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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全局

星星子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以高阳武曌为主角的古代言情《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是由网文大神“星星子”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他穿越了,开局对着自己亲生父亲骂了一句老逼登……完蛋!眼下的大乾,内有奸佞当道,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女帝下达求贤诏,张贴皇榜,广召天下英才,渴求强国之策!为了苟命,他毛遂自荐给女帝当毒士!且看他如何一步步取得女帝欢心,以一己之力,救下濒危国家!...

主角:高阳武曌   更新:2024-11-11 11: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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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士:仅凭一计,轻松拿捏当代女帝全局》精彩片段


次日,大乾皇宫。

金銮殿上。

斥候飞快的闯入大殿。

“报!”

“清水城粮价已降至八十二文一斗,崔状元放言,粮价还能再降七文!”

随着斥候的一番话,百官全都一阵诧异,随即议论纷纷,话中毫不掩饰夸赞。

“崔状元之才,真是令人佩服,如此短的时间内,却让清水城粮价跌了足足十八文,甚至还能再降,从贪婪的粮商手上降价,还没有动用恐怖手段,失了朝廷威严,简直无愧状元之才!”

“老夫宋礼,请陛下封赏监察御史崔星河!”

众臣之中,宋礼站了出来,声音响彻金銮殿。

在他心中,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剩下的则是看崔星河在清水城的手段。

但崔星河没有辜负他的状元之名,仅仅七日不到的时间,便遏制了清水城上涨的粮价,还令其降低十八文。

这等手段,注定他的通天之路!

待他回京,必定是整个长安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此,宋礼不介意卖他一个人情,官场一来二去,感情就深厚了。

更别说,在他心中,崔星河已是宋家的乘龙快婿!

在场一众大臣,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很快明白了利害关系。

王忠也站出来道,“商贾重利,大灾年间发国难财,简直是常有的事情。”

“但崔状元仅仅只是七日时间,便稳定了清水城粮价,此等手段,简直令人叹服,末将也奏请陛下将崔状元立为典范,令各地官员学习!”

一时间,一个接一个臣子站出来。

“臣附和!”

“臣附和!”

龙椅之上。

武曌身穿金黄色龙袍,周身弥漫着无法直视的高贵。

她心里也有些诧异。

这崔星河还真不是庸才,仅仅七日,不仅稳住了上涨的粮价,还降低了十八文。

此人,倒是可以重用。

这时,王忠好奇道,“清水城距离临江城不过几十里地,清水城粮价低至八十二文,不知临江城粮价该是多少?”

丞相徐玄机沉声道,“清水城的消息到了,想来,临江城的粮价消息也快到了。”

高峰面色凝重。

七日之期已到,若是高阳没能令临江城粮价跌至稳定水平,那今日就危险了。

尤其是这崔星河交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答卷。

这压力更是来到了定国公府的身上。

高阳要是没做好,只怕难以交差。

这背后,早就不单单是一场简单的比试了。

“报!”

“临江城粮价最新消息,临江城粮价已突破两百文一斗,百姓怨声载道,临江县令杜江送来第二封急报,弹劾监察御史高阳!”

又是一个斥候冲入金銮殿。

此言一出。

整个金銮殿瞬间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众人全都神情惊骇的看向斥候。

纵然是武曌也大吃一惊。

她不敢置信的道,“临江城粮价已经突破了两百文一斗?”

“消息确认无误?!”

斥候点头,声音席卷金銮殿,“启禀陛下,消息绝不会有误,这七天,临江城粮价一直都在暴涨!”

“并且,这是两日之前的消息,现在临江城内的粮价可能更高……”

此话一出。

武曌脸色更难看了。

她拳心攥紧,面带愤怒。

她如此信任高阳,甚至替他压下朝中的一切议论,放权给他。

但高阳就这样辜负她的信任!

两百文一斗的粮价,临江城内百姓的民愤,她都能够预想到!

那绝对是滔天的愤怒!

高峰也震惊了,一双眸子带着难以相信。

这孽畜怎么回事?

说好的雏鹰终将展翅,翱翔于苍穹之上,扛起定国公府的重担呢?

好家伙,粮价突破两百文一斗,这是想将整个定国公府一起送上断头台啊!

高峰面色变幻。

这时,斥候又说道,“不仅如此,杜县令弹劾高御史不仅不降低粮价,还每日烧香拜佛,乘船游玩!”

“百姓遭此大灾,高御史还想下令翻修县衙,在清水河上举办一场盛大的赛龙舟活动!”

“杜县令痛心疾首,下令八百里加急,上禀陛下!”

随着此言,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天下大灾,你将临江城粮价抬至天价也就算了。

你居然还想着趁此时机,利用灾民重修府衙,举办大型活动?

闫征闻言,气到颤抖,一对花白胡须都在乱颤。

“荒唐!”

“老夫从政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荒谬之人,他是想着天下大灾,百姓都吃不起饭了,所以低价翻修府衙吗?”

“此等奸佞,老夫岂能容他!”

闫征暴怒。

宋礼和王忠也没想到高阳竟如此昏庸,不仅抬高粮价,还要在这大灾年间翻修县衙,举办大型活动!

宋礼轻蔑的摇摇头。

命宋青青前去定国公府退婚,这将是整个宋氏最英明的决定。

宋礼站出来道,“臣恳请陛下严惩定国公之孙,平息民愤!”

王忠立刻跟随,大义凛然,“末将附议!”

闫征:“臣附议!”

一时间,整个金銮殿,百官附和的声音连绵不绝。

武曌绝美的面庞布满冰冷,一言不发。

她坚信自己的直觉,高阳绝没有那么昏庸。

这接连的手段,哪怕是长安最纨绔的将门子弟,也不会这么蠢!

他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但现在,哪怕她是大乾女帝,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高峰也脸色一沉。

大灾年间,压榨百姓重修县衙,举办大型赛事活动,这真是想连带着定国公满门一起抬走。

这孽畜,回来必须抽死他!

但现在,他还是得站出来。

自己的崽自己抽,这帮混蛋落井下石可不行。

也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

高峰咬着牙,刚想站出来。

但金銮殿外,一道身穿斑驳盔甲,不怒自威的苍老人影出现。

刷刷刷!

几乎是一瞬间,满朝文武的视线全都落在来人身上,接着脸色大变。

“定国公!”有人惊呼。

高天龙径直踏入大殿。

定国公特权,随时入宫,上朝不必跪!

高天龙来到大殿中央,先是对武曌微微弯腰行礼,“臣,高天龙拜见陛下!”

武曌骤然松了一口气,“定国公平身。”

高天龙目光扫向整个金銮殿,继而淡淡道,“老夫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粮价暴涨也好,重修府衙也罢,这皆是两日之前从临江城传来的消息,诸位何必着急?”

“两三天的时间,临江城乱不了,再多等两三天时间,可否?”

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的传到在场所有大臣的耳中。

高天龙声音落下,群臣一言不发。

纵然是一直跟定国公府不对付的王忠,也罕见没有出声。

大乾六大国公之首的定国公只要活着,整个大乾就该给点面子!



—时间,御书房—片安静。

众人—脸懵逼。

蝗虫分为独居型和群居型?

武曌更是听呆了。

绿色的蝗虫不但没毒,而且肉质鲜美,富含什么蛋白质和氨基酸?

“这蛋白质和氨基酸是何物?”武曌忍不住问道。

高阳简单的解释道,“大概就是很有营养的意思。”

众人—脸愕然。

蝗虫还能跟好吃挂钩?

简直闻所未闻!

“—旦蝗虫铺天盖地,他们的行为习惯发生改变,那么就会变为灰黑色和黄色,性情暴躁,甚至在几小时之内,产生毒素,百姓食用过量,就会危害身体。”

“崔大人和徐丞相所说的蝗虫有毒,便是这群居型的蝗虫。”

“但眼下关中蝗灾尚未爆发,完全可以鼓励百姓捕捉绿色蝗虫,将其变为食物,避免蝗虫大爆发后,变为群居性蝗虫,我大乾人口众多,饮食文化源远流长,总有重口味的,会选择—试!”

“蝗虫成为—道美食,也未尝不可。”

嗡!

众人看着在御书房中心侃侃而谈的高阳,脑瓜子嗡嗡作响。

蝗虫分为两类?

独居型和群居型?

并且独居型的绿色蝗虫没毒,还嘎嘎好吃,群居型则有毒?

崔星河懵了。

徐玄机懵了。

武曌也懵了。

高阳所说的这—切,压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蝗虫还能成为—道美食?

王忠震惊过后,直接出声,“荒谬,太荒谬了,这蝗虫既是绿色,又如何会变成灰黑色?”

“这怎么可能!”

说着,他面向武曌拱手道,“陛下,定国公之孙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臣恳请陛下重罚!”

高阳撇了撇王忠,并未开口。

这东西涉及到生物进化,哪怕是他也不清楚独居型蝗虫—旦变成群居性就会变色产生毒素的原理。

但这却是事实。

武曌看向崔星河,震惊问道,“崔爱卿,这蝗虫可分两种形态?”

崔星河也愣住了,“陛下,蝗虫的确分为两种,有绿色,也有灰黑色的蝗虫,这蝗灾爆发,的确如高阳所说,乃是灰黑色蝗虫!”

“但有毒和无毒,还有从绿色变成灰黑色,仅仅只是独居和群居的区别,这无从考证啊!”

“臣觉得此事太过滑稽,定不可能!”

崔星河犹豫间,还是投出了反对。

武曌也纠结了起来,实在是高阳的话太令人惊骇。

高阳将目光看向武曌,掷地有声道,“为了天下百姓,臣,户部员外郎高阳,愿为国效力!”

“陛下所捕蝗虫,臣愿以身试毒,多多益善,并且绿色蝗虫,皆可低价卖给臣,臣来想办法出手。”

“如此,也算是为国效力!”

嘶!

以身试蝗虫!

这高阳如此大义?

上官婉儿震惊了。

那可是蝗虫啊,但高阳却为了百姓,甘愿以身试毒。

这品行,倒是她看走眼了。

高阳面不改色,内心却笑出了花。

这无毒的蝗虫在后世可都几块钱—串,价格不比牛羊肉差,还好吃,他还爱吃。

他心里有了想法,或可利用这些蝗虫大赚—笔,并且还能收获好名声。

毕竟为了天下百姓,他高阳第—个以身试蝗虫,这传出去,有着极大的裨益。

行走江湖,自当要有名利傍身。

武曌心里—阵纠结,甚至对高阳的印象好了不少。

蝗虫那等东西,竟能下得去口,当真是勇士。

并且高阳给的方案,还真有可行之处。

宋礼本想出声阻止,但想了想却也沉默的—言不发。

徐玄机忍不住看向高阳,“高大人,你可知你所说的事关关中百万百姓,这要是出了差错,莫说是你,纵然是整个定国公府也承受不住。”



两日后。

“报!”

“临江城八百里急报!”

伴随着一道声音,身披黑甲的侍卫连忙踏入皇宫,紧接着跪着将一份奏折举了起来。

“临江城?”

“八百里急报?”

武曌身穿金黄色的龙袍,凤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当听到临江城的地名,她的眉头猛然松开。

“呈上来!”

武曌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脸上罕见的挂着一抹笑容。

临江城,这是高阳的地盘。

哪怕是几天时间过去了,但当武曌想到金銮殿上,高阳轻描淡写的抛出戏猴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震惊。

这种毒辣的局,出现在将门世家的定国公之孙的身上,太不可思议。

因此,她十分期待高阳在临江城的手段!

但当武曌翻开奏折后,她的脸色一变再变。

最后甚至绝美的脸上满是愤怒:“这个高阳胆敢官商勾结,抬高粮价,非但不让当地粮商降价,还要高价卖粮,简直岂有此理!”

正当武曌要下令的时候,她又猛然顿了顿。

“不对!”

“这高阳不像是庸才,难道是别有用意?”

武曌眉头皱紧,她万万没想到,这高阳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准确的来说,应当是惊吓。

她再次看向奏折,目光落在杜江那句高阳大言不惭要七日之内骤降临江城粮价的字符之上。

“一边要降临江城粮价,一边又将临江城粮价抬到天价,高阳啊高阳,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倒是会给朕找麻烦,”武曌坐在龙椅上,不禁揉了揉眉心。

明日早朝,并不平静。

定国公树大招风,这朝中太多人想让他倒下。

按照大乾规矩,这弹劾,除了一份送到她的御书房,还有一份会送到御史台。

明日,注定是一场风暴!

“……”

翌日,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天边织密的乌云,笼罩整个长安。

大乾皇宫。

金銮殿。

武曌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她的眉宇冰冷,周身弥漫着一股威严。

文武百官列于两侧。

武曌知道,平静的朝堂下暗流涌动。

“陛下,臣弹劾定国公之子高阳!”

“高阳受陛下重用,为临江城监察御史,但他却官商勾结,下令临江城粮价不得低于150文一斗,还要大肆翻修府衙,此举实在昏庸,臣请陛下下令严惩,以证效尤!”

御史台,一个身躯笔直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上前,他面色铁青,一身正气。

御史大夫,闫征,为人刚正不阿,但凡有他不顺眼的,上喷天,下喷地,无人敢不喷。

纵然是先帝病逝,曾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之一,荣亲王武龙也敢当众弹劾!

甚至气的荣亲王这两日告病在府,连早朝都不来了。

随着他的出面,众人脸色也变了。

闫征弹劾,那基本被弹劾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高峰瞪大双眼,听到这话如遭重击。

高阳官商勾结,操控粮价,下令临江城粮价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

他不是告诉过高阳,要是不行就不要逞能,定国公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能保住他。

高峰脸色变幻。

百官也在震惊后,陷入了巨大的分歧。

王忠身穿甲胄,率先出声,“一百五十文一斗,这若是时间一久,那将引起巨大的民愤,甚至是饿殍遍地,人间炼狱!”

“末将赞同闫大夫之言,请陛下严惩!”

礼部尚书崔礼面带冷笑,他也站出来沉声道,“广阳郡这段时间遭到严重的暴雨灾害,百姓本就颗粒无收,难以度过灾年,如此高的粮价,若是坐视不管,恐激起天大的民愤!”

“还请陛下及时出手制止,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时间,百官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高峰脸色铁青,面色冷冽。

他一双眸子忍不住的看向武曌,当下,能拍板决定的只有女帝一人!

武曌目光扫过群臣,深吸一口气道,“定国公之孙不走寻常路,朕既然许诺,盖有非常之才,必待非常之人,如今方才两天,各位爱卿何必着急?”

“说不定定国公之孙,会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武曌目光扫过群臣,强大的威严令众人不得不低头。

但王忠下意识嗤笑道,“想要粮价跌下去,哪有将粮价抬到天上的?”

“这高阳就是个无能之辈,哪里能当此大任?!”

武曌眸光冰冷,声音冷冽:“王老将军,你是在质疑朕眼光不行吗?”

王忠心中一慌,额头渗出冷汗。

“末将绝无此意!”

武曌目光扫视众人,并落在闫征身上,“临江城乱不了,朕早就安排了后手!”

“杜县令既然说定国公之孙高阳大放厥词,七日之内降粮价,那就给他七日时间,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

礼部尚书府。

宋礼哈哈大笑,“这高阳是龙是虫,真是一看便知,亏得女帝如此信任,看来我宋家退婚是对的。”

宋青青闻听消息,好奇问道,“父亲大人,可是临江城传来了消息?”

宋礼点了点头,“不错,那高阳去了临江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临江城四大粮商,他非但不想着降低粮价,还严令四大粮商不得低于一百五十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今日弹劾的奏折都到了金銮殿,要不是女帝力保,这高阳吃不了兜着走!”

宋青青听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摇了摇头道,“这高阳还真是糊涂,幸亏我宋家提前退婚,否则难免被牵连。”

“商贾贪婪,他非但不压低粮价,还大肆抬高粮价,这些贪婪的粮商不将粮价抬到天价,我宋礼干脆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宋礼满脸不屑,抿了一口茶。

接着,他又对宋青青语重心长的道,“崔状元前往了清水城,高阳前往了临江城,两地灾情类似,明显是一场比试!”

“但这场比试,高阳已经注定惨败,崔状元会成为整个长安最瞩目的人物,注定一飞冲天,青青,你必须好好把握。”

宋青青淡淡一笑,“父亲大人放心,崔公子才华满京城,风采夺人,女儿早已接触,崔公子对女儿应当也是有好感的。”

宋礼面带惊喜,忍不住抚须道,“若能拿下崔状元,我宋家理应大兴!”



高阳这话骤然在金銮殿内响起,百官全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瞪大眼睛看向高阳。

短短几句话,却让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先送他碎银几两,放他离去,再看他投奔何方亲友,一并除之。

甚至小男孩忽然出现,还觉得不符常理,要严查床底,米缸,衣柜有没有他的弟弟妹妹。

动手时,左右胸前各一刀,务必一击必死!

狠!

太狠了!

王忠一脸惊惧的看向高阳,内心狂震。

“高家百年将门,还有这等阴险的后辈?”

“这若让他掌权,老王家的蚯蚓岂不是都要被劈成两半?”

别说王忠了,哪怕是高峰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这些话,竟然出自他的儿子?

一时间,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齐齐盯着高阳。

大乾右威卫大将军秦振国开口道,“陛下,高侍郎之子所言不无道理,若小男孩他爹懂得斩草要除根,也不会有如今灭门之祸。”

“末将赞同。”

此话,也令宋青青回过神来。

她目光看向扫去,绝美的脸上带着一股饶有兴趣。

这一道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主要就是大乾仁义成风,被规矩,世俗束缚的有才之人太多。

若真是报灭门之仇,别说是小男孩,恐怕仇家府邸里的蚂蚁都要砍成两半。

但只是假如的话,为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和名声,很少有人会当众选择斩草除根。

更别说如高阳这种,先给碎银几两,看他投奔哪个亲友,一并除之。

甚至小男孩忽然出现,只是她随口一说,连她这个出题人都没有深想。

但高阳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小男孩的忽然出现,又是在保护谁呢?

斩草不除根,令自己和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在宋青青的眼中,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这个高阳,有点意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小男孩的父亲当年若狠下心斩草除根,又岂有今日之祸?”

“你的第一题回答,朕很满意。”

宋青青的第一句话是对百官说的,第二句则是看向高阳说的。

高峰一脸诧异。

这孽子令女帝陛下很满意?

虽然高峰很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对定国公府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宋青青目光看向高阳,淡淡道,“第一个问题,只是朕的小小考验。”

“但想当我大乾的官,为民请命,这可没有那么简单。”

高阳看向宋青青,先是扫了一眼那隐藏在龙袍之下的大长腿,接着道,“还请陛下赐题。”

“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女帝有些意思,不考四书五经,诗词经义,反而是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还真有些好奇宋青青的下一题会是什么。

宋青青凤眸扫向百官,“此题,不光是考高侍郎之子,众位爱卿也可畅所欲言,令朕满意者,朕必当重用!”

此言一出,一些身份低微的官员眼前一亮,跃跃欲试。

若能得宋青青重用,必能平步青云!

宋青青淡淡出声,“你是一个外地茶商,在江南穷山僻壤承包了一座荒山,但想种茶,就得先开荒,可当地百姓却无比懒惰,不但不愿开荒,纵然招到几个百姓,干活也无比懒散,眼看种茶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该当如何?”

随着宋青青淡淡的开口,一时间,文武百官全都皱起了眉头。

此题,乃她的压轴之一,能完美交出答卷者,必定有惊世之才!

她凤眸扫过朝堂,百官齐齐低头。

纵然是崔星河也眉头紧锁。

此题,倒是有些难解。

外地茶商前往江南穷山僻壤,承包荒山。

这其中难点有三。

第一,外地茶商人生地不熟,除钱财外,并无太大支持。

第二,当地百姓生性懒惰,开荒又苦又累,除非以大工钱招工,否则很难招人!

第三,纵然用大价钱招工,百姓也会消极怠工。

宋青青要的不仅是解决这件事,更是要一个最优的答案,彰显能力。

此题,十分挑战。

王忠倒是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径直开口道,“陛下,这有何难?一倍工钱没人,那就两倍,三倍工钱!”

“重金之下,还怕没有百姓响应开荒?”

宋青青摇摇头,“王老将军此言差矣,既是商贾,自当重利,三倍工钱,固然有百姓响应,但成本岂不是大幅提高?”

“再者,如朕所说,百姓纵然上工,也大多懒惰,茶商在江南毫无根基,难以约束,这何解?”

王忠一听,脸色一变。

他想的还是太浅薄了些。

“是末将考虑不周,但陛下此题,未免太难。”

“当地穷山僻壤,百姓生性懒惰,若不提高工钱,哪有百姓响应?”

“而懒惰,更是人的本性,当地穷山僻壤,百姓必定更加懒惰,这消极怠工根本难以遏制!”

“此题,无解啊。”

王忠此言一出,百官纷纷点头。

这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宋青青面色冷冽,周身弥漫着浓浓的威严。

她淡淡道,“既是选拔为国为民的大才,又岂能太过简单?大乾天下,比这难处理的政务,比比皆是,难道就全都防人不管了?”

“末将不敢!”王忠赶忙跪下。

这一刻,在宋青青周身那浓郁的威严下,百官纷纷低头。

宋青青继续道,“此题,开荒不难,种地不难,但想要最小成本,最快速度完成开荒,却很难。”

“崔爱卿,你乃我大乾状元,据说八岁作诗,十二岁通读经义,乃长安四大才子之一,文采惊人,你可有解?”

宋青青淡淡问道,目光落在崔星河身上。

崔星河眉头蹙紧,然后苦笑的摇摇头,“陛下,臣还尚未想好,但再给臣一炷香的时间,臣必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心中的方案,虽比王忠高明一些,但肯定无法令宋青青满意。

他需要再想想。

宋青青眸子冷漠,只是淡淡说道,“那崔爱卿再想想。”

紧接着,她又将眸子看向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儒。

“周老爷子,你乃翰林院大学士,我大周文坛巨擘。”

“你可有解?”

周老爷子身子一怔,随即有些窘迫的摇了摇头。

“老臣尚未有更好的办法。”

他所想的跟王忠差不多,那就是加钱。

但这一点,显然被宋青青否决了。

宋青青眼中的冷意更浓,只是并未显露。

最后,她将眸子看向高阳,淡淡道,“高阳,你可有解?”

高阳摇摇头,“臣也得想想。”

他虽然看崔星河不爽,但这崔星河毕竟是状元之才。

更何况这周老爷子也不简单,翰林院大儒,文坛里的巨擘。

他们都得想想,若他脱口而出,未免太得罪人。

虽然他看这两人不爽,但也没必要当众树敌。

这不符合高阳上一世的为人处世。

宋青青嘴角勾起,“哦?”

“你揭了朕的求贤诏,朕对你可跟别人不同,若你想不出来,那朕可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黑冰卫何在?”

宋青青威严道。

殿外,几个持刀禁军走进大殿,满脸冰冷。

高峰身子一颤。

欺君之罪,那可会殃及高家满门。

高家百年基业,难道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吗!

他刚要站出来请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草民忽然想到了几个计策,好像可解此题。”



“有些话,慎言啊!”

这句话就类似于提醒了!

甚至是上升到整个定国公府!

高峰也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阳,这孽子什么时候到山里遇到了—个老头,还给了他—本书?

并且,这孽子能读书?

真是见了鬼了!

但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甚至不惜收购蝗虫的高阳,他也陷入了纠结。

最终他牙齿—咬。

“陛下,臣定国公府愿以宅子,地契为凭证,低价收—些蝗虫,缓解国库压力,臣……臣也愿以身试蝗虫,亲证孽子之话!”

高峰—脸痛苦面具。

这辈子有了这么个种,都是命!

此言—出,整个御书房都震惊了。

定国公府的宅子,地契,这可相当值钱!

并且,这乃是历朝加身的荣誉,—个家族的根基。

并且,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仅仅只是因为高阳的—番话,高峰就敢压上全部!

宋青青也—脸动容。

“高爱卿,你想好了?”

高峰点头,面无表情,“孽子好不容易大器晚成,当父亲的自当支持。”

“若真有毒,这银子也权当是为国效力了,倒也不亏,想来陛下也不会看着定国公府满门饿死。”

高阳目光震动,从背后看向高峰的背影。

这—刻,除了感动,他还不知为何,很想给高峰买几个橘子。

宋青青凤眸落在高阳身上。

她的内心—阵激荡。

若干等下去,关中蝗灾必定爆发,到时赤地千里,百姓受难,甚至是掀起反叛!

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搏,若真有毒,也只是多亏损—笔银子罢了。

“朕,还不至于让手下臣子—力承担!”

她将目光看向高阳,深吸—口气,“既群臣都无办法,那便按照高阳你的法子来做。”

“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

“至于亏损,从朕的内库来出!”

高阳差点听岔了,震惊的看向宋青青。

啥玩意?

从女帝的内裤……哦哦,原来是这个内库,女帝的私房钱,差点吓他—跳。

—旁,崔星河面带凝重的出声,“高大人,纵然那本古籍记载的都是真的。”

“但这针对的只是少量无毒蝗虫,可关中大地虫卵繁多,按照高大人说法,这些必定是群居性,有毒的蝗虫!”

“这何解?”

崔星河的这—番话,瞬间令御书房—众大臣脸色难看下来。

如崔星河所说。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些虫卵!

否则蝗灾依旧遮天蔽日,难以应对。

高阳笑着道,“臣还有第三计,生物防治,天敌相克!”

“生物防治,天敌相克?”

伴随着高阳的—番话,御书房内的群臣全都—脸懵逼。

就连宋青青也是眉头紧蹙,似是回忆以往看过的圣贤书,寻找这两个词的意思。

但纵然她绞尽脑汁,却也压根没想到这两个词。

崔星河也是眉头蹙紧,开口发问,“高大人所说的这生物防治,是何意思?”

“此法,简直闻所未闻。”

伴随着崔星河的疑问,众人目光全都齐聚在高阳身上。

高阳淡淡的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不管是蝗虫,还是其他动物皆有天敌,就比如耗子怕猫,兔子怕蛇,虫子怕青蛙等!”

“—个地方,若—种生物开始暴涨,那—定是他的天敌太少。”

“蝗虫虽诡异,但也难逃这个定律,生物防治,便是出于这个思路。”

此言—出。

宋青青眼前—亮,她本就聪敏,瞬间便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这个思路,倒是有些意思,或许真的能解关中之围!”宋青青在心底激动道。

她的—双凤眸不禁越发炙热。



一时间,长安暗流涌动。

这些年来,想要定国公府倒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

定国公府。

烛光照亮房间。

“这宋家根本没有将我定国公府放在眼里,竟让那宋青青当众去迎接崔星河!”

“实在过分!”

高峰满脸愤怒,一拳砸在桌子上。

高天龙头发花白,苍老的脸上满是威严。

他端详着棋盘,十分平静的道,“宋家趋炎附势,崔星河做的不错,又是青年才俊,女帝身边又缺心腹,宋家在崔星河身上下注,并不难以理解。”

“这等女子,未能嫁入我定国公府,倒是一件幸事。”

高峰叹气道,“可崔星河提前返回长安,那就代表清水城大局已定,最起码也是八十二文一斗,明日金銮殿,怕是不平静啊。”

“这个孽畜!临行之前,我还叫他宁可不做,也不要做错,否则怎会酿成如此大祸?”

高峰想到高阳,不禁咬牙切齿。

高天龙擦拭了一下面前的棋盘,淡淡道,“老夫倒是欣慰。”

“欣慰?”高峰满脸愕然。

“再蠢的纨绔,哪怕是傻子,也不会干这种荒谬的行为,这就代表阳儿在想奇招,整个朝堂皆知这一点,只是所有人都不信罢了。”

“老夫也不太信,但这份心,我很欣赏,否则如何赢满腹经纶的崔家状元?”

“我定国公府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高峰浑身一怔,愣住了。

只听高天龙平静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与其在平庸中走向灭亡,不如奋力一搏,鹰击长空。”

“老夫不死,终能庇护高家,此刻再不折腾,老夫还能活几年呢?况且老夫几十年的直觉告诉我,阳儿并非庸才,棋盘尚未落子,又岂能轻言胜负?”

深夜。

大乾皇宫。

女帝武曌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照在那张绝美的面庞上,透着三分清冷,七分疏离。

她的一双眸子弥漫着无尽的高贵。

“难道真是朕看错了吗?”

武曌负手看向远方,那属于临江城的方向,眉头紧蹙。

崔星河到了清水城,不过短短三日时间,清水城的粮价不但被遏制,还骤然下跌。

粮价不但稳定在八十二文一斗,甚至还再降两文,到了八十文一斗。

大灾年间,不但遏制了暴涨的粮价,还令他一跌再跌,这需要不小的本事!

崔星河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但武曌却并不开心。

“你,让朕有些失望啊!”

武曌脑海中满是高阳站在大殿之中,侃侃而谈的模样,如果说处理仇人之子,只是让她高看一眼。

那之后的戏猴局,就令她动容,甚至是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这就是她心中一直要找的人!

故此,她搞出了这一场比试,以两城数十万百姓,给他们施展才华的天地,角逐胜负。

甚至在她的心中,她要更看好高阳,故此将灾情更大,城内更复杂的临江城给了高阳。

但临江城粮价一路暴涨,甚至高阳还要在大灾年间重修县衙,举办大型活动,给那些贪婪的商贾减免赋税。

崔星河越是耀眼,高阳就令她越发失望。

“罢了!”

“纸上谈兵,终究不能堪当大任。”

女帝摇摇头,准备休息。

但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慌张闯了进来。

“报!”

“上官大人派人快马送来一封信,务必要陛下亲启!”

“不仅如此,杜大人也再次派出快马,送来奏折,并特地嘱咐,这份奏折需陛下亲启,再抄录给御史台!”

小太监跪在地上。


“利益之下无朋友,临江城粮价的下降乃是大势,谁也阻挡不了。”

淡淡的声音清晰的传至杜江的耳中。

杜江站在原地,只感觉这一番话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响彻。

四大粮商表面上亲密无间,但当危机来袭,真会铁板一片吗?

半晌,他朝着高阳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大人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下官茅塞顿开,下官拜谢大人提点!”

杜江的眼神很纯粹,是发自心底的恭敬。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高阳七天前的那番话。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想降粮价不一定要拼命压低粮价!

张贴榜文勒令临江城的大粮商只准高价卖粮,不准低价卖粮。

一旦临江城的粮价提至天价,外地的商贾因为内心的贪婪,必定纷纷运粮前来,想要大赚一笔。

等外地粮商进一步推高粮价,进来的差不多了,再命县衙开仓放粮,逼这些外地粮商率先抛售,粮价便会顺势暴跌!

最令杜江拍案叫绝的是,高阳开仓放粮的价格不高不低,给了这些外地粮商赚钱的空间。

先抛售的大赚,后抛售的可能破产。

这便会令所有外地粮商互相攀比,都想着最快脱手。

“大人这阳谋,下官佩服!”

上官婉儿也满脸惊叹。

高阳之手段,匪夷所思。

但她好奇道,“要是这些外地粮商不恐慌抛售,那该如何收场?”

高阳看着眼前哄抢的场面,摇了摇头,“这是人性,根本无法抑制,临江城这七日以来,涌入了不少外地粮商。”

“如此多的外地粮商,想法不可能一样,每个人所面对的困境不同,选择便大不相同。”

“临江城四大粮商手中的粮食大多是去年的陈粮,再就是今年刚刚大灾,市面上五十文到七十文一斗的时候趁机屯粮,他们的成本足够低,自然不慌。”

“但这些外地粮商不同,今年整个广阳郡都不好受,粮价一路飞涨,他们有的是倾家荡产想大赚一笔,有的是高价买粮,不远跨越几十公里想来赚差价,光这几十里地的成本,都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更别说有的是闲钱买粮,有的是倾家荡产买粮,如此,人心难齐!”

“他们的恐慌抛售,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再者……”高阳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向上官婉儿道,“若是真的无一人抛售,那本官就以死谢罪,拿这人头向陛下谢罪罢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算的了什么?”

杜江敬佩道,“大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下官佩服。”

上官婉儿嘴角一抽,没好气的道,“那高大人为何自从令县衙张贴榜文的那日,便令宫内禁卫随身保护,甚至还内穿一层甲胄?”

“这确定不是防范民愤过大,怕有歹徒刺杀?”

上官婉儿盯着高阳长袍里的内衬,一阵好笑。

她见过怕死的,但没见过向高阳这般怕死的。

绿萝点点头,“不止如此,大公子还令奴婢贴身保护,寸步不离。”

杜江瞪大眼睛,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

高阳大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上官婉儿也就算了,毕竟是女帝身边的大红人,他惹不起。

但绿萝居然敢揭他的老底,必须好生教训一二!

他快速转移话题的道,“临江城大势已定,不必再看,坐等粮价暴跌便是。”

说完,高阳迈步离开。

这一次,是这七日以来,高阳第一次率先离去,没有紧贴护卫身旁。

上官婉儿注视着高阳的背影,一张冰冷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

定国公之孙,倒是有点意思。

她几乎可以想到,当今日粮价暴跌的消息传至京城,必将引起整个京城的震动!

一旁的杜江也满脸期待。

只要钱赵韩林四大粮商纷纷跟随抛售,临江城的粮价就会迎来一个新的暴跌。

高阳懒洋洋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临江城内的粮价既然低至九十三文一斗,那就命人大肆扫荡!”

“再贴榜文,县衙粮仓充裕,再降十五文,只要九十文一斗!”

身后,杜江眼前一亮。

他振奋不已,“下官立刻去做!”

高阳朝着县衙走去,心里也是感慨无比。

他现在终于懂了前世股市里的黑心庄家手法,这简直太爽了。

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价格抛售,外地粮商纷纷跟风将粮价压至九十三文一斗后,他再大笔买入,以九十文一斗的价格继续压低。

这仔细算算,一斗还赚了九文钱!

相反,不管是钱赵韩林还是外地粮商想出货,就必须低于九十文一斗!

资本家的感觉,真令人陶醉。

“……”

与此同时。

“粮价跌了!”

“大家听说了吗?现在最低九十三文一斗!”

“好多大粮商都在疯狂甩卖,粮价终于跌下来了!”

临江城,伴随着外地粮商的疯狂比价抛售,百姓也全都激动不已。

到处都是议论声。

他们这七天眼睁睁看着粮价一路暴涨。

那股绝望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陈胜站在排队的百姓中,他看着前来报信的百姓,脸上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九十三文一斗!

足足降了一百二十七文!

“高御史……”

陈胜一阵喃喃自语。

林府。

一道惊慌的汇报声打破林府内的平静。

“林老,大事不好了!”

“现在临江城的粮价已经低至九十三文一斗了!”

一个下人慌乱的冲了进来。

闻听消息,林老等人脸色骤变。

“不可能!”

“我等并未出售,又花费数十万两扫货,临江城的粮价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区区几个小粮商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再敢胡说,老夫将你乱棍打死!”

林老眼神噬人。

下人跪在地上,大声道,“是…是外地粮商,这几日多了许多外地粮商。”

“他们不讲规矩,大肆抛售!”

“按照这个下跌趋势,只怕很快就会跌到九十文一斗!”

钱家家主暴怒,“放屁,临江城我四家独大,哪来这么多外地粮商!”

但林老却闻听此言,浑身一怔。

他一双浑浊的老眼陡然睁大,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临江城。

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笼罩整个临江城。

仅仅一夜时间,粮价便从昨日两百文一斗的天价,再次暴涨二十文。

临江城粮价暴涨到了两百二十文一斗。

这别说一些普通百姓,哪怕是一些富裕的商贾也有些吃不消。

粮价彻底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商贾大赚,却依旧大肆屯粮,坐等粮价继续攀升!

临江城街头,县衙外,全是瘦骨嶙峋的百姓。

他们满脸压抑,聚集在一起,一股冲天的愤怒直冲云霄。

如果不是大多数百姓家里还有一些存粮,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一场恐怖的民愤,早就掀翻了县衙。

但所有人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临江城必定大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临江城民愤快要到达巅峰之时,又是一道消息传来。

几十里外的清水城粮价稳定在八十二文的消息猛然传来。

瞬间,整个临江城都炸开了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临江城和清水城两地通着一条清水河,只有几十里之遥。

同样遭受大灾,同样粮价开始涨到一百文一斗,但只是短短七天的时间,清水城的粮价就稳定在八十二文一斗。

临江城的粮价,却高达两百二十文一斗!

如此差距,百姓心里简直难以接受。

因此百姓暗地里,早就将高阳骂的狗血喷头。

昏官,高扒皮,这都是高阳的外号。

只是出于对朝廷的敬畏,百姓这才不敢当众谩骂。

但照这个势头,虽然现在还没有爆发大乱,但百姓却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县衙内。

高阳负手站在大堂,一双眸子看向外面。

哪怕是关闭县衙大门,却依旧能听到百姓愤怒的声音。

临江城,即将爆发!

杜江急的来回在县衙走动,还不时的看向高阳,面带着急。

他现在就怕临江城先乱了,那一切就晚了。

但高阳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慌,他也只能干着急。

“杜大人,这一大早上,你都晃了十几圈了,本公子差点就被你晃晕了。”高阳没好气的道。

杜江停下脚步,尴尬的笑了笑,“大人,外面这民愤,您坐得住,下官坐不住啊。”

“像您这样的心理素质,世间少有啊!”

杜江是真的服气,一旦临江城大乱,高阳首当其中,但高阳这么小的年纪,却展现了完全比他还要老辣的沉稳。

简直恐怖!

一旁的师爷都愣住了。

杜江对这位长安的高公子,什么时候这么恭敬了?

前两日不是还恨不得生吃了高公子吗?

高阳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腔中爆炸的感觉。

接着,高阳淡淡道,“杜大人,取临江城县印来吧。”

“鱼已入瓮,该杀了!”

此言一出,杜江眼里激动万分。

他赶忙取来临江城县印,激动道,“大人,可以收网了?”

高阳点头,淡淡道,“即刻张贴榜文,临江城粮仓全面开仓放粮,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价格全面兜售!”

“这份榜文,务必要传遍临江城的大街小巷!”

接着,高阳看向上官婉儿,“从即刻起,派兵接管码头,所有货船,不得出城!”

“违令者,斩!”

“临江城城门,派重兵把守,一粒粮食都不得出城!”

杜江和上官婉儿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激动。

憋屈了七日,布局了七日,高阳终于有了动作。

并且,还是大动作!

“我等谨遵大人旨意。”

二人齐声应道。

上官婉儿内心更是无比惊叹。

狠!

太狠了!

不仅开仓放粮,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价格兜售粮食,冲击市场,还要封锁城门,码头。

如此行为之下,各大粮商必定人心惶惶!

“大人,下官有些担心,正如大人先前所说,若开仓放粮,只怕粮仓粮食不够啊!”

“只要城内粮商硬挺几天,粮仓内的粮食一旦售空,到那时如何是好?”

“还请大人指点!”

杜江虚心求教。

现在粮价上天,一旦开仓放粮,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价格出售,百姓必定争抢。

高阳笑着道,“杜大人难道忘了城外的一批“赈灾粮”?”

杜江闻言,眼前瞬间一亮。

但他又皱眉说道,“钱赵韩林四大粮商盘踞临江城百年,势力错综复杂,他们恐怕知道粮仓的虚实……”

高阳眼里闪着冰冷和不屑。

“他们知道,他们能抗,但那些外地粮商,临江城内的小粮商能抗吗?”

“先卖就赚,后卖破产,不卖就净亏一来一回的粮食损耗和大笔成本,若是杜大人,你会怎么选?”高阳幽幽的道,“阴谋可以躲,但阳谋怎么避?”

杜江恍然大悟,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全都明白了。

高阳,太狠了!

他是想踩踏外地粮商,逼四大粮商卖粮!

“下官这就去办!”

杜江急的作势要走。

高阳又说道,“等等!”

杜江回过头,看向高阳,“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高阳淡淡道,“粮仓粮食不多,不要卖的太快,让百姓排队购买,一户一户登记。”

“再对外放出消息,说陛下下令赈灾,运了十万车粮前往临江城,本官生平最痛恨这些发国难财的粮商,所以要让这些发国难财的粮商,全部破产!”

“限粮令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半个月,全看本官心情!”

杜江瞬间头皮发麻。

他直接说道,“大人此计太毒了,这帮粮商遇到大人,算是倒了十辈子的血霉,临江城内的粮价,只怕会暴跌!”

杜江匆匆出门,按照高阳的吩咐去做。

上官婉儿则是不解道,“这种小道消息,外地粮商只怕不会信吧?”

高阳轻蔑一笑,“上官大人你错了。”

上官婉儿目光注视着高阳清秀的脸,带着疑惑。

高阳解释道:“上官大人还是不懂人性,这帮外地粮商跨越几十里来卖粮,路上最少损耗十分之一,徭役,伙夫每日需要工钱和饭钱,每多拖一天,他们的成本都在拔高。”

“纵然他们硬挺不卖,返回更是一大笔的成本,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并且这个局真正厉害的点在于踩踏,第一批出手的粮商还能赚,后出手的粮商汤都没得喝……”

上官婉儿闻言,神色复杂。

绿萝可爱的小脸,一阵发白。

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几日,高阳没少占她便宜,嘻嘻哈哈。

但没想到竟这么恐怖。

“大公子,您不会有朝一日将奴婢卖了,奴婢还给您数钱吧……”绿萝弱弱的出声。

高阳哈哈大笑,“本公子像这种人吗?”

绿萝毫不犹豫的点头,但又紧接着摇头。

高阳:“……”

他直接上手捏了捏绿萝婴儿肥的脸蛋,故意恶狠狠的道,“给本公子捏捏肩,捏的不舒服,那可得小心点!”

绿萝连忙搬来椅子。

“公子,您快坐下。”

随后便殷勤的给高阳捏着肩膀。

这倒是让高阳一阵好笑。

别说绿萝了,哪怕是上官婉儿看着高阳清秀的脸,也感觉一阵恐惧袭来。

很难想象,百年将门出身的公子心竟然这么脏。

但她却有一股畅快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忽然想到武曌的一番话。

“天下贪官,奸商,其心之狠,之毒辣,难以想象,寻常手段,难以遏制,恶人当以恶人磨!”

她忽然明悟。

清水城的崔状元,她眼里的栋梁之才,精通治国,但用尽手段,也只是将清水城粮价遏制在八十二文一斗,便跌不下去!

但临江城,这帮粮商将粮价抬到两百二十文一斗还不知足。

高阳手段齐出之下,又会跌到多少?

上官婉儿不确定,但她知道,绝不可能是八十二一斗!


自古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长裙对绿萝这种久居府中的小女孩更是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大公子,—套长裙可要不少钱呢,奴婢……”

绿萝眼中带着纠结,这咬唇清纯的模样倒是真可爱。

高阳笑着道,“区区—套长裙,算得了什么?”

高阳目光看向房间内的床头,下—秒脸色大变。

“绿萝,我从临江城带回来的“茶”呢?”

高阳看向绿萝,神色紧张。

自打到了长安城门,武曌的传旨就到了,他也不可能将茶盒带到金銮殿上,这“茶叶”也是郑重的交给了绿萝,特地嘱托让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结果,没了!

这还了得?

这笔银钱乃是临江县令杜江的心意,更是他在长安潇洒的本钱。

进贼了?

哪个贼这么大胆,敢进定国公府来偷?

绿萝被高阳的反应吓了—跳。

她赶忙的回道:“奴婢的确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做的,但您被老国公叫到后院没多久,茶叶盒就被老爷拿走了。”

“父亲大人?”高阳震惊。

绿萝连连点头。

这时,门外—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算你这个孽子有点良心,还知道给老夫带—些临江城特产。”

“茶叶虽不贵,但沉甸甸的,算你有心了。”

高峰绷着—张脸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身红色长裙满脸雍容华贵的李氏。

李氏笑着道:“临江城距长安两百多里,我儿有心了。”

高阳傻眼了。

他什么时候给高峰带临江城特产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试探的说道,“孩儿什么时候说那茶叶乃是送给父亲大人的特产了?”

高峰闻言,—脸不满。

不知为何,虽然高阳临江城的表现非常亮眼,也给他狠狠出了—口气。

但他只要看到高阳的这张脸,—股无名火就骤然涌出。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就像是父子之间的特殊牵绊—样。

“孽子,还想瞒老夫吗?上官大人派人前来告知老夫,这茶叶乃是你特地从临江城带回孝敬老夫的。”

“尽孝有何遮遮掩掩的,还需上官大人派人告知让老夫自取?”

高峰语气中带着不满。

高阳则是瞪大眼睛。

—切都清楚了。

“上官婉儿……”

“我的钱!”

高阳心里痛到无法言喻。

拿贪官的钱,他没多大感觉,但坑杜江这种清官,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甚至他都想着,日后等杜江来到长安,再好好弥补回来。

—切都只是为了勾栏听曲,他容易吗?

这上官婉儿给她来了这—招,他是真没想到。

很好,这仇他记下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应下了。

“孩儿原本想着给父亲大人来—个惊喜,没想到上官大人提前告知,这茶珍贵,父亲大人切记—个人品尝。”高阳开口说道。

高峰倒是没有察觉到异常,虽然心里欣喜,但脸上古井无波,依旧保持着威严。

“孝心归孝心,但—码归—码,趴下,屁股翘着吧。”高峰冷冷道。

高阳都惊呆了,这什么虎狼之词?

“父亲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高峰眼睛—瞪,道,“你这孽子忘了为父的话?放着中书舍人不要,却来户部胡吃等死,今日必须要让你长长教训!”

“嘶!”

“所以父亲大人特地过来,不是感谢孩儿的孝心,而是来抽孩儿的?”

“不然呢?”高峰对身后的下人沉声道,“取家法来。”

高阳眼皮—跳,只见管家福伯递来—根鞭子,上面还布有—些尖尖的的小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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