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小说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他错愕间尤来不及反应时,那剪刀已经随着李卿落抬手的动作起落,李恪川松手后仰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一挡——剪刀刺破李恪川的袖子,刺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白色的衣袍,淋漓洒了一地。“你想杀了我——?”李恪川在惊愕的盛怒中,竟然忘了动作和反应,因为他如何也没想到,李卿落这个卑贱之人,竟然还敢拿刀刺伤自己!李卿落看着刀尖上的血迹,步步后退。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在穿衣服时将剪刀藏在了袖中,此刻或许又死在了他的手中!死里逃生,李卿落忍着强烈的不适,喘着大口的呼吸。她捂着通红的脖子,张口冷笑着反道:“怎么,只允许你想杀我,就不允许我的反击吗?”“李恪川,你既然那么舍不得李卿珠的死,为何不去殉情陪葬!?你不如也去地府找她,兴...
《小说蛇蝎心肠(李卿落庄魏)》精彩片段
在他错愕间尤来不及反应时,那剪刀已经随着李卿落抬手的动作起落,李恪川松手后仰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一挡——
剪刀刺破李恪川的袖子,刺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白色的衣袍,淋漓洒了一地。
“你想杀了我——?”
李恪川在惊愕的盛怒中,竟然忘了动作和反应,因为他如何也没想到,李卿落这个卑贱之人,竟然还敢拿刀刺伤自己!
李卿落看着刀尖上的血迹,步步后退。
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在穿衣服时将剪刀藏在了袖中,此刻或许又死在了他的手中!
死里逃生,李卿落忍着强烈的不适,喘着大口的呼吸。
她捂着通红的脖子,张口冷笑着反道:“怎么,只允许你想杀我,就不允许我的反击吗?”
“李恪川,你既然那么舍不得李卿珠的死,为何不去殉情陪葬!?你不如也去地府找她,兴许她还在等你呢。”
李卿落死死的盯着李恪川,说出这些话。
她的眸子黑的透亮,此刻眼底的恨意,就连李恪川也无法忽略。
她恨自己?
她竟然还有脸,有资格恨他?
凭什么?
她以为,她是谁?
“那也要你先死——”李恪川伸出血手,想要再次抓住李卿落。
但李卿落这次有了预备,她灵巧一个弯腰,迅速的朝窗户跑去,然后麻利的翻窗跳了出去。
她自由在山野里长大,又在田地力劳作,所以反应速度和体力都不同于规格中长大的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们。
看到她的动作,李恪川还愣了一下。
随即他心底鄙夷道:果然粗鄙不堪,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与其让她活着将来给李家丢脸,真的还不如趁早让她给珠儿偿命!
李恪川心底恶狠狠的想着,浑身充满杀气的拔脚跟了出去。
听到响动,静慈堂主屋那边几个嬷嬷已经过来了。
李卿落立即向嬷嬷们跑去,看到李卿落手里拿着剪刀,剪刀上还有血迹,嬷嬷们吓了一大跳。
“天啦!姑娘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来的血?”
紧接着,李恪川就从李卿落的房间里蹿了出来。
他的手臂上已经红了一大片,嬷嬷们看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娘您——你糊涂呀!那可是李家嫡子!”
李卿落只能急着解释:“嬷嬷们,我也是为了自保。李恪川疯了,请帮我拦着他!”
果然,李恪川伸手就要来抓李卿落。
显然,他完全忽略了这些嬷嬷们。
还以为她们都不过是普通的婆子。
所以,只要自己挥手,他带来的婆子小厮们,就能应付这些嬷嬷。
而李卿落,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所以,当嬷嬷们不仅护着李卿落,还将李恪川带来的人都给打得趴下时,李恪川才彻底变了脸色。
果然是出身裴家的祖母,身旁的嬷嬷们都能有如此身手!
李恪川这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他用力抓着自己还在渗血的胳膊,冲着李卿落没有温度的勾起唇角:“我不会与祖母的嬷嬷动手,但是你,完了。”
李卿落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本事,你来拿我的命。”
反正,她原本就什么也没有。
不过这条命。
这辈子拼死,也要让他们,让他李恪川,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到肝肠寸断!
李恪川重重冷哼了一声,领着人大步离去。
李卿落已是满身大汗。
几个嬷嬷扶着她回房中坐下,“姑娘,你可有受伤?老夫人离开前交代过我们几人,要守好宅院,看着你,可我们实在没想到大公子会与你闹起来……”
她们都害怕裴老夫人回来知道了,会对她们责罚。
而且,祖母定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恪川会为了李卿珠这么疯。
李卿落知道此事与她们无关,而且最后关头,她们也确实救了她。
“不管嬷嬷们的事,我自会与祖母解释。对了,祖母去了哪里?”
嬷嬷:“老夫人接到一封书信,所以刚到卯时便出将军府去了。”
李卿落:“好,我知道了,谢谢嬷嬷们。”
她不可能一直靠祖母,所以必须要自己硬气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之事。
复仇,揭露李卿珠假死的真相,与李家彻底割席。
只是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
还未等到裴老夫人回来,主院那边就先来了人。
“二姑娘,老爷和夫人请你去一趟前院。跟我们走吧——!”
管家表情麻木的伸手示意,眼底余光却是掩饰不住对她的轻视鄙夷。
李卿落早就料到了。
李恪川是李家嫡子,而自己刺伤了他,此事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也没有遮掩脖子上的伤痕。
“烦请带路。”
翠儿和嬷嬷,一个也不被允许跟着,所以李卿落是只身一人,跟着管家东弯西拐,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被带到了前院大堂。
李卿珠的棺木是停在偏厅的。
不过李卿落站在前院也能看见,到处都是白色。
白色的引魂幡,白色的帐幕,还有满地都是飘散的白色纸钱。
有无数穿着麻衣的丫鬟小厮跪在灵前,呜咽的哭着,不停的烧着纸,燃着香。
这边,李朝靖和曲氏坐在大堂里,曲氏一双眼睛已经肿成核桃,李朝靖仿佛一夜之间,也老了几岁。
李卿落被带进来,李朝靖让她跪下。
他眼中的威严震慑,不容置疑。
李卿落知道,她若不跪,李朝靖这个一家之主有的是法子让她跪。
而她没必要自讨苦吃,所以听话的一桩便跪了下去。
李朝靖本还以为她有多么桀骜不驯,没想她这一刻倒是听话了。
不过,一想到将军府今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李朝靖眸中也闪过一抹狠色。
“孽畜!你当真是没有心吗?你阿兄不过请你过来给珠儿上一炷香,你不愿便罢了,为何要将他刺伤?”
曲氏幽幽的哭道:“我不知你心底是如何想的。但珠儿她自幼长在我身边,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宝。她替你承欢膝下,替你在爹娘跟前尽孝,你、你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替她上柱香,烧张纸的吧?”
“我苦命的珠儿,娘真的恨不得,你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块呀……”
“呜呜呜呜……”
李卿落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她本以为,自己真的早已彻底不再在意。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仍旧密密麻麻如针扎一般的泛疼。
就当最后一次吧……
最后一次,她再如此窝囊。
李卿落撩开自己的辫子,抬起头来,将脖子上的清淤红肿,尽数露了出来。
“父亲,母亲。落儿并非残暴弑兄之徒,但倘若落儿不奋起抵抗,今日这将军府,怕就是要再添一副棺木了。”
她淡淡的说着,语气中明明没有含着半分委屈或是痴怨,可李朝靖和曲氏夫妇,仍是胸口一窒。
他们二人眸中,皆是不可置信。
“川儿怎么会……会如此……”
暴戾。
曲氏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有吐出口来。
因为李卿落脖子上的伤瞧着,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
邓嬷嬷:“这……老奴还未查清,需要再多些时日。”
“但知道的都说,梅雪是个明媚又体贴的女娘,还说她,原本再过一年就该满契出府了。是突然就成了大公子的身边人儿的。”
裴老夫人气的已经不想说话了。
活契!
这梅雪竟然还是个活契的丫头。
这活契的婢女死在雇主家里,整个李府竟然还能瞒得死死的!
一点风声自己也没有听见过。
这大户人家,虽然还未成亲就有了庶子,是必然会招人笑话的。
而且,未婚就先有庶子,也是不太能再说到太好的亲事。
所以,一般这种事,都会一碗落子汤,去了那不该先来的孩儿便是。
但一尸两命这样歹毒的结果,确实是世间少有!
便是传出去,谁还敢再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李恪川今年已有二十,一年前是说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若她没记错,是福建的崔氏。
而且两家定了明年开春便完婚成亲。
这崔氏是百年清贵的世家望族,虽然如今已有些没落的趋势,但其家族在朝中为官者,仍不在少数。
他们李家是新贵,崔氏就是旧豪门。
李家,自然是高攀了这样的氏族。
所以若是叫崔家知道了李恪川从前的这点阴私,李恪川的婚事必然不保!
而且,被崔家退了婚,他又能再说什么好亲事?
名声不保,以后仕途上也就难了。
难道这便是落儿的报复?
裴老夫人‘哈哈’一笑。
“看来,落儿是要钝刀子杀人了。”
“不过,钝刀子慢慢割,确实才是最疼的。她也知道,如何打蛇打七寸……”
“就随她去吧,你尽心帮她。”
邓嬷嬷:“是。老奴自当尽心竭力去帮姑娘。”
李卿落养了半个月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
这段日子,她每日除了涂抹祛疤的药膏,还要早晚一日不停的口服雪肌丸,和霜肤膏。
慢慢的,她肉眼可见的,气色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
甚至那双糙手,近来也变得柔嫩了一些。
李卿落好后,裴老夫人本来准备给她安排些紧急的女红和琴艺课,却不想李卿落却去求她,说想要学些防身的法子。
裴老夫人自己都舞刀弄枪了一辈子,根本没法劝李卿落不要学这些粗鲁的东西。
只是她嘴上虽然嫌弃,心里却还是乐开花了的。
果然是她裴秀珍的亲孙女,真是像她极了!
不过,裴老夫人身边适合教李卿落的人都是老嬷嬷了,便干脆在外面给李卿落寻了个武艺高强的女师傅回来。
于是,李卿落每日都无比的忙碌起来。
除了练字读书外,还要练十八般武艺。
好在,她确实是裴老夫人的血脉,于武艺之事上,还是有些天赋的。
李卿落学得很快,不出一个月,就有了些成果,甚至能和雀儿对招了。
裴老夫人听后,很是高兴,便亲自来红枫馆看她。
“怎样?现在若是想再学抚琴,画画下棋,插花写诗,都还来得及。”
李卿落看到祖母来了,高兴的丢了手中的剑便上前去挽住她。
“祖母!您就别框我去学那些让孙女头疼的东西了。我一看到琴谱就打瞌睡,下棋倒是能静下心坐坐,但是插花和写诗就还是都饶了落儿吧!”
裴老夫人闻言‘哈哈’一笑,忍不住戳了一下李卿落的额头宠溺道:“你呀!罢了,能先把你那一手毛毛虫的字先给写好,我就很欣慰了。”
雀儿立即就去房里,将李卿落近来都写得字,交给裴老夫人看。
裴老夫人瞧过后,连连点头。
看向李卿落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慰和赞赏。
“落儿,对于你要做的事,看来你都是用了心的。”
李卿落得到祖母的这句话,也不敢骄傲。
扶着裴老夫人坐下,她亲自倒茶并端给祖母。
“祖母,还是您给落儿的字帖,落儿才能把字练的有点样子了。不过,距离祖母还差得远,还请祖母能监督落儿。”
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下个月开始,再给你请个女先生,你到底也该把从前落下的读书,都捡起来了。”
李卿落惊奇祖母还要给自己请教书先生?
“祖母,这世间不是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落儿还以为,能将字练好,便已是世间对女子学习知识,最大的容忍了。”
不怪李卿落如此作想。
实在是她自幼生活的环境有限,身边没有一个女子读过书的。
便是李卿珠,据李卿落得知,李卿珠除了字写的不错外,也是没有正经上过女学的。
裴老夫人心疼的一把搂住李卿落:“落儿,这句话还另有他意,你可知道?”
“女子便是没有才,也要有好的品德。”
“可不是真让咱们女子,当真就不要读书了。”
“金陵城里,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女,哪个不是腹有诗书文墨?祖母要你读书,也不期盼你能成为什么才女,能考什么功名。”
“祖母要你能从书籍里,明白是非道理,分辨正恶,清醒的晓得这人间之道从何而来,该往何去!”
“不要做个混混沌沌的傻子。”
“只是你近来已经十分辛苦了,若再加上读书,祖母怕你会吃不消。你是如何想的,可愿意读书?”
李卿落听了裴老夫人这席话,心中大受震动,只觉心中开明不少。
“我愿意的,祖母!”
“还有祖母,落儿不觉得辛苦!祖母不知道,落儿现如今每日有多满足充实。不用上山采野菜,也不用拾柴火,更不必下地干活,家中那些杂事也与我不再相干。”
“如今我终于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充实我自己,让我变成我自己真正想成为的人,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祖母不知道,落儿真的很高兴,可以得到祖母的支持和栽培,落儿绝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说着李卿落再次单膝跪下,将头抵在裴老夫人的肚子上。
裴老夫人不断的点着头,并轻轻拍着李卿落的肩:“好,好孩子。从前的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咱们苦尽甘来,往后余生,还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对了,听说你的剑和弓,都练的不错?”
李卿落爽快应是。
虽然还都只是三脚猫的程度,但也给裴老夫人耍了一下。
裴老夫人看过后,很是满意。
能有如今这个程度,已经令她喜出望外了。
回静慈堂后,看着手边的帖子,裴老夫人让张嬷嬷都去回绝了。
张嬷嬷奇怪:“老夫人,您早上不是还说,要挑一两家去走动,然后带着姑娘慢慢出现在金陵城这些世家的眼前了吗?”
怎么不过是见了姑娘一眼,便又改变主意了?
曲老夫人还扭头不满的看向裴老夫人。
“听说她自回府后,就是老姐姐您教养的?”
“我知道她从前缺失的多,回府后又有您的娇惯,所以处处与她兄长作对,甚至屡次将川儿挂伤!”
“老姐姐,不是我说,这落儿心也太狠,太没有规矩了!”
裴老夫人看向曲老夫人。
曲氏的大伯是户部侍郎,曲氏父亲虽然只是个四品的文官,但整个曲家在这金陵城都是非常富有且气盛的。
曲老夫人又向来霸道,从前来这将军府,俨然就是个正主儿的架势,盛气凌人多年早已寻常习惯。
可她如今忘了。
将军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将军府,当年风震满金陵城的裴秀珍,她如今回来了!
将军府,还轮不到旁人做主!
此刻,听到曲老夫人说的这些话,裴老夫人想到她刚刚毕竟也在前院帮着处理了一些杂事,这才强忍着才没有伸手扇人。
只是冷冷道:“落儿自回家后,确实一直都是我在教养。你是怪我,没有将她教好规矩了?”
曲老夫人脸上这才闪过一抹尴尬。
“老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家中情形不同,她再如何也该出来看一眼不是?”
裴老夫人:“落儿身上起了红疹子,听说她院子里的婢女现在身子也有了异样。常嬷嬷,若是稍后你也有哪里不适,也不必害怕,定然只是被惹上罢了。”
一旁的常嬷嬷脸色煞白,只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浑身发痒了。
裴老夫人:“亲家妹妹,你若真想见她,她必定也会秉着孝心来见你。”
“你可想好了?”
曲老夫人脸上彻底僵住:“这、这这……”
身后的两个儿媳都连忙扯了扯曲老夫人。
“母亲。落儿既然身子不爽,还是不必勉强她出来了。不然只怕川儿的伤势还未弄明白,这整个将军府再传上什么红疹,该如何是好?”
曲老夫人回头便扇了大儿媳一掌。
“蠢货,我不知道!?要你多嘴!”
曲老夫人的手段,裴老夫人简直看不过眼。
“要耍威风,还请亲家回你曲家去耍。今日我将军府已经够乱了,我听不得嘈杂烦乱之声。”
张嬷嬷上前陪着笑脸客气请道:“曲老夫人您不要多想。我们老夫人现在心急如焚,不知道大公子还是个什么情形。我们李家,毕竟只有这一个嫡子,不像你们曲家,六七个儿子。”
“曲老夫人,您瞧天色也黑了。要不,老奴安排您先歇下?有什么消息,老奴定会去通知您的。”
曲老夫人被一个老嬷嬷指手画脚的,差点就忍不住骂人了。
“那、那毕竟也是我亲外孙!我,我哪儿也不去!”
就在这时,再次转醒过来的曲氏,也哭哭啼啼的赶来了澜沧院。
“我儿——我的川儿——川儿呐——你可别吓唬娘,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川儿——”
“你是娘的命根子!川儿——”
裴老夫人:“别嚎了!”
曲氏瞬间噎住。
连曲老夫人都往旁边挪了挪。
裴老夫人站起来,目光锐利冰冷的看过整个院子所有人。
“还嫌不够烦吗?他没死,就叫你们都先给哭死了!”
“谁要再吵闹,都给我滚!”
裴老夫人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她骂人也从不挑人,更不挑日子。
曲氏再也不敢哭出声了,只能抽抽噎噎的浑身瘫软在一旁望着澜沧院的主屋,哽咽着不停流泪。
见女儿都如此了,曲老夫人还是留了下来,她一把搂住曲氏流泪小声痛念:“我的儿啊,你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不然就是挖了娘的心肝儿了!”
院子里慢慢寂静了下来。
李朝靖一直在屋中陪着,直到天明破晓,他才拖着极为疲惫的身子,半头白发,一脸死寂灰白模样地走了出来。
曲老夫人早就撑不住睡着了,这会儿还在打着小鼾。
裴老夫人在李朝靖开门出来的瞬间就睁开了眼。
曲氏则是瞬间弹起,扑上前抓住李朝靖急切问道:“怎么样?老爷,川儿他到底怎样啊?”
曲氏熬的双眼通红,这一刻,看着夫君的神情,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
李朝靖望着发妻,又看向裴老夫人。
他然后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悲痛极致:“洛神医……也无计可施……只是保住了川儿的命!川儿的左腿……没了!彻底,没了……”
曲氏:“什么?”
她惊愕的张着嘴,好似根本听不懂这几个字。
李朝靖突然仰天‘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我李家,就这样完了,就这样完了吗!!?哈哈哈哈哈……”
裴老夫人看着自己那蠢儿子这般颠狂摸样,此刻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她转身,身影微微颤了颤,在张嬷嬷的搀扶下,缓步离开。
曲老夫人被两个儿媳摇醒,在知道李恪川真的彻底断了一条腿后,她也流下了眼泪。
“完了完了,川儿以后的仕途路,是彻底完了!”
“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儿媳惊恐的想要捂住她的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此话被曲氏和李朝靖都听了个正着。
李朝靖死死的盯着她们三人。
曲氏则血红着眼睛,怒吼了一声:“走!你们走——!!”
“川儿,娘来看你——”
曲氏悲痛欲绝的扶着门框,向屋内奔去。
此刻城西,又一座允王私宅内。
经过半日的折腾,李卿珠终于再次安定了下来。
允王刚一踏进屋内,李卿珠即刻便起身扑了过去。
“王爷,您算可回来了!今儿白日里的那件事,都要吓死珠儿了,呜呜呜……”
允王搂着李卿珠,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
“好了,这不一切都过去了吗?只是秦淮河那边的宅子,你不能再待下去,以免此事后续再牵扯到你,就是辛苦我的珠儿了。”
李卿珠拽着允王的衣角:“珠儿知道王爷苦心,珠儿不过是搬个地儿,不累。”
“王爷,您今晚进宫,万岁爷可有问你此事?”
允王:“禁卫军那几人是懂事的,主动便将事情去父皇跟前禀明了情况缘由。”
“再说此事本就是他李恪川强闯本王私宅之错,本王的侍卫和禁卫军几人也是为了护我性命,才会如此结果。”
“本王是皇子,他李恪川白日里的行径,已是犯下抄家灭族之祸,只断他一条腿,已是便宜他了!”
“还是父王仁慈,念着一些李家从前的功劳,不然珠儿……”
允王笑笑看着怀中美娇娘,轻点着她的鼻尖:“此事便是整个李家,都定然难逃一劫。”
翠儿转身替李卿落挡着,李卿落从袖中快速抽出匕首来往前一划!
那黑猫一声惨叫,迅速消失在了院子里。
雀儿正巧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
她快步走过来:“怎么了?姑娘你没事吧?”
李卿落将匕首收进袖中,看到雀儿已经回来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雀儿叹气:“老夫人出面,很快就将那庄三公子给送回忠毅侯府去了。”
李卿落额角一阵狂跳。
她怎么把祖母给忘了?
上一世没有祖母插手,所以她也不知道祖母是个什么态度。
可现在看来,祖母似乎是乐见这桩婚事能成的?
可惜,人家忠毅侯府的那些人,后面不知从哪里打探得知了真假千金之事,即便她是李家亲骨血,也打心底是根本瞧不上自己这个从乡下来的女娘。
而李卿落因为上一世的那些膈应,也绝对不会想要嫁进庄家。
看来,退婚之事还要从祖母那里下手才行了。
不过庄魏既然已经走了,这热闹她也不必去瞧了。
李卿落盯着地上的血迹,好奇:“怎么会有黑猫?哪个院子养的?”
雀儿脸色不好:“姑娘,最近咱们红枫院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你们难道没有听见过吗?”
李卿落看向翠儿,翠儿也摇了摇头。
李卿落问雀儿:“是什么声音?你何时听见过?”
因为知道这院子闹鬼,所以自从搬来红枫馆后,李卿落一直在注意此事,但偏偏她并未遇到过。
怎么就雀儿听见了异常?
雀儿张望了一下四下,压低声音:“我总是在半夜听见哭声。有时像是女子的,有时好像又是婴孩的。”
说着雀儿又搓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紧张:“姑娘,这院子好像不干净。”
翠儿好像想起什么,脸色这才猛地一白。
“奴、奴婢想起来了,这红枫馆,好、好像就是闹鬼!所以,他们说,才十几年都未住过人了……”
雀儿闻言惊呼:“那夫人还将姑娘安顿在这里?”
说完,她又看了看李卿落的脸色,似乎怕她难过。
但李卿落比她们二人可冷静多了。
“无端的哭声,来历不明的黑猫。走,我们瞧瞧去,到底是谁在搞鬼!”
李卿落寻着血迹往前找去,雀儿和翠儿虽然怕得要命,但是看到姑娘都走了,二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去。
血迹一路向东南角而去,到了东南角,她们才发现墙角跟下竟然有一个小洞。
这洞口小到只能钻过一只猫,而且此刻洞口上还沾染了新鲜的血迹,显然黑猫就是从这里逃出去了。
隔壁同样是个荒废的院子,没有红枫馆大,但却比红枫馆更加破旧不堪。
将军府的这个宅子,并不算小。
是当年裴老夫人与老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先皇亲自赏赐的。
李家人口简单,主子不多,所以院子住不完,荒废的多也并不奇怪。
不过,李家有很多秘密。
李卿落正准备再去隔壁查看一下时,前院的茶水婢女春醒寻了过来。
“二姑娘,老爷请你去前院一趟。”
她那渣爹?
李卿落很意外。
上一世,李朝靖可是见都不想见她,李卿落自回到李家后,总共见他也不过三面而已。
这一世,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李卿落不得不先放下寻猫之事,带着雀儿跟着春醒去了前院。
来到前院,李卿落先给李朝靖请安:“落儿见过父亲。”
她上一世虽被庄魏派来的嬷嬷折磨的不堪忍受,生不能死,但也确实快速的学到了高门贵女该有的礼仪和风度。
这一世,李卿落回到李家后,裴老夫人又派了嬷嬷不太正规的给她指导过,她假意是摸索的学习,实则缓慢中,已经拿起了该有的样子。
此刻,便是李朝靖隔了段时日再见到她,心中也不由暗吃了一惊!
她怎么……好似变了些样子了?
穿着打扮虽然仍不太像样,但刚刚请安的礼仪规矩,却是并不含糊的。
难道是母亲的人已经教导过她了?
而且,她怎么瞧着,竟变白了些?
模样也不似从前那般难看了,看来当真是这将军府的富贵和安乐,将她养回了气色。
李朝靖心中对李卿落,虽然也有因为李卿珠的原因而有些嫌恶避讳,但到底身为家主,他必须更顾着大局一些。
就在此时,裴老夫人也来了。
李卿落同李朝靖一起起身,都连忙起身给裴老夫人请安。
同时,李卿落心口也忽然慌张的乱跳个不停。
果然,他们母子二人很难凑在一起,而这回李朝靖愿意见李卿落一面,也是因为与忠毅侯府的那门婚事。
裴老夫人:“落儿。今日庄三郎上门大闹的事,想必你也听闻了吧?”
李卿落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李朝靖见她如此,觉得很上不了台面。
但裴老夫人决意要为此事作主,李朝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你祖母问话,你为何不答?”
李卿落转身蹲跪下:“落儿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所以无法作答。”
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是糊里糊涂的。
李朝靖摇了摇头。
裴老夫人缓缓道来:“简单来说,就是忠毅侯府的庄三郎,在你还在你娘腹中的时候,你们二人就已经指腹为婚订了亲。”
“虽然这些年婚事被李卿珠给占了,但现在你归了位,这李卿珠又死了,婚事自然也要还给你。”
“落儿,这是一桩极好的婚事。那庄三郎听说读书很好,他又不用袭世子之位,但将来必定会是个大有作为的郎君。”
“你们二人过日子,没有侯府牵绊,会轻松自在的多。”
“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李卿落心中发苦。
她一个女娘,对婚事是无法做主的。
若她真说一个不字,就是大有违逆的意思。
真要再论上两句,更是轻浮不自重、自轻下贱,所以祖母也是想逼她点头吧?
祖母虽想给她一个极好的婚事,可强扭的瓜实在不甜,她与庄魏便是结合也是互相折磨的怨偶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李卿落试着开口回道:“祖母,父亲。落儿归家,时日尚短。落儿也不清楚京中这些权贵豪门的门第,到底有什么关系,有多深。”
“落儿如今还想多陪在家中亲人膝下,弥补多年来的缺失。”
“所以婚事,落儿怕自己是高攀了,到时去了庄家,也是给家中丢脸。”
她没有说不,但也没有点头,只是论了一些事实。
李朝靖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
迎来裴老夫人一记恶狠警告的眼神。
李朝靖赶紧摸了摸鼻梁,清了一下嗓子:“此事,我和你祖母商定便是,你先退下吧。”
李卿落知道退婚并非易事。
若是祖母和李朝靖都打定了主意要继续结亲,那李卿落退婚的路,就只能从庄魏那里走了。
只是李卿落没想到,对于此事最先等不及的人,并非自己也并非庄三郎,而是李恪川。
摇摇晃晃的板车上,李卿落被套了麻袋,堵了嘴。
她幽幽转醒过来,只能透过麻袋看到一些隐约的光亮。
李卿落后脑一阵锥痛,她想起,事情发生时,自己正在曲氏的春在堂。
“此事瞒不住,很快老爷和夫人便都知道了。”
“那日,梅雪跪在堂中,大公子阴沉着脸,好似自己才是被梅雪设计占了身子的那一个。夫人骂她不知羞耻,是个勾引主子的荡妇。老爷皱着眉让人端来落子汤……”
“可临了,却都被大姑娘给拦住了。”
“大姑娘说,梅雪肚子里的,好歹是大公子的第一个孩儿。虽然是庶出,但若能生下来,也是李家的血脉。可以放在庄子上养着,到底也是一条命。”
“瞧瞧,多么菩萨心肠?”
“大家都被她的善意给感动了,唯独无人问过梅雪她自个儿的意愿。”
“梅雪她想要落子,她仍想振翅高飞离开这个宅子。但是澜沧院被派了人专门看管她,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奴婢也以为,或许生下孩儿,梅雪的下半辈子至少也有个指望不是?”
“但是那日,奴婢听得清清楚楚!是大姑娘,李卿珠!是她哭着说,是梅雪将她推到了假山上,害得她腰上被磕了一大块的淤青。”
“她还说,她不过是想让梅雪去花园里多散散步,可以给她哥哥生下一个康健的孩儿,但是梅雪却在她面前炫耀起来,说她以后如何能母凭子归,终会完全占据大公子的心,而她这个妹妹到时都要靠边站……”
“天!梅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她当时明明早已心灰意冷,但还拼着一口气活着,也是身不由己以为只要平安生下孩儿,还能有机会见到她的哥哥。”
“哪怕真的去庄子上过一辈子,她对大公子,也是绝无半点遐想的!不是不敢想,而是从未有过。”
“姑娘,奴婢绝对没有撒谎胡说,这些都是梅雪曾经亲口给奴婢说过的……”
“可是大公子却信以为真了那些话。他暴怒之下,将梅雪关到了柴房里,并狠狠踹了梅雪肚子几脚。”
“梅雪惨叫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澜沧院。”
“大姑娘腰上的那点伤,莫说根本不是梅雪造成的,便是,他也是丁点儿从未顾及梅雪和她腹中孩儿的性命,只想给他心尖上的妹妹出一口恶气。”
“那晚……梅雪便血流不止。”
“二姑娘!若是能有个大夫来看看,梅雪或许还能有命活。但那晚好不容易奴婢求来的大夫,却偏在半路也被大姑娘给截走了……”
“只因她说,她腰上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淤青疼。”
梅霜趴在地上,泪流不止。
“梅雪肚子里的孩儿,是先没动静的。然后是梅雪,睁着眼,死在奴婢怀里。”
“事后,大公子倒是来瞧过一眼,他也只说了句没用便走了。”
“李卿珠假惺惺的抽噎了两下,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若是早知如此,就不告状给大公子知道……您瞧,她多恶心狠毒?”
“明明都是她做下的阴谋诡计,明明我们澜沧院的人都瞧出来了,偏偏就大公子瞧不出来。”
“事后,我们澜沧院的人,一个个接连都被她以各种借口给卖,或打发去了别处,反正当初与梅雪交好的我们这些奴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奴婢也想活命,所以就故意在李家家宴时设计了一场,是大姑娘害的奴婢毁容的一个假象。”
“事后为了大姑娘的名声,奴婢便趁机要了自由身。可这两年,奴婢活得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
“奴婢这张脸,便是家人都嫌弃,更何况世人?”
“奴婢是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是能在死前再为梅雪说上一句冤屈,奴婢也值了。”
梅霜被带了下去。
李卿落问雀儿:“祖母给我用的祛疤药膏,可还有多的?”
雀儿摇头:“姑娘,那药膏寻常难得。老夫人也是很难才求得两盒,给您用着,怕还有些不够呢。”
“若是您想给那梅霜用,老夫人那里……据奴婢所知,一盒要上千两银子呢。”
李卿落乍舌:“这么贵?”
她确实不好再张口向祖母要了。
一想到祖母如此舍得对她,李卿落心里自是又暖又感动。
而且,她知道那雪肌丸和霜肤膏,也都是很贵的东西。
祖母却都像不要钱似的,万分舍得的往她身上不停地用。
这两个月,祖母每个月还给她二十两月银子作为月例零用。
房中雀儿他们的月钱,都是祖母单独给她一份让她去发放的。
至于曲氏那边,这两个月李卿落没有去给她请安,她也未来看过李卿落一眼。
母女间,就像互相都当对方死了似的,明明都同在一个府邸,却再也没有照过面。
如此暂时的相安,李卿落倒是满意。
不过,她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邓嬷嬷,你再帮我寻个人。禁卫军,一个姓杨的校尉。若我没记错,他应该就是梅雪唯一还在世的哥哥了。”
邓嬷嬷不敢多问,口中应着退了下去。
对于梅霜,李卿落让雀儿暂时将她安置藏在红枫馆里。
“你问问她,是否愿意留下给我做事,我可以给她签活契。”
雀儿:“姑娘,您要留着她?可她从前毕竟也是李府的人,奴婢觉得,若是从前府里的旧人认出她来……”
李卿落笑了笑:“谁说我要留她在府里了?帮我做事,可不只有这一方小天地的一个出路。”
“对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将梅雪的冤屈,惨死的供词写下来。你拿去给梅霜,让她画押。”
过了两日,邓嬷嬷就来回话了。
“姑娘,这禁卫军校尉里并没有姓杨的人,不过老奴查到有个旅帅姓杨,而且确确实实正在找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子!”
李卿落听见,立即激动的坐起来:“嬷嬷,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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