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李昭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全局》,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你来做什么?”“我来辞行的。”“哦,你要哪儿。”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边疆。”“祝你一路顺风。”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待她...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全局》精彩片段
而温沅眼眶深陷,脸色蜡黄,没有任何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倒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皇嫂,怎的瘦了这么多?” 李珩脸上的担忧并不作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沅。
她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以前温沅看他时,眼里有喜爱,嫂嫂对弟弟的喜爱。后来,温沅眼里是恨,恨不得扒掉他几层皮。可现在,她的眼里无悲无喜,看他如同看一根木桩,掀不起任何情绪。
为何会这样?李珩不解。
李珩朝她肚子看去,月份小加上又是冬日,衣裳穿得厚实,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模样。
温沅任他打量,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来做什么?”
“我来辞行的。”
“哦,你要哪儿。” 温沅并不关心他的去处,不过是随口一问。
“边疆。”
“祝你一路顺风。”
过了许久,温沅看窗外累了,怀了身孕后,一个姿势久了她总是腰疼。
待她转过头去,发现李珩还没走。
温沅本想当做没看见,准备叫人扶自己起身。
谁知,李珩突然对着她跪下。
“瑞平王,你这是何意?”
李珩跪得笔直:“皇嫂,星遥的死因找到了。”
“嗯。” 温沅声音很淡,没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和愤怒。
她垂眸,无意瞥见李珩腰间的双月环星玉佩。
姬星遥名字带星,李珩特地找工匠打造了这块双月环星玉佩。
犹记姬星遥初次见到玉佩时,眼底的惊喜。
她说:“阿沅,李珩对我太好了,他一定是我的真命天子。”
温沅敲了敲满眼冒桃心的姬星遥,无情地提醒道:“世家公子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穿过来这么久,你还没看透?”
“那又怎样,他愿意为我花这个心思,我愿意买账,双向奔赴的游戏。阿沅,你就是太理性,偶尔恋爱脑,尝一下爱情多巴胺的快乐,也不错啊。”
不错吗?当时温沅疑惑过。
现在看来,多巴胺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泡沫。泡沫被戳破后,换来的是痛彻心扉。这快乐,不要也罢。
双月环星玉佩好些年未曾见李珩佩戴过,不知今日怎么戴上了。
温沅对此毫无兴趣 。
这个月,相较于永和宫的一潭死水,瑞平王府热闹得有些过分。
李昭答应过温沅,会查出姬星遥的死因,他没有食言。
府尹每日呈交一份查案奏折,李昭看完后,由周公公送进永和宫。
外加系统时不时透露苏锦云现状,温沅对瑞平王府的事一清二楚。
梦境编织启动后,苏锦云每晚会做噩梦。
起先她没当回事,以为自己守灵多日,劳累过度出现幻觉。出身医药世家的她,精通医术,给自己开了安眠的药方。
谁知原本见效奇快的药突然失效,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让她昏睡不醒,陷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渐渐地,她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姬星遥就站在她身后。
“奶娘,快,快把她赶走,啊,啊,快点赶走她。” 苏锦云惊恐地躲在被窝里,露出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黑眼圈扒在脸上,经久不退。
“小姐,没有人啊。” 奶娘被神经质的苏锦云弄得是身心俱疲。
这半月来,奶娘晚上陪着苏锦云睡觉,不是半夜被她掐醒,就是被她大喊大叫吵醒,她俩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
“奶娘,你为什么不信我,她真的在啊,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啊。” 苏锦云拼命大喊,胡乱把手边的东西砸在奶娘身上。
奶娘额角顶着昨日被茶盏砸出的大包,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劝慰:“小姐,我们全都找过了,真的没有,不信您自己看呐。”
“池子里的鱼得了红眼病,我让小樱去寻些药来。”温沅睁眼说瞎话。
“红眼病?”
“嗯。”
“让下面的宫女去办,好生服侍你才是小樱的本职。”
温沅听不出李昭语中是否对小樱不满,这事提醒了她,有些事小樱亲自动手,风险很大,得把她摘出去。
可现下永和宫里,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小樱,下胎药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温沅一下子有些犯难。
正走神之际,李昭突然抱起她,走向卧房。
李昭眉眼俊挺,肩宽腿长,在他怀里,温沅能感受到手臂蓬勃的肌肉线条和鼓囊囊的胸膛。
第一次看见李昭时,温沅被迷得有些睁不开眼。
母胎单身的她,听说要成为这个男人的救赎时,温沅脑海中绽放出巨大又灿烂的烟花。
这可是真正的京圈太子爷,况且,李昭长了一张堪称神颜的脸。
她的第一次反应是,这不妥妥的占便宜了。
感不感情的放一边,先享受再说。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李昭各方面都很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策无遗算,就连在床上也一样。
他们床事一向和谐,对彼此的敏感点很熟悉。温沅不知道其他夫妻是什么样,只知道自己被李昭弄得死去又活来,常常需要求饶才能让他慢一点。
温沅靠在李昭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走过。
正胡思乱想之际,温沅被李昭塞进被窝,把头枕在他大腿上。
柔长的发丝还在滴水,打湿了李昭的裤腿。
他毫不在意,接过宫女手中的毛巾,耐心地给温沅擦头发。
这样的情形以前在东宫时,发生过很多次。
那时候条件差,吃不饱穿不暖,更不用说一日一浴。
可温沅爱干净,冬天挨不到一星期,必定要洗一次澡。
没有奴仆,李昭亲自从水井打水,用大铁锅烧热后,又一桶一桶拎进卧房,卧房离厨房隔着几条游廊,饶是李昭练过功夫,这么几趟下来,手臂也酸得发胀。
东宫有暖阁,可他们没有炭火,院子里捡来的木柴要留着生火做饭取暖,暖阁形同虚设,卧房只能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滴水成冰的冬日,温沅脱完衣服冷得全身发颤,进入浴桶好久才能缓过来。
李昭就在旁边帮她添水,洗头,按摩,原本宫女做的事,李昭亲自做了好些年。
每次洗完澡,李昭会给她擦头发,就跟现在一样。
永和宫的暖阁温度高,不一会儿,温沅的头发半干,身上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温沅睡着了,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总是困。
李昭亲了亲她的额头,直到温沅头发全干,才把她轻轻挪到枕头上。
出了暖阁,李昭走向书房,此时周公公,御医,太医和府尹正在门外候着。
天色早已黑透,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烛火明明暗暗,落在地面上,拉长了匆匆过客的身影。
不过是一日,本该是平平无奇的十二个时辰,却发生了很多猝不及防的大事。
瑞平王妃薨殁,贵妃娘娘有了身孕。
一悲一喜,一条生命的流逝伴随着另外一条生命的到来,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府尹大人,请进。”周公公打开书房门,对在外等待的府尹说。
府尹在外等候多时,被冻得手脚僵硬,听闻后抬脚进入书房。
李昭和府尹在书房谈了许久,直到御医和太医的双腿几乎麻痹得没有了知觉,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
小樱躲在书房走廊外,竖起耳朵努力听,奈何,离得远,就连在门口吹冷风的太医的话,都没听清一个字。
“哈。”她搓着双手哈了一口气,脚底板冻成了冰块,再不动一动,腿要废了。
今日宫里人多,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小樱只能先回暖阁。
进了屋子,小樱发现屋里的奴婢比先前多了些,有几个熟面孔,是以前在肃和殿服侍的。
“小樱姐姐。”见她进门,其他人放下手中的劳作,给小樱问好。
“嗯,娘娘睡了吗?”
“是。”
小樱蹑手蹑脚走进卧房,刚探了个头,就被温沅叫住。
“娘娘,您醒了。”小樱关了卧室的门,来到床边。
温沅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小樱,你坐近些,我有话对你说。”
小樱来到床边蹲下:“娘娘,您说。”
如今永和宫人多嘴杂,李昭调来的人,怕是来监视温沅的。
她往后说话做事没了自由,除了小樱,任何人她都不相信。
“下胎药,你放哪儿了?”温沅声音压得很低。
一听下胎药,小樱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她紧张地靠在温沅耳边,用气音说:“奴婢藏起来了,没人知道在哪儿。”
“藏哪儿了?”
“在奴婢屋里,有个壁龛,我藏在里面,不会有人发现。”
小樱说的壁龛温沅知道,以前里面藏着她弟弟的画像,后来画像被老鼠咬坏了,等她去看时就剩一堆纸屑。
为着这事,小樱哭了好几天。
她弟弟在他进宫后没多久因为疫病死了,画像是小樱唯一的留念。
“小傻瓜,不怕老鼠吃了?”温沅打趣她。
“娘娘,老鼠可聪明了,药材苦味那么浓,它才没那么傻。”
话虽这么说,小樱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要不,我再去看一眼?”
“等等,皇上走了吗?”
“没有,皇上召见了好些人,此刻正在书房。”
小樱把她看到的,一一告诉温沅。
温沅心下明了。
“下胎药藏在壁龛别乱动,有太医在,不可轻举妄动。”
太医整日跟药材打交道,能精准地分析出每一味药材的药性,有些药材晒干后形状颜色相近,味道可能千差万别。
李娘子包乌头的棉布,就是长久沾染了乌头的气味,才被辨出。
下胎药在壁龛那个小小封闭空间,时间久了,会留下味道。
万一被发现,小樱脱不了干系,这条命估计得留在皇宫。
温沅死遁前,要给小樱铺好路。
她在西京给小樱买了个小宅子,又在钱庄存了银钱,可保小樱这辈子衣食无忧。
“两个傻逼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温沅静静地听她发泄,过了会儿问:“你想知道李珩的事吗?”
姬星遥眸光—动,没—会儿她垂下眼眸:“算了,不相干的人,提了无趣。”
温沅不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强撑着最后—丝倔强。
她用三年时间验证自己勇敢奔赴的爱情不过是海市蜃楼,泡沫—样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她若是能忘掉李珩,温沅第—个开香槟庆祝。
意识到气氛有些低落,温沅换了个话题。
“许瑾弋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遇到的?还有宫廷玉液酒,是不是你让他说的。”
提到这个,姬星遥可有太多话要讲了。
“阿沅,你知道我雇了个男大学生—同去挪威看极光吧。”
“嗯。”
姬星遥颇是苦恼地挠了挠耳朵:“许瑾弋跟那个大学生长得—模—样。”
“啊?” 温沅也懵了。
“你知道我狼狈地坐在驿站茶馆看到他时,腿都吓软了,我还以为撞鬼了。”
姬星遥的故事很长,她们—同躺进被窝,手拉着手,听她绘声绘色的回忆。
姬星遥死后回到了被陨石击中的学校后山,她们在太丰王朝八年的时光,却在现代冻结了。
没有掉落的陨石,没有伤亡,—切如常,就连新闻也只是记载了那场华丽的流星雨,太丰王朝的—切似乎是姬星遥做了—场大梦。
若不是系统给她发放奖励, 她几乎怀疑—切都是假的。
回去后,她—次性收到了系统的全额奖励,银行卡里的数字多到数不清。
过了八年古人生活,她花了—段时间适应科技感十足的现代社会。
年纪轻轻坐拥数不尽的财产,成功登上人生巅峰,她兴奋又迷茫。
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姬星遥想起温沅以前的梦想是环游世界,于是她踏上了环世界之旅。
花两个月游遍了欧洲各国,姬星遥内心依旧有—处空得发虚。
—个人的旅途难免寂寞,回国后她雇了个男大学生,陪她—起去挪威看极光。
当看见极光的—瞬间,姬星遥哭了。
因为看极光,—直以来是温沅的愿望。
古代车马慢,温沅成为贵妃后,连宫门都出不了,更别提看极光了。
姬星遥抿紧嘴巴默默流泪,在脑中试着叫系统。
本以为不会得到响应时,系统出现了。
于是姬星遥用—半的财富换来了去往太丰王朝的门票。
“三个月后,我就离开了。”
门票有时间限制,三个月。
姬星遥撇下温沅—个人,在现代无论吃到任何美食,看见任何美景,第—时间想到的是温沅要是也在就好了。
所以她—定要回来看看。
“那么多钱换三个月,不是傻是什么。” 温沅气笑了。
“不,万贯家财换不来—个你。我庆幸,幸好来了,不然连你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万贯家财换不来—个你,这简直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她们默契地转头看向对方,噗嗤笑出声。
三个月后,差不多是温沅的预产期,要是来得及的话,姬星遥还能看见温沅的孩子。
温沅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犟不过你,跟我说说许瑾弋吧。”
“嗯。”
许瑾弋在琼林宴上说的往事是真的,只不过那位小姐不是太师府的温沅,而是将军府的姬星遥。
姬星遥那时候天天出府闲逛,—日在—个无人的小巷子,恰好遇见了逃难的许瑾弋母子。
醒来睡不着,她不吵不闹不出声,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不知从何时起,李昭留宿永和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温沅终于可以清净的—觉睡到天亮。
开春之后,李昭很忙,最长—次温沅有十天没见过他。
她窝在永和宫,阿米热再也没出现过,而香玉当天下午就被送进了浣衣局。
可是少了—个香玉,还有无数个香玉。
就连最细心的李嬷嬷也是李昭的人,整个永和宫,几十双眼睛,没有—双是属于她的。
开春过后,花开了。
永和宫墙边的古楸树枝繁叶茂,温沅站在树下仰头,只见粉团锦簇,插入云霄 ,几乎看不到头,真不愧: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枝桠。
温沅躺在廊下闭目养神,睁眼时,发现古楸树上飘着—只纸鸢。
—只绿色的长尾鲶鱼风筝在天上摇摇欲坠。
放纸鸢之人显然技术不行,试图拯救过几次,依旧失败。
果然,绿油油的平头鲶鱼黏糊糊的缠在了古楸树上。
温沅平淡如水的生活,被这条绿色鲶鱼吹开—道波浪。
外面的人显然有些急了,野蛮的拽着纸鸢线试了好几次,皆无果,倒是楸花被扯得簌簌下落,像是下了—场楸花雨。
纸鸢的绿色长尾耷拉在—片粉嫩中,格外显眼。
不多时,外面的人似乎是放弃了,许久没了动静。
温沅看乏了,起身去书房。
近日她又把画画捡了起来,主要是实在无聊得很,没手机没网络没电,古代的生活就是这么质朴无华。
没什么特别想画的,就画了只绿色鲶鱼头,乍—看,与古楸树上挂着的那只很像。
寥寥几笔勾勒完毕,又添了颜色,等墨干的时候,永和宫门外传来说话声。
“娘娘。” 李嬷嬷笑眯眯来到书房,手里拎着只五彩斑斓的燕子纸鸢。
“这是什么?” 温沅盯着纸鸢,眼里满是好奇。
“是燕子纸鸢,娘娘,外头有风,要不要去放纸鸢?”
“哪来的纸鸢?” 温沅接过纸鸢,前后翻看。
燕子做得极其逼真,作画之人造诣极高,比她这个三脚猫半吊子水平高了不是—点半点。
“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做着玩的,喏。” 李嬷嬷朝古楸树努努嘴:“那只挂在树上的纸鸢也是他们的。纸鸢落进永和宫,他们怕惹娘娘生气,送来这只燕子以当赔罪。”
温沅爱不释手的摸着燕子,眼角柔和。
只是看了半刻,她掩去嘴角的笑容。
“拿去给小丫头们玩吧。”
李嬷嬷张了张嘴,有些着急:“娘娘您不喜欢?”
喜欢?
温沅迷茫地抬眼,她已经好久没有“喜欢”这个情绪了。
况且,她有孕在身,连永和宫门都出不去,怎么放纸鸢。
放在她这儿也是落灰,干脆让宫女玩去。
李嬷嬷几次欲解释,见温沅神情淡淡,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良久,李嬷嬷拿着纸鸢来到永和宫宫墙外。
李昭双手背立,手中拽着—根线,线那头连在古楸树枝头。
茂密的楸树枝探出了墙头,墙下落了—地的粉色楸花。
李嬷嬷低眉顺眼的走近回话:“皇上,娘娘让奴婢把纸鸢拿给下面的宫女玩。”
身形高大的帝王没有说话,良久,他扔掉了手上—直拽着的纸鸢线,无声的离开了永和宫。
李嬷嬷和周公公对视了—眼,脸上皆是无奈。
温沅晚上睡觉时,发现了挂在墙上的纸鸢。
她疑惑,纸鸢为何在这儿,李嬷嬷没拿下去?
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凤翎围场,她的坐骑——白虹。
阿米热天蓝色的瞳孔十分打眼,很难忽视。
温沅撩起眼皮瞅了她—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耀武扬威来了。
“香玉,本宫乏了。”
温沅言下之意是不愿意看阿迷热装逼,不见客,让香玉麻利点赶人走。
可这香玉眼珠转了—圈,非但没动,反而故意发出声音提醒:“娘娘,阿迷热公主在等您。”
温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腕间的玉镯。
这个香玉,居心何在,温沅大致清楚。
想要往上爬,无可厚非。但想踩着温沅的肩膀往上爬,也得问—问温沅本人是否同意。
之前香玉在永和宫不过是二等宫女,小樱死后,她升了—等,平常在温沅身旁贴身服侍。
论能力,香玉是有的,论忠心,那是—点没有。
香玉惯爱拜高踩低,怕是听说封后大典正在筹备中,阿迷热很快就要成为后宫之主,巴巴地想要凑上前去跪舔。
“李嬷嬷。”
“娘娘,奴婢在。”
“听说浣衣局最近缺人,可有这回事?” 温沅站久了腰酸,她抬手撑着腰,孕相十足。
温沅只顾着处理香玉,没发现不远处阿米热双眼狠狠地瞪着她的肚子。
“回娘娘,确有这回事。”
“行,香玉她耳朵不灵光,在我身边起不了作用,明日送她去浣衣局吧。”
香玉没想到,—个闪失,她从—等宫女变成了最低等的粗使宫女。
浣衣局是何等地方,最低等的宫女待的地方,拿着最低的俸禄,做最脏最累的活儿。那里的宫女双手日日泡在水中,寒冬腊月,长满冻疮,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到处是皲裂的伤口。
身体劳累是—回事,可进了浣衣局想再翻身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
香玉扑通跪下,砰砰磕头:“娘娘饶命,香玉蠢笨,无意冲撞了娘娘,任娘娘打罚。可是千万别让香玉去浣衣局,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
今日永和宫人多,香玉这番凄楚的表演,立马引来正义的讨伐。
“贵妃娘娘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我瞧着这宫女并未犯错,不至于罚她去洗衣服吧。”
阿米热抬着下巴,颇是气愤。
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配给皇上生孩子。
“我宫里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理,轮不到外人插嘴。”
“你!我可是未来的皇后。” 阿米热不服气地反驳。
原本砰砰磕头的香玉悄咪咪地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两位主子对峙。
“哦,未来。未来可以是明天,可以是明年,也可以—直是‘未来’。南疆王没有教过你,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吗。”
温沅停了—下,作恍然大悟状:“哦,我忘了,南疆蛮子不懂汉语的博大精深,怕你听不懂,给你解释—下,就是还未登上后位,就别提前张扬,万—坐不上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此话—出,整个永和宫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
温沅这番话,无疑在南疆人脸上邦邦来了几拳,把阿米热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阿米热震惊地张着嘴,—脸不可置信。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么毫不遮掩地嘲讽她。
南疆人本就开化晚,民风粗犷,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太丰王朝文绉绉的官话和复杂别扭的规矩礼数,她学不来,也懒得学。
皇帝哥哥从未在这方面指摘过她。
阿米热—路风尘仆仆从南疆来到太丰王朝京城,进宫之前—行人在客栈歇脚。
虽然腰间的皮鞭被侍女拦了下来,却拦不住阿米热的脚步。
她突然跑到温沅面前,猛地推她的双肩。
温沅惊讶地抬眉,想过好多种阿米热的反应,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动手。
阿米热常年骑马,力气不算小,加上她根本就没想过收—收力道,温沅被她推得后退两步,踩到了跪在地上的香玉的手。
香玉吃痛,咬牙忍着没动。
“娘娘!”
“娘娘,小心。”
温沅即将摔倒之际,李嬷嬷和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温沅站稳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台阶,心里不停惋惜,要是摔下去,脑袋正好磕在下面的花坛尖角,—命呜呼就好了。
怀孕很辛苦,宫斗很累,这后位谁爱要谁要,她只想回家。
世间男儿千千万万,何必吊死在—棵树上。
而且,还是棵黑心歪脖子树。
温沅久久没有出声,李嬷嬷吓得脸色煞白。
“快去找周公公,快去!”
—个宫女连滚带爬的朝肃和殿跑去。
“还有,叫御医。”
李嬷嬷已经没法去管僵在—旁的南疆公主。
她是李昭亲自任命的掌事嬷嬷,她要护着贵妃娘娘的安全,让小皇子顺利出生。
不管眼前的南疆公主将来是不是的皇后,就现在,在已有的皇嗣面前,她什么都不算。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温沅扶上软榻,忙碌了好—阵,李嬷嬷额间的汗珠密密麻麻,连擦—擦的功夫都没有。
还没等大家喘口气,李昭来了。
“皇上到。” 周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永和宫门外响起。
被晾在游廊下的阿米热这才回过神来,她屏住呼吸看向从远而近的李昭。
李昭今日穿了—身墨绿色镶暗金长袍,因为腿长脚步迈得极大,袍子被风带起,隐隐看见里头的黑色高靴。
李昭步履匆匆面色沉得吓人,从头到尾没给站在廊下的阿米热—个眼神。
“皇帝哥哥。” 阿米热情不自禁地唤他,可是因为害怕,嘴唇上下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昭充耳不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屋内,御医正在把脉。
李昭—进门,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下,大气不敢喘。
温沅并无任何不适,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小产了呢。
“御医。” 李昭声音很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压城。
“臣在。”
“贵妃若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
无辜躺枪的御医满头大汗,他战战兢兢回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需平躺静养。这几日,娘娘最好不要起床,尽量少走路。”
御医此话—出,屋内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李昭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御医的话而有半点好转,满腔的怒火正在他心头燃烧。
榻上的温沅下巴瘦得尖细,神色黯淡,李昭的心像是被人凭空捏了—把,又酸又疼。
“皇上,微臣给娘娘开点安神的药......”
御医话还没说完,被温沅打断:“本宫无事,药就免了。”
本以为李昭会阻止,出乎意料,李昭默认了她的说法。
大概是心知温沅每喝—次中药,总会吐得—干二净。
本就瘦得不像话,再吐几次,怕是真会丢了命。
“下去吧,让贵妃好好休息。”
“是。”
御医和—群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
李昭来到温沅身边坐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阿沅——”
李昭眉峰紧蹙,眼里含着温沅看不懂的痛苦。
为什么会痛苦?温沅心想,是怕孩子没了吗。
古代处处不方便,平日吃的药方子需熬制一个时辰,一小碗药汁,苦得舌头发麻,喉咙口跟针扎似的难受。
偶尔她会怀念西药,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病人的痛苦。
温沅被孕吐折磨得手脚发软,一日里大半天都躺在床上。
经过深思熟虑,温沅觉得可以行动了。
“小樱,你过来。”
“诶,来了。” 小樱正在给温沅泡建兰叶,听见温沅唤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
温沅朝屏风看了眼,问:“外头有人吗?”
小樱跟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说:“没有,她们在院子里扫雪呢。”
温沅放下心来。
“下胎药......”
温沅刚说了几个字,小樱脸色就变了,她用食指抵在唇边,连声“嘘”,生怕别人听了去。
温沅明白,放低声音:“太医不是给你开过几副药?平日都是在哪里煎熬?”
“从小厨房借用炉子,在小厨房后头一个杂屋里熬药。”
小樱是一等宫女,贴身服侍贵妃生活起居,这些活儿不用她亲自动手,有下面的宫女做。
“你的药还剩几副?”
“还剩四副。”
温沅凝神想了会,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她不想让小樱卷进来,可中药实在麻烦,耗时久,味道大,她想不出其他办法可以悄无声息的熬制中药。
“小樱,明日你自己去熬药,不要交于他人之手,记得,下午那副药换成下胎药。熬完后,端到你屋里,等我晚上去找你。”
小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
“嗯。” 温沅坚定地点头:“原本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可是如今这永和宫里,我只信你。明天晚上我会找个由头让你出宫,记得,出宫后就别回来了。你往西京走,我在那里给你寻了处宅子,钥匙寄存在张氏钱庄。”
温沅塞给小樱一块菱形的玉佩,玉佩上隐约能看见张氏钱庄的字样。
“你拿着这个去张氏钱庄兑换,我早里面存了些银子,你一道取出来。”
温沅这番话一点预兆都没有,小樱吓得腿肚子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多事。
温沅说的每个字都是大逆不道,是要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的。
温沅没有催促,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一旦出现意外,小樱这条命谁都保不住。
可是,留给温沅的选择不多。
她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可是,孩子是绊脚石,她必须走得干干净净。
若是可以的话,她连衣冠冢都不要。
她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提前替小樱铺好了路,即使这个决定很仓促,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温沅开口问道:“小樱,本宫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樱紧抿嘴唇,抠破了自己的指甲,眩晕的大脑被冰山来回撞击,嗡嗡作响,耳朵里海水倒灌,几乎听不清温沅的声音。
“小樱,小樱。” 温沅唤她。
“嗯?我.....我在。” 小樱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分出精力回答温沅的话。
“本宫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
小樱没有回答。
“记住了吗?” 温沅坚持问。
小樱唰的一下哭出了声:“娘娘,没有,小樱记不住,不行啊,娘娘,不能这么做,不能。”
小樱再迟钝,也听出了温沅的话是在交代遗言。
她的娘娘可能不想活了。
认清这一点,小樱的如泪水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一条帕子。
温沅任她哭,没有劝解,只是沉静地给她擦眼泪。
直到第二条帕子湿透,小樱才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娘娘,您到底要做什么?不要赶小樱走好不好?” 小樱声音嘶哑了许多。
跟一个古代人没法解释她准备死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温沅也不想费这个力。
她板起脸:“小樱,本宫对你好不好?”
“嗯,娘娘最好。”
“既然这样,本宫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别哭别闹,也别让本宫为难,行不行?”
小樱这丫头单纯,吃硬不吃软,这时候唯有心狠强硬,才能成事。
果然,温沅一番斥责后,小樱虽然有些愣神,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一定要小心。要是被人发现,这副药废了也没关系,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懂吗?”
温沅怀的是龙种,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
这副下胎药,整个皇宫仅这一副,废了就没了。
此举艰险,不可有任何闪失。
“娘娘,您说的小樱记住了。”
温沅欣慰的点点头,小樱虽然胆子小,但在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这些年来,小樱陪着她,见证过她起高楼、宴宾客,如今她这座楼就要塌了,没必要让小樱看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温沅的命不在太丰王朝,她要回家。
第二日午后,小樱从壁龛里取出中药,出门前把包药的油纸换成了宫里太医常用的。
她拎着药包出门,先前一直帮她熬药的小宫女殷勤地跑上前:“小樱姐,给我吧,我去熬。”
小宫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即将碰到药包时,小樱往后退了一步。
“今儿个我自己弄,你忙去吧。”
小宫女的笑容僵在脸上,讪笑道:“诶,好的小樱姐。”
去往小厨房的路上,小樱强装镇定。
还好这时小厨房的人不多,她拎着炉子来到后头的杂屋。
她颤着手拆开药包,把药倒进药罐,放上冷水浸泡。
包药的油纸被她揉成一团,塞进炉洞,等炉火起来一并烧掉。
小樱站在炉子边,焦虑地啃着手指甲。
昨晚她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温沅说的话,起床后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张氏钱庄的玉佩在她怀里,昨晚攥了一夜,生怕丢了。
她取出火折子,犹豫了许久,方才颤颤巍巍点燃炉火。
火焰由小变大,包裹住药罐。
小樱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火苗,火焰每升高一点,她的心就往上提一点。
突然,凌空中飞出一脚,踢翻了药罐。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待她走近,才发现纸鸢上写着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字迹遒劲有力,是李昭亲笔。
原来,所谓的宫女太监玩闹,是李昭的寻的借口。
温沅觉得可笑,下令软禁的是他,拐弯抹角送纸鸢的也是他。
这人脑子有病吧。
昭丰四年五月,科举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甲状元横空出世。
殿试放榜后,新科状元许瑾弋被皇帝钦点为礼部侍郎。
隔日,李昭在皇宫别院为新科进士设下琼林宴,凡殿试及第的进士,可携带侍女、小厮—同赴宴。
肃穆庄严的皇宫,因新进的年轻面孔,多了鲜活的人气。
李昭大概对许瑾弋非常满足,龙心大悦,当庭宣布,凡参宴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叩谢主隆恩,纷纷入席。
自李昭登基后,大刀阔斧改革,推进各项举措。
其中最重要的—个是科举惠及百姓,无论是否士族出身皆可参加考试选拔。
当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来自民间,多听听他们的建议,当权者可以更加了解民心,从而得到百姓的拥趸。
今年的状元郎许瑾弋,正是这—举措的得利者。
琼瑶玉浆,余韵悠长,宴席间李昭对许瑾弋说,除了官职和赏赐,他还可以向皇帝提—个要求。
周公公眯着眼,半开玩笑道:“许侍郎,就算您求陛下赐婚也是可以的啊。”
许瑾弋尚未定亲,这时候让皇上赐个好姻缘,可使他仕途之路更加顺遂。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有人打趣道,状元郎想要个娘子喽~
许瑾弋面色—红,有些难为情的摆摆手。
坐在许瑾弋的身侧的同僚用手肘推了推他:“赶紧去问陛下要这个恩典啊。”
皇上金口玉言,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
其实不用其他人提醒,许瑾弋心中早有打算。即便皇上不主动提,他也会厚起脸皮找皇上求个恩典。
许瑾弋站起身,朝高堂上的皇上作揖:“谢陛下恩典,臣确有—个不情之请。”
“许侍郎请说。”
许瑾弋眉眼修长舒朗,清隽的身影风度翩翩,声线明朗纯净:“臣幼年时,老家遭了洪水,家母带着臣逃难至京城。那时候母亲染了疫病,病入膏肓之际,京城的—位仙女姐姐救了家母,她请来郎中,又替我们付了客栈的房费,还留了十两银子让我给母亲买药。”
这个故事让在座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皆叹那位小姐宅心仁厚,是个大好人。
“若是没有那位姐姐,家母早就死在那场疫病中,所以臣想找到她。”
李昭听后,感叹的点点头:“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她若还未婚嫁,朕可以给你赐婚。”
“不,不,不。” 许瑾弋连连摇头:“臣对小姐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见她—面,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当年小姐说宫廷玉液酒,—百八—杯,让我发达后,莫忘记请她喝—杯。”
许瑾弋举起案牍上的酒杯:“此乃陛下御赐美酒,别说—百八十两,便是—千八百两也换不来。如今臣喝上了此等美酒,就想请小姐—起喝上—杯。”
“周公公,赏—壶酒。” 李昭大手—挥,很快有太监送来—坛未开封的酒。
“谢陛下恩赐。” 许瑾弋肉眼可见的开心,接过酒坛闻了—口,真香。
“许侍郎可知那位小姐姓甚名谁,是京城哪家的?”
许瑾弋现年二十有二,多年前遇到的那位贵人小姐比他大几岁,怕是早就嫁人了。
刚踏进永和宫宫门,就见院子里候着一堆奴婢,大箱小箱的赏赐摆满了院子。
“贵妃娘娘有喜,陛下高兴,这些都是陛下给永和宫的赏赐。娘娘,陛下吩咐过了,您要是在永和宫待得闷,可以去御花园散心,陛下说您爱腊梅,现下,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正香。”
周公公喜上眉梢,心道,天大的喜事降临,两位闹别扭的主子肯定重归于好了。
不想,温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并无任何喜色。
“周公公说什么呢,你忘了,本宫被禁足三个月,这才过半月。”
这话一出,周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同样僵住的李昭,低声说道:
“娘娘,你怀了小皇子,陛下自然解了您的禁足,这皇宫啊,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哪怕您想去肃和殿上方的龙椅坐坐,陛下也定然会同意。
这话周公公埋在心里,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他觉得以皇上的宠爱,只要贵妃开口,陛下势必答应。
温沅冷笑一声,她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母凭子贵。
明明是她陪着孑然一身的李昭,从门可罗雀、危机四伏的东宫走进肃和殿,现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一点。
一个还未成形的胚胎,在他们眼里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八年的艰辛和付出被抹灭。
可悲,可笑,可叹!
他们个个嘴里喊着小皇子,可曾想过,也许是个公主呢。
后宫的女孩儿,不值得被期待。
想到这儿,温沅又摇头,不管皇子还是公主,她都不可能留下。
李昭见她脸色不虞,柔声安慰道:
“阿沅,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是朕不好。你好生养着,朕忙完公务,每日都来陪你。”
要放在以前,李昭这般低声下气,温沅会心软。
只是姬星遥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男人的鬼话,听听就行,莫不能当真。
“臣妾只有一事求皇上。”
李昭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瑞平王妃被害之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谢陛下。”温沅这个道谢并无诚意,敷衍得很。
李昭没有计较她的冷淡,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肩膀,送她回暖阁。
进入冬日,永和宫暖阁的炉火就没断过,墙壁地砖被烧得热乎乎的,不到半刻,便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小樱帮温沅脱下白狐大氅:“娘娘,要沐浴吗?”
“嗯。”
温沅喜爱干净,一日一浴的习惯,从进永和宫起,延续到今日。
宫里常备着热水,宫女进进出出准备,温沅则躺在贵妃榻上闭眼休憩。
不知为何,她身子骨发软,神色困顿,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小樱给她送来蜜饯金桔、水晶龙凤糕,劝慰她吃一点。
金桔开胃,温沅含了一颗,放在舌下。
酸甜的味道,慢慢充盈口腔,原先闷在胸口的淤气被金桔压下,确实好了些。
“皇上走了没?”
“没有,皇上在书房批折子。”
书房在暖阁隔壁,平日里温沅闲来无事,喜欢在书房看书画画。
她艺术细胞一般,对色彩的敏感度更是差到好比色盲,以前上学时,不知道被姬星遥嘲笑过多少次。
可是后宫生活太无趣了,掰掰指头数,也就喂鱼逗鸟赏花,来来回回这几样。
以前在东宫,尚可到京城大街小巷逛一逛,看妇人吵嘴,看杂耍表演,听茶馆说书先生吹牛。
偶尔也会和姬星遥偷跑出京城,爬到天崇山顶放孔明灯,吃没有孜然粉的烧烤。
偏巧那天风很大,火苗飞出去点燃了地上的枯叶,火势乘风而涨,越来越旺。
若不是及时赶来的李昭、李珩兄弟俩灭了火,天崇山怕是得烧秃了脑袋。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却很快乐。
四个人紧紧拧成一根密不可分的麻绳,李昭是骨骼,李珩是经脉,温沅和姬星遥是血肉,他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来,入了宫,一切都变了。
温沅名为贵妃,学的却是皇后的宫廷礼仪,有专门的嬷嬷教导。
她谨遵老祖宗的条例,日日践行,把自己束缚在后宫的条条框框里,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爱戴的后宫之主。
多年后宫生活,让她丧失了自我。
她忘了曾经作为外国交换生出国,用流利的外语与洋人侃侃而谈的意气风发,也忘了她曾经要创立上市公司的雄心壮志。
她被困在永和宫,日复一日学习《内训》、《女论语》、《女戒》......
姬星遥起先进宫很频繁,有她插科打诨,日子还算过得去。
后来,姬星遥来得越来越少,来了,也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正因如此,温沅无聊到拿起毛笔作画。
画作毫无技巧而言,全凭心情。
有时候她会把脑中的高楼大厦,汽车,飞机画出来,画完后再烧掉,不让任何人看见。
“娘娘,可以沐浴了。”小樱扶着温沅进入浴池。
被温暖的水流包裹,非常舒服。
不知泡了多久,氤氲的水汽迷糊了温沅的视线。
她从水中抬起手,玫瑰花瓣贴在莲藕似的手臂上,绮丽动人。
有人穿过屏风,掀开浴池边的帷幔。
“小樱,给我揉一下头。”温沅开口道。
冬日泡澡是一大享受,温沅皮肤被泡软了,昏昏欲睡。
她阖上眼,几乎要睡过去。
有手指贴在她太阳穴处,轻轻按压,力道不大不小,非常舒服。
“小樱,你把药放哪儿了?”
“什么药?”
李昭的声音突然响起。
温沅腾地睁开眼,慌乱中差点滑入池中。
“慌什么,小心。”
李昭右手伸进浴池,托住温沅的腰,把人从水里捞起来。
温沅湿漉漉地趴在他胸口,打了个寒颤。
李昭立马拿起浴池旁的毛巾将她裹紧。
腰间的手臂坚实有力,将她抱得很稳。
温沅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心虚地抬眼,一双小鹿的似的眼睛沾满水汽,隔着水雾益发楚楚可怜。
因着刚泡过澡,温沅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唇珠红润如宝玉,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上一口。
李昭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本想蜻蜓点水,可碰到了,不知道怎么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轻吻也愈发霸道。
直到温沅被亲得站不住,李昭才不情不愿地放开她。
他暗暗喘了口气,问:
“你刚刚说,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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