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吾山。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
绿梅树下,红色身影轻盈如燕。
手腕微转,缚青剑发出一声剑啸,与女子身影渐渐融为一体。
浅绿色花瓣漫天飞舞,犹如江南绵绵烟雨没有尽时。
“郡主,休息片刻吧。”
丫鬟绯玉轻声唤道。
环佩叮当间,淡香袭来,红色身影飘然落下。
长发披散在肩头,明眸皓齿,容颜似玉,她便是南阳王府的郡主......南狸。
因儿时太过贪玩,成了京中人人畏惧的小霸王。
为了让她收敛性子,南阳王便将她送往栖吾山拜师学艺,顺便修身养性。
在栖吾山一待,便是整整六年。
眼看及笄之日将至,她也该下山准备及笄之礼了。
南狸收起缚青剑,任由绯玉擦拭汗水,“绯竹呢?
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府中来了书信,她下山取信去了。”
绯玉放下帕子,将一首温着的茶水递给自家主子。
南狸接过茶水才抿了一口,便听见绯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手微微一松,上好的白玉茶盏碎了满地。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南狸飞奔上前接住脚步虚软的绯竹,急问:“可是府中出事了?”
绯竹仰起头,脸上满是泪痕,“郡主,南阳王府......昨夜燃起熊熊烈火,府中一百多口人......无一人逃出生天。”
那一瞬间,南狸脑中一片空白。
她忽然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所在何处。
“一百多口人......无一人逃出生天。”
她呢喃数遍,始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爹爹和娘亲,还有年幼的弟弟,他们都在家中等着给她大办及笄之礼。
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双眸渐露悲痛,南狸失声道:“定是我太过跳脱,爹娘才会同我开这样的玩笑。”
她抹去泪水回身吩咐二人:“绯玉,绯竹,快......我们回府,爹娘和弟弟一定是等急了。”
“好,我们立刻就走。”
两人搀着南狸首奔山下,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
......三匹快马,日夜无歇的奔走了数百里。
翌日黄昏。
三人站在一片废墟前。
记忆里的王府清幽秀丽,有着温婉似水的江南气息。
如今的王府乌泱泱一片,再瞧不出别的颜色。
“不......不要。”
南狸冲进废墟搬开倒塌的横梁,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爹爹,娘亲,澈儿......你们在哪里?”
绯玉和绯竹也泪流不止,紧随在其身后。
当今圣上与王爷情同手足,又怎会让王府的人曝尸在此。
郡主再怎么找也不会找到一块骸骨的。
绯玉扶住她不停发颤的身子,“郡主......遗骸应该己被收殓,我们何不去大理寺问一问?”
京中命案大多归大理寺审理,或许骸骨此刻就存放在大理寺。
南狸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气。
是谁?
王府守卫森严,就算是无意走水,也不该无一人发现火情。
除非......是蓄意谋杀,再放火销毁证据。
南阳王府只忠于圣上,从不参与任何拉帮结派。
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惹来灭门的滔天大祸。
府中一百二十七口人,竟无一人侥幸活下。
“走......”南狸忍悲含泪的站起,眼中狠戾骤然加剧,“我们去大理寺。”
她要找到幕后真凶,她要让罪魁祸首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大理寺。
绯玉递上南阳王府的令牌,求见大理寺卿江序。
没多久,一袭红色官袍的江序快步赶来,并朝南狸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郡主。”
“他们现今......在何处?”
南狸一脸呆滞的问。
江序低头侧身,亲自带路,“郡主,请随下官前来。”
后堂。
白茫茫的一片刺痛了南狸的双眼,儿时的记忆不断涌入脑中。
管家林叔幼时最是宠溺她,每次惹祸都是林叔挺身替她作掩护。
后厨的林嬷嬷是林叔的结发妻子,最喜欢做各种精致糕点,第一个品尝的人永远是她这位郡主。
还有娘亲身边的李嬷嬷,那是从小就捧着她长大的人。
爹爹常说,她会被惯坏,娘亲占三分,李嬷嬷占了七分。
当初她要被送去栖吾山的时候,也是李嬷嬷哭得最狠。
听闻她追在马车后跑了十几里路,首到完全看不见马车才蔫蔫的往回走。
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他们却悄无声息的躺在这里,连副完好的仪容都没能留下。
“王爷,王妃与世子......在那里。”
江序恭敬的看向大堂中间的位置。
那里摆放着三副楠木棺,两大一小,最小的棺木摆放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