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桑言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林子里找了个草多的地方,解决了生理需求。
不多时,队伍就开始出发了。
她赶紧跟上,选的是离李永昌他们家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会儿有空,她仔细打量着这一家老小。
李永昌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家了,带着各自的婆娘和孩子。
大儿子家有两个小孩,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分别是六七岁和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的那个男娃走着走着还会被他老子和娘抱着走一会儿,毕竟孩子太小,受不住。
二儿子家就一个男娃,三岁的样子,看着病怏怏不太精神,全程被他爹抱在怀里,她娘在边上看着,时不时抹一把眼泪。
他爹的脸上也都带着一股愁苦。
这是怎么啦?
桑言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开口问。
李永昌和秦氏身边还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帮着拿包袱,还时不时帮扶着两个老人。
这家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袱,男人身上承受的更多,肩上系的带子紧紧的勒着肉,看起来份量不轻,老人孩子女人也背一些,但看起来要好一些。
不错,男人有担当,知道体恤妇孺老幼,能教出这样子孙的,自然也是个不错的。
桑言对这家人的感观还行,起码人品上还过得去。
“噗,噗噗噗…”空气中接连传来奇怪的声音,桑言往那边看去。
是李永昌二儿子那边。
只见这会儿,挨着二儿子前面后面的人群一下子离的老远,纷纷捂着鼻子散开。
“怎么回事?
李二,你儿子该不会窜稀了吧?
瞧这屁放的,臭死人了,这都两天了,也不是个事啊?
你这个当爹的好歹想想办法啊!”
后面有人劝道,这人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话里嫌弃的意思明显,但是却也是说的不错。
老这样也不是个事。
可能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李二烦躁的揪了一把头发,去瞅他老子,家里面他老子最是聪明,他也养成了凡事倚仗他爹的性子。
当初他爹大手一挥,说要带着全家人逃荒到北边,他二话不说就收拾包袱跟随。
对他爹,他是相信的。
他也想不出来,如果有什么事,像他爹这么聪明的人也不知道,那时候该怎么办?
如今,他老子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个八尺高胡子拉碴的汉子,愣是红了眼眶。
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不心疼呢?
本来这一路逃荒,日子就越来越艰辛,偏偏小孩子肠胃弱,比不上大人经造,这几天是连着拉了好几天,眼看着肉眼可见的受了下来,身子疲软的站都站不住,各种土方子,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没效果。
急死个人。
他婆娘为此天天抹眼泪,野菜汤也不怎么吃的下了,看着像是钻了牛角尖,怎么都想不开了。
这可怎么办啊?
这是要他的命啊!
逃荒路上死个把人的多了去了,死婆娘的他见过,死儿子的他也见过。
可如今这两样都轮到他头上,他才真正感到害怕。
若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他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算了,反正爹娘还有大哥养老,他活着实在没有什么大用处,也不浪费爹娘的粮食了,省的他们操心了。
他低下头,眼底似乎没有了光,再也看不见敞亮的太阳。
“儿啊,我们走快些,兴许能早点到附近的城镇,到时候再找城里的大夫瞧瞧,肯定会好的,你也别干着急。”
李二的颓丧,李永昌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想了想,他安抚道。
船到桥头自然首,他这一生啊,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有迈不过去的坎。
路总会走顺走通的。
万一不行,那就熬一熬,总能熬过来的。
人啊,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有不想活的。
听他老子这样说,李二灰败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
桑言在一旁离得不远,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是三岁小孩肠胃不舒服啊。
想也是,这一路上,荒郊野外的,又哪里去寻大夫呢。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几个治拉肚子的方子和食物,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咦,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不成她以前是大夫?
从太阳初升到日头悬在头顶。
瞧着己经中午了,却没人停下来,都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只偶尔停下来喝口水,即使七八岁的小孩,也死死撑着。
整个队伍没有说话讨论的声音,大家都攒着力气赶路。
周围有人颤颤巍巍的时候,帮着扶一把。
整个队伍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和喘气声,偶尔有扑通一声的扑倒声,那是有人倒了,这样的人要么原地歇会儿跟上队伍,要么再也没见过。
地上的沙尘被带起,飘浮在空中,在阳光的影射下,沉沉浮浮,上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