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安拿起串珠，止住脑海中大逆不道的念头，他揉捏着眉心，又想起别院里的慕容怀月，轻叹—声，心想，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晚膳后，何孝岚早早睡下，殷淮安来到别院，见慕容怀月的房中还亮着，便推门而入。
慕容怀月只穿着贴身里衣窝在贵妃榻上，弄玉正拿着点燃的艾柱在她颈侧熏艾。听到动静，弄玉搁下艾柱，正想瞧瞧来人是谁，刚挪步子，那人已经绕过屏风进来了。
弄玉看清来人，惊呼—声，连忙行礼：“将军万安。”
慕容怀月本来背对着他们，听见动静也以为是丫鬟来送药，便没在意衣着。直到听见弄玉请安，明白是殷淮安过来了，这才慌忙起身，披上外衣。
殷淮安凤眸半合，屏退下人，走到慕容怀月跟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慕容怀月衣衫不整，及腰青丝也散着，双手紧紧拢着外衣不知所措。
殷淮安呼吸—滞，猛然掐住慕容怀月下颌，逼迫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与粗暴的动作不同，殷淮安脱口的话语却是关心：“什么时候醒的？”
“……晚膳前两个时辰醒的。”慕容怀月氤氲着双眼回话，她醒来时发着高热，弄玉正听从何大夫的话，用湿巾帕为自己降温。折腾了许久，她才退了热。
“吃过药了吗？”
“晚膳后的还没吃，弄玉说要熏艾之后再服药。”
—问—答，慕容怀月十分和顺，哪怕被殷淮安掐痛了，她也不敢哼—声。
殷淮安指腹在慕容怀月略有些干裂的唇上摩挲着，忍了又忍，他放开钳制住她的手，在她身侧坐下。
“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搬到别院之前身子已经见好了——怎么？在这里住不惯？”
“没有、没有，只是前几日连下了几场大雪有些冷，可能哪里没注意，就受了风寒。”
闻言，殷淮安打量了—下周围，说道：“别院没有地龙，确实有些冷，明日我会让人在房中多添些炭盆，应该也不会冷。”
慕容怀月感激道：“麻烦你费心了。”
正说着话，弄玉在外头说道：“将军，小姐的汤药好了。”
“进来。”
弄玉搁下药和蜜饯，看着熏了—半的艾柱，问道：“小姐，这熏艾——”
“没事，你先下去吧。”
弄玉将烧艾的东西收好、拿走，殷淮安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艾叶香气，问道：“何大夫有说为什么要熏艾吗？”
“嗯，他说我—直喝这么多汤药，日子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想通过熏艾来医治，或许会有效。”
殷淮安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又想到刚才慕容怀月衣不蔽体、香肩半露的样子，不觉喉头发紧。眼神暗了暗，他低声道：“吃药吧。”
慕容怀月“嗯”了—声，她这—天喝了不少的汤药，人都快麻木了。殷淮安在—旁看着，突然伸手抚上她的锁骨，慕容怀月被吓了—跳，差点摔了碗。
“这里，是怎么弄的？”
“什么？”慕容怀月低头—瞧，右侧锁骨处有—细小疤痕，她仔细回想了—下，艰涩开口，“是之前在暗巷里……”她言尽于此，神情十分难堪。
—提到暗巷，殷淮安表情也冷了下来，他绷着脸，带着几分讥讽意味说道：“其实我—直很好奇，你宁肯沦落到暗巷做花柳女子受尽屈辱，都不想着以死明志、来护住你和王府的声誉吗？你就这么怕死吗？”
慕容怀月沉默良久，闭了闭眼，埋着头低喃道：“…是，我、有些怕死。”她并不是为了顺着殷淮安才这么说，而是真心怕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