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瑾沈知弱的女频言情小说《死生不复相见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爱吃叉烧酥的瑾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宫金台高筑,白骨累累。重新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她仿佛用尽半生的力气。沈知弱被萧瑾强迫坐在他身边。夜色渐深,高台上的人身着帝王冕旒跟众臣敬酒。她轻笑,也想放肆一回,捧起酒杯,却被萧瑾拦住。“你身子不宜喝酒。”沈知弱忍不住讽刺,“你让一个奴隶坐你身边,你关心一个奴隶,这是萧大将军该做的事吗?”萧瑾脸色沉下来,却还是按住沈知弱。跪坐在对面的沈明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显然按捺不住,公然上前敬酒。“安乐小公主,我的妹妹沈知弱,姐姐敬你一杯。”沈明婉一句话,让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坐在萧瑾身边的沈知弱,议论纷纷,神情或鄙夷,或嘲讽,或嫌恶。“安乐公主?她不是在犬戎为娼吗?怎么还能回来?”“没想到昔年惊才艳艳的小公主,成了如今...
《死生不复相见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皇宫金台高筑,白骨累累。
重新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她仿佛用尽半生的力气。
沈知弱被萧瑾强迫坐在他身边。
夜色渐深,高台上的人身着帝王冕旒跟众臣敬酒。
她轻笑,也想放肆一回,捧起酒杯,却被萧瑾拦住。
“你身子不宜喝酒。”
沈知弱忍不住讽刺,“你让一个奴隶坐你身边,你关心一个奴隶,这是萧大将军该做的事吗?”
萧瑾脸色沉下来,却还是按住沈知弱。
跪坐在对面的沈明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显然按捺不住,公然上前敬酒。
“安乐小公主,我的妹妹沈知弱,姐姐敬你一杯。”
沈明婉一句话,让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看向坐在萧瑾身边的沈知弱,议论纷纷,神情或鄙夷,或嘲讽,或嫌恶。
“安乐公主?她不是在犬戎为娼吗?怎么还能回来?”
“没想到昔年惊才艳艳的小公主,成了如今这幅光景,真让人唏嘘。”
“世间女子,若是如她一般被辱,早就一头撞死,竟然还有颜面来宫里招摇过市,真让人替她羞耻。”
沈知弱并不在意这些言论。
此刻高台上的帝王,也注意到这里。
他戴上伪善的假面,“安乐啊,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朕说一声。”
“朕这个大伯,心中有愧啊。”
沈知弱起身盈盈拜下,“还得感念皇伯父带兵,救出知弱,知弱敬您一杯。”
萧瑾无法阻止。
奴隶能喝上的酒,跟官员的酒不一样。
见她落座后无事,萧瑾方才安定下来。
酒过三旬。
殿外有宫人匆匆闯进,“陛下重华殿走水了。”
萧瑾刚要起身,便被沈知弱按住了手。
她肺腑气血翻涌,已然是毒发的前兆。
就在此时。
殿内挽着剑花表演的宫人,手中长剑脱手,径直飞向高台上的帝王。
侍从高声呼喊“来人救驾!”
殿内顿时慌成一片。
萧瑾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
舞剑的宫人便被皇帝身侧的侍卫扣下了。
沈知弱没错过,沈明婉眼底的得意。
果不其然,皇帝震怒,“大胆逆贼,你竟然行刺朕!”
宫人被侍卫用刀压制,却仍昂起脖子,不甘道,“吾奉嫡公主之令,杀你以正皇室。”
满殿哗然,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知弱。
不待皇帝下令。
萧瑾更快,抽出长剑,径直落在沈知弱的脖颈上。
冰凉刺骨,那一瞬间她惨淡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我做的?”
萧瑾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本将早就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
三年前,三年后,她从来没有变化。
沈明婉火上添油,“阿瑾,只怕重华殿的火也是她放的,就是想引起混乱杀了父皇,你在犹豫什么,此等乱臣贼子,应当立刻诛杀。”
沈知弱看着她,像看一只跳梁小丑,“不必了。”
她跪坐在原地,再也不用压抑,张口便是一滩黑血。
在烛光阴暗的大殿上,显得分外诡异。
有人惊叹,“她是要服毒自尽?”
萧瑾不可置信回过头,看见她的那一刻,手中长剑瞬间掉落,发出哐啷的声响。
他跪在她面前,看着缓缓闭眼的沈知弱,一向杀伐果断的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知弱,你怎么了?”
黑色浓稠的血液,不断从她口中涌出,将她素净的袍子染黑。
她艰难道,“萧瑾,这酒里有毒。”
萧瑾目眦欲裂,“来人传太医!”
她扯扯嘴角,想拉住他,却发现太疼了,做不到。
“不用,你还不知道吧,你救我那天,陛下就赐我鸩杀秘药,他果然还是容不下我。”
眼泪顺着她脸颊滚落。
全场哗然。
“这,陛下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兄长的女儿动手?”
“简直是荒唐!”
萧瑾伸手抹去她口中的血,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所以第一次吐血,就是毒发?”
沈知弱艰难点头,她还保持原来的姿势跪坐在位置上。
削瘦的背脊依旧笔直。
“阿瑾。我从来就没有对沈明婉动手,也没有谋划刺杀......”
她喘了很深的一口气,“明明当初父皇对你阿翁......已经改变主意了,却不知道怎么泄露了风声。”
“我生病了去找你......”
每说一个字,她口中的鲜血便多流一分。
萧瑾捧着她的脸,再一次体会到了痛不欲生。
“沈知弱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太医!”
她身子无力软绵绵的,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她脑海中突然像走马灯一般,闪过很多画面,她声音微弱,藏着委屈。
“阿瑾......我也是有父皇母后疼爱的小公主,可是这三年来太疼了,太疼了。”
她细密的眼睫垂下,眼睛近乎要闭上,
萧瑾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苍白近乎透明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人榨干一般的疼痛。
“沈知弱你别闭眼,我除了你的奴籍,你就不是奴隶了。”
“等我娶你好不好?”
“我们把从前没做到的都做一遍,我不介意你在犬戎的过去......”
“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不计较之前那些了,我会照顾你,会对你好......”
很快沈知弱连呼吸都困难,
她恍惚想起,那年上元节她身穿貂裘,脸裹在温暖的绒毛里。
对着漫天灯火许愿,要跟萧瑾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时她惨然一笑,“来不及了......萧瑾......我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闭上双眼,缓缓垂下脑袋。
萧瑾不可置信的晃了晃她,“知弱!”
他不可置信探了探她的脖颈。
已然毫无生机。
“沈知弱!”
大殿回荡男人悲怆的嘶吼。
国破那一日,萧瑾选择救我堂姐,任由我被犬戎贼子掳走。
我成了人人可欺的娼奴,又被新帝喂了毒药,寿命只剩下三个月。
三年后,萧瑾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我一个娼奴,早就该死。
当时为了继续活下去,我俯拜跪地,称是,求他留我一命。
后来他问我知不知错,
我说知错了,我不该爱上他,不该被他抛弃,更不该活着,
可等我毒发身亡那天。
萧瑾却屠了整个汴州,见人就说我一定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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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娼奴,也想妄图勾引本将!”
沈知弱原本觉得她这三年,已经死心,不会再痛。
可娼奴两个字,从她爱了五年的人口中说出来,
犹如刀剑一般,瞬间扎的她脸颊毫无血色。
沈知弱俯身跪地,“求将军带我回乡,为父皇母后立坟让他们灵魂安息。”
萧瑾坐在马背上用马鞭挑起她的下颚,满脸戏谑,“想必安乐公主早就忘了,犬戎国破那一日,你父皇母后,尸首早已分割各处,何谈立坟?”
知道父母会死,但听到死后连全尸也无,沈知弱痛的浑身发抖,仍旧抬头看着他,
三年前惊艳汴州的容颜,如今她侧脸已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身骨也瘦弱,
“求将军,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看在他们一同长大,看在她喜欢了他五年,看在她也曾跪求父皇救过萧家的份上。
萧瑾冷哼一声,用马鞭拍了拍她的脸,坚毅锐利的脸上写满了讽刺。
“安乐公主说的什么情分?是在本将一家被污蔑时落井下石,还是你教唆宫人推婉婉落水,亦或是犬戎国破那日,你推婉婉出去,让她险些于城墙自刎?”
沈明婉是萧瑾心爱之人,也是我的堂姐。
三年前,国破之时,他选了他的白月光,放弃她这个未婚妻。
现在他用了三年时间才终于灭了犬戎,又辅佐了沈明婉的父亲称帝。
“沈知弱,本将此刻留你一命,已是万分仁慈。”
沈知弱咬紧牙关抬头看他,“倘若我说,当时我没有推堂姐......”
“闭嘴,我亲眼所见,还敢胡言!”
萧瑾一怒,手上马鞭重重一掷猛然落在她脸侧。
沈知弱没想过他会对她动手,生理性的泪珠瞬间涌出来。
她眨了眨眼,脸侧是火辣辣的疼痛。
而沈知弱却仿佛不觉得疼又起身跪好,依稀可见三年前的矜贵模样,开口的话,却自轻自贱。
“求将军疼我。”
她抬起头任由泪珠滚落,一派我见犹怜的模样。
风一吹,她不蔽体的衣物,引得胸口的风光若隐若现,瘦的胸骨突出。
身后一众将士虎视眈眈。
萧瑾侧眸扫视一圈,莫名不舒服,改口道。
“也罢,你如今的身份,我若是收进府中为婢,倒也未尝不可,入府后好好照顾婉儿,就当赎罪。”
沈知弱想要活下去,点头答应,“是。”
她还跪着,但下一刻,男人翻身下马,直接将她扛进营帐。
小腹硌在他的肩上,沈知弱痛却不敢发声。
她甚至都没资格上塌,直接被萧瑾扔在地毯上,因长期吃不上饭,她被摔的头目晕眩。
萧瑾欺瞬间身压下来。
他穿着盔甲的躯体犹如铜墙铁壁,冰凉刺入心骨。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的洞房之夜,春宵一刻。
但却不是眼下这样屈辱冰冷的画面。
她冻的牙齿打颤。
男人将她的抗拒看在眼里,攥着她的双手,桎梏着压过头顶,
呼吸喷薄间,她轻颤的眼睫细密粘上水珠,可怜又让人想要凌虐。
她紧闭双眼一副被强迫逆来顺受的模样,萧瑾看得心中恼火。
“怎么?伺候犬戎军队三年,现在本将就碰不得?”
行军打仗清苦,将士常用手段疏解。
她眼下不过就是一个工具。
再不是三年前娇贵公主,只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女支子。
认清现实的沈知弱没有再挣扎,“不敢。”
萧瑾一手握着她轻轻就能折断的手腕,一手掐住她的腰,他没有一丝手软。
萧瑾很粗鲁,仿佛一辈子没开过荤,
又或者带着羞辱恨意,故意磋磨,
沈知弱推不动他,也逃不掉,
她只能低眉顺眼予求予夺,似乎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沈知弱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事后。
萧瑾套上衣袍,将她扔到一边。
“日后谨记你的本分,不该动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别有,否则本将即刻就将你杖毙。”
沈知弱身体虚弱,嗓子干涩,“知道了。”
三年前她争,因她是北周公主。
三年后,她又能争得过谁?
躺在地上的沈知弱只觉得身后凉意刺骨。
名节尊严她都没有了。
她只想活着。
活着才有机会。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年纪大的妇人,她给沈知弱梳洗,
见她身后密密麻麻都是藤鞭的疤痕,忍不住疼惜,“姑娘年纪不大,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沈知弱知道她好心,但是不敢多说,
关心她的人都死了。
跟她有关系的人,除了萧瑾都死绝了。
她之所以攀附萧瑾,也因他是新帝的特殊亲信。
沈明婉的父母改国号为西周,正逃去北边建立都城。
改立如同篡位,她这个前朝公主,怎么能活着回去?
只希望有萧瑾在,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
她闭了闭眼,妇人以为她不好相与没再多说。
沈知弱泡了热水,换上干净的粗袍,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她乖乖坐在营帐,哪都没去,
不过一会儿,走进来一位内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沈知弱清楚,是萧瑾的意思,以前犬戎皇子看上她,事后也会给她一碗药,
其实她底子已经坏透了,萧瑾实在不用如此顾忌。
沈知弱没有犹豫仰起头喝了那碗药,
低头时才发觉那内侍着暗紫色的长袍,不是寻常侍从,是宫廷内侍。
他笑盈盈开口,“安乐公主,陛下有口谕。”
沈知弱心底涌起不安,还是起身跪下。
“安乐公主本该随先帝而去,奈何之前身在犬戎,为保皇室颜面,赐秘药。”
“秘药?”
沈知弱不解。
内侍开口解释,“刚刚公主喝的便是秘药,此药会慢慢毒发,使人三月之后暴毙。”
“陛下还说了,留公主三月时间,已是仁慈,安乐公主好自为之。”
沈知弱在原地怔愣良久,直到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三个月?她就会死吗?
伯父当真心狠。
不过三个月应该也够了。
沈知弱被罚关进柴房,断了吃喝,也不准人医治。
春泥姑姑就是在这时候偷偷入府的。
沈知弱看到她的时候,拼命想推开她。
“你不要命了吗?”
“公主!”春泥忍不住掉眼泪,满眼都是心疼,牢牢将她抱住。
“我苦命的公主啊。”
春泥不敢出声,看见她浑身是伤哭的呜咽,浑身发抖。
沈知弱手都抬不起来,却安慰她,“我还能活几天,能不能帮我向高人求一味药,让我能在几天内好起来。”
“姑姑,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
“好。我帮你。”
三天后,沈知弱却没有等到春泥姑姑入府。
她被人拖出柴房,扔在院子里。
萧瑾仍旧坐在高位上,不远处木桩上,绑着的正是血肉模糊的春泥。
“萧瑾!”
沈知弱爬不起来,却还是拼命想要到春泥身边。
萧瑾将一罐药甩到她面前。
“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便一刀刀剐了她。”
“她只是寻常医女,好心给我送药......萧瑾......”她颤颤巍巍看向他,眼底带着哀求。
春泥拼命摇头,“不要,奴婢不值得!”
见沈知弱嘴硬,萧瑾挥了挥手。
身旁的侍从直接开始行刑,用匕首剔春泥的骨肉。
血从她口中溢出来,她颤颤巍巍的仰起头。
见过更残酷的场面,这一刻,还是震的沈知弱遍体生寒。
更剧烈的疼痛从她灵魂深处传来,疼的她灵魂发颤。
“萧瑾,求你住手!”
她转头看着萧瑾,“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萧瑾冷笑,“你啊,还是学不会安分守己。”
侍从没有停下,一刀接着一刀。
沈知弱疼的浑身发麻,“萧瑾,阿瑾,我求求你住手。”
“住手啊!”
直到身后剧烈的挣扎变成低低的呜咽声,沈知弱再也忍不住崩溃,她低下头。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嘶哑声,“公主,奴先走一步了!”
春泥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绳索,怕她受辱,夺了侍从的刀,狠狠刺入胸膛。
鲜血流了一地。
沈知弱闭了闭眼,头在轻微发颤。
大脑嗡嗡作响。
剧烈滔天的恨意,让她脑海中只剩两个字,复仇。
她趴在地上,去拿药罐。
却被萧瑾再次踩住手指。
她彻底发疯。
“这是她拼命给我找的药,萧瑾,我想活着有错吗?”
“我只是想苟且的活着!”
“我只想让我父母死后的灵魂安息,只有她帮我,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也不肯放过我?!”
“我在犬戎被欺辱三年,活下来都是侥幸,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大抵是她眼中恨意滔天。
他控制不住后退一步,心底第一次起了慌乱。
萧瑾很快压下去,说出更伤人的话,“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沈知弱惨然一笑,“那恭喜你,目的要达成了,萧瑾,我是要死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犬戎三年,她都活下来了,现在怎么可能会死,一切都是她的小把戏罢了。
于是那一刻,萧瑾忍住心底的异样,牵强道,“你这样的祸害死了,本将自然高兴。”
果然如此,剧烈情绪下,她身后的伤口被撕扯开。
沈知弱彻底晕倒。
她靠在床上,行将就木。
任何人过来,她都没有反应,连大夫施针她都没有痛感。
萧瑾心中情绪复杂。
明明他应该高兴,可看她如今这幅模样。
又不知该如何自处。
可她当初对沈明婉,对他从来没有怜悯之心,走到今天确实是她咎由自取。
大夫又下了最后通牒,多则活一年,少则半年。
这一刻他终于信了。
他年少时也曾想娶的人,那样可恶的人,他恨了六年的人,真的要死了。
即便在犬戎三年,他也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
萧瑾发现。
他好像不想让她死,一想到她要死,他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剑劈开一样疼。
原因他不愿深想。
沈知弱离毒发还剩三天。
三日后是建国庆功宴。
陛下邀请众人入宫。
沈知弱说她想去,想去看看父皇的寝殿,看看以前住的地方。
明明知道她别有目的。
见她行将就木,萧瑾最后还是答应带她进宫。
那一刻,沈知弱脸上才多了一丝反应。
坐在马车内。
萧瑾看着她苍白的脸,婆娑着手上的扳指。
“知弱,你父皇母后怎就给你起了这样的名字?”
沈知弱只觉得他在嘲讽,可想起父皇母后,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
“小时候身体不好,父皇母后常带我去上香,道观里的人交代。”
“命格太贵,却又身弱,要保一生顺遂,要起一个不那么要强的名字,才能活得长久。”
沈知弱勉强的笑了笑,“可是改了名字,我这一生也没有变得顺遂。”
而且也活不长了。
萧瑾忽略心尖上的异样,还是嘲讽道,“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自然能活长久。”
沈知弱微弱一笑,并不与他争论。
将要下马车的时候。
她身子一软险些跌下去。
“药呢?”
萧瑾终于依她一回,把春泥带给她的药罐递给她。
他看着高高的城墙,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好像进了这里,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沈知弱颤抖着手,要将药吃下。
他还是怀疑,按住她的手,“这到底是什么药?”
沈知弱目光平静,“医者仁心,当然是治病的药。”
萧瑾压下心底的不安,不再多问。
沈知弱得到准允,可以出府。
没有父皇母后的遗体,也没有任何遗物。她只能去找人做个木偶,扎个纸人。
因扎纸做木偶,确实费时间。
那几日她出府频繁。
她表面是去买香,其实是去找能调动兵马——藏在明若寺佛像后父皇的亲笔手谕。
表面是采买,挖坟,其实是私下去见父皇的旧部。
事情还是在出府的第五日暴露了。
那天,她回来的晚。
府内空无一人。
等到她走到庭苑中间,四方围墙上站着无数弓箭手。
沈知弱打趣,“将军是想把奴,射成蜂窝吗?”
萧瑾上前一步,直接掐住她的下颚。
“这些天玩了这么多花样,看来你都是有目的的!”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把戏,你活腻了?”
沈知弱惨淡一笑,“明天就不用出去了。”
“今天是三年前,国破那天的头七。”
“知道将军会生疑,我给父母草草做了个衣冠冢,便让人将木偶跟纸人下葬了。”
“多谢将军给的安置费。”
“将军要是不信,就动手吧。”
沈知弱仰起脖子,闭了闭眼,坦然赴死。
会不会有一天,他知道真相。
会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父皇母后,都回不来了,自己也要死了。
萧瑾手微微用力,血从她口中溢出,她微微闭上眼的那一刻。
他瞧见了惊人的恨意。
很熟悉。
萧瑾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明明举剑战场杀过千万人,却在这一刻有些颤抖。
“你不坦白,也没关系,来人!”
他眉眼猩红,掩盖不住戾色。
很快有人端着藤鞭走上来。
“给本将打,打到招认为止!”
沈知弱被人按在地上跪下,被迫睁眼,“将军要我招认什么?”
“听闻先皇有一支队伍,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如,你来告诉我。”
有人搬来椅子,萧瑾坐下。
他微微扬手,身后的藤条被人举起。
刺破虚空的猎猎响声,蜿蜒狠厉落在她后背。
一鞭下去又是一鞭,像是要将她挺直的脊骨击碎。
一时血色弥漫,她瘦弱的身影在冷风中,忍不住弯了弯。
这是军中惩罚用的戒鞭,拇指粗细,却很长,力道够的人,一鞭子,下去便是皮开肉绽。
五鞭落下。
沈知弱控制不住倒在地上,鲜血从口中溢出。
萧瑾放在椅子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还敢嘴硬,你说是不说?”
说了就功亏一篑了,即便死,她也不会说。
很快她身后被血色染开。
撕扯的粗棉布在空气里扬着碎屑,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后背。
沈知弱被人扶起来,重新跪在地上。
萧瑾抬手示意的瞬间,又是几鞭子甩下来。
沈知弱倒在地上,张着嘴,犹如濒死的鱼,拼命呼吸,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来。
行刑的人停手,忍不住求情。
“将军,行伍之人,最多也就二十鞭,怕是再打下去,人便死了。”
萧瑾起身,他穿着玄色长袍,靴子狠狠踩住她的手。
“你不肯说,也没关系。”
“沈知弱,到底是你小看了本将,还是高看了你自己?”
她惨然一笑,气若游丝,“现在你为这样的皇帝卖命,更是眼瞎。”
萧瑾用力狠狠碾压下去,沈知弱对疼痛本来就能忍耐,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还敢挑拨离间?”
萧瑾再次回来见沈知弱还跪坐在地。
他将奴契扔到她脚边。
她继续跪着,迟迟发愣。
“怎么?不愿意?”
沈知弱指节僵硬的将契书拿起。
“没有。”
她没有纸笔,最后咬破自己的手,写下了名字。
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样难看,想叫人认不出来。
萧瑾一眼看穿。
“公主的字不会过了三年,就差到如此地步,若是忘了写字,就滚出营帐。”
沈知弱不敢马虎,老老实实规整写下名字。
她又低着头,恭敬双手将契书递上。
明明这样乖巧。
萧瑾无声握紧了拳头,心脏莫名一刺。
签了这一纸奴书,她便是将军府一辈子的奴隶。
三日后,大军开拔回汴州。
耗时一个多月。
经历两轮血洗,汴州的天空阴沉,好似到处都沉淀着怨气。
她被囚于后院,见不到萧瑾又耽搁半月。
她实在等不及了。
借着奉茶的名义去前院,却碰到一众贵人小姐。
昔日的沈明婉也在。
“我只当是谁,原是我那个娼女支妹妹......”
旁边的人跟着她嘲讽。
“呵,都当了人人玩弄的娼奴了,我要是你,早就死了,怎么还有脸回来?”
“是啊,都被仇人随意侮辱完了,还舔着脸求将军收留,真是不要脸!”
“我大周,怎么会有你这样下贱的公主。”
“呸呸呸,她可早就不是公主了,现在明婉才是公主!”
“说得对,谁能想到从前名震天下的安乐公主,日后为奴为娼,供人玩乐呢?”
沈知弱面色始终平静。
这些讽刺对于从前的苦难来说不值一提。
沈明婉见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更觉得碍眼。
“你这样的身份,还敢来冲撞贵人,你便跪着吧!”
沈知弱不想横生枝节,正要跪下。
忽然人群中一阵哄闹。
男人浅淡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了?”
沈明婉围了上去,“阿瑾,我不过是说,她如今的身份配不上你,她便生气了。”
“现在冲撞了贵人,她们便让她跪着,你不会介意吧?”
萧瑾目光都没落在沈知弱身上,他看向沈明婉语气温和。
“一个奴隶而已,你想怎么罚,便怎么罚,不必解释。”
奴隶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好似比那些羞辱疼痛百倍。
沈知弱不自觉握紧手心,屈辱又难堪。
他永远偏向沈明婉。
明明萧家没出事之前,他也说过。
咱们知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日后自当十里红妆相聘。
可是如今怎么就变了?
汴州的冬日很冷。
夜晚已经开始结冰。
狂风卷着枯叶,吹着她单薄的背影,她跪在庭院内,控制不住瑟瑟发颤。
离毒发不过一个月,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恍恍惚惚时。
她看见男人一身玄色衣袍站在她面前。
“你可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喜欢上他,还是后悔那年帮他求情,才有今日之辱。
她忍不住咳嗽两声,血液喷溅在掌心,她默默握紧,大概天色太暗,萧瑾没看见。
“不后悔。”
萧瑾猛烈挥动衣袍,“沈知弱,当初你明知道我阿翁病重!”
他是习武之人,衣袍划过她的侧脸,丝线轻易带动她脸上的血珠。
却只是那一下。
顾知弱便倒下了。
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萧瑾还踢了踢她。
“我知道,你没事,别装。”
“沈知弱,你以为这样我便能怜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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