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给楼下的保姆打电话订餐。
没过多久，保姆给我送了进来。
「夫人，燕窝好了。」
我接过。
从前的我在他出门工作时，都会让他带上一碗燕窝。
可如今想要我亲手做，他不配。
谢遇书裹着浴袍出来了。
黑发滴着水，宽肩窄腰，不可否认，他确实很帅。
可现在，我只觉厌恶。
我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喝点吧。」
「禾禾，你对我真好。」
他低头尝了一口，微微蹙眉：「今天的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我从容地笑：「哪里熟悉了？」
「有点像刘姨做的。」
我慢慢放下勺子，略显失落道：「看来是遇书很久没尝过我做的了，都要忘记我的手艺了，直从宋潇回国后，我们两个很少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起了。」
谢遇书一怔，整张脸开始羞愧起来。
同时，我听见脑海里的电子音。
叮！虐恋值达到60点！
前面的虐恋值40我能理解。
但为什么这次送燕窝都能增加数值了？
系统解释：「因为你过去亲手煲给他的全被宋潇喝了。」
「……」
哪怕到现在，谢遇书都要深深刺痛我一下。
「禾禾，你对我真好。」谢遇书垂眸盯着碗里的东西，「其实，我之前有点认为你……」
「我怎么了？」
「没事。」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这次的事是我委屈你了，我可以再给你补一个婚礼，一个月后举行可以吗？」
那双漆黑的眸子，蕴出无尽的认真。
我却笑了。
逃婚的人是他。
现如今举办第二场婚礼的人也是他。
可真是可笑。
「你让那些宾客怎么办，让他们又随一份份子钱？」
谢遇书一顿。
许是没料到我会拒绝他。
我忽视他失落的心情，轻松地问：「我给你的红围巾呢？」
他手指倏地握紧，这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应该是忘在对家了，明天我把它拿回来。」
我指了指床上的白围巾：「那你这是别人送的吗？」
「怎么可能。」他赶忙把它拿在手心：「这是我自己买的，好看吗？」
我沉默地注视他。
他漾起笑意：「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丢掉。」
我点头：「那你丢掉吧，我看着烦。」
他僵住。
「不是你说的吗？」我无辜地望着他。
「好，我听老婆的。」
他长臂揽过我腰，伸手往我下滑去。
我推开他：「我不舒服。」
他眼中透出担忧：「今天不是你经期，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遇书。
别演着演着把自己骗了。
我一脸平静：「不用。」
他无奈，自己去了浴室。
再出来，他想要上床跟我睡一起。
我将他推到门口：「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吧。」
谢遇书僵着身子立在门口。
8
第二天醒来，福利院那边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是我之前资助的一家福利院，今天正是探望小朋友们的日子。
谢遇书在楼下打电话，见到我下楼，便立马挂断电话：
「老婆，福利院你先去一趟，我等下就过来。」
「嗯。」我淡定地绕过他。
察觉到空气沉默，他赶忙问，「怎么了老婆？」
「以后别叫我老婆了。」我纠正他：「毕竟，我们还没结婚，不是吗？」
他喉咙发紧，吸了口气，脸色略苍白：
「禾禾，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很好。」
一点都不好。
之所以不去福利院，就是他要去见宋潇罢了。
丢下这句话，我便吩咐助理开车送我到福利院。
我将物资搬给了小朋友们。
书籍，衣物，零食等等。
他们跑来问我：「美人姐姐，那个大哥哥怎么没来呢？」
「今天有人说我们是野孩子，没有人会喜欢我们，现在哥哥连不喜欢我们了吗？」
我蹲下身，捏了捏他们沾有泥土的脸蛋：「哥哥很忙哦，没有不喜欢你们。」
走之前，我听见身后有个小男孩说：
「大哥哥不是不喜欢我们，是不喜欢美人姐姐了，他肯定在陪其他姐姐。」
助理小陈担忧地问道：「张总。」
我不在意地摆手：「小孩子都是无心的话，我们大人也不用听者有意。」
一阵凉风袭来，我轻轻咳了咳。
原主的身体虚弱，我穿进来也会受影响。
我走了几步，脚步虚浮，没站稳差点摔倒。
身旁伸出一只白皙的胳膊将我稳稳扶住。
「你没事吧？」
面前的女生很美，拥有一头漂亮的黑长直头发，脸上挂着笑意，宛若春花明媚。
我颔首：「谢谢。」
「张姐姐，很高兴见到你。」
我打量着她：「你认识我？」
她甜甜地笑：「是呀，你是这家福利院的资助者，我就是从这福利院走出来的，一直很想当面感谢姐姐呢！」
她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份精致小巧的礼物盒。
「姐姐，一点小心意，别嫌弃呀。」
我没有推脱：
「看到你们过得好会让我更坚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一旁的助理催促我：「张总，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那姐姐，我们下次再见！」
没走几步，却突然被她拉住手腕，在我耳边低声道：
「姐姐，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她眼神示意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便见谢遇书风尘仆仆朝我走过来。
一把将我拉入怀里：「我来晚了，禾禾。」
我在他怀里挣扎。
美人看出我的不适，把我扯过去：「姐姐知道刚刚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吗？」
「因为——」
她拉长尾音：「这里有条贱狗逮人就抱呀。」
谢遇书盯着我被她拉住的手，冷下脸：「放开她。」
「不放。」她轻嗤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谢遇书忍得咬牙：「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真是给你这个逃婚男脸了，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脚踏两条船？」
「逃婚」两个字让谢遇书脸色煞白。
他有些慌张地注意我的神色。
见我仍是平淡的面庞，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
「禾禾，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他睁着一双无辜眼，似是十分期待我的信任。
「谢遇书，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我朝宋曼挥手，「我们下次见。」
美人笑着说：「好，姐姐，你可不能让狗碰到哦。」
谢遇书脸色黑了又黑。
回到家后，我自顾自换鞋，便上楼回卧室。
谢遇书在身后喊我。
我回头。
他停顿几秒，像是难以开口般道：
「明天就是美妆展品会了，禾禾，你能给我两份邀请函吗？」
「为什么是两份？」
「我有一位兄弟……」
「谢遇书。」我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想不到吗，你身边的所有朋友我都认识，没有一个是学化妆的，只有宋潇她是化妆师。」
被戳穿，他倒没有先前的那样不安，拉住我的手耐心道：
「禾禾，你不要多想，我跟她没有什么。」
「我只是赏识她的才学，当全国化妆师是她的梦想。」
「我想，我们不应该为了个人私怨，而让一个为了梦想奋斗的人，失去她该有的公平。」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可我实在是累了。
不想再跟他争执了。
所以我答应了他。
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将我抱起来团团转。
将脑袋搁在我的肩颈，喜悦藏都藏都不住：
「禾禾，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太开心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背后的我，脸上一片冰冷。
叮！虐恋值达到90点！
9
出发前，谢遇书想要为我拉上后背的拉链，我不动声色推开他。
他尴尬一笑，自觉拉身位。
「那你先穿好，我在场外等你。」
我盯着他出门的背影，才发现他今天穿得红西装，西装革履，活脱一个花孔雀。
对待宋潇这种重大场面，他倒是对她很上心。
我下了楼，在车库准备开车出门，却撞见车旁站着的宋潇。
「张姐姐。」
她走上来，握住我的手腕。
「多谢姐姐的慷慨之心，不计较我抢了你的未婚夫，还愿意给我一张邀请函。」
「姐姐如此慷慨，倒显得妹妹我有些横刀夺爱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一切男性角色都要喜欢我，哪怕我不要他。」
「所以姐姐的未婚夫，我并没有抢哦，我只是拿回我该有的东西。」
她这一番话窜入耳朵。
我面上波澜不惊。
这是本书女主的心理，我没有多意外。
「哦，然后呢？」
许是我的态度过于冷淡，宋潇也愣住了。
「你就这么一个反应？」
那需要什么反应？
难道我还要跟她争辩他爱过我吗？
可是一个男人的爱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用多费口舌，我并不想知道垃圾的事情。」
我将她推到一旁。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我回到原来的世界里面。
我爱过，体验过，受伤过，现在也释怀了。
这些爱恨情仇早已勾不起我任何情绪。
如今，我只想远离一切让我烦心的事。
我前脚先进了会厅，后脚宋潇便跟着进来。
我站在宴会中央，回过头注视她，等着看一场好戏。
宋潇不明所以，从包里掏出邀请函递给门口的招待员。
那招待员看了一眼邀请函，便恭敬道：
「很抱歉女士，你的邀请函不是真的，你不能入场。」
宋潇脸上笑意骤失。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是你！」
她大喊着朝我冲上来。
身旁的保镖立马钳住她。
「张青禾，你不想我进来，为什么要答应！原来你才是最坏的那个人！」
我轻轻挠了挠耳朵，风轻云淡地俯视她：
「坏又怎么了，多谢你夸我了。」
我是不会跟她计较感情一事。
可她让我受了这么委屈，我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我又不是受气包。
她都能跳到我面前，我言而无信又如何。
我们这边动静太大，一直在里头的谢遇书走了出来。
他先是看见被保安们按住肩膀的宋潇，眉头蹙了蹙：「这是在干什么？」
宋潇眼含热泪，哭得忧见我怜：「遇书哥哥，是我惹了张姐姐生气了，她不让我进去……」
谢遇书看向我：「禾禾，这不是你答应的让她来的吗？」
我挑眉：「对，我后悔了。」
谢遇书盯着宋潇被他们按住肩膀的手，神色不悦：
「放开她。」
「谢总，只有邀请函才能进，哪怕你是张总的未婚夫，也要守规矩。」
谢遇书深吸口气，拿出自己的那份请帖，高声道：
「我不坏你们的规矩。」
「但你们的条例里，持有者可以携带自己的女伴进宴会厅。」
「这也是规矩，对吗？」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那么，我现在宣布，宋小姐是我的女伴。」
10
空气一片寂静。
无数双视线聚集在我身上。
我也笑着开口：「放了吧。」
说完，便径直走向了宴会厅。
谢遇书伸手想拉住我，被我嫌恶避开。
他显然有话要对我说，可不远处有客户在喊他。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还是抬腿迈过去了。
我闲着无聊，便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刚坐下，就见宋潇满脸高调地走过来。
我懒得搭理她。
起身离开，却没想到宋潇撞上一旁的红酒杯。
玻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黏液透湿她的衣物，红色液体顺着她身材曲线，狼狈地贴在她身上。
她惊吓得尖叫一声。
「张姐姐，我做错什么了，让你这样对我……」
拙劣的手段。
我嗤笑。
果然，正跟别人谈笑的谢遇书将视线投过来，便看到宋潇跌倒在地上的一幕。
他大步跨过来，猛地将宋潇搂进怀里。
宋潇哭哭啼啼：「不要怪张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谢遇书眸中冷厉：「张青禾，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从来没喊过我全名。
足以可见他现在是真的很生气了。
可我管他生不生气？
我转身就走。
谢遇书拽住我的手腕，「没什么想说的？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就信你。」
「你的相信就那么重要吗？我很稀罕吗？」
「你……」谢遇书一怔：「禾禾，你变了。」
我不耐烦甩开他手：「够了！我忍你很久了谢遇书!」
「你早就不爱我了对吧？我之前都听见了！」
谢遇书脸色一白：「你都听见什么了？」
「你说我恶心，装作很爱你的模样，你说我怕你报复我，才这样对你好！」
“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禾禾！」
众目睽睽下，我们两人闹出这么一大通动静。
谢遇书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那你呢，你明明说过会为了我留在这里，你说你不会再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你还是私底下跟你所谓的系统交流，你难道就对得起我吗！」
「你不也是早就不爱我了吗？」
「是，我承认我跟宋潇在一起有错，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我忍无可忍，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擦掉嘴角的鲜血，垂头自嘲一笑。
我阖了阖眼，嗓音沙哑：
「谢遇书，你说我不爱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爱你,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跟你纠缠？」
「你潜意识就是仗着我不会离开才如此肆无忌惮，你就是仗着这份爱，才敢这样做。」
「如果你患得患失，你根本没有底气敢这样对我！」
「在我们还没结婚前，你就拿着我的钱去给宋潇买礼物，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情绪激动，身子越来越发抖。
我早就想发泄出来了。
面前的谢遇书怔愣在原地，我从他的眼眸里倒影里看到流泪的自己。
突然，胃里翻涌，呕地一声，我吐出一口血来。
谢遇书慌了神，立马抱住纤瘦的我：「禾禾！」
与此同时，我听见系统冰冷的电子音。
叮！虐恋值达到100点！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请问是否立刻回程？
我惨白一笑，有气无力出声：「是。」
「禾禾你说什么？」
可无人回应。
在谢遇书绝望的眼神中，我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躯正一点点消失。
透明，轻薄，直到幻化为虚无。
11
「病人身体健康逐渐好转，家属可以准备出院手续了。」
消毒术味的病房内，我缓缓睁开眼睛。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五年！」
入眼的是扎着双马尾的十五岁女孩。
我一时有些恍惚。
车祸后，我成为植物人居然已经五年了。
面前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从前我救的人了。
「姐姐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看到你长大了我很开心。」
「姐姐醒来我更开心！」
她笑起来，梨涡深深，很甜。
平常的表情却让我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
这很像我之前见过的人。
「姐姐在想什么，在想福利院那个姐姐吗？」
我心里一惊。
那个黑长直美人？
「姐姐，其实我还有一个患癌去世的亲姐姐。」
「她去世后，跟我托了梦，说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很好，除了需要完成一些不轻松地业绩外，她觉得那里一切都好。」
我听得一愣，「什么世界？」
「姐姐说她是系统。」
「……」
「我不懂系统是什么意思，但是姐姐说她可以见到救命恩人，而且能给她第二次生命。」
「姐姐说应该帮助你，你是好人，那作为姐姐的她，就应该为自己的妹妹报恩。」
这下我是全懂了。
原来系统一直没有离我而去，是因为善意。
「姐姐，你想看看谢遇书的世界吗？
我淡然一笑：「不用了，我不太想关注他。」
「别啊，姐姐，这样一个渣男，根本不配好结局。」
我扯了扯嘴角：「让他失去爱人，装模作样地哭几天，随后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享受无尽的财富，继续跟不知道是王潇还是陈潇待在一起，这样就是坏结局了吗？」
这样的戏份我看多太多太多次了。
双马尾妹妹摇头，立正言辞地道：「怎么可能！太便宜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话音刚落，我听见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欢迎回家。」
双马尾激动道：「是我姐姐来啦！」
我也回应：「谢谢你，系统。」
「我带你看他们的世界。」
12
只见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眨眼，眼前的病房便变了样。
地点还是在美妆展品会。
时间定在我消逝那时间。
谢遇书亲眼看见我的身体逐渐消散。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追上我的残魂。
嘶哑着嗓音嘶吼：「禾禾！别丢下我！」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
「我求你快回来！」
在场的宾客只当他疯了，窃窃私语：
「这人长得这么好看，精神怎么这么癫狂？」
「对着空气讲话，好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谁去把他拉一拉啊，太丢脸了。」
于是真的好心人去拉他一把。
谢遇书却直接拽着那个人的手腕，眼底充血：「快把我禾禾的还给我！我明明差点就要跟她结婚了！」
那个人赶紧甩开他的手，骂道：「神经病吧，禾禾是谁？」
「张青禾！她是这个活动的主办方！」
「主办方明明是姜总，这个人精神是真的疯了。」
那个人生怕沾上一点晦气，赶紧跑开了。
我处于虚空之上，看到他这样一幕，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大家都不认识我了？」
双马尾回答：「由于姐姐的离开，这个世界已经重置成原剧情的剧情，姐姐你已经被他虐待致死了，现在是原书世界，所以其他人不认识你，只有他记得住你。」
我张大了嘴巴：「那在原世界里，这个男二马上就要死了啊。」
双马尾嘻嘻一笑：「是呀，他马上就要死了咯。」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那种大仇得报的喜悦。
「你好像很讨厌他？」
「那当然，这样一个渣男，死了都不足为惜！」
我重新将视线投到谢遇书身上。
谢遇书在回家的路上了。
寂寥无人街道，他站在大雨中，仰起头，尽情让暴雨冲刷在他脸上。
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犹如丧家之犬。
双马尾嫌弃吐槽：「真以为自己是偶像剧破碎男主了，淋雨哥死装。」
谢遇书回到了家。
去了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房间。
冷色调中添了很多奶油风的装饰品。
床上的兔子玩偶，是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桌上的情侣陶瓷杯，是我们曾相爱的纪念品。
他一一拿起，垂眸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注意到书桌上摆着一本粉红日记本。
翻看。
越翻越颤抖。
这里面都是我对他的爱意一点一滴的证据。
日记本最后一页，还有一个录音带。
里面传出我过去的声音：
「系统，我不回去了，这里有我爱的人。」
「禾禾……」
谢遇书终于开口。
嗓音却像是被毒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身上的黏湿，便快步走向外面。
恰逢这时，宋潇撑伞走了过来。
「遇书，我正找你呢，你……」
谢遇书猛地打掉她手里的伞：
「如果不是因为你挑拨我跟她的关系，我就不会跟禾禾心生隔阂！」
「禾禾分明最爱我了，她明明都差点要嫁给我了。」
「她过去对我那么好，是我把她弄丢了……」
他忽然弯了腰，捂着脸痛苦起来。
宋潇被打掉伞，哭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呀，张青禾不是早就被你弄死了吗？」
她泪水与雨水混杂在面庞：
「你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你不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症了吧，她以前那样对待你，你都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吗？」
谢遇书怒火被一瞬间点燃了，二话不说往宋潇脸上扇去。
「你给我闭嘴！」
宋潇被扇翻在地上，脸蛋高高肿起一块，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怎么会打我？」
是啊。
作为深情男二，怎么会殴打女主呢？
「你脱离剧情控制了？」
「我接下来要做的，可不止是殴打这么简单。」
13
谢遇书居高临下睥睨她，气息危险。
他在宋潇惊恐的眼神中打晕她，把她囚禁在暗黑的地下室。
坐落远郊的别墅里，整夜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第二天，下人们去地下室去给她送饭菜时，才发现宋潇死了。
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伤痕累累，双腿大张。
谢遇书处理尸体的全程都很冷静，他焚烧了她的尸体，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她的骨灰洒进大海。
他站在海边，海风肆意卷起他的衣摆，抚过他冷峻的眉眼：
「这是你欠禾禾的。」
离去时，他在大树下看见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庞。
恬静，温柔，看他的眼神却一片冰凉。
他先愣了片刻，随后眼眶一红，声音极轻地喊了一声：
「禾禾，是你吗？」
他立马走过去，想要握住那个女孩的手。
女孩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像在躲什么脏东西。
他的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掉出来，神情卑微：
「禾禾，你之前是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我求你别回去了好不好？」
「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带点乞求：
「我之前是听信了宋潇的话，才对你这样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你给我一次挽回的机会，好不好？」
脸色苍白，整个人憔悴得像老了几十岁。
他听见女孩平淡地说：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来这，只是想告诉你，别当法制咖，大海这么美丽的景色养育着我们，不是让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随意泼洒别人骨灰的，随意对待的，你觉得自己很帅吗？」
「禾禾……」
他弯了腰，许是无言面对，捂住脸满身寂落。
他终于明白，逝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东西是，人，也是。
等他再睁眼，面前的女孩却早已消失不见。
远处响起警笛声。
他被带走，安安静静，没有反抗。
一如当年，樱花树下，对着张青禾单膝下跪，承诺永远不会负她的少年。
14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遇书这么刑呢？」
看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系统回答：「宿主，他本就是个疯子。」
我点了点头。
「系统，我们回去吧。」
路在前面，我不会停留在原地。
系统却道：「宿主，再等等。」
画面又一转。
昏黄枯树下，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蜷缩在树下。
大雨倾盆，空气冷到极点。
他浑身湿透，正冷得瑟瑟发抖。
正是儿时的谢遇书。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原书中女主跟他初遇的事。
「回到这里怎么了？
「宿主请看。」
可我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宋潇身着白色连衣裙，犹如夜色里唯一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她撑伞淡淡从他身边经过。
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谢遇书孤零零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也就是说这次，女主并没有认识男二。
「宋潇这是觉醒了？」
系统没有回答。
谢遇书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宋潇在他灰败的世界里增添一丝温暖。
而现在，没有了女主的那把伞。
那年寒冬，从此少了一条生命。
书页翻新，无论轮回多少次，世上再无谢遇书。
15
「宿主，影片到此结束。」
「宿主，祝你好运。」
系统说完这句话，没等我回复，便从我的脑海中彻底消失了。
我仰头一笑，轻轻笑了笑：「谢谢。」
我走到窗边，眺望窗外的风景。
灯火通明，世间璀璨。
这是最好的世界。
我们不能以现在的见识去指控过去的自己。
所以，我不后悔爱上不该爱的人。
我有爱上去的勇气。
也有大胆接受一切不合人意的人与事物的勇气。
至于未来，除了爱。
我想，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比爱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