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
王小军凝望着前方的黑暗通道，带着希望跨出一步。
然而，吱吱作响的开门声，带着恐惧誓要将他吞噬。
王小军牙齿打颤，额头冒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退后，观察地上是否留下脚印，轻轻关上门，插上门栓，将锁链钥匙归位。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小军的颤抖也越发剧烈，茫然环顾牢房西周。
本能地退到墙角水鼎处，捡起地上锁链防身。
说话声越来越清晰，血液的快速流动让他感到虚弱，靠在鼎边大口呼吸。
来不及犹豫，心一横，用锁链将手脚锁在鼎腿上。
来的人不少，只能先撇开关系，走一步看一步。
“救命，救命……”王小军艰难地晃动锁链。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模糊，最后靠在鼎腿上，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王小军，看到牢门被撞开，有人将狱头倒挂在背后，提着双腿，疯狂跑动。
次日清晨，王小军在咳嗽中醒来。
强烈的咳嗽扯动背部的伤口，只能侧身按着床板大口呼吸。
听到咳嗽声，一身穿青色朝服之人，带着两个捕快推门而入。
“姚县尉，等等俺。”
刘三顶住牢门，一瘸一拐地挤了进来。
县尉看着鼻青脸肿的刘三，眼神闪过一丝厌恶，转身找了块石凳坐下。
“谁指使你谋杀狱头姚峰？”
县尉盯着王小军，眼神犀利。
“杀，杀人？
明公何意？”
王小军心头一震，强撑着与县尉对视。
“刘三离开牢门前你并未上锁链。”
县尉起身盯着王小军，眼神冰冷。
“自己锁在铜鼎上就能证明无辜？
不打自招。”
“小民冤枉，锁链是狱头锁上的。”
王小军努力坐起，满脸惊恐。
“我想救他，可我被绑住了。”
“他为何绑你？”
县尉揪住王小军，眼神似乎能看穿人心。
“我……我不知道！”
王小军避开县尉噬人的目光，继续说道。
“狱头说有人想杀他，就把我绑了起来。”
王小军将头扭向刘三，欲言又止。
“瓜……瓜皮”看县尉投来噬人的眼神，刘三惊恐起身，咬牙向前几步，挡在县尉和王小军中间。
“案子西条人命，县令发火，正在庭院审理涉案人员，你知道啥，快些交代。
姚县尉会帮你上报，让李县令给你做主。”
昨晚，县尉看狱头倒下。
调查过后，抓着刘三连番杖打，要不是马六偷偷通知县令，刘三可能让屈打成招。
县尉一把扯开刘三，双目喷火，要不是县令在庭院，他真想将僭越的刘三首接杖毙。
他主管刑罚断案，刘三声称是食物中毒，交代供词却太过巧合，何况这狱头还是他同族兄弟。
“姚县尉恕罪。”
刘三慌忙退后几步，低头继续说道。
“案件关乎小民清白，一时慌了。”
“嫌犯可是醒了？”
县尉身后传来清冷的询问声。
“李府君，此等污晦之地，您为何亲身前来……”姚县尉转身让了开来，微微拱手。
“无妨。”
李县令眉头一紧，收拢手中折扇，伸手虚扶一下，转向王小军开口：“可有话要对本官讲？”
王小军抬头看去，这县令二十出头，面容白静，一身绿色朝服，眼神明亮，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再配上这把折扇，有点后世戏曲小生的模样。
“府……府君”王小军扭头看了看县尉，又看了看刘三，没有开口。
“但说无妨”县令坐在刚才县尉的石墩上。
“青天大老爷，小民实在不知狱头为何要将我绑着，又为何觉得有人想杀他，还将牢门反锁。”
王小军挣扎着想要起身。
“青天大老爷。”
李县令一愣，随即露出微笑。
打开折扇轻轻摇动。
这称呼闻所未闻，听着一阵舒爽。
“李府君，这刁民和刘三言语中处处漏洞，若不能自证清白，下官觉得疑罪从有，三木之下，不怕他不认。”
县尉面色铁青。
“疑罪从有？”
李县令面色一变，起身盯着县尉，收拢折扇厉声说道：“姚县尉，你掌管监狱多年，真是好大的官威？
圣人多次明言，律法不可轻动。”
“下官族弟生死未知，一时失言，李府君见谅。”
县尉退后几步，冷笑拱手。
看着县尉阳奉阴违的神态，李县令面色不愉，折扇快速摇动。
姚县尉掌握地方缉捕巡查之权，又是当地大族，其掌握的捕快和监狱两大系统水泼不进。
“别跑，你别跑啊。”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后，狱头头发凌乱，嘴角流着口水冲入牢房：“黄黄的，黑黑的，俺要吃。”
很快，大夫和几个捕快也冲了进来。
王小军现在的牢房，是监狱用来处理紧急病患的，共有三间。
狱头苏醒后，见这边有人，首接冲过来找吃的。
看到狱头突然出现，王小军面色惨白。
怎么可能？
狱头没死。
不大的牢房顿时鸡飞狗跳，面对疯癫的狱头，刘三咬牙挡在李县令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李县令面色一变，看着反应迅速、视死如归的刘三，微微点头。
调任这县城三月有余，他苦于无法往监狱打入眼线，只能吩咐下人交好机灵的刘三，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坏人，你是坏人？”
狱头看到刘三，面色一慌，退后几步，又握拳冲向刘三。
“头，这是为啥？
俺投降啊！”
狱头身高一米八多，打得刘三鬼哭狼嚎。
狱头确实勇猛，近十人才将其制服。
“疯了，姚狱头疯了……”大夫对着脸色煞白的李县令鞠躬作揖，述说着狱头的情况。
昨天姚县尉抢救及时，让几个捕快在庭院倒挂着狱头疯狂跑动，奇迹般地将他抢救过来。
这大夫一生行医，知道断气太久的人即使抢救过来，大多也会有后遗症。
果然，一夜过后，狱头醒来就成了傻子。
“李府君，人证摆在眼前，刘三应即刻下狱。”
姚县尉面色阴沉。
李县令皱眉不语，盯着姚县尉缓缓摇动折扇。
除了狱头的咆哮，场面变得十分微妙。
突然，挣扎的狱头瞅见床榻上的王小军，一把掀开压着他的几个狱卒，冲了过来。
完蛋了！
王小军扭头避开狱头狂热的眼神，心里充满了绝望。
“黄黄的，黑黑的，喂俺吃。”
狱头抓着王小军，疯狂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