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听见这话,黝黑的眸子抬起看着余岁欢:“你说什么?”
余岁欢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听错了。”
沈秋白也不追问她,不着急,来日方长。
沈秋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刚好我今天有空,我陪你散散心,周围哪儿有好玩的地方?
我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发生了好大变化。”
C市多山,余岁欢她们住的这边是一个新开发区,因为顶级学府八中搬到这边来了,这边才开始慢慢发展,要不然这儿还是一片荒山野岭。
“我们念初中时我记得这儿还是一大片山,现在都成商务圈了。”
沈秋白跟着余岁欢上了计程车,看着过去的景色感叹道。
余岁欢看着沈秋白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副感慨万分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好奇自己把他带去哪儿,最后余岁欢忍不住问他。
“你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就不怕我把你拐到哪个深山老林给卖了?”
沈秋白戏谑的看了余岁欢一眼:“你?
卖我?”
沈秋白轻蔑的扯了扯嘴角,“就是我把你给卖了,也轮不到你卖我。”
前面的计程车大叔看着两人聊得话题越来越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小伙子、小妹儿,我这儿不做违法的生意的。”
余岁欢和沈秋白闻言一愣,接着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叔叔,我跟他说着玩呢!
我们都是八中的学生。”
余岁欢开口解释着。
“八中啊!”
大叔听见八中两个字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学习很好啊!
都是清北苗子。”
果不其然,八中就是活招牌,只要在C市,八中的学生走到哪儿都好说。
八中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把身上的蓝色校服穿成红色。
“你新校服领了吗?”
余岁欢想起沈秋白开学那天穿的一身抢劫犯的衣服。
沈秋白摇了摇头:“本来是要领的,但是被高一新生给领完了,只剩初中的校服了,我总不能再领一套初中校服回去吧!”
接着沈秋白从兜里摸出周琦给他开的条子:“周老师给我们开的条子,说是遇到纪检部门了,就给他们看这张条子,别扣我们分。”
“唉,越发想念初三的时候,想穿什么穿什么。”
余岁欢想起初三的时候,那可是去“八中博物馆”,也就是一号教学楼待着的“二级国宝”,一号教学楼不仅环境舒适,最重要的是离两个食堂都近。
初三,沈秋白和慕砚辞天天穿自己的T恤,当年的沈秋白还没爱上“抢劫犯皮肤”,T恤花里胡哨的什么颜色都有,有一次他穿了件粉红的,慕砚辞穿了件蓝色的,还被当时的班主任称为情侣套装。
余岁欢想到这儿,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沈秋白看向余岁欢。
“你跟砚辞哥的情侣套装还留着嘛?”
余岁欢声音不小,前面的大叔也听见了。
大叔表情微微一变,等红绿灯的时候还专门回过头来看了沈秋白一眼,那一眼真是意味深长。
“我早就扔了,我跟慕砚辞没什么。”
余岁欢虽然点着头,但脸上却一副“我懂”的暧昧表情。
沈秋白看着余岁欢,凑在她耳旁气冲冲的来了句:“算你狠。”
“好了好了,不气了,等你高三的时候更自由,到时候可就成‘一级国宝’了。”
余岁欢看着沈秋白还气着,哄着他:“好了好了,到时候我陪你穿情侣套装。”
“此话当真,说好了啊!”
沈秋白立马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是学过变脸吗?”
余岁欢看着沈秋白这变脸速度,哭笑不得。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想好考哪个大学没有?”
沈秋白不想再在这上面纠缠下去,很快换了个话题。
这个话题余岁欢自然不会拒绝。
余岁欢托着下巴,回答得毫不犹豫:“B大!
那是每个文科生的梦中情校啊!”
余岁欢在提到B大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你成绩还差了些。”
沈秋白小心翼翼地说道。
余岁欢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小心做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是差了些分,但我们八中的卷子比高考卷难度高得多,而且我能不能考上跟你也有关系,沈老师,任重而道远啊!
你呢。
想考哪个大学?”
“B大吧!”
沈秋白说道。
余岁欢有些诧异,沈秋白是理科生,而且他那成绩不是Q大和B大随便选的吗!
不过那是沈秋白的自己选择,她也不好过问。
“到了!”
余岁欢看了眼车窗外。
“你带我来这玩?”
沈秋白有些惊讶指着面前欢乐谷,这可是号称“C市迪士尼”的游乐场啊,沈秋白看了眼余岁欢,没看出来余岁欢冷艳的外表下竟然藏了一颗童心啊。
余岁欢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平淡:“小时候没玩过,长大了倒是来过不少次,但是……”余岁欢突然垂下了眸子,神情有些落寞,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什么?”
沈秋白看着余岁欢这副样子不禁问。
余岁欢叹了口气,神情又恢复正常,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当沈秋白看见余岁欢带他去玩的第一个项目时,那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纹。
什么童心,谁家童心进游乐场首奔过山车而去。
排队时抬头一看,哟,人还不少啊!
说实话,沈秋白不懂,花钱买罪受?
沈秋白看着正在玩的人吓得脸上苍白,紧闭双眼,尖叫声倒是很小,没几个叫的。
沈秋白舌头抵了抵右上角那颗尖利的小虎牙安慰自己尖叫声那么小也没有多恐怖吧……排队排到自己了,余岁欢放东西的时候他问道:“你真的要玩这个?”
余岁欢点了点头,突然看了眼沈秋白,小声凑到他耳边:“你要不在下面等我?”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
沈秋白很苍白无力地解释。
余岁欢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解压。”
等完的时候沈秋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喊不出来了,被吓傻了。
尤其是升到最高点准备冲下去的时候,过山车还停了下来一抖一抖的,沈秋白快被吓死了,心想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他这时想到了余岁欢,很好奇余岁欢这时候的表情,他大着胆子向余岁欢看去。
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余岁欢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她竟然还睁着眼!
沈秋白现在很想告诉他妈,别收余岁欢做她干女儿了,收她当他哥吧!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别人家妹妹进了游乐场是要玩旋转木马,他家妹妹进了游乐场拉着自己去玩过山车。
不过余岁欢的眼睛里面是噙着泪的,沈秋白下意识心脏一痛,但他不能问余岁欢。
余岁欢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姑娘,即使沈秋白问了,余岁欢也不会说的。
沈秋白轻轻地叹了口气,下意识抓住了余岁欢的手,余岁欢感到手上传来的触觉,看了过去,看见沈秋白,她向着沈秋白轻轻一笑。
下了过山车路过刚才一个店卖刚才过山车上的照片,沈秋白看了眼,大多数人跟他一样的反应,有一张倒是抓拍得很好,是余岁欢对他微笑的照片。
他心神一动,去把照片买了下来。
余岁欢回到家,赵歆宜在客厅里坐着,看见她回来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余岁欢身躯微微一颤:“妈……”余岁欢想起了昨天赵歆宜还跟她说过想把余时安接回的事情,甚至还提议让她去住校,结果母女俩又大吵一架,最后余岁欢发病,抽搐了起来,吃了药才渐渐平静下来。
赵歆宜有些讨好的意味地搂住了余岁欢的胳膊:“岁欢,妈妈错了,这件事的确应该先跟你商量的,我也想过了,你正是紧要关头,还是......还是让时安待在老家吧!”
见余岁欢脸色缓和了几分,赵歆宜也松了口气。
“岁欢,怎么回来这么晚?”
余岁欢连忙解释:“刚才路上遇到了沈秋白,他见我心情不太好陪我逛了逛。”
“秋白是个好孩子。”
赵歆宜点了点头,“对了,你梅阿姨刚才说了件事,秋白每天走路上学,你要不要跟着秋白一起,高二身体很重要。”
余岁欢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太过娇弱了,而且长得很瘦削,赵歆宜为了让女儿长些肉那是想尽了法子,可惜都没有什么用,余岁欢也从小体弱多病,尤其是有胃病,极难“伺候”。
余岁欢闻言,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我起不来。”
余岁欢每天都嫌觉不够睡,还早起,那简首是要她的命。
余谦生也正好下楼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早上去也就算了,那晚上走路回来倒是可以吧,以前大晚上担心你和凌珂两个女孩一起回来不安全,现在有秋白陪着我放心多了。”
看着父亲也开了口,余岁欢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
沈秋白回到家。
梅长歆正端着盘切好的苹果,边吃边看电视,看见沈秋白回来问他:“秋白,你上哪儿去了,买个醋买了一下午?”
沈秋白打开冰箱,拿了一听可乐,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拉,可乐发出一声气泡音,沈秋白仰头喝了一口,喉结动了动。
“回来的路上碰见岁欢了,看她心情不好,我陪她散散心。”
梅长歆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秋白一眼,把电视关上了,一旁看书的沈御熙摘下眼镜,也把书放在茶几上。
“沈秋白,过来坐下!”
梅长歆对着沈秋白认真地说。
沈秋白摸了摸鼻尖:“爸妈,你们怎么这么认真?”
梅长歆挑了挑眉,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幽幽地开口:“以前没跟你说是看你还小,也看你也没那方面的心思,跟女孩子也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除了岁欢,但我和你爸爸一首以为你把她当妹妹,可如今看来是我们会错意了。”
沈秋白有些沉默,梅长歆一看沈秋白这模样,心更是一沉,她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本来只是想诈一诈,谁知道自己这傻儿子这么不经诈,同时也震惊沈秋白竟然还有这心思。
“我和你妈妈倒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更何况岁欢,那孩子也是我和你妈妈看着长大的,我们也都很喜欢她。
但是你也知道岁欢比你小了些,她今年也才十六岁,所以在她未成年之前,我不希望你就跟她开始超过兄妹之间的关系。”
沈御熙握住梅长歆泛凉的指尖,温和的开口。
梅长歆看了沈御熙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岁欢在未成年之前没有表露这个心思的时候,你也别去说,尤其是在高考之前,绝对不能说!”
梅长歆笑了笑,“你要是有本事啊,我巴不得你早点儿把岁欢娶回来给我当儿媳妇。”
沈御熙没有说话,他只是取下眼镜摸了摸鼻尖。
沈秋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就是说只要她有了这个心思我就可以追她了呗!
明白了!”
梅长歆听着儿子不着调的话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儿子有分寸。
倒是沈御熙看着沈秋白准备上楼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
梅长歆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当年你不也这个样子。”
梅长歆淡淡的优雅一笑,望着沈秋白的背影感叹着,“儿子长大了!
我也老喽。”
“什么老,你在我这儿永远十八岁。”
沈御熙那张冷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看着梅长歆笑得很温柔,伸手握住了梅长歆的手。
梅长歆猛地收回手嗔道:“做什么!
这可是在客厅,儿子还在家。”
“那回房间?”
沈御熙没有松开梅长歆的手,反而靠的更近。
梅长歆风情万种的瞥了眼沈御熙,最后还是起身跟着沈御熙回了房间。
沈秋白站在楼上静静看着,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爸真是把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表现到极致’,对我怎么没这么温柔过,整天苦大仇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