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医师x罗夏医师(1)幽静的房间里,昏暗的烛火在烛台上跳动着,隐隐照亮了一小片房间内的模样。
带着网状碎裂痕迹的窗户上方,蜘蛛从垂下的蛛网滑下,无声的挂在尾端。
“轰——”一声惊雷,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骤亮的瞬间才让人看清整个房间的布局。
长桌一端,庄园主将一封信函向前方递去。
另一端的坐着的伊索•卡尔接过信函,打开来快速地浏览信件的内容。
信件上描述的是一家医院。
这是一家充满罪恶气息的医院,暴力、血腥、恐怖在这里肆虐。
它借由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个人技能,通过相片的连接,开在另一个位面,收管着那些所谓的“不合群”的“病人”。
那里的医生惨无人道,那里的病人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此番他的任务就是潜入这家医院,救出那些病人。
“这次就靠你了,小心行事,一路顺风。”
庄园主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伊索没有多说话,只是借着烛火将信件焚烧殆尽。
等到最后一丝灰烬散于空中,起了身向庄园主点头致意,转身出了房间。
(2)医院里。
约瑟夫注意到那个有意思的病人很久了。
是的,有意思的病人,他很久没有碰到这样一个能让他驻足许久的人了。
他在医院二楼的窗前驻足,看着楼下的那个身影。
身影瘦削,但背脊挺拔,他似乎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而困扰过,常年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里很少带有情绪。
沉默,寡言,无趣,这是其他医生对他的评价。
真是没有一点品味。
在听到这番评价时,约瑟夫抬起他向来露着深情的眼眸,斜睨着那帮人,头一次失态的丝毫没有贵族气质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只有他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么可爱。
在这片没有什么规则、人情味的地方,他身上却充满着人性的美丽,纯粹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大家都称他为罗夏医师。
罗夏医师其实不叫罗夏,他名叫伊索•卡尔。
经由简单的观察与诊断,约瑟夫初步判断这是一名患有角色扮演妄想症的患者,虽说伊索本人从来不肯承认这一点。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褪下了属于患者的病号服,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件医师的衣服,穿上了,还在胸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罗夏”二字。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在这家医院里面扮演起了医生的角色,甚至还认真学习了医术。
他实在是很聪明,学的很快,给病人看病也像模像样的。
约瑟夫看着他: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是的,作为这家医院的掌权者,他纵容了伊索的所作所为,纵容了他,以一个病患的身份,以一个完全不知过去的身份,成为了这家医院的医生。
医院原本的医生们对此表达了强烈的抗议,甚至他还和那个刽子手杰克大打了一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
也因此,医院的医生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嫌隙。
就那么一点点,约瑟夫用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他不是不懂道理。
作为一名拥有良好教养,受过良好教育的法国贵族,他曾听闻在遥远的国度里流传着这么一句古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他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无所谓啦,这只是一家无关紧要的“罪恶收容所”,只要他的伊索玩得开心就好了。”
在玛丽医师生气的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时,他就是这么宠溺的笑着回答的。
(3)约瑟夫还记得他们初遇时的一切。
这家医院的病患大多是被人打包送进来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非自愿的,所谓打包的方式自然不会太过于友好,所以等他们进医院之后的行为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受控制。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进医院首先要经过他这位催眠医师的诊断。
那日他推开诊疗室的门进去,床上的病患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挣扎,或是破口大骂,或是痛哭流涕,、而是安安静静地躺着,等待着治疗。
绳结的绑缚于他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陌生的环境,被捆绑的现状没有让他大喊大叫。
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奇。
他应该知道这是一所多么臭名昭著的医院的。
少年一身灰色的衣服,脸上戴着一个口罩,只露出了精致的眉眼。
零碎的刘海坠在额头上,有些稍显的凌乱。
他的眼神如同一汪古井,毫无波澜。
他没有在里面看到任何与惊悚、害怕搭边的情绪。
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伊索毫无波澜地躺在椅子上,用仅存的可以活动的范围观察了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这间诊疗室一切如常,除了绑住病人的绳子上带有荆棘的尖刺让人觉得难以理解之外,他没有发现任何的有意思的线索。
也罢,才刚来的第一天,他也没抱希望能够发现什么。
于是,两人就在这样的沉默里对视了许久。
还是约瑟夫先开的口,他扬起一个温和无比的微笑,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尽显贵族的绅士气质:“我是催眠医师约瑟夫,接下来由我来诊断你的病情,伊索•卡尔先生。”
他看了眼旁边桌子上的病患单子,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带着一丝年代感的怀表在伊索眼前一下一下的晃悠着,配合着“滴答滴答”时间流走的声音,在无尽的重复里,给人一种困倦、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伊索聚焦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涣散,如同有一层水雾蒙住。
约瑟夫知道,他的时机到来了。
他有一点这个医院里面人尽皆知的小癖好——通过催眠收集病患脆弱扭曲的模样。
那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在这处借由他的技能开创出来的空间里面,他就是这里的王,他的生命没有尽头,他不会衰老,不会死亡,在他驻守这家医院的漫漫时光里,他就靠着这么一点小癖好娱乐。
只需要“咔嚓”一声,不同的扭曲的、脆弱的、神态各异的人会被他的相片记录下来,无论是他曾经是何种身份,何种地位,在这家医院里,都会在他的相片里留下一生的脆弱。
眼前的这位病患,他太冷静了,他实在想打破他那该死的沉默。
让他好好瞧瞧吧,他脆弱的一面。
想着一会儿能够看到的美丽场景,约瑟夫高兴的扬起了唇角。
轻柔的声音在伊索耳边絮絮叨叨着,询问着他的过去,他所害怕的、惶恐的一切,像是恶魔的低语,勾起人心深处的悲惨过往。
马上,马上,他平静的面色将被打破。
约瑟夫睁大了双眼,举起了相机,企图让这一幕在他的相片里成为永恒。
罪者将永远沉湎于其罪恶。
“嘀嗒,嘀嗒……”怀表晃了一圈又一圈,时间过去了一秒又一秒。
可是眼前的病人并没有如他所愿,没有想到任何让他颤抖,让他失态,让他恐惧的事情,而是自顾自地叙述起他自己。
他不叫伊索•卡尔,他也不是什么病患,他没有得病,他是一名医生,罗夏医师,就在这家医院里面工作。
约瑟夫皱着眉,填着病患生平的单子在他手中被撕碎,什么医生?
他明明是个入殓师才对啊!
他满脸黑线地在诊疗单上填下了“角色扮演妄想症”几字,气呼呼地出了门。
“砰——”门被他用力甩上。
该死,他竟然因为一个病患失态了。
他的贵族仪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