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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竹马酸又苦,解除婚约不追了闻芷邵沉最新章节

麦柠檬吖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时针指过凌晨。A市郊区赛车俱乐部,马达轰鸣,霓虹之下,刺耳的尖叫与喇叭穿破夜空。有人惊呼刹车失灵。耳畔最后是“轰——”得一声。两辆顶级跑车撞成一团。闻芷耳朵像是灌进了铅水,沉重黏腻的睁不开眼,脑袋里混沌成一团。一摸头,猩红刺目的一片血迹。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还有灼烧产生的强烈气味。燃油泄露。她被困在副驾驶上。而她身侧的邵沉,没有看她一眼,匆忙下车跑向另一辆被撞的跑车,从里面抱出一名年轻女孩。一场车祸。让邵家、苏家还有程家的小辈都送进了医院。幸而没出人命,所有参加的人都被自家长辈揪回去一顿狠罚。两辆车,四个人。闻芷伤的最重。中度脑震荡,加上她心脏本就不好,剧烈碰撞之下出血休克,又被滞留车内三个小时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因为耽搁太久,医生...

主角:闻芷邵沉   更新:2024-12-04 18: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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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闻芷邵沉的女频言情小说《强扭竹马酸又苦,解除婚约不追了闻芷邵沉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麦柠檬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时针指过凌晨。A市郊区赛车俱乐部,马达轰鸣,霓虹之下,刺耳的尖叫与喇叭穿破夜空。有人惊呼刹车失灵。耳畔最后是“轰——”得一声。两辆顶级跑车撞成一团。闻芷耳朵像是灌进了铅水,沉重黏腻的睁不开眼,脑袋里混沌成一团。一摸头,猩红刺目的一片血迹。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还有灼烧产生的强烈气味。燃油泄露。她被困在副驾驶上。而她身侧的邵沉,没有看她一眼,匆忙下车跑向另一辆被撞的跑车,从里面抱出一名年轻女孩。一场车祸。让邵家、苏家还有程家的小辈都送进了医院。幸而没出人命,所有参加的人都被自家长辈揪回去一顿狠罚。两辆车,四个人。闻芷伤的最重。中度脑震荡,加上她心脏本就不好,剧烈碰撞之下出血休克,又被滞留车内三个小时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因为耽搁太久,医生...

《强扭竹马酸又苦,解除婚约不追了闻芷邵沉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时针指过凌晨。
A市郊区赛车俱乐部,马达轰鸣,霓虹之下,刺耳的尖叫与喇叭穿破夜空。
有人惊呼刹车失灵。
耳畔最后是“轰——”得一声。
两辆顶级跑车撞成一团。
闻芷耳朵像是灌进了铅水,沉重黏腻的睁不开眼,脑袋里混沌成一团。
一摸头,猩红刺目的一片血迹。
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还有灼烧产生的强烈气味。
燃油泄露。
她被困在副驾驶上。
而她身侧的邵沉,没有看她一眼,匆忙下车跑向另一辆被撞的跑车,从里面抱出一名年轻女孩。
一场车祸。
让邵家、苏家还有程家的小辈都送进了医院。
幸而没出人命,所有参加的人都被自家长辈揪回去一顿狠罚。
两辆车,四个人。
闻芷伤的最重。
中度脑震荡,加上她心脏本就不好,剧烈碰撞之下出血休克,又被滞留车内三个小时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
因为耽搁太久,医生两度下了病危通知,要求家属签字。
邵家的人都来了,守在ICU外边。
邵成津急匆匆赶过来时,脚上还穿着拖鞋,见邵沉靠着墙不发一言,上去就甩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结果就是你为了救苏家那丫头,把知知忘在车里?!她差一点就死了!”
邵沉任他打骂,眼眶通红,心里不比邵成津好受几分。
毕竟。
——是他把闻芷丢在车里的。
*
红灯转绿,护士推着闻芷出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包着大片惨白的纱布,血色氤氲,显得格外可怜。
往日笑容灿烂的人,现在幽魂似的躺在这。
邵沉握紧拳头,眸中情绪变换,羞愧与后怕紧紧纠缠着他。
二十六个小时之后,闻芷终于转醒。
邵沉陪着她说话,偶尔得到几声回应,不复从前的黏人劲儿。
闻芷以前很爱笑,明澈的杏眼弯着,清甜地叫他“沉哥”。
就连接吻时,也会在间隙笑着叫人。
很乖。
也很想叫人更欺负了她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是病弱带来的脆弱感,还是别的什么,他总觉得闻芷的眼神过于平静了些。
邵沉将削好皮的苹果递到闻芷面前,声音微哑,“还头疼吗?”
闻芷没接,手抓过邵沉的衣袖,放到鼻尖嗅了嗅,香水味淡淡,不仔细闻都闻不到。
是苏苡莘最爱用的香水。
私人调香师定制,全世界独此一种,无人雷同。
仿佛前一刻,邵沉在与她见面前,怀中拥着另一个人。
记忆闪回般掠过,那晚剧烈震动,车窗碎裂,血腥气与燃油的刺鼻气味犹是鲜明,闻芷染上一身的血,都没能得到身侧人关心的眼神。
闻芷扯了扯唇角,她早该明白的:
——在她和苏苡莘之间,邵沉的选择永远都是后者。
“苏小姐怎么样了?”闻芷垂眸,淡声问道。
邵沉手指一僵,略垂了眼皮,“她......还好,轻伤。”
“是吗......”
闻芷面上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俱都沉默下来。
病房内一时间蔓延着低迷的古怪氛围。
半晌,邵沉张了张嘴,“知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忘......”
“......我差点就死了。”闻芷抬眼,打断邵沉的话。
她的眼眶发红,大颗大颗的泪珠崩落,强忍多日的委屈与害怕终究在这一刻爆发。
“邵沉。”她叫他的名字,“我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闻芷激动地颤抖,手指攥着身下的被子。
“没人在乎我,没人关注我,你们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苏苡莘。我可以不在乎别人,可是你不能......唯独你不能......”
“你是——我的未婚夫啊。”
闻芷幼时家庭破裂,父亲酗酒车祸而亡,母亲抑郁病故,邵成津把她领回邵家,外面的人都说她命好,有个好妈,凭着跟邵家二爷的情分,也能攀上邵家的门楣。
嬉笑与闲言从不断绝,她从不在乎。
她只在乎邵沉。
青梅竹马、朝夕相处。
爱上邵沉,对她来说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爱,就该被这样践踏吗?
闻芷嗓音微颤,“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个累赘?”
所以他能毫不犹豫抛弃她,奔向苏苡莘。
邵沉啊。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闻芷在心里这样问,更多的,是在问她自己。
邵成津晚饭时抽空来看闻芷,见两人之间气氛异样,于是打发走了邵沉。
“阿沉不过年轻气盛,你们两个人的情分,越不过苏家那丫头去。”
年长的邵成津叹气,像是在劝闻芷妥协。
“人若是跟旁人攀比起来,吃苦受气,那都是在为难自己。”
“你受了委屈,伤心是应该的,阿沉我会教训他,可跟阿沉的婚事,是我能够给你后半生最妥帖的安排了。”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都是最懂事的,知知,不要闹脾气,好吗?”
邵成津是疼她的,只是,他也不明白她心里的苦。
闻芷柔顺的笑,一如从前在长辈面前的乖巧一样。
“好。”
这日之后,她再不提车祸与苏苡莘。
变故是在三个月之后。
闻芷出院,安安分分在家里静养,闲时去陪邵老太太下棋,抽空去参加了毕业典礼。
所有人都以为她放下了。
所有人都夸她一如既往的懂事体贴。
然后在那个八月,闻芷带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离开了华国。
闻芷早就拿到了M国宾大的录取通知书,只是一拖再拖。
原本在国内和国外大学之间犹疑,如今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
邵沉已经选好了,她也应该做出抉择了。
邵家的男人们惊慌失措。
熟悉的手机号码已经注销变成空号。
身份证也不消失不见。
这些年邵家给她的东西,全部都躺在昏暗的保险箱内,支票、银行卡、珠宝、房产证,全部都在。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残忍地与邵家划清界限。
邵沉颤着眸子,几个月来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落地,明明是夏日,他却像是坠入冰窟,浑身冰冷。
过了许久,他才从那种恍惚的情境中脱离。
然后现实告诉他。
——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邵老太太起身,对搀着她上楼的二儿媳说,“瞧瞧,男人的德行。”
永远都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二儿媳一言不发,片刻后下楼,对丈夫邵成津和邵沉说道:
“妈说了,知知这么些年,没欠过邵家什么。她是个人,愿意去哪就去哪,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用你们闲操心。”
意思是不准插手了。
邵成津沉重叹口气,回书房办公去了。
邵沉沉默着,垂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情。

吃完饭,李主编识趣离开。
闻芷和邵沉并肩站在餐厅门口。
“今天你不给苏小姐面子,也不怕惹她生气。”
邵沉注视着她莹润的侧颊,梨涡清浅,像是已不在乎他和苏苡莘的关系。
半晌,他才回神,吐出两个字,“不会”。
闻芷从包里掏出一只女士香烟,娴熟点了,夹在指尖吞吐。
她笑,“沉哥,我不想当你跟苏苡莘之间的绊脚石,所以以后别这样了。”
她还是叫他“沉哥”,只是再听不出曾经的爱意与深情。
烟雾模糊了闻芷的面容。
以前最不爱闻烟味的人,如今却染上了烟瘾。
邵沉的心尖像是被狠攥了一把,“这样是哪样?”
记得她不吃飞机餐?
给她剥虾?为她换酒?
邵沉想说,这些都是习惯。
他们少年相识相伴,许多习惯深-入骨髓,已成本能。
可闻芷让他改掉、忘记。
如果是那样轻松就能做到的事,那这四年来夜不能寐,又作何解释?
“知知——”邵沉嗓音低哑。
闻芷不想听他的话,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到脚底碾灭,弯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明天我去看奶奶,先走了。”
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
邵沉闭了闭眼,忍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晕眩感。
直到这一刻,所有侥幸被打回原型。
他才知道,他的知知回不来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分明是他自己弄丢的。
活该罢了。
邵家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邵二媳妇夜半惊醒,下楼倒水,看到老太太坐在客厅,吓了一跳。
“妈?您怎么没睡?”
老太太摆手,“人老了,觉少了。刚起来特意看了眼,书房的灯还亮着。听管家说,阿沉下午回来之后就再没出来。”
邵成津去了北欧出差,一年内大抵都不会回来,待在书房的自然不可能是他。
邵二媳妇叹了声,“听司机说,知知今天回来,阿沉亲自去机场接了人,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晚饭也没用。”
邵老太太沉默下来,婆媳两人对坐半晌,互相搀扶着回了卧房。
第二天日光正好,趁着早晨凉快些,闻芷拎着礼物回了邵家。
管家带路,路过前院时,看到角落栽种的葡-萄藤长势旺盛,比之她离开时更加放肆,几乎挤占了整个院子的天井。
邵老太太是吴都人,又偏爱栽种些花草果叶的,那棵葡-萄藤,便是闻芷刚来邵家那年栽上的,不过一个夏天,就长得茂盛。
葡-萄藤下还装了摇椅,曾经夏日,闻芷也靠着椅子给邵沉读过诗。
“酸、没意思。”
俊朗少年评价那些咬文嚼字的情诗,也带着几分故意逗-弄闻芷的嫌疑。
闻芷那时跟邵沉关系还算亲近,恼羞成怒争辩几句,打闹着离开院子。
回忆猝不及防闯进心房,视线难免流连几分。
再回神,邵沉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今日没穿正装,简单的浅蓝衬衫,休闲长裤,腕上简单挂了只表,冲淡些身上的冷意。
闻芷扬起笑,叫了声“沉哥”。
邵沉走到她身边,缓声道,“那椅子今年有些褪色,我叫人换了新的,款式跟以前一样,因为更新换代,当年生产的厂家早就停产,我费了些功夫才弄回来一个。”
闻芷面上浅笑,“是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邵沉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第一感觉是过分纤细,似乎稍一用力便能折断。
“知知,你何苦说这些话来气我。”
闻芷眉心微蹙,想要挣脱,邵沉的手却仿佛铁箍,干脆回身,两人对视。
“当初是你先放弃,怎么如今我也放弃了,你反倒又生气?”
迎着初升的阳光,闻芷浅咖的眸子里攒了细碎的光,“邵沉,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你,既然有了苏苡莘,何苦再来招惹我,还是你觉得左拥右抱才能显得你多成功?”
邵沉喉咙像是喊了刀片,随着吞咽,带着血气一起涌下去。
“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
闻芷已经冷下脸来,“邵沉!你喜欢谁不关我的事。”
还不懂吗?
当初他亲手放弃她,两人便已再无可能。
邵沉能为了苏苡莘将她抛之脑后,来日也会有张苡莘、李苡莘。
闻芷害怕了。
一次教训叫她吃够了苦,再不敢赌。
“我现在还叫你一声沉哥,只是为着我们从小的情分。你跟苏苡莘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也不想碍你们的事,我们俩之间那场婚约,便作废吧,我今天会跟奶奶提的。”
邵沉喉咙涩得厉害,“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断绝关系?”
这用词有些重了。
闻芷垂眸,“成津叔和奶奶口头定下的,认真说起来也不算数,当年我们年纪也还小,我出国前没说清楚的事,今天一并解决——”
邵沉紧盯着她的发旋,呼吸都艰难,心头蔓延上一片纷杂恐慌。
腕间桎梏稍松,闻芷便立刻甩开邵沉的手,快步离开,全然不顾身后僵立的颀长身影。
邵沉原想追上去,可一通电话,叫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出门,去了公司。
直到天色黑沉才回到邵家。
邵老太太没睡,桌上摆着手机,连着二叔邵成津的视频通话。
“奶奶。”
邵沉将外套递给佣人,走进坐下。
老太太开门见山,“知知来看我的时候说了,你和她的婚约便作废吧,以后也不会以纠缠你,叫你放心。我和你二叔都同意了,你怎么想?”
话音落下,邵沉周身瞬间阴沉下来。
“我不同意。”
他绝不会同意。
“婚约的事,理应我和知知达成共识,当初您问我和闻芷愿不愿意结婚,我同意了。没道理今天她单方面废除婚约,我就得点头。”
邵老太太哼笑,像是在笑她这孙子的执迷不悟。
“有本事的男人会先把心上人追回来,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在这里跟长辈发脾气。”
邵沉沉默。
邵成津在视频那头咳嗽一声,“总归是你跟知知两个人的事,随你们年轻人自己折腾。但我说清楚一点——”
他二叔的声音严肃起来,“你和苏家丫头的事,这些年外头沸沸扬扬,你最好处理得体。当年的事在知知心里是根刺,你亲手扎进去的,也该亲手拔-出-来,不然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邵沉应下,“我知道。”
“我早明白了心里在意的人是谁,不会再叫知知受委屈。”
邵成津道,“你最好是。”

“我提前办理出院了。”
邵沉顿了顿,而后也朝餐桌走了过来。
“你就是仗着年轻瞎折腾,等以后老了落下什么伤病就该吃苦头了!”邵老太太沉叹一声,语气里满是嗔怪。
闻芷听了,便放下手中筷子,道,“沉哥受伤都是因为我,奶奶您别怪他。”
“哼——我看他就是自找苦吃。”
邵老太太冷哼一声,瞥了这不争气的孙子一眼。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
“你上次说要还我个人情,现在还算数?”突然,邵沉开口问道。
闻芷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当然。”
“只是不知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隔着满桌人的目光,邵沉眸色深深道,“我让你进Cicada,当设计部的首席珠宝设计师。”
空气一阵静默。
闻芷有些失笑,“可我记得Cicada的首席珠宝设计师位置早有人坐着了,我去不合适吧?”
作为从事这个领域的珠宝设计师,她并非是个耳目闭塞之人。
“难道你怕了?”邵沉勾起嘴角,笑意深邃。
“的确,那个位置暂时有人坐着,可我并不满意——”提及公事,邵沉脸上表情便冷肃了许多。
他屈起食指,一下又一下,极其规律地叩击着桌面。
“Cicada上季度的珠宝销售量一直呈缓慢下滑的趋势,短期内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但长期以往,却会丢失在业界的龙头宝座位置。”
“所以我希望你能进驻公司,为整个设计部带来新鲜的血液,改变当下停滞不前的现状!”
低沉冷冽的话音,不像藏了什么私心。
闻芷皱着眉,半响没吭声。
她若真想进大公司上班,在海外多的是机会,可她并没有这么选——因为,她早就替自己规划了未来:创立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
“三个月!”突然,闻芷抬眸。
她盯着男人幽深难辨的眼,继续道,“我只替你打工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仍旧是我,是不受任何人约束的Lvy!”
“如果你能接受,我明天就能上班,如果不能,你大可以换个其他的要求。”
邵沉轻叩的动作一顿,黑深的眼底掠过一道极快的光,“好,就三个月——”
两天后,Cicada总部。
闻芷坐邵沉的车,直接进了公司地下停车场。
从负一楼往上升,直到停在十楼。
“因为合并了先前LM旗下的设计师,所以目前这整层都被设计部占用。”邵沉偏头介绍了声,一身矜冷的黑色,让人愈发望尘莫及。
“邵总!”
“邵总早!”
“邵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立马签个字!”
——
沿路经过的员工,无不态度恭敬。
闻芷跟在后头,看着男人挺拔清俊的背影,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突然有些好奇,是什么让邵沉蜕变成如今这种大权在握的上位者气势的?
“我跟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公司新聘请的设计师,闻芷,以后她将担任Cicada首席珠宝设计师的位置!”
随着邵沉话音的落下,众人纷纷拍手鼓掌。
不用Lvy,是闻芷自己提出要求。
她只在这呆三个月,无需投入太多。
一番简单地介绍后,闻芷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把火还没来得及烧,倒是她手下的员工先开始烧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手上还有稿子赶,实在没时间加入新项目中。”
“我等会还有好几个客户会议,要不你找找别人?”
“我下午要出外勤——”
工作的第一天,闻芷成了个空有名号的‘首席珠宝设计师’。
直到设计部最后一个员工都下班后,闻芷的办公室还亮着。
她翻看了设计部近几年的设计作品,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次日一早,闻芷直接甩了一叠厚厚的设计稿在夏晴的位置上。
“你难道看不出自己的设计图有问题吗?”面对设计部前任首席珠宝设计师,闻芷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忐忑和心虚。
邵沉指出的问题没错,设计部的思路太过陈旧,就像一潭死水,弃之可惜,用之......
无味。
“有什么问题?我只看出你在挑刺。”夏晴抱着双臂,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
她在Cicada担任了将近三年的首席珠宝设计师,如今被一个空降兵莫名顶替,她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
之前因为邵沉不得不隐忍,可眼下对方找上门来,她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大家都知道,Cicada的设计部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能坐在这里的,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你呢?是经过重重筛选比稿被招进来的,还是有什么举世闻名的作品?”
“都没有,那你就该老实坐人,别给大家添乱。”
夏晴的一番话,简直说中了大部分人的心。
来空降兵也就算了,可直接空降成她们顶头上司的,谁能服气?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比稿?”闻芷闻言抬眸,眼尾轻挑,一身白色的小西装衬得她整个人温静又干练。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这空降兵是怕自己的脸被打得还不够狠,非要当众羞辱自己吗?
“如果你赢了,那我就离开设计部——”夏晴听到这儿,眼眸微亮。
下一秒,闻芷的话音再次传来,“但如果我赢了,以后整个设计部,都得听我的,我不想再听到一个‘不’字!”
“好,比就比!”
夏晴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了这对赌。
消息传到邵沉耳里时,已是临近下班的点了。
对赌的结果,却还不得而知。
“她们在哪个会议室比稿?”邵沉拨通内线电话问自己的助理。
“是三号大会议室,邵总。”
——
全透明的玻璃墙内,照出会议室长桌两端的两人。
设计部的大半员工都聚在此地,但更多的人选择支持夏晴。
因而在闻芷的身后,只余寥寥几人,看起来非常可怜。
“以枯叶为主题,你说到底谁会胜?”人群中,有人突然低声发问。
“想什么呢你,当然是我们夏姐了!”

一晃四年。
搭载着M国费城旅客的客机降落A市机场,闻芷顺着人-流缓慢前行,走到举着欢迎牌的助理面前。
摘下墨镜,自我介绍,“你好,我是Ivy。”
年轻的助理瞪大双眼,吃惊于这位近年来在国际上声名鹊起的设计师Ivy,竟然是这样一副清妍漂亮的东方面孔。
他磕绊着说话,“您、您好、我是《Vogue》的编辑助理,我叫叶景,您叫我小叶就好。欢、欢迎您来到华国。”
闻芷轻笑一声,原有些清冷的眉眼微融,“我是华国人,说是久别重逢更恰当些。”
叶景的脸颊爆红,“是、是,欢迎重逢,不是,我的意思是......”
他内心唾骂自己见色失态,又忍不住感慨Ivy美色惑人。
工作原因,见过的帅哥美女也不少,Ivy的颜值绝对是T0中的T0。
而且......脾气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
两人并肩而行,叶景非常热情地为“多年未曾归国”的闻芷介绍A市近年的变化。
闻芷唇畔带笑,偶与叶景对视,视线交汇,在旁人看来,颇有几分年轻男女的暧昧情谊在。
邵沉指间夹着烟,目光沉沉靠在车上,猩红的火光已经烧到皮肉,他也恍若未觉,只是一味盯着看。
闻芷瘦了很多。
从前眉眼间的乖意和怯懦也都散去了。
扑面而来的陌生感席卷着邵沉,让他无所适从。
闻芷走出大厅,抬眸,撞进那双黑沉眼瞳中,微微一怔。
邵沉怎么在这?
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这几年她独身在国外,不是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保护也好,监视也罢,只是他们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邵家人一向掌控欲强,闻芷不欲探究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邵成津又亦或是邵沉的意思,总之于她没有妨碍,不来打扰她,她便懒得管。
邵沉一身定制西装,外头罩着风衣,眉眼锋锐凌厉,浑身上下都带着冷漠。
他的变化也极大。
身上像是没有活人气的冷。
叶景也愣住了,怎么他们大老板也在?
《Vogue》背后控股的大资本是产品遍及全球的奢侈品集团LM,而LM早在三年前便被买下,随后LM改名为“Cicada”。
而邵沉——正是一手策划买下“Cicada”的大佬。
公司年会时,邵沉曾短暂的露过面,优越的出身和冷冽的脸让叶景印象深刻。
毫无疑问,邵沉是一位出身顶级豪门的大佬。
叶景收起心底那点荡漾春-色,整理了下衣服,力求给大老板留下个好印象。
随着距离的靠近,闻芷嗅到了空气中的烟草味,下一秒就见邵沉将烟蒂踩进脚底。
“知知。”不知是否是抽了烟的缘故,男人的嗓音异常沙哑。
闻芷轻眨眼睫,语气平常的说了句“巧”。
不巧。
是我想见你。
可这话堵在喉咙,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原来久别重逢,真的会哑然无声。
心脏处激烈鼓动,一下一下的,像是鼓槌狠狠擂击,震得胸口发麻。
他拉开驾驶后座的车门,“我送你。”
摆明了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闻芷也没矫情,将行李箱交到邵沉手里,然后坐进车厢。
叶景眼睁睁看着邵沉拒绝司机,亲自把那个粉色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然后从另一边上车。
一直充当透明人的秘书和叶景留在原地,看着车辆驶离。
秘书看了眼年轻的叶景,道了句,“剩下的不用你跟了,先回去吧,打车公司报销。”
*
为了迎接Ivy,《Vogue》杂志的主编特意安排了接风宴。
米其林三星餐厅,给足了闻芷排面。
侍应生领着闻芷和邵沉走到包厢前,未关严的门内传出交谈声。
有男人恭维,“听说苏小姐和邵总好事将近?提前恭喜两位啊。”
女人轻柔的嗓音似娇似嗔,“李主编说哪里话,都是些狗仔乱写的。”
男人又道,“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您跟邵总感情不好,那些狗仔也不敢乱写不是,哈哈。”
闻芷脚步一顿,侧眸看了眼邵沉,一张冰块脸看不出喜怒。
“看来我回来的时机很巧,还能赶上你的喜酒。”
邵沉眸光深沉,“我跟苡莘......”
话没说完,闻芷便便略过推开了包厢的门,打断了里头的谈话。
李主编站起来,“邵总?!您怎么来了!”
他看了眼苏苡莘,一拍脑门,“哎呀,您是为了我们苏大明星来的吧。”
说着又看向闻芷,“这位是......”
闻芷上前跟李主编握手,“我是Ivy。”
李主编瞪大眼,“原来您就是Ivy,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可真是少年天才——长相也如此出众。”
邵沉冷眸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掌,“飞了十几个小时,先吃饭。”
闻芷挑嘴,从不肯吃飞机餐。
邵沉一句话,堵住了李主编的客套,也叫苏苡莘脸色瞬间煞白。
苏苡莘已经认出了闻芷来了,那身的从容得体几乎挂不住。
“好巧啊,闻小姐,什么时候回国的,你变化真大。前些天跟阿沉吃饭,也没听他提起,他这人也真是的......”
话里话外都是她和邵沉的亲密。
像是宣示主权,又像是在掩盖不安。
只是闻芷懒得搭理。
对于这位昔日情敌,即便时隔四年,闻芷都很难劝说自己原谅。
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
无视苏苡莘的客套,闻芷和主编谈起珠宝展的相关事宜。
“在我跟《Vogue》洽谈时,明确要求不用人模展示,这一点是写在合同里的。”
李主编赔笑,“这也是能谈的嘛......”
《vogue》此次邀请了三名国际知名设计师来华国举办珠宝展,其中Ivy是最神秘,也是压轴的存在,这次展览中,有一套最珍贵的珠宝“daphne”——达芙妮,将要展出。
他今天带苏苡莘来,就是为此,希望苏苡莘能够佩戴展示。
闻芷声音清淡,语气却强硬,“没得谈。要么我退出,给你们的大明星让路。”
这是她的原则,绝不更改。
李主编心底苦笑。
他能怎么办,都是上头非要捧苏苡莘,早知道是场硬仗,还特意带了明星本人过来,奈何对方死不松口。
苏苡莘当众被下脸,连唇角的假笑都没了。她从小被家里精心养着,圈里的二代们捧着,出道后又有粉丝追捧,哪里吃过这样的委屈。
“闻小姐,如果是因为我和阿沉的关系,你看我不顺眼,我完全——”
闻芷打断她,“公事公办。”
她看向苏苡莘,疑惑道,“苏小姐觉得仅凭你,就能让我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未免高看自己了。”
苏苡莘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神色僵白。
她不由得看向邵沉,可对方完全没注意自己。
邵沉剥了只虾,放进闻芷碗里,又看到桌上的红酒,皱了皱眉,叫侍应生撤下去,“换果汁,她不喝酒。”
亲疏远近。
一目了然。
李主编也看出这三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讪笑着转移话题。
饭局不尴不尬的吃到一半,苏苡莘终于还是忍不住,借口有事提前离开。
她素来高傲,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闻芷冷眼看着,跟李主编表明了一个意思。
“你们邀请我来办展,要求早在合同里写好了,下次不必再跟我耍什么心眼。”
主编连忙举杯赔罪。
一个是从业三年便拿遍国外诸多大奖的神秘珠宝设计师,人脉遍布整个高奢圈,这次能请来对方全球首次露面,对《Vogue》已经是很大的排场。
另一个,则是粉丝众多的一线女明星,背景强大。
可——
李主编悄悄看了眼邵沉,心道,如今还不知道是谁的背景呢......

这一刻,闻芷的心脏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下。
有点疼,有点酸涩......
说不清道不明。
邵沉随即被保镖送往医院,苏苡莘的拍摄临时取消,也一同跟了过去。
摄影棚彻底空了下来,叶景迟疑地问道,“闻姐,那我们今天还拍吗?”
他其实更想问,要不要取消拍摄。
闻芷低头,缓缓摊开了自己手,一条幽谧深蓝宝石项链完好无损地横躺在她的掌心,“拍!”
话音笃定又用力。
入夜,暮色笼罩。医院走廊上,白炽的灯光照的人心头生寒,闻芷手里提了个果篮,敲响了病房的门。
‘咚咚’的两声过后,一声低冷的男音从里传出,“进。”
闻芷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高级病房暖黄温馨的布置。
“东西放桌上就行。”邵沉低着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中的平板上。
屏幕冷白的光,衬出面容的几分苍白。
微敞的上衣领口,隐隐露出一截白色的绷带。
闻芷的目光顿了顿,而后开口喊了声,“沉哥。”
“你要苹果还是梨?”
温浅的女声,清润熟悉。邵沉猛地抬眸,扯痛了后背的伤口,眼底却浸润出一抹柔色,“知知,我还以为——”
你不会来。
“算了,我都给你切点吧!”闻芷转过身,背对着身后之人在料理台上开始削果皮。
一圈圈的果皮,完整的堆落在旁。
少顷,闻芷端着果盘走到了病床旁,“给——”她伸出手,神色温和。
邵沉却蹙起了眉,感受到了那份疏离。
“知知,你现在还不原谅我吗?”四目相对,闻芷眼底的暖意瞬间淡去不少。
她顺手将果盘放在床头,温声道,“我们之间,从不存在谁原不原谅谁,有的......只是选择。”
“四年前,你选择了苏苡莘。”
“不对!”邵沉突然开口,声线冷得骇人。
病房内一时沉寂莫名。
闻芷平静地垂下眼,目光落在男人青筋暴突的手背上,缓缓道,“对或错,那都是过去了。沉哥,今天你救我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今日摄影棚的那一出闹得沸沸扬扬,眼前男人的这份情,她不得不承。
床头的苹果在空气的腐蚀下逐渐氧化,邵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可我也没有放弃你——”
“知知,我们的婚约会照旧履行!”
冷冽的男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那苏苡莘呢?难道让她继续做你我之间的第三者吗?”过了好一会,闻芷才又出了声。
只面上的冷淡,再难掩饰。
“邵沉,就算你舍得她受委屈,我也不愿当这个棒打鸳鸯的罪人。”
“你什么意思?”
邵沉眯起眼,胸腔内激起一股难以排解的烦躁。
闻芷偏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道,“你我之间的婚约,本就是成津叔的一厢情愿,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没必要非去遵循守旧,从而错失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一厢情愿?”
邵沉勾唇,突然冷笑了声。
下一秒,他长臂一伸,就将床旁的女人直接拽上了自己的床。
喷洒交错的呼吸,暧昧如织。
闻芷没有挣扎,只在身前男人即将吻上自己的唇畔时,开口说了句,“用一个吻还清救命之情,我不亏。”
疏冷至极的女声,令人惊心。
邵沉身形一滞,终是偏头,错开那嫣-红水润的唇瓣,“知知——你我之间,永远都还不清。”
一个温凉的吻,落在了闻芷的额头。
轻如羽毛,令她不由恍惚。
临走时,闻芷听到身后的男人说,“知知,我明天想喝糖粥,你亲手做的。”
走廊冗长,闻芷没回答。
次日,苏苡莘跟邵沉的绯闻登上了头版头条。
尽管后续网络热度撤的很快,但仍挡不住众人的八卦之情。
Vogue杂志社。
闻芷刚跟主编开完会,拟定了一下珠宝展的详细流程以及后续的采访提稿。
出来时,正好听见隔间茶室有人在高声议论:
“苏苡莘的命也太好了,我愿折寿十年跟她换!”
“呸呸呸......乱说什么呢,这都是命。人家出生就在罗马,跟邵总那是门当户对、强强联手,天生一对!”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看来我们以后只能讨块喜糖沾沾喜气了。”
——
医院。
邵沉看着报纸上的内容,眉峰紧皱。
“阿沉,这是我亲自给你熬得粥,你尝尝?”苏苡莘温柔的话音从旁传来,邵沉却没接。
只开口说了句,“我没事,你最近还是少来医院。”
苏苡莘眼神一滞,随后低声抱怨,“这些狗仔成日没事干,什么都盯,我真是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对了阿沉,我听说那天你受伤后,闻小姐在摄影棚拍摄的很顺利,这样你就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病房内,苏苡莘似随口一说。
邵沉没什么情绪脸突然有了丝松动,然后道,“知知早就来过了。我一会还有个视频会议,苡莘你先走吧。”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苏苡莘叮嘱了几句后,才终于转身离开。
走廊内,苏苡莘从包里掏出副墨镜往脸上一戴,瞬间遮掩住了眼底倾巢而出的冷意。
此时,闻芷正在逛画廊。
她需要一些灵感,来打破她这几年的设计风格,碰撞出新的火花。
在画廊呆了大半天,闻芷才踏着黄昏回了自己住处。
哪知刚下车,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知知,快过来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邵家客厅,闻芷被邵老太太拉着坐在一旁。
中式的红木圆桌上,是道道精致的菜肴。
“自从你回国后,还没好好回家吃顿饭,奶奶多盼着你能常来。”正说着,闻芷碗里便又被夹了道菜。
“奶奶,您看我的碗都快放不下了?”
闻芷无奈一笑,心底却是暖暖的。
一时间,客厅内气氛和乐,祖孙融洽。
邵沉从外回来时,正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仿佛时间从没流走,一切如初。
“你不在医院怎么回来了?”邵老太太诧异的声音响起,闻芷也随之抬眸。

此时,老街后巷,一辆大货车正稳稳停在一栋小楼门口。

闻芷指挥着工人往里搬,“都小心些,不要碰坏了盒子里的物品。”

一楼清空的房间里,很快被填满了。

“师傅,这个你收着,辛苦你们今晚跑这一趟了!”

喜庆的红封里,包着一沓厚厚的心意。

师傅抬手抹了把汗,登时喜笑颜开,“下次有需要,还记得找我!”

挡在门前大卡车,轰隆隆的驶离。

男人颀长的身影,随之显露。

昏淡的路灯下,邵沉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捧着束花,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闻芷站在门口,迎着苍穹墨黑的夜色,神情冷淡的看着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知知,乔迁大吉。”

邵沉上前奉上手中的花,对发生在白日里的事只字不提。

闻芷却没伸手去接。

暗夜里的花香,迷惑人心。

黄玫瑰的花语——为爱道歉。

爱?

他会爱她吗。

闻芷鸦黑的睫羽轻轻一颤,旋即又重归平静,“谢谢。”

客气又疏离。

两人间的气氛,再度僵持。

“不请我进去坐坐?”

深谙的目光流连在那张清妍的脸上,邵沉开口打破沉默。

闻芷垂眸,“家里太乱了,灰尘漫天,都还没来得及整理。

实在是不方便。”

脚尖的小石子被踢远了些,闻芷突然喊了声‘沉哥’。

“以后你就做我的哥哥,不好吗?”

夜风轻袭,似乎将这句泾渭分明的话吹得更轻柔了些。

邵沉的脸色,如坠冰窟。

“不可能——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些年从未变过!”

“知知,不要闹了。”

多么刺耳的一句话啊,仿佛一下将闻芷的记忆带到了四年前。

在苏苡莘跟她之间,她永远是在闹的那个。

“邵沉,若我让你跟苏苡莘断绝一切关系,让你动用所有的势力将她封杀于娱乐圈,你做得到吗?”

隔着黄玫瑰动人的颜色,闻芷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间挤出。

瞳孔内,清晰倒映出男人逐渐肃冷的脸。

“看看,这才叫闹。

而刚才,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诉求而已。”

闻芷勾了勾唇,轻描淡写道。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心从没变过。

他仍旧站在苏苡莘那边。

“你变了,知知——”手中的捧花无力的垂下,淡黄的花瓣零零散散的飘落。

邵沉目光深执,喉头发梗。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

但他不敢——她怕他厌他!

“是人都会变。

沉哥,你不也一样吗?”

闻芷淡淡一笑,熟悉的梨涡涌上她的双颊。

邵沉看着这一幕,像是回到了从前少女笑意娇甜的冲进了他的怀抱......对他满眼的依赖。

“你回去吧,太晚了,有什么话,可以约个彼此都有空的时间再聊。”

邵沉忙伸手,却抓了空。

大门‘哐当’一声被合上,像在宣告着对他的拒绝。

夜色如墨,邵沉在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后半夜,才终于驱车离开。

黄玫瑰和蛋糕被他留在了门口,屋内的人,再没出来过。

次日,拍摄现场。

闻芷跟苏苡莘狭路相逢。

他们所租赁的摄影棚撞了档期,所以双方的团队正在商洽谁先谁后。

“闻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

众目睽睽之下,苏苡莘率先开口打招呼。

精致的妆容,镶钻的拖地长裙,女明星的美丽与优雅,被她拿捏十足。

闻芷今天却只穿了身再寻常不过的白衬衫。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纤白细润的手臂。

她浅浅回握住对方的手,一触即收,“的确——”有缘。

和四年前一样,她们总是看中同一件东西。

突然,摄影棚外传来一阵躁动声,人群破开,男人矜贵冷冽的身影顿时映入众人的眼帘:“邵总,您怎么有空来这了?

是来探苡莘的班的吧!”

负责人恍然大悟,连忙殷勤地跑到苏苡莘的面前说,“邵总对你可真上心,竟然亲自来探你的班!”

“阿沉就是太不放心我了。”

苏苡莘嗔怪了声,美眸中却笑意上涌,余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身旁——那是闻芷的站位。

下一秒,她提起裙摆朝前迎去,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扑向她最中意的男人。

闻芷转身,继续去调整灯光的角度。

她今天要在这里试拍一组自己的独家作品,叶景被临时调来,充当她的助手。

“小叶,你站那帮我打光。”

说着,闻芷亲自拿起相机,对着被摆在画框上的珠宝项链进行构图。

反复尝试了几遍,都不满意。

叶景的手,酸的都快废了!

可他不敢说。

大佬都没喊累,他一个工具人哪敢?

“我来,你看着我是怎么打光的——”闻芷说着,便替了叶景的位置。

和对方生疏的设计照明不同,她微微俯身,手持珠宝首饰专用打光灯,借用放大镜把悬在画框上的蓝宝石项链照得熠熠生辉,璀璨无比!

“看到了吗,就是这样!”

闻芷兴奋地抬眸,对上的却是一双熟悉的冷眸。

邵沉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边。

他目光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直觉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太多?

她追逐梦想的时候......她第一次完成设计的时候......她夺冠的时候......“阿沉!”

苏苡莘的唤声从后传来,闻芷一个分神,手就碰上了画架。

‘吱呀’一声,项链因画架的倾斜而往下坠去。

闻芷目光一紧,抬手去接。

人却因为没站稳,直接旁边扑去。

而那个位置上,铁丝横生,一旦扎进皮肤里,后果难以设想!

“闻姐!”

“知知!”

“阿沉!”

不约而同响起的几道声音混杂在一起,闻芷直觉耳中一阵轰鸣。

她砸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男人的闷哼声响起,整个摄影棚顿时乱作一团。

闻芷这才回神,看向了被当作肉垫的男人,目光说不出的复杂,“你其实不必如此的——”她欲言又止。

目光窥见了男人肩头涌出的一丝血色。

邵沉抬起的手,轻轻地,暌违四年,终于落在了闻芷的头顶。

细软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我的知知,我会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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