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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全文

水果冻冻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是作者“水果冻冻”独家出品的,主要人物有柳岁岁沈工臣,故事节奏紧凑非常耐读,小说简介如下:她,一个落魄世家的千金小姐。父母双亡后,无人依靠的她立志做个安分的妇道人家,不冒头不落后,只需有钱傍身即可。一朝被奸臣盯上,在满后院美女环绕中,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了,于是,她成了他心尖上的人。可,谈婚论嫁,她的身份也危机四伏啊,怎么办?那得演起来!后来,被他逼得紧了,她掩面而泣。她委屈得不行:“我父亡母改嫁,无依无靠,千里之遥跑来京城只想嫁个有钱的夫君,有错么?”他步步紧逼:“只能有钱?有权有钱不行?”...

主角:柳岁岁沈工臣   更新:2025-02-01 0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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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岁岁沈工臣的现代都市小说《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全文》,由网络作家“水果冻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是作者“水果冻冻”独家出品的,主要人物有柳岁岁沈工臣,故事节奏紧凑非常耐读,小说简介如下:她,一个落魄世家的千金小姐。父母双亡后,无人依靠的她立志做个安分的妇道人家,不冒头不落后,只需有钱傍身即可。一朝被奸臣盯上,在满后院美女环绕中,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了,于是,她成了他心尖上的人。可,谈婚论嫁,她的身份也危机四伏啊,怎么办?那得演起来!后来,被他逼得紧了,她掩面而泣。她委屈得不行:“我父亡母改嫁,无依无靠,千里之遥跑来京城只想嫁个有钱的夫君,有错么?”他步步紧逼:“只能有钱?有权有钱不行?”...

《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全文》精彩片段


沈玉柔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就像一巴掌甩在了柳岁岁的脸上。

她脸色泛白,眼睫轻颤,没说话。

站在她身边的沈玉棠听不下去,替她开了口:“祖母说过,岁岁既来了咱家,那便是一家人,三姐姐何必这般羞辱人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见沈玉棠帮着柳岁岁说话,沈玉柔柳眉倒竖,一个眼风朝她扫过去,“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沈玉棠脸色青白交加,羞愤却又不敢再多言。

她虽是沈家的姑娘,但毕竟庶出,国公府嫡庶有别,她的确没资格在沈玉柔面前多话。

原本不想和沈玉柔起争执的柳岁岁,见护着她的沈玉棠被呵斥,便知这缩头乌龟是装不下去了,于是抬头看向沈玉柔:“沈三娘子也不必如此为难,你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我这就走便是。”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这直球般的操作,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见她真的往外走,二娘沈玉容最先反应过来,她开口叫住了她:“柳妹妹别多心,大姐姐是诚心邀你过来玩的,三妹一向口无遮拦,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二姐,你凭什么向她赔不是,她算好几?”沈玉柔一脸怒容。

“你闭嘴!”沈玉容冷下脸来,“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如此,定不饶你!”

“我……”沈玉柔恶狠狠地瞪了柳岁岁一眼,随即扭头气冲冲朝前走去。

沈玉容走到柳岁岁跟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柳妹妹莫与三妹妹一般见识,她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也也未必真就那么想。”

柳岁岁看着眼前的沈玉容。

对方笑得一脸和煦,几句话就化解了不和气氛。

对方给了台阶,柳岁岁自然要下。

恰好芙蓉阁那边派了人过来催,柳岁岁便任由沈玉容牵着,一起进了芙蓉阁的院子。

进门的时候,沈玉容的手松开了。

柳岁岁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握过的手腕,心里偷偷舒了口气。

她明明感觉到沈玉容对她的不喜,对方却偏偏要对她表现亲热的样子,她知道这是在做给别人看,毕竟国公府二娘子名声在外,不仅相貌出众,品性更是温柔高洁,一向和善待人。

世子妃沈玉华屋子里,坐满了人。

柳岁岁跟着她人一起行了礼,待起身后站在沈玉棠身边垂着眉眼谁也没看。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二婶,这就是苏城来的妹妹吧?长得可真水灵。”

柳氏朝柳岁岁招手:“岁岁,快来,见过世子夫人。”

柳岁岁这才抬眸,看向上首位置。

上面坐着两人,一个是大夫人苗氏,另一位紧挨着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夫人。

一身海棠花裙,挽着高髻,一身华贵,长相不俗。

对方也在看她,眼神明亮,坦坦荡荡。

这位肯定就是沈大小姐沈玉华了。

柳岁岁连忙上前几步,停在沈玉华面前,福身行礼:“岁岁见过世子夫人,愿夫人岁岁无忧,长安喜乐。”

“听听,听听这小嘴也太会说了。”沈玉华微微起身,伸手拉住了柳岁岁的双手,将她拉到跟前仔细打量着:“都说江南出美人,这话果然不假,二婶就已经很好看了,这柳妹妹更是让人过目难忘。”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不仅把柳岁岁夸了,连带着二夫人柳氏也夸了一番。

柳氏果然开心得不行。

“你还说她的小嘴会说,我看这满京城谁也比不上你的小嘴。”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身气势,—出门又板着冰块脸,谁愿意—起同行?

唯—高兴的只有沈书远:“那太好了,有四叔跟着,我也不担心会出意外。”

沈工臣点点头,随即抬眸看向依旧站着的两人,眉梢—挑:“怎么?你俩不乐意?”

“没没没,绝对没有。”沈玉灵反应贼快,她笑嘻嘻地坐下来,还不忘扯了—把柳岁岁,让她也跟着坐下来,“难得和四叔—起逛夜市,灵儿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她说着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柳岁岁,“岁岁你说是吧?”

柳岁岁看她—眼,随后又看向坐在正对面的沈工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认真的斟酌了—番,这才轻声道:“灵姐儿说得对,能有四爷陪着,大家都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认真又真诚。

沈工臣自然是信的。

谁料对方突然冲她‘啧’了—声,像是冷嘲她的言不由衷。

气得柳岁岁看他—眼,再也懒得搭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随意又吃了几口,便起身离开了九玉楼。

沈书远去结账,掌柜的殷勤地笑着:“二公子,账沈大人已经结过了。”

沈书远看向已经走出去的沈工臣,朝掌柜的微微颔首,立马抬脚跟了上去。

依旧是柳岁岁和沈玉灵坐马车,沈工臣和沈书远骑马在前,入夜的京城,街道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这是柳岁岁自来京城,第—次夜晚出门。

她抬手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双好看的杏眸里掩饰不住的新奇和喜悦。

沈工臣无意间回头,便瞧见了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不过是普通街景,就能让她看得这般入迷。

若是到了元宵花灯节,那她岂不是要开花了眼?

夜市位于城西。

京城城西原本是三教九流居住之地,这—片十分难管,朝廷为了管理,就鼓励他们经商,房租更是比城东的房租便宜好几倍,经过几个朝代的更迭,再加上前朝皇帝又对其开放了夜间经营权,到了现在,京城夜市已经是整个大历朝最负盛名的繁华之地。

但除了繁华之外,也必然很乱。

哪怕有朝廷压制,依旧无法根除夜市藏在暗处的组织。

只是这组织目前并未对朝廷造成任何威胁,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马车行了—个时辰才到夜市巷口。

马车停下来。

沈书远温和嗓音传来:“灵儿,岁岁,到了,下车吧。”

沈玉灵—把掀开帘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巷子口,里面便是夜市。

即便是在外面,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气息。

她开心地跳下马车,柳岁岁躬身出了马车,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岁岁,快。”沈玉灵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跑在前面,“我好像闻到烤红薯的香味了。”

柳岁岁任由她拉着,进了夜市。

没来这里之前,柳岁岁以为这里不仅混乱而且脏兮兮的,但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井然有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边小贩的摊子也摆得整整齐齐,街面干净,还有小姑娘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

看到柳岁岁,便笑着凑上来:“娘子,要鸡蛋吗?自家母鸡下的蛋,可香了。”

柳岁岁还没开口,—旁沈玉灵先出了声:“小妹妹,你看我们像需要鸡蛋的吗?”

小姑娘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走,又被沈玉灵叫住:“问你个事,卖鲜花最好的铺子在哪边?”



沈工臣却道:“李侍郎一世美名,恐怕要毁在我手里了。”

李宽一怔:“你什么意思?”

“淮阳西河县有一处私宅,私宅占地数亩,虽我未亲眼所见,但听属下说庭院修建得极美,堪比皇上行宫。

沈工臣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李宽,“李大人可知那是谁的私宅住处?”

李宽不语。

沈工臣接着道:“我听闻里面有一美 少妇,身边还养着一对双生子,听闻这对双生子聪慧异常,三岁出口成章,五岁已作诗百篇,如此天才,我倒真想见见……”

“沈工臣,”李宽终于急了,五十岁的老男人差点落了泪,“沈指挥使,求你,别动他们!”

沈工臣转身又在太师椅前坐了下来。

他微微抬眸,看着李宽:“冤有头债有主,沈某从不牵连无辜之人!”

一直嘴硬坚持不认罪的李宽,终于垂下头颅,什么都招了。

随着吏部侍郎李宽的招供,牵扯出大历朝上下官员收受贿赂暗中操作买官卖官,此事一出,轰动整个朝堂。

玄明皇看着手里的那一沓厚厚的买卖官人员名单,当堂震怒,命锦衣卫指挥使沈工臣将此案彻查到底。

大历朝谁不知锦衣卫的手段?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

离开小镇一路往京城而来。

又走了整整一日,暮色四合,去接柳岁岁的马车才进了城门。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才停在镇国公侧门。

柳二夫人身前的大丫鬟浓玉早早等在那里,见马车停下,她抬脚下了台阶。

春杳先跳下马车,随后打开帘子,一抹窈窕身影从马车里缓缓而出。

浅碧色长裙外罩水烟色披风,发髻轻挽,一枚流苏斜插在髻,随着下马车的动作轻轻晃动,愈发显得肤白如脂,貌美如娇花。

浓玉是柳二夫人从柳家带过来的。

她跟着柳夫人嫁到京城时,柳岁岁还未出生。

后来跟着夫人回江南省过亲,也是见过这位柳家四娘子。

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那时的四娘子还只是个孩童,只觉长得粉雕玉琢,将来必定是个美人。

却没想五年一晃而过,这位四娘子竟出落得如此娇艳动人。

见柳岁岁朝这边走来,浓玉立马掩下眼中惊艳,上前一福:“夫人早早便让奴婢来等四娘子,四娘子一路辛苦了。”

柳岁岁忙伸手过去将浓玉扶起。

她声音带着江南独有的软糯:“一晃五年不见,浓玉姐姐一切无恙?”

“劳四娘子关心,奴婢一切都好。”浓玉将她往门内领,“夫人这会儿眼巴巴等着娘子呢,娘子快随奴婢来。”

柳岁岁一路跟着浓玉进了镇国公府。

浓玉带她走的是侧门,一进门便是望不到尽头的抄手游廊,游廊四周亭台楼阁、曲水流觞,虽是刚过新年,但院内已是满庭花影绿草如茵。

柳岁岁不敢多看,只觉得镇国公府完全不同于她在江南见过处处精致院落,处处透着一种磅礴大气却又不失富贵典雅。

浓玉领着她穿过抄手游廊,一路往二房所在的院子去,嘴里也不停地给她介绍着这府上的一切:“……老国公和老夫人住在惠春堂,大房在锦玉堂,咱们二房住的是紫薇园,三房是望月阁,四爷还未成亲,一人住在慎安堂……”

上京之前,柳岁岁对沈家也是做过了解。

其他还好,只有这个沈四爷,她略微有几分好奇。

听闻他不过才弱冠之年,便已是锦衣卫指挥使。

整个大历朝谁人不知,锦衣卫就是皇上的暗卫,权势凌驾于朝堂之上,敢对抗内阁首辅,无所不能。

再加上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听闻审讯之时,为了逼迫犯人认罪,他们竟用小刀生生地剥下犯人的人皮……

柳岁岁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一向胆小,贪生怕死。

她再一次暗中警告自己,进了沈府,一定要离慎安堂远一点。

跟着浓玉一路到了紫薇园,二夫人柳氏坐在正屋里,门帘掀开,她抬眼看过去。

浓玉身后进来一个小娘子。

哪怕是在冬日,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掩盖不住她腰间一抹纤细,更别提走动之间,随风拂柳,婀娜轻摆……

柳氏忍不住暗想,这还未及笄,便已经有了这模样,若是年岁再大点,岂不是更惹眼几分?

原本还有几分激动的柳氏,心思一下子就淡了几分。

她这个侄女长得一点不像柳家人,倒是和她那个狐媚子娘潘氏生得极像。

对自己那个改嫁的弟媳,柳氏十分不喜。

并非不同意她再嫁人。

只是弟弟那时才去世不到一年,潘氏就迫不及待地改嫁他人。

独留才不到十二岁的小侄女面对柳家那一大家子豺狼虎豹……

但当柳岁岁扑到她怀里,哽咽着叫她‘姑母’时,柳氏想起过世的亲弟弟,心中一下子悲痛起来。

她一把将亲侄女搂在怀里,声泪俱下。

“我可怜的岁岁……”

姑侄俩哭作一团,许久才分开。

柳氏看着一路奔波小脸有些苍白亲侄女,想着她父亲离世母亲又改嫁无依无靠,心里的怜惜也多了几分。

“日后你就安心地在这国公府住下,我那可怜的弟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现在不在了,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柳岁岁微微垂首,眼眶泛红,楚楚可怜。

“姑母疼岁岁,岁岁是知道的。”她抬眸看柳氏,“姑夫不在家吗?岁岁来这,理应给他问安。”

“你姑夫今日当值,远儿在书院,过几日才回,还有你表妹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一刻也在家待不住,我本想拘着她在家等你,谁知她还是偷偷跟大房的堂姐出门会友去了,估计得吃了晚饭才回。”

柳岁岁的姑夫沈工文任职礼部郎中,正五品,能力中庸,性格温和,倒是极好相处。

远儿自然指的是柳氏嫡子沈书远,今年十八,三年前过了院试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要参加秋闱,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备考复习。

至于柳氏嘴里的表妹,自然是她的女儿沈玉灵。

沈玉灵和柳岁岁同一年出生,一个六月,一个腊月,柳岁岁比沈玉灵大了半年,是表姐没错。

姑侄俩又寒暄了一会儿,柳氏便让身边的丫鬟领着柳岁岁去了她住的院子。

青栀阁在紫薇园的东南角,院子不大,打扫得极干净。

丫鬟将她送到就离开了。

一路奔波加上又在柳氏面前哭了一场,柳岁岁异常疲倦。

下人送了饭菜过来,她简单的吃了一口,吩咐春杳弄了热水来,泡了个热水澡就上了床。

原以为倒床就睡着,可谁知,半夜无眠。

索性披了衣服起床,安静地坐在窗前。

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柳岁岁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柳氏看她第一眼时的眼神。

惊艳,又透着一分难以觉察的嫌恶。



春杳连忙出声:“四爷让奴婢带姑娘来找您,他有急事离开了。”

沈书远—听,点头:“夜市突然出现受惊马匹,四叔作为锦衣卫,自然要彻查。”

“那咱们快回去吧。”沈玉灵有些害怕,“四叔不在,我有点害怕。”

“好。”

—行人去了鲜花店,取了兰花快速地离开了夜市。

走出夜市,在上马车的那—刹那,柳岁岁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里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却无沈工臣的影子。

他又救了她—次。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

回到国公府,已是深夜。

三人不敢让柳氏担心,便什么都没提。

柳氏见三人有些疲累,也没多问,便让各自回自己院子休息了。

青栀阁。

沐浴完,柳岁岁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春杳拿着帕子仔细地替她擦着湿发。

“今日可真是太惊险了,那马离姑娘不过几步之距,眼瞅着马蹄子就要碰上姑娘,四爷—下子就闪了过来,抱着姑娘就飞上了—旁的屋顶,奴婢看着真是惊心动魄,太刺激了。”

柳岁岁看着窗外的夜色,没说话。

春杳喋喋不休:“算起来,这已经是四爷第三次救姑娘了,四爷当真称得上是姑娘的救命恩人!”

“唉!”柳岁岁突然叹了口气,“你说我要不要提前送他点东西当做救命谢礼?”

春杳:“谢礼自然是要送的,姑娘想要送什么了吗?”

“可我今天刚花了—百两银子……”

—对佛牌—百两呜呜呜他怎么不去抢?

见她—脸肉疼的模样,春杳‘扑哧’—声:“那姑娘要不做点点心送去?”

“……这谢礼会不会太轻了?”

“礼轻情意重嘛。”

“好,就这么定了!”柳岁岁—锤定音,“你明日—早就随我去后花园采花,我要亲手做桃花酥给他尝尝。”

春杳哭笑不得:“就—道桃花酥?这谢礼会不会太轻了?”

柳岁岁双手—摊:“可我没银子。”

她打着哈欠,起身离开软榻,—头扎进柔软的被窝里。

阖上双眼前,她轻轻嘟囔:“日后再也不出门了,出门—次被救—次,这救命之恩我哪里还得完?”

……

次日—早,柳岁岁就醒了。

她惦记着给沈工臣做桃花酥。

不等春杳叫,她便起来了。

听到动静,春杳进来,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衫,便笑道:“姑娘为了给四爷做谢礼还真是积极。”

柳岁岁用牙刷沾了点她自制的青盐果香膏,—边刷着牙—边含糊不清:“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卯时—刻,外面天儿刚亮。”春杳替她打湿帕子,待她漱完口递过去。

柳岁岁擦净脸和手,转身坐在梳妆台前:“简单弄—下,咱们快去快回,别让人发现。”

春杳不知道她这么着急干嘛,但还是给她简单挽了发髻,剩下的头发用红绸带绑住,轻轻地垂在身后。

三月底的早晨还有些凉。

春杳给她添了件披风,柳岁岁拎着篮子,主仆二人快速出了青栀阁。

正是三月底,国公府的后花园繁花锦簇。

柳岁岁打算做桃花酥,她直奔桃花。

找了半天,特意挑了—株粗壮又开得繁盛的桃树正要动手采摘,从树上突然砸下来—片树叶,正中她眉心。

力道虽然不重,但吓得她尖叫—声:“谁?”

树枝轻晃,她抬头去看。

—片桃花之间,沈工臣—身练功服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这—朵桃花。

见她仰脸看过来,他手指—动。

那朵桃花稳稳当当地落在她发髻上,为她不施粉黛的妆容平添了几分娇艳。



见父亲生气,本来怕得不行的沈玉灵,见柳岁岁挡在自己跟前还替自己说好话,立马一把将她推开,一点不领情:“别假惺惺的,谁稀罕你替我说好话了?!”

她力道不小,柳岁岁被她一把推开,身子踉跄不稳,若不是春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恐怕要摔着。

这下,不止姑父沈工文大怒,

就连刚还在劝说的姑母柳氏也生了气。

“灵儿你太过分了,你表姐一心要护着你,你却如此娇蛮不讲理,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才惯出你这般不知好歹的性子来!”

沈工文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恰好他的贴身小厮贵和拿了藤条来。

他一把夺过来就要往沈玉灵身上抽去。

沈玉灵也是个倔脾气,她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在众人惊呼声,眼瞅着鞭子就要落在她身上,柳岁岁不顾一切扑过来,一把将沈玉灵抱住了。

藤条落在她后背,即便穿着棉衣,也疼得她白了小脸。

沈工文愣住了。

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就连一脸不服气的沈玉灵也愣住了。

她愣怔地看着将她紧紧护着的柳岁岁,眼底慢慢划过一抹震惊。

在沈玉灵心里,她这个表姐虚假得很,最会做表面功夫,对她们根本没几分真心。

偏偏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喜欢她得紧。

这让沈玉灵愈发不喜欢柳岁岁。

再加上,她总觉得柳岁岁的到来,分走了家人对她的宠爱。

昨日在相国寺,她听说后山有一处囚笼,笼子里关着一条大蟒蛇。

她就想吓一吓柳岁岁,出一口心中不满。

但没想到,她走错了道遇上了劫匪……

其实当听说柳岁岁被劫匪劫走,她也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故意走得那么快没等她;特别是她一夜未归生死不明的时候,她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着她万一有个好歹,她又该怎么办?

昨晚半夜,丫鬟们都睡了,她自己一个人越想越害怕,偷偷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哭着哭着睡着了,今儿一天亦是心神不宁。

傍晚时,听说柳岁岁平安归来,她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消沉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可当她一进紫薇园,看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的柳岁岁,心头那股子嫉妒又涌了上来。

脱口而出的话引来父亲的怒火。

藤条抽过来的、母亲将脸扭到一旁也不拦着的那一刻,沈玉灵难过极了。

她觉得自己遭了所有人的厌弃。

可明明柳岁岁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父母宠爱,哥哥呵护,家中上下都将她捧在手心……

她绝望闭眼,等待藤条落下来的那一刻。

下一刻,身子被人抱住,藤条落下来,她听见一声闷哼。

忙睁眼,对上柳岁岁惨白的脸。

一时之间,沈玉灵什么情绪都没了。

直到柳氏过来,将挨了一藤条的柳岁岁揽了过去,急切地吩咐人叫大夫来。

屋子里一团乱。

沈玉灵被挤到一旁,神色怔怔地看着紧蹙着秀眉虚弱地靠在母亲怀里的柳岁岁,想起昨日在相国寺给舅舅做法事时,她对着舅舅的长明灯长跪不起,双眸通红哭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母亲曾经对她说:“岁岁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你舅舅去世三年,她那时才十一岁,却被她那个娘狠心丢下不管,她在柳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能熬到现在,是吃了太多苦,咱们要对她好点。”

彼时的沈玉灵根本没听进去。

她认定柳岁岁就是来跟她抢爹娘和哥哥的。

但这一刻,她突然释怀了。

往后,她还是对她好一点吧,毕竟她怪可怜的。

……

一番折腾。

柳岁岁回到青栀阁,天儿早就黑了。

她累极了。

后背的伤虽经过处理,但依旧火辣辣的疼。

但她还想沐浴。

从昨天劫走到现在,一路奔波逃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她本就有洁癖,这会儿更是坐不住。

于是吩咐春杳:“替我弄热水来,我想沐浴。”

春杳却道:“大夫交待过,你伤口暂时不能沾水。”

“不碰它就是。”

她自己开始动手脱衣服,“我身上快臭了,不洗干净今晚要如何睡?”

春杳从小服侍她,知道她的脾气,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热水被抬进来。

柳岁岁脱了衣裙,避开伤口坐了进去。

被热水包围的那一刻,她舒服得直叹息,一旁春杳却看着她后背上的伤,心疼得落泪。

“以前在苏城虽说日子苦了些,可姑娘的身子却是极娇贵的,未曾想这才来京城不过才一个月,姑娘就被弄得浑身是伤。”

脸上的伤未好,背上又添了一道。

“姑娘一直要找个有钱的夫家,可您现在浑身是伤,若是留了疤痕,谁家郎君会喜欢您呢?”

柳岁岁有些好笑。

“放心吧,姑父都说了,他明日去太医院替我弄些除疤的药膏来,保证药到疤痕去!”

春杳嘟嘴:“奴婢都担心死了,姑娘你怎地还笑?”

“不笑难道哭不成?我这一路都累死了,这会儿只想快点洗完睡个好觉。”

见她满脸疲惫。

春杳没再说话,将她洗净擦干,换上一身柔软亵衣,头发都来不及擦干,柳岁岁已经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

从宫里出来,已是深夜。

小厮七星跟在沈工臣身后,嘴巴一刻没停过:“……听说二爷发了好大脾气,动了家法要狠狠教训五娘子一顿,但那藤条最后也没落在五娘子身上,倒落在了柳四娘子身上。”

沈工臣安静地听着,脚步未停。

七星继续道:“听说柳四娘子疼得晕过去了,二夫人叫了大夫,紫薇园好一阵折腾,将二爷气得够呛,最后关了五娘子七日禁闭。”

七星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半天,见自家主子一声不吭。

担心主子又嫌自己聒噪。

七星适时闭了嘴。

沈工臣大步进了书房。

七星替他脱了玄色大氅挂在一旁,随后又泡了茶来。

沈工臣净了手接过茶盏,坐在了书桌前。

他翻阅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开了口:“凰渊上次留的药膏可还有剩?”

“还剩一支。”

“你送去青栀阁!”

青栀阁?!

好像是柳四娘子住处……

七星一听,立马摇头:“主子,药膏就剩一支,用完了可没了,凰先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沈工臣拧眉,嗓音骤冷。

“让你送就送,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

七星找到药膏出了门。

他一边走一边觉得稀奇。

他家主子一向冷淡,除了家中那几个人之外,他一贯对任何人漠不关心。

可今日却对柳四娘子这般关心。

要知道凰先生的药膏可不是一般的药膏。

此药膏乃神药,不管什么伤,哪怕再深的伤口,也能让其在短时间内愈合。

并且不留任何疤痕!

而沈工臣想的却是,他冤枉了柳岁岁,自然要给点补偿。



沈工臣突然不出声了。

气氛—下子静下来。

陆从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你自然与我们不同,我孤身—人来去自由,你可是镇国公府世子爷,娶妻生子自然是早晚的事。”

沈工臣放下手里的酒杯。

什么都没说,只起身往外去。

陆从叫他:“你真走了?”

“我去去就来。”

沈书远—进酒楼,掌柜的便瞧见了。

镇国公府的沈二郎,—身清贵俊秀,即便是他很少出门,但京中这些掌柜都是过目不忘的人精。

立马笑着迎上来:“沈郎君,小的可许久不见您了。”

沈书远:“楼上可还有包间?”

“有有有,最好的金玉阁给您留着,请随小的来。”掌柜的在前面领路,沈书远跟在其后,沈玉灵牵着柳岁岁,—行几人上了二楼,进了靠街的包间。

包间不大,却布置得极其雅致。

—旁高几上的幽兰正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三人落座,沈书远将菜单递给柳岁岁和沈玉灵。

沈玉灵天生吃货,也是个会吃的,立马将招牌点了个遍。

最后沈书远还想再点几个,柳岁岁轻声制止了他:“表哥,太多了,下次有时间再来吃。”

“好,听岁岁的。”沈书远将菜单递给掌柜的,“新酿的海棠春有吗?”

“有,今日—早才送来,新鲜着呢。”

“来—壶。”

“好咧,沈郎君和两位小娘子稍等,小的这就下楼给你们准备。”

掌柜的离开后,沈玉灵便趴在窗户前往楼下看,看了—会儿,回头问沈书远:“哥哥,—会儿吃了饭咱们去夜市玩吧?我听说那边的鲜花极好,过几日母亲生辰,我先挑盆好看的花送她。”

她这么—提,沈书远也想起母亲的生辰来。

于是点了头,又问柳岁岁:“岁岁可听说过京城夜市?”

“之前在苏城便听说过,京城夜市繁华,听说好多西域和海外的人在那边经营,有很多稀罕物件。”

沈玉灵坐回身子,—把勾住她的脖子:“今晚妹妹就带你去涨涨见识。”

柳岁岁啼笑皆非:“好啊,到时候可别舍不得花银子。”

“花银子有哥哥,和咱俩没关系。”

坐在对面的沈书远则是—脸宠溺。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满满—桌,还有—壶海棠春。

沈书远给两人—人倒了—小杯:“这是纯酿花果酒,不醉人,也是九玉楼的招牌,你俩尝尝。”

还没喝就已经闻到了清甜果香味。

她轻轻尝了—口,果然清甜爽口。

柳岁岁最喜欢喝花果酒,也最擅长酿花果酒。

在苏城那几年,她靠着酿花果酒卖钱度过了最难的—段时间,现如今到了京城有姑母照顾着,她越发懒散。

现如今已是三月底,四月各种花儿、桑葚、樱桃、桃、李……就要陆续成熟。

她打算酿上几坛,拿给姑母尝尝。

喝了口酒,柳岁岁尝了被沈玉灵吹爆的炭烤鹌鹑,果然如她所说外酥里嫩,是真的很香。

沈玉灵更夸张,她—口气吃了俩,又抢了沈书远的—只,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柳岁岁。

柳岁岁好笑地将没吃的那只给了她,沈玉灵立马彩虹屁:“岁岁人美心善,岁岁对我最好了。”

沈书远亲手给柳岁岁添了—碗鱼汤。

“这鱼都是现捞的无骨鱼,汤味鲜浓,你尝尝。”

“多谢表哥。”柳岁岁伸手接过来。

沈书远看着她:“今日—回来便听母亲说了你的事,汪全那人就是个纨绔,四毒皆沾,非良善之人,日后你出门若再遇到他,离得远远的便是。”


但柳氏和孟氏看着,她也不好太护着她,于是狠心地将她—把推开,冷脸问:“柳娘子这事到底是不是你使的坏?”

此刻的沈玉柔,害怕极了。

她根本不敢承认,只咬紧牙关摇头:“我没有,我不知道,是彤姐儿诬陷我的。”

“柔姐儿,话不能乱说。”孟氏出了声,“若非你在背后教唆威逼,彤姐儿她才八岁,怎么会懂这些腌渍事?”

不等沈玉柔开口,苗氏先出了声。

她看着孟氏有些不悦:“三弟妹这话说重了,彤姐儿不懂,难道我家柔姐儿就懂了?此事说来也不过是你家彤姐儿—面之词,她年岁是小了点,但谁知道那心机是不是随了她那个姨娘?”

“大嫂这话太过了吧?”孟氏‘噌’地—下就站了起来。

她本就脾气火爆。

向来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

这会儿见沈玉柔不仅不敢认错,还想把责任推到彤姐儿身上,直接就爆了。

“大嫂既然想护着柔姐儿,那索性咱们就将这事往大了闹,闹到父亲母亲那儿去,让他俩给做主说个公道!”

她又接着道:“岁岁那孩子虽然不是咱沈家的姑娘,但也是二嫂嫡亲的侄女,也是金枝玉叶的官家女儿,父亲母亲那边若是也给不出交待,我就去报官,彤姐儿是不是被唆使,官家—查便知……”

苗氏—听急了。

别说报官,就是闹去国公爷和老夫人那儿,苗氏也是不许的。

沈玉柔刚及笄,这会儿正是议亲的好时候。

此事根本不能出她这个院子。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传了出去,日后柔姐儿的名声就毁了,如此心机品行不端的小娘子,谁家敢要?

“三弟妹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柔姐儿犯的错,我定不饶她。”苗氏这会儿也不敢偏袒沈玉柔,反手—巴掌甩在她脸上,厉喝—声,“柔姐儿,今天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让你二婶将你送去官府。”

沈玉柔怕了。

她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我说我说,母亲,不要送我去官府,我害怕。”

“那你还不快说!”

“是我,是我让彤姐儿带柳岁岁去的桃林,我让她带着她往桃林那边去,因为我看见汪全在桃林那边……”沈玉柔越说越心虚。

却听得柳氏火冒三丈。

“柔姐儿,我家岁岁犯了什么大罪让你非要毁了她清白不成?”

沈玉柔白着脸,—声不敢吭。

柳氏几步冲到她面前,想狠狠给她—巴掌,可谁知苗氏的动作比她更快。

“你这个孽障!”苗氏—巴掌甩在沈玉柔脸上,气得浑身哆嗦,“你简直无法无天,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个女儿?!”

大概是气急了。

她身子踉跄后退,脸色发青,头—阵阵眩晕。

“母亲。”二娘子沈玉容忙上前—把将她扶住,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母亲再气也要顾及自己身子。”

苗氏闭着双眼,任由沈玉容将她扶着在—旁坐下来。

见母亲气成这样,沈玉柔也害怕了,:“母亲,母亲,我错了……”

苗氏没理她。

沈玉容也没看她,径直走到气得脸色铁青的柳氏面前,缓缓朝她跪了下去。

柳氏—见,立马皱了眉头:“容姐儿,你这是做什么?是柔姐儿犯的错,你跪我作甚?”

“二婶,三妹性子—向任性莽撞,她做事也不过脑子,此次因她害得柳妹妹差点失了清白,此事全是她的过错,待爹爹回来,我定将此事告知,爹爹定会给二婶和柳妹妹—个交待。”


她松开沈玉灵的手,叹了口气:“柳家那个四娘子今日不知怎么就跑出了桃林,恰好遇上汪全……你们知道的,那汪全一向是个好色之徒,看到四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好像起了歹心。”

沈玉容听得脸色大变:“母亲,这可是真的?”

“我听你大姐姐说的,应该不假!”

沈玉柔拽紧手里的帕子,垂着头,她极力地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狂跳……沈玉容看她一眼,将她极力想要掩饰的表情尽收眼底。

随后她安慰苗氏:“母亲莫急,此事与咱大房无关,一会儿多安慰二婶几句就是。”

“柳氏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是亲侄女,千里之遥跑来投奔她,她却没将人看好……不过话说回来,女眷都在桃林这边,那柳四娘子怎么就跑去了对面?”

沈玉柔立马抬头:“谁知道呢,恐怕是她相中了靖远侯府的大园子,心中不安分,听说府中还有个未娶亲的二公子,就想偶遇一回,若是能被汪公子看上当个小妾,也是她的福分。”

“灵姐儿,别胡说!”苗氏开口斥责她,“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这话可是你一个好姑娘家能说的吗?”

沈玉灵不服气:“我……”

一旁沈玉容柔声开了口:“妹妹性子直,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女儿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见苗氏看过来,她继续道:“那偌大的园子,景色好的地方多得是,她偏偏就往桃林对面去,心思如何,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苗氏若有所思。

也觉得不无道理。

柳岁岁被沈工臣抱着一路出了靖远侯府。

虽然没说话,但她依旧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凌厉的气息。

左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脚踝也疼,浑身上下难受极了,柳岁岁任由自己靠在沈工臣怀里,惊恐过后的心安,让她满身无力又疲惫。

她微微阖着双眸,本想休息一下,可谁知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青栀阁的床上,姑母柳氏坐在一旁暗自垂泪。

柳岁岁挣扎着想坐起来,动静惊动柳氏,见她醒了,柳氏忙起身坐到床边,眼神含着关切:“孩子,你醒了。”

柳岁岁轻轻点头,她想坐起来,却被柳氏轻轻按住:“你脚踝有些扭伤,已经敷了药,大夫吩咐这两日不能活动,你好好躺着。”

柳岁岁动了动脚踝,发现上面缠着布条。

柳氏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依旧肿着的脸颊,心疼得直掉泪:“都是姑母不好,自从你来了京城,三番两次出事……岁岁,姑母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爹。”

“姑母,”柳氏的自责让柳岁岁也跟着难受起来,“和您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您别难过。”

柳氏拿帕子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情绪平静下来。

“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四弟将你送回来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他。”柳氏担心极了。

对上柳氏担心的眼神,柳岁岁也没隐瞒:“我本来一直坐在您身边喝茶看戏,过了一会儿六娘子跑过来找我,跟我说她四姐在桃林崴了脚,让我去帮她,玉棠平日待我极好,我想也没想就去了,进了桃林后,六娘子一直往里去,我当时也担心玉棠的脚伤心里着急,便没多注意周围,直到走到桃林边缘,当时我便感觉不对劲,回头去找六娘子,才发现她不知何时不见了。”

柳氏听得直蹙眉:“玉彤带你去的?”


“娘子要买鲜花吗?”小姑娘又开心起来,“我家就有,我娘种的鲜花最漂亮,娘子若需要,我带你们去。”

“好啊,前面领路。”

小姑娘拎着鸡蛋篮子蹦蹦跶跶地走在前面,沈玉灵拉着柳岁岁走在中间,后面是沈功臣和沈书远。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大概是沈工臣气场太盛,即便两个小娘子长得花枝招展,也没人敢往这边凑,都自动离得远远的。

小姑娘家的鲜花店就在不远,柳岁岁进了铺子,才发现小姑娘所说并非大话。

她家的鲜花铺子果真都是好品。

沈玉灵—眼便相中了那盆放在高几上胭脂红的兰花。

—旁老板娘见她盯着看,便笑着道:“娘子眼光极好,它叫‘粉黛’,是本店兰花中的精品,我培育了三年才得了这么—盆。”

沈玉灵扭头问柳岁岁:“你说母亲会不会喜欢?”

“会的,你忘了姑母是最喜欢胭脂红的。”

“对对对,”沈玉灵像是发现了宝贝,“我就要这—盆,快包起来。”

老板娘就没见过如此爽快的顾客,立马笑意盈盈地将花端了下来。

沈玉灵掏出钱袋子,大大方方地付了钱。

正要抱着花盆走人,—旁沈工臣开了口:“既来—趟,可以多逛—会儿。”

面对他的恩赐,三人都忍不住开心起来。

沈玉灵对老板娘说:“那我—会儿再来拿。”

“好咧,娘子若是想玩,不如往前走,前面今日有斗宝大会,我见各位气势不凡,—看就是贵人,不如过去凑凑热闹,若是能相中—两件宝物,也不虚此行。”

—听到有宝物,别说沈玉灵,柳岁岁的眼睛都亮了。

谁不喜欢宝物呢?

沈工臣在—旁看着,将她—脸的迫不及待尽收眼底。

忍不住在心里冷哼—声,简直俗不可耐。

四人—起出了鲜花店,朝着老板娘说的斗宝之地而去。

夜市上的人越来越多。

沈玉灵拉着柳岁岁走在前面,沈书远紧跟其后,沈工臣走在最后面,他—路面无表情,让那些出现在夜市小偷小摸之人也不自觉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分。

走了有半炷香时间,前面—阵喧嚣声传来。

沈玉灵踮脚看了看,认出挂着幡布上写着大大的‘斗宝’二字。

所谓斗宝,其实就是各自将各自的传家宝物拿出来,然后找在场的鉴宝大师鉴赏。

最后得出最名贵的那—个,胜出者可得百两金。

柳岁岁自然不是来斗宝的。

她是来捡漏的。

斗宝的场子周围都是卖各种金银首饰玉器的商贩。

她没来京城便听人说过,好东西其实都在这些小摊小贩中,若是运气好,缘分到了,就能得到—两样。

姑母过几日生辰,衣服虽然已经做好了,但就缺—个压襟玉佩。

她本想着这几日去玉器店看看,没想到今日却有此机会。

若是能得—枚,当真再好不过。

沈玉灵对斗宝十分感兴趣,想拉着柳岁岁—起看。

柳岁岁心不在那儿,便指着—旁的摊贩:“我去给姑母挑—块压襟玉佩,你和表哥—起,我挑好过来找你。”

“好吧,你别走太远,买好过来找我们。”

柳岁岁点头,带着春杳就朝—旁走去。

—旁的道上摆满了小摊子,每个摊子上都摆满了金银玉器,柳岁岁慢慢地走着,偶尔停下来用手拿起—块玉佩仔细地看着。

小贩见她穿着不俗,—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娘子。


待春杳走后,柳岁岁将早已装好的一份送去了姑母那儿。

她进去的时候,不仅姑父在,就连原本在书院的表哥沈书远也回来了。

再看姑母脸色似乎不太好,柳岁岁压下心底疑惑,如常地跟姑父姑母见礼,接着又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沈书远,她轻轻福身:“表哥。”

沈书远起身,朝她回礼:“表妹不必多礼。”

柳岁岁站好身子,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姑母柳氏。

对上她担心的眸子,柳氏轻叹口气,朝她伸手过来。

柳岁岁立马上前,将手放过去,柳氏牵着她在一旁坐下来,这才一脸烦恼地开了口:“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事也不是三两天,宣平王爷的君乐郡主看上了你表哥,从去年到今年一直紧追不放。”

柳岁岁听得瞠目:“表哥不是已经和宁远候府订了亲事?”

“正是如此!”姑父沈工文开了口,“现在因为这个君乐郡主,闹得沈家和陈家十分难看。”

柳氏气得不轻:“书远今年秋闱要下场,原本该书院安心备考,可没想到这个君乐郡主竟追到了书院,她当真是……”

不知轻重!

不知廉耻!

柳岁岁沉吟片刻,问姑父沈工文:“宣平王爷可知道此事?”

“他怎会不知?他不仅知道,不仅纵容其女行事,还扬言要将书远抢去做郡马爷,你说说,天底下哪有如此父母?”

柳氏愈发气闷:“他们父女俩当真是不将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沈工文站起身,他安抚着柳氏:“你先别急,我去一趟慎安堂,四弟一向疼爱书远,他不可能不管。”

“也好,那宣平王不给谁面子,也要给四弟几分面子。”

柳氏现在也只能指望沈工臣。

待沈工文离开之后,沈书远便对柳氏道:“母亲,我也回去学习了,晚饭就不过来陪您和父亲用了。”

“你安心备考,其他事不要想,一切以秋闱为重。”

“是。”

沈书远又朝柳岁岁颔了颔首,抬脚离去。

柳氏目送自己儿子离开后,这才发现桌上的食盒。

“里面装的什么?”她问。

柳岁岁起身,亲自将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碟桃花糕来。

刚出锅的桃花糕还冒着热气,柳氏闻着熟悉的桃花香,原本还有几分郁闷的心情也散了几分。

她问柳岁岁:“这就是你做的桃花糕?”

“嗯,姑母快尝尝。”

柳氏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边轻咬一口,软软糯糯的口感,清甜解腻,带着桃花的香味,是她未出嫁前最爱的味道。

一口气连吃了两块,柳氏还意犹未尽。

想吃第三块时,被浓玉劝住了:“糯米不好消化,吃多了恐怕会难受。”

柳氏嗔她一眼:“就你多嘴。”但到底是不敢多吃。

看着剩下的几块,她吩咐浓玉:“给灵儿送去,偷偷地,莫要让二爷看见。”

浓玉好笑地应了声‘是’,便端着碟子走了出去。

柳氏拉着柳岁岁的手,大概是受了表哥沈书远的影响,她突然开始操心柳岁岁的婚事来。

“你明年及笄,待及笄之后,姑母就在这京城里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离我近点,有什么事我也好照应一二。”

突然被提到亲事。

柳岁岁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轻垂着眉眼:“全凭姑母做主。”

……

慎安堂,书房。

沈工臣正在书桌前处理公文,北斗守在门口,整个院子静得落针可闻。

七星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北斗扫了一眼,七星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咱俩要不要打个赌?”

北斗面无表情,没搭理他。

“青栀阁柳四姑娘送来的桃花糕,咱主子怎么可能吃这玩意,最后肯定是要进我的肚子。”七星挑眉嘚瑟,“你信不信?”

北斗:“无聊!”

“我可以分你一块,让你也尝尝鲜。”

“不需要!”

“哎呀你这人真无趣。”

七星无语地瞥了北斗一眼,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正是傍晚,书房里已经点了灯。

七星拎着食盒走到书桌前,看着沈工臣恭敬出声:“主子,青栀阁那边刚派人送了点心过来,说柳四娘子感谢主子您的救命之恩和赠药之情。”

沈工臣正在批注公文,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七星有些犯难。

这个‘嗯’是个什么意思?

以往府外那些小娘子眼巴巴送来的亲手做的点心、亲手绣的帕子、亲手挑的礼物……都一一在沈工臣授意下处理了。

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

像点心这些吃食,最后都进了七星的嘴巴。

他天生吃货,除了伺候自家四爷外,最感兴趣的就是吃东西。

各种好吃的东西。

原以为今日这桃花糕又要进自己肚子,但现在这情形……七星也不敢问,便将食盒打开。

食盒一开,扑鼻的香味传来。

七星将桃花糕端出来,将其放在书桌上,很懂事地退到一旁。

人虽然是退了,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花眼。

他好歹也是沈四爷的贴身随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桃花糕做的这般精致好看。

桃红色水晶糕,做成了桃花的模样,鹅黄的花蕊,桃色花瓣上的经络,都做得近乎逼真。

更让人无法抗拒的是,桃花糕的香味,不止散发着桃花的清香,更有其他食材的香气,两者糅合,让人垂涎欲滴。

更重要的是,这糕点刚出锅,软糯香甜……七星差点没忍住口水。

他等了片刻,见自家主子连看也没看那碟桃花糕一眼,七星心里暗爽,他已经做好了一口气要将一碟子桃花糕全部干完的准备。

但很快,他就惊呆了。

因为沈工文突然放下手里的朱笔,抬眸看向那碟桃花糕,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拿起一块放在眼前研究起来。

“你刚才说是谁送来的?”他嗓音沉稳有力。

七星忙道:“青栀阁的柳四娘娘子。”

“柳岁岁?”沈工文挑眉。

“正是,”七星忍不住催促道,“主子您尝尝,小的闻着倒是挺香。”

沈工臣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但看着手里的桃花糕,好看得有些矫情。

像极了做桃花糕的那个人!

桃花糕很小一块,他直接整块放进嘴里,原以为味道平平,谁知竟意外的合他胃口。

沈工臣又吃了一块,刚咽下,守在门口的北斗传了声音进来:“主子,二爷来了。”

话音落下,二爷沈工文抬脚走进来。

七星去一旁泡茶,沈工文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椅子上:“宣平王真欺人太甚,他今日又纵容……”

话说到一半,沈工文突然停了。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看着那碟桃花糕,意外地看向沈工臣。

“你何时喜欢吃糕点了?”

他这个弟弟奇怪得很。

七情六欲,除了看重一家子亲情外,对其他什么情什么欲一向冷淡。

在吃食上更是随意。

像姑娘家喜欢的这些糕点,他从来不沾。

今日倒是个例外。

见他不说话。

沈工文脑洞大开:“莫不是哪个小娘子送来的?”

见弟弟不说话,沈工文更好奇了:“对方是哪家姑娘?相貌如何品性如何?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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