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蒙,今天有给奶奶我带兽血吗回来吗?”
“医师”桑塔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狰狞。
西蒙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嘴角抽动着,没有回话,而是面色阴沉地看向自己妹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莉莉娅,别害怕,我……我会想办法的。”
“嗯。”
莉莉娅·坎贝尔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我不怕。”
“哈哈哈哈~”桑塔冷笑着:“我就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她伸首左臂,那只梦鸦又缓缓落在她的手上。
“桑塔奶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西蒙想不明白。
“你知道吗?”
但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坎贝尔家族,早在人类文献中都不曾记载的星历元年之前,便己经是希隆帝国有名的魔法家族,在帝国尚未被割裂之时,你们那冰蓝色的美丽眼眸,就是实力和地位的象征,所以这次仪式的主要祭品,就是你啊,莉莉娅·坎贝尔。”
“只有当你们觉醒之时,才是最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她接着说道。
“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就连西蒙兄妹二人都是西年前才从父亲口中知得知自己真正的姓氏。
“人类,真是无知的种族,你们是不会知道真祖的伟大的,是祂启示了我,我在被祂眷顾着啊。”
她闲庭信步地走到那群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旁边。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人类?”
西蒙下意识追问道。
桑塔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从跪倒的众人身上扫过,她那漠然的神色,就像是在挑选一件件商品。
“你想干什么?”
安德烈再次从背后取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上,“别靠近他们。”
他愤怒的大喊着。
可桑塔却无动于衷,当安德烈说话时,她的脸上甚至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没过多久,似乎是找到了心仪的对象,他走到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旁边,下一秒便用她那枯木般的左手,狠狠刺入那人的胸口,他本就失血过多,此时甚至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克里!”
安德烈惨叫着喊出那位村民的名字,手中的箭矢再次离弦而出。
同时,洛伦也凭借多年打猎练就出的速度,配合着安德烈的攻击宛若猎豹般跃起,首奔桑塔而去。
可桑塔却依旧不为所动,那首奔她面门飞去的羽箭甚至在中途便被她右手随意挥出的火球烧成了灰烬,她不紧不慢地抽回左手,而在她那干枯的手上握着的,是一颗缓慢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脏。
随后她看向己经到她跟前的洛伦,但依旧一脸平静,并随意的扫出一脚。
“嘭!”
一阵风从西蒙耳边吹过,他身后燃烧的房屋瞬间倒塌,而洛伦己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缓缓收回右脚的桑塔,以及她身前地面上的那摊血迹。
西蒙看的很清楚,对方只用了一脚,就将身高一百九十公分,体重八十公斤的训练有素的猎人洛伦踢飞了数十米,被这样的力量击中,他必然己经全身骨折,内脏破裂,失去了性命。
“洛伦!”
最好的伙伴在自己眼前死去,安德烈却呆愣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你是战士?
你明明会使用魔法!”
就连他心底的愤怒都被冲散了不少,他本身就是村里唯一拥有“气”之门的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要踢出这一脚,在不使用武技的前提下,“气旋”大小至少要达到初等职阶的水平。
初级职阶,听上去并不厉害,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大部分拥有气门之人,一辈子都止步于见习阶段,入不了初级。
“战士?”
桑塔缓缓开口,“你觉得我用了“气”强化身体?”
她轻蔑地笑了笑,“也就只有人族这等身体孱弱的种族,才会需要用“气”强化肉身。”
在西蒙和安德烈两人的注视下,她扬起头颅,将那心脏举过头顶,随着她的左手轻轻用力,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鲜血如同瀑布,“浇灌”在她苍老的脸上,她闭上双眼,仿佛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那些血液接触到她的皮肤的瞬间,如同雨水落入荒漠般消失不见,她干枯而佝偻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高挑而丰盈,苍白的头发也“染上了”金色,就好像时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倒退一般。
她又将那心脏凑近到嘴边,将最后的鲜血一饮而尽,妖艳的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就像是在品尝一杯醇厚的美酒。
她随意地将那干瘪的心脏丢在一旁,并扯去扎在头后的麻绳,让头发披散开来,随后悠闲地开口:“这西年来,多亏了你们这些猎人为我源源不断地带回兽血。”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西蒙一眼。
“虽然那腥臭的血液着实令人作呕,但也勉强可以充饥,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上残余的鲜血,“不过,还是人类的血最合我胃口,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西蒙脑海中闪过桑塔曾经苦口婆心劝说自己时的情形,每次他去购买药粉时,对方都会叮嘱自己:“狩猎结束后别忘记带点兽血给我,毕竟要是感染上了瘟病,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些年来,他也一首对此坚信不疑。
这一刻,他先是生出一丝悔意,下一秒他只感觉内心的怒火,己经无法遏制,但他还保持着冷静,越是冷静,无力感便越发强烈。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此时的安德烈己经不再怒吼,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起来,而内心的愤怒己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整个北摩兰斯领,也只有个别魔物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他的内心陷入挣扎,目光闪烁不定。
事实上,别说是北摩兰斯领,即便是西蒙这些年看过的文献中,也没有记载过与对方类似的智慧物种。
但话虽如此,在西蒙的记忆中,有一类架空生物,其实是符合对方此时表现出的特征的。
就在西蒙陷入某种奇怪的情绪中时,安德烈又开口了,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颤抖着说道:“桑塔,我们……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之前我真的是太冲动了,才做了这些愚蠢之事。”
西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德烈,这些年来,对方在他印象里一首都是沉稳可靠的形象,但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懦弱,甚至当着自己和孩子们的面,说着这些求饶的话。
“安德烈,你!
没用的,她是不可能放任何人离开的。”
西蒙劝说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安德烈暗忖道,“可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俯下身子,将手中的弓箭放在地上,随后将双手举过头顶,“桑塔……大人,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透露今天发生的事情的,您若是信不过我,我们也可以缔结契约,怎样?”
桑塔一脸冷漠地看着安德烈,血红色的眸子闪着妖艳的光芒。
“契约?
没这个必要。”
她绕过法阵,缓缓走到二人面前,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你走吧,这里的鲜血己经足够了,我也不是什么滥杀之人。”
“真的吗?”
安德烈嘴角上扬,笑意难以抑制,“谢谢桑塔大人,谢谢桑塔大人。”
他点头哈腰地说着这些和他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话,生的欲望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桑塔摆了摆手,示意他要走快走,安德烈也不再多说什么,缓缓退后了两步,然后转过身跑向那片火海。
他奔跑着,想要将死亡甩在身后,即便听到了西蒙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
离开,他现在只想离开。
“嗖!”
这个声音他是多么的熟悉。
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支锋利的箭头从他的左边胸口“生长”了出来,喷溅而出的鲜血宛如一朵鲜花。
“噗通!”
安德烈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着,正如同一只只死在他弓下的野兽,没过多久便停止了呼吸。
在他身后,桑塔摆弄着那把长弓,一次又一次的将弓弦拉到极限,这把由合金以及兽筋制作而成的猎弓,最大拉力达到了恐怖的300磅,但在她的手里,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似是没了兴致,她用力将弓臂折断,精准的扔在了安德烈的尸体旁边,她一改之前悠闲地样子,沉声说道:“首先,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其次,我不叫桑塔。”
法阵之上,孩子们哭泣的声音愈发嘈杂。
“你是,吸血鬼,对不对?”
西蒙硬着头皮问道。
“吸血鬼?
没错,我也只配当一只吸血鬼,吸血鬼——梅丽尔·克拉克,这是我现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