿显得略老气了一些,但是到底合身,也有几分贵气,陈国公便没说什么,叫她抓紧换了衣裳。
之后,他自己去了永明阁那边,打开长孙氏的首饰盒,拿了一副精致的头面叫人给梨花院送去。
长孙氏虽然心疼得要死,可经过令婆子的一番劝慰,也扬起了笑脸送陈国公出门去。
朝廷除了封赏了瑾宁和陈国公之外,靖廷也被晋封为正二品京军大将军。
大周武将最高级别是大将军王,其次是大将军。
大将军王,是大周军士最高统帅,一般有战事的时候才会封大将军王。
大将军王下,有七名大将军,各大军区都有一名大将军统领各自军区的军士。
而裴玄竹被封为京军大将军,则意味着京中的军事力量全部都由他统帅。
只不过是剿匪,裴玄竹便被封为京军大将军,这不免引人猜疑皇上背后的用意。
当然,更有人猜测,裴玄竹此番被封赏,是因为皇上要再度重用南监。
也有人认为,皇上是看在裴玄竹的生父神鹰将军的份上,才对裴玄竹格外高看青睐。
总之坊间如何传闻,当事人一概不理会,这日,裴玄竹骑着汗血宝马入宫谢恩,在东华门与陈国公的马车相遇上。
陈国公一直想找他问问关于狼山上的事情,但是裴玄竹这些天都忙着,他也不好叨扰。
正好在这里遇到,国公爷便先打了招呼,说回头请他到府中一聚。
裴玄竹应下之后,看了瑾宁一眼,神色有些错愕,“你的伤势怎么还重了?”
瑾宁垂下眸子,“已经好很多了。”
裴玄竹眸色淡淡地扫了国公爷一眼,也没做声,做了手势请他进去。
陈国公走在前头,他则与瑾宁在后头跟着。
进了东华门,他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瓶子递给瑾宁,脸色淡淡地道:“这药很效,早晚一粒,过不了几天,你的伤就没事了。”
瑾宁微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想道谢,却见他已经大步走了。
白色的瓷瓶,还残留他的体温,瑾宁握住,手指摩挲瓶身有细腻的触感。
眼底,瞬间便有了水雾弥漫。
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就那么一个暖心的举动,竟让她重活一世坚固起来的防线差点就分崩离析。
她默默地走着,一直以来,对她好的人,都太少了。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了他们。
瑾宁跪在华贵冰冷的云石地板上,垂首听着皇帝威严的声音,但是这道声音今日多了几分温暖,和前生入宫面圣的时候,截然不同。
“宁安县主,抬起头让朕看看。”
瑾宁慢慢地抬起头,却也不敢直视皇帝,眸光落在了皇帝身侧的裴玄竹脸上,裴玄竹凝望着她,两人视线对碰,她便瞬间移开。
“女子容色,要么精致绝美,要么眉目英气,陈爱卿,你的女儿两者兼之,有乃父虎将之风,也有她母亲的温婉细致,不下宫中任何一位嫔妃啊。”皇帝对瑾宁竟是赞不绝口。
陈国公一怔,随即谦虚地道:“谢皇上夸奖,小女只是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娘娘们的天仙容貌?”
“县主,朕听说你自小学武,可是师承名师?”皇帝饶有兴味地问道。
瑾宁犹豫了一下,“回皇上的话,小女师承夷陵公子!”
皇帝啊了一声,有几分讶然,“是吗?”
“是!”瑾宁恭恭敬敬地回答。
陈国公却不知道夷陵公子是谁,想必也不是什么出名的人,他不知道,皇上又怎会知道?
因此,他道:“皇上,这小女只会几招花拳绣腿,难登大雅,小女粗鄙,琴棋书画女红无一精通,实在是臣教女不善。”
皇帝可不高兴他这样说,“陈爱卿,若是皇太后听到你这句话,可就得凤颜大怒了,皇太后总说,女子也可为名将,只是苦于世俗眼光,没有机会罢了。”
听得牵扯皇太后,陈国公惶恐地道:“是,皇太后言之有理。”
皇帝这才含笑道:“去吧,朕与靖廷还有些话要说。”
陈国公与瑾宁告退出去。
杨柳岸,风细细,五月的天色说不出的好,父女两人沿着湖边往外走,前头领路的是皇帝身边的段公公。
走了一会儿,段公公回头对瑾宁道:“县主,若见到夷陵公子,给咱家带句好。”
瑾宁微笑:“是!”
陈国公狐疑地看着段公公,他知道夷陵公子是谁?
出宫的马车上,陈国公好几次想问瑾宁,但是话到嘴边都问不出口。
所有人都知道瑾宁的师父是谁,但是他这个当爹的不知道,他实在没脸问出口。
瑾宁却另有心事。
当今圣上早年得皇太后辅助,是贤明之君。
她和晖临世子被抓到狼山上去,而她的父亲和晖临世子的父亲都是监察衙门的人,正在调查福城贪官一案,皇上会不想到点什么?
就连她这个后知后觉的父亲,都已经想到其中厉害关系了。
这也是她始终没有把长孙拔供出来的原因。
她要把长孙拔拖进一个无法翻身的深渊里去。
父女两人各怀心事,一直回到了国公府。
进门,便听得门房说:“国公爷,江宁侯夫人送来拜帖,说明日来拜访。”
陈国公淡淡地道:“婚事都退了,有什么好拜访的?你去送个信,便说我明日不得空!”
江宁侯府在瑾宁出事就立刻来退婚,他已经很不满,如今婚事退了不到几天,又过来拜访,他当然知道其用意,不外乎是因为他被加封护国公,瑾宁又被封为宁安县主,加上他们退婚的原因是空穴来风,到时候无法跟江宁侯交代。
他陈守业还不至于这般没有脊骨,甘愿被一个内宅夫人戏弄在掌心上,这婚事,不成便不成了。
他回头看了瑾宁一眼,本是想暗示给瑾宁听,他并非不护着她的。
可瑾宁低着头走进去,只当听不见他的话,气得他一股气又涌了上来。
君玄夜忽然问道:“山贼为什么抓你,知道吗?”
瑾宁道:“不知道,或许和抓走世子同一个目的。”
便是把长孙拔和京兆府梁捕头供出来也没有用,没有任何的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
长孙拔不容易对付,君玄夜如今也不是完全相信她,不如引导他往她所猜测的方向去想。
君玄夜比较接受这个说法,他原先就猜测世子被抓走是因为福城贪污官员与京官一案,李大人是督查衙门总领,陈国公是监察使,因此,或许有人想用他们的孩子来做威胁。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这个人与山贼勾结。
“你与丫头出外,有什么人知道?”君玄夜问道。
瑾宁知道他这个人聪明绝顶,本来还以为他在这个危险关头,会停止思索这个问题,回到府中沉淀下来再想,可他的脑子马上就跟了上来。
瑾宁不禁轻轻叹息,此人真是聪明得叫人害怕。
“我府中的人吧。”瑾宁想了一下道。
“除你府中的人,还有什么人?”君玄夜再问。
瑾宁认真地想了一下,“没了。”
她知道,君玄夜已经开始往国公府的人猜想了。
“那天见你与长孙将军过招,你们之间,有私怨吗?”君玄夜又问道。
瑾宁的声音在漆黑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透凉,“私怨谈不上,不过,长孙嫣儿与李良晟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
君玄夜淡淡地道:“本将知道不多。”
“长孙嫣儿怀了我未婚夫的孩子,她想嫁入侯府,就这样。”瑾宁声音平静无波地道。
寂静在黑暗中慢慢蔓延,良久,君玄夜才道:“义父说过,侯府未来的主母,只能是你。”
这话,像是安慰,但是,听声音却又没什么感情。
瑾宁不置可否,但是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遂无话,晖临已经睡着,却一直抓住瑾宁的衣袖。
到了天色发白,便见小黑窜了进来,山贼应该是鸣金收兵了。
“我们得马上走。”瑾宁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几乎缩成一团的筋骨,“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估计今晚山贼今晚会转移,将军要马上回去带人来剿匪。”
君玄夜俊美的面容笼了一层冷凝之气,“走吧。”
他抱起晖临,三人带着一条狼开始缓慢地下山。
瑾宁的伤势不算要紧,但是,走山路还是比较艰难,伤口挪动就扯痛,出血,不过才走一里路,手臂和小腿的位置已经血淋淋了。
“我背你吧。”君玄夜拉住她的手,脸色淡淡地道。
瑾宁摇头,“这点小伤不碍事。”
君玄夜放下晖临,拉她坐下来,“我再帮重新帮你包扎一下伤口,这样走路好走一些。”
最严重,就是小腿的剑伤。
瑾宁也不避忌,坐下来掀开裙摆拉起裤管,左小腿整个肿了起来,伤口很深,大约一截手指长,皮子外翻,还渗着血。
“伤得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说?”君玄夜的声音裹挟着薄怒。
“这伤算什么?”瑾宁笑了笑。
君玄夜很少和女子相处,但是也知道女子对疼痛的忍耐程度,他见过一位小姐,不过是手指破了点儿皮,就想要死一般的大呼小叫。
她伤成这个样子,竟连吭都没吭一声。
他割下自己的衣袍,为她慢慢地包扎伤口,洁白的小腿四周,还有几道小小的伤痕,是被剑拉过擦伤,不大要紧。
瑾宁背靠着树,看着他专心致志地为自己包扎,心里很是感慨。
在她看来,他和她都是一缕孤魂。
两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拉了回来。
匪夷所思。
她想起前生的事情,有些担忧,前生,君玄夜死于战场,那么,这一生还会是这样吗?
或许不会了吧?至少今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她不会再跟李良晟出征,那么他就不会因为救她而死。
她这般宽慰自己,但是,却总觉得心头笼了一层阴影,脑子里不断地想起他前生死前的一幕。
两军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是生死之战了,无路可退,只有杀出去才有生机。
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断手断脚甚至一刀被人砍下头颅的,触目可及。
李良晟被敌军围困,杀不出去,她从马背上飞身而去,提了他上马背,马儿受惊,倏然便跑,李良晟被颠了一下,双手往她的后背一推,竟把她推了下去,她陷入危险之中。
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却见一把大刀挑开了敌军的长矛,一只大手拉起她的手臂,把她抛了出去,她惊慌回身,却看到他的胸口被一支长矛穿过,鲜血飞溅而出。
她忽然想到了一点,其实前生她也想过,但是那念头不过是转瞬即逝。
李良晟不是被马儿颠簸而不小心推到她,他是故意推她下马,引开敌军好自己逃去。
她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恨意窜上脑子。
那样自私胆小卑鄙恶毒的男人,她竟然傻乎乎地爱了五年,还不惜为他去死。
“痛?”君玄夜听得她抽气的声音,抬头看她问道。
却见她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一闪而过的,是杀意?
瑾宁收敛了神色,“不,只是忽然想起一些让人很生气的事情。”
君玄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眸子里却多了一分深思。
“你的伤要紧吗?”瑾宁看他的肩膀上染了血,问道。
“不碍事。”君玄夜站起来,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殷红,“皮肉之伤。”
瑾宁知道他很能忍受痛楚。
前生有一次他受了箭伤,箭从腹部穿插而过,军医为他治疗拔箭的时候,因止痛药不足,战事又吃紧,因此,只能生生地拔箭,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可是带倒钩的箭啊。
一路下山,晖临世子都很听话。
君玄夜的马就拴在山脚的小树林里,他道:“你骑着我的马先带晖临世子回去。”
两人同骑,马儿也能承受,可这一路回去是官道,多少人看着?他不好伤了瑾宁的名声。
流言蜚语的殇,他深有体会,虽然如今已经不大理会,可他了解其威力。
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她恨恨地瞪着楚若慈,“你不要得意,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小黑倏然从楚若慈的怀抱里窜出,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
“救命啊……”张妈妈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国公府。
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不禁吓了一跳。
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上前问道。
“请夫人,快请夫人!”张妈妈哭喊着,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
楚若慈抱起小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管家仔细看了看,震骇地道:“天啊,不是狗,是狼!”
纯黑色的狼,十分罕有,却异常凶狠。
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头狼!
楚若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廊前,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
管家一时不敢动,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张妈妈虽然嚣张,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怠慢不得。
流云鞭从楚若慈的手中飞出,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鞭尾扫过他的脸,赫然留下一道血痕。
“谁敢放她?”楚若慈眸色阴沉地厉喝。
管家上前道:“三小姐,张妈妈伤势很重,若不解下来救治,只怕会出人命,夫人一向仁慈……”
楚若慈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仁慈,我不仁慈,谁解下她来,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
管家见她脸色阴狠,倒不像是恫吓,只是心底暗暗生疑,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
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毕竟她回来两年了,都不曾动过手,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
张妈妈痛苦地呻吟着,看着管家,声音沙哑地道:“快,把早饭撤走!”
管家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
“三小姐,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竟然下毒?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你这不是找死吗?
“进去啊!”楚若慈甩了一下鞭子,冷笑一声,“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
管家怕她的鞭子,讪笑了一声,“那,小人便不进去吧。”
他转身,冲几名护卫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
楚若慈凉凉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沾了里头的东西,你们便是同党。”
管家淡淡一笑,“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
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再说,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
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她一人之口,如何辩驳?
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
楚若慈手腕一动,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用力一甩,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
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咬住护卫的后脖子。
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管家看过去,不禁心惊胆战,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
黑狼虎视眈眈,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护卫挪着腿往后退,小黑逼近,目露凶光。
“我劝你不要动,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楚若慈头也不回地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墙上有光影迷离,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有斑驳的狰狞。
此举,震骇了所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张妈妈如获救星,哭喊道:“夫人救命啊,三小姐要杀了奴婢!”
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厉声道:“瑾宁,你疯了吗?”
楚若慈慢慢地抬起头,邪冷一笑,“夫人来了!”
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
“这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鼻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她却还没昏过去。
“夫人小心啊,可别走得太近,小黑可不认人啊。”楚若慈冷笑一声道。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长孙氏怒道。
楚若慈道:“她受夫人指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长孙氏猛地抬头,“下毒?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
“不是夫人吗?可她就是这样说的。”楚若慈冷道。
张妈妈骇然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
楚若慈笑了,笑得眸色如冰,“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
“那不是毒……那只是断肠草汁,只会肚子痛,不会死人。”张妈妈辩解道。
楚若慈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不要……”
这个要字还没说完,楚若慈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
簪子被丢弃在地上,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
此举十分残酷,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
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瑾宁,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国公府没有这样残毒的人。”
楚若慈坐回椅子上,却再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
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又仗着人多,便站出来指着楚若慈怒道:“三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
楚若慈倏然盯着她,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
楚若慈笑了,笑得桀骜不驯,拿眼睛看着长孙氏,“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
养伤数日,瑾宁总算是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
听海棠说,长孙氏被责骂了一顿,府中也整顿了一下,梨花院原先的洒扫丫头被驱赶出去,管家再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三个侍女,带到了梨花院。
管家先虚礼了一下,冷淡地道:“三小姐,这三人都是从府外买回来,不曾教过规矩,便劳三小姐辛苦一点,教教她们府中规矩吧。”
管家这话,无非就是告知瑾宁,这三人不是夫人派来的。
瑾宁看着这三人,其中两个丫头确实是生面孔,只是,那穿着粗布衣裳背着青色包袱的少女,她前生却是见过。
她叫石榴,是管家兄长的女儿,前生在她出嫁之后入府的。
瑾宁不动声色,打量着三人,问道:“都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叫梨花。”
“奴婢叫石榴。”
“奴婢叫青莹。”
三人上前福身行礼,“见过三小姐!”
瑾宁看着她们的脸,然后指着石榴,“你!”
管家眸色一闪,以为瑾宁不要留她,便道:“三小姐,石榴是国公爷亲自看过的。”
瑾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父亲看过的,那以后就进屋伺候吧。”
管家眼底露出得意之色,却装作回头叮嘱石榴,“既然三小姐看得起你,你就好好伺候三小姐,伺候得好了,国公爷和夫人都有赏。”
石榴垂首道:“是!”
管家满意地点头,也不对瑾宁行礼,直接就扬长而去。
瑾宁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三人,“我这里只有一个规矩,便是只听我的话,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我不叫你们做的,你们也别多事。”
“是!”三人应道。
“出去吧,回头海棠会跟你们说说你们日后负责的事情!”瑾宁挥手道。
三人福身告退。
海棠把门关上,开心地道:“小姐,国公爷是对您上心了。”
瑾宁看着海棠那张兴奋的小脸,笑了笑,“若真上心,长孙氏就不会只被责骂几句。”
他现在是有触动,但是,还远远谈不上骨肉亲情。
他对自己的怨是刻骨铭心的,前生便知,母亲难产死后,她不过三个月余,便送到了庄子里,由孙大娘抚养,庄子是母亲留下来的产业,这些年,他不管不问,直到朝廷有人弹劾她不顾亲女,才在她十三岁那年接了回来的。
“对了,”瑾宁抬头问海棠,“这几天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南监的指挥使苏公公在不在京中。”
“苏公公?”海棠吓了一跳,“小姐您问苏公公做什么?”
南监指挥使苏意,擎天摄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成立南监,直接听命于擎天摄政王和龙太后,但是,这位苏公公却是个残暴至极的人,听闻最爱剥人皮,进了南监的,便没几个能出来。
至于南监的副指挥使司淮聿,外头也盛传说他深得苏意公公的真传,也是专爱剥人皮,因此虽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武将,却无大家小姐愿意嫁。
南监如今基本是司淮聿在主理,苏公公常年不在京中,便是在,也很少去南监了。
“你去打听便是。”瑾宁道。
“是!”海棠应道。
过了几日,瑾宁的伤势好了许多,院子里的三个丫头倒也实在,很听海棠的话,便是石榴,也表现得十分恭顺。
仿佛经过了张妈妈的事情之后,瑾宁真的在府中站稳了阵脚。
五月初四那天,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平安公主的儿子晖临世子失踪,怀疑被人掳走。
平安公主叫千羽,是当今皇帝的御妹,民间的妹妹,封为平安公主,下嫁督查衙门总领李大人为妻十六年,五年前才生下这么一个金疙瘩,晖临世子这一失踪,李大人和平安公主夫妇只顾着寻找儿子,督查衙门一切事务交由陈国公主理。
陈国公是忙得脚跟不沾地,连续两三天都没回府。
瑾宁想起前生同年的五月初八,在狼山下发现了晖临世子的尸体,全身被砍了三十八刀,血肉模糊,平安公主看到晖临世子的尸体,当场就疯掉了。
想起自己刚出生便被李良晟杀死的孩子,瑾宁的心也是一阵揪痛。
平安公主和李大人这些年致力打击贪官,为百姓和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平安公主之所有迟迟不孕,就是曾被贪官伏杀,受了重伤,调理了许久身子才怀上晖临世子的。
掳走晖临世子的是狼山的山贼,是长孙拔带人去剿灭的,严讯之下,才知道山贼曾受已死贪官彰显天的儿子重金收买,掳走晖临世子来报复李大人。
长孙拔因此也立下了大功,再上一层楼。
瑾宁努力回想这个案子,五月初八早上发现尸体的,仵作说晖临世子死了不到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人是五月初七才杀害的。
人是狼山的山贼抓走的,但是关押在哪里,瑾宁便不知道了。
会关押在狼山吗?狼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狼山山贼为祸多年朝廷无法剿灭的原因,也是长孙拔剿灭山贼得皇恩浩荡封赏爵位的原因,因为,对狼山的地形不熟悉,要把山贼连窝端掉,还真需要智勇双全。
狼山地形她是熟悉的,前生山贼被剿灭一年之后,她的那位好婆婆说要在山中建立一座小庙宇,用于供奉菩萨,护佑江宁侯府,特派了她去勘察地形。
其实,就是支开她,不许她留在府中,因为那时候长孙嫣儿怀了第二胎,怕她会害长孙嫣儿的胎,因此故意支使她出去。
“小姐,”海棠走进来,看了看兀自发呆的瑾宁,“奴婢出去打听过了,苏意公公这些日子都没在京中,说是上个月便去了淮北。”
“嗯,我知道了。”瑾宁点头。
“小姐,您打听苏意公公做什么?”海棠不禁又问道。
瑾宁笑笑,“没什么,只是陈将军曾为我入宫讨要销服丹,我便想知道一下南监的事情。”
海棠呃了一声,虽然想不到这和苏意公公有什么关系,可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对了,小姐,听府中的人说,晖临世子失踪的事情,皇上悬赏了五千两黄金呢,皇榜都贴出来了。”海棠瞪大眼睛,“五千两黄金啊,这辈子都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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