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杀了那个小丫头后,太傅待我愈发冷漠了些。
他说母皇在位时,我并不是这样的。
他说那时我只是顽劣,并不会草菅人命。
我捏住了他的下颌,如同新婚之夜一般,我问他:“那为何太傅从不曾教过我什么!
为何从不正眼看我!
为何对二姐就是嘉奖,为何到我这里就是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我贴近他的脸,轻笑一声:“我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太傅,功不可没。”
我的太傅连手都在抖,估计是恨死我了吧。
可谁知下一秒他却抱住了我,嘴里说了一句:“是我之过,不怨惠姝。”
我卸了力,却看见太傅哭了。
我从前每每想着太傅哭,心底都会有说不出的快意。
可如今太傅真的哭了,我却也笑不出来。
其实不怨司徒羡,我自幼就是这副鬼样子,不过是母皇在位时装的比较像人,母皇才会疼我。
她只觉得我是让惯坏了罢了。
他们都觉得我是让惯坏了。
“惠姝,要做个好帝王,才能名垂千古。”
我摇摇头,替他将脸上的泪擦去。
“晚了。”
谁会在乎死后的事,历史向来由胜利者抒写。
外头下着鹅毛大雪,我安静的窝在太傅怀中,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希望我去死吗?”
他摇摇头,他撒谎了。
眼睛不会骗人,他希望我去死。
“撒谎。”
我翻了个身,一滴泪掉了下来,道:“后日惠言的兵马就过洛河了,我要你看着我如何一寸寸打断她的骨头,耗干她的血。
我还要将她的头颅挂在墙上,高歌我的胜利,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我起身吻到他的唇边,轻声道:“不许为她掉一颗眼泪。”
“你个疯子。”
我听出他说这话时的咬牙切齿,我慈悲的太傅当然不肯见生灵涂炭,我又不是他。
死多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幼时你知道谁是这宫中最有希望成为未来的王的吗?”
他摇摇头。
“是二姐!
我幼时过得比她惨多了,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我过够了,可也不见得太傅怜惜!”
那一人多高的狗死死咬住我的肉,恨不得将我的肉都撕去一块,那时我六岁。
二姐却害怕母皇责罚,不肯承认那是她的狗,母皇心疼她,并不多追究。
哪里管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如何挺过了三天高烧。
那时我就明白,这宫中唯有持刀人,才不会沦为鱼肉。
后来二姐的狗被我亲手杀了,片了一千多片,血溅了我一脸,吓哭了二姐。
可母皇夸我有血性。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