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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寒山出来时,酒已经醒了不少。琥珀把醒酒汤端了上来,他一饮而尽,一个眼神便斥退了故意留在里面的琥珀。琥珀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主角:绪如微聂寒山 更新:2023-04-11 08: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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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绪如微聂寒山的其他类型小说《浮萍情动小说》,由网络作家“绪如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聂寒山出来时,酒已经醒了不少。琥珀把醒酒汤端了上来,他一饮而尽,一个眼神便斥退了故意留在里面的琥珀。琥珀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聂寒山出来时,酒已经醒了不少。
琥珀把醒酒汤端了上来,他一饮而尽,一个眼神便斥退了故意留在里面的琥珀。
琥珀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示意下走了出去。
衣服很合身。
合适就好。我拉了拉肩膀上披着的外衣,努力想要找些话来。聂寒山回府了,却没过去,那边芳园估计一会便会有动作过来。
见了太后娘娘了吗?
见过了。
你杳无音讯的那些日子,她很担心你。
宴席结束后,她拉着我在慈宁宫里说了很久的话,此次大败匈奴,彻底结束北疆战乱,五分是谋划,还有五分运气,能活着回来,实属万幸。
完颜的小儿子被劫囚是故意的?我好奇地问道。
不是,算是顺势而为,完颜是真的心疼幼子,甚至还想将幼子推上大汉之位,他前面几个比他大那么多的哥哥又怎么能心甘?此次卓沙如此冒进,也是有他哥哥的一臂之力。
聂寒山冷笑一声,眼眸里多了些说不清楚的意味。
权利是美酒,也是毒药,芬芳馥郁的同时也让人陷入致命的诱惑。
不仅仅是草原上的匈奴,大夏朝也不多让,随着前段时间,陛下的一场大病,更是风起云涌。
听闻陛下甚至还有将帝位传给幼子十三皇子的念头。
而父亲身为太子太傅,陷在权力中央,不得脱身,我只觉得头疼。
即便是为了父亲可以全身而退,我也不得不和他将关系处好。
高处不胜寒。聂寒山突然看了我一眼,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正当我准备开口时,终于听到了我期待已久的救兵。
赵妈妈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悦耳。
琥珀果然深得我心,以往都会拦上一拦,现在直接便将人放了进来。
赵妈妈掀开帘子便直直奔向了聂寒山的方向。
这些年里被我明里暗里整治了几次,显然是乖多了,至少还知道行礼。
拜见王爷、王妃。赵妈妈屈膝行礼,视线却是牢牢地锁在他身上。
我此刻心情很好,微笑客气地问了一句:赵妈妈深夜来此,所谓何事?可是柳姨娘有些不适?
都是老招数了,不过对于聂寒山管用就行。
姨娘倒没什么不适,只是听闻王爷在边境受了伤,心中很是担忧,吃不下、睡不着的,只是王爷一进城便进了宫,不得相见,此时听门房说王爷您回来了,特别派老奴过来询问一番。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窥探着聂寒山的脸色。
按照常理而言,此刻聂寒山便应该起身过去,然而他却是没动,只是淡淡地、语气平稳地说了一句:回去告诉姨娘一声,本王一切安好。
赵妈妈愣住了,歇了一会后,才试探性地说了句:姨娘今儿个从早等到晚……
她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让姨娘早些休息,天色已晚,本王今晚就歇在正院了。
他这话一出,赵妈妈瞳孔微缩,我甚至都有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聂寒山注意到了,看似面无表情,然而嘴角却是微微地翘了一下: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走了,天色不早了,本王和王妃也要歇息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妈妈也是知道聂寒山的性子,不敢多言,只是走的时候,脸色白得吓人。
柳姨娘并不同我一般有一个算得上强势的背景,即便聂寒山对我不喜,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她在府中的全部地位悉数来自聂寒山,若是失了他的宠爱,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就光是府中下人的流言蜚语都足以淹没她。
而她这些年在府中的行事过分高调,不少人心中也不乏怨言。
微微,天色不早了,歇了吧。
我身子一僵,露出来的笑跟哭一样。
聂寒山笑了笑,没说话,先一步进了屋,卧在了床上看着我跟猫爬一般地进来,缩到了被子里,努力和他隔开距离。
虽然我们是夫妻,甚至已经过了几年,可我对他在某些方面依旧陌生。
灯熄了,我的心跳随着一只伸过来的胳膊也变得剧烈起来。
聂寒山凑了过来,呼吸轻浅地落在我的耳边:微微,对不起,这些年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战事已完,今后我会好好弥补给你。
安心睡吧,我知道你不乐意,我愿意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后,他将胳膊收了回来。
我松了口气,只侧头看了他一眼,便赶紧收了回来。
虽然聂寒山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许下了这样的誓言,但到底身边多躺了个人,一时间不习惯的我,迷迷瞪瞪地直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
心里有事,睡不熟。
第二天爬起来,琥珀帮忙梳妆的时候,精神也不怎么好。
小姐……琥珀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无语:别乱想,没有。
王爷刚才让人备马了,说是要带小姐你出去,还不要其他人都跟,小姐你们是去哪里啊?琥珀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他就只是昨晚上提了一句,既然要备马,大概距离不近吧。我抬手打了个哈欠,迷瞪着眼说道。
对了,既然要出去,梳简单一点的发髻就好,衣服也拿方便行动、简单素雅的,我估计应该也不会是上门拜访。
是。琥珀听完后,手型一变,于是只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又取出一只玉兰簪子插了上去固定。
虽然战事已歇,但聂寒山依旧没改晨起练武的习惯,回来时,正赶上吃早饭。
期间芳院那边又派人过来请过一次,却是被聂寒山打发了出去。
完毕后,聂寒山拿着一本我看过的山野闲记倚在榻上看着,又歇了一会。
我坐在旁边也拿着本书,却是没看进去,余光里一直偷瞥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
虽然在浑阳城时,一起经历了些东西,关系比之前亲近了些,可依旧没有戳破中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
而从回京后,他进了一趟宫,一切就变了。
我其实并不介意像之前那样的生活方式。
比起其他宠妾灭妻的男人,他其实很好,该给我的尊重悉数都给全了,芳院那边之所以能这么安分,很大部分也是因为聂寒山的压制和克制。
或许我应该找个时间进宫和太后娘娘聊聊。
我相信应该能从她嘴里得到些结果。
休息好了吗?
啊。我正在发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可以走了吗?
可以。
原来他等在这里,是在等我休息,我心思复杂。
马已经在府门前备好,聂寒山带着我出门。
聂寒山的坐骑白雪百无聊赖地在门前踢着蹄子,见我来了,立马将马头凑了过来。
我摸了摸它的头,笑了起来。
比起和人相处,还是动物来得更加真挚些。
聂寒山笑了,不等我上马,便是娴熟地一把将我给抱了上去,跟着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府门前的众人眉眼都带着笑。
正当聂寒山一提缰绳,准备启程时,府门内一道柔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柳姨娘甚至也不需要人扶了:王爷……
一见坐在马上的我,眼睛里立马变了颜色。
王爷。
聂寒山低头看她,但没下马: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王爷回府,妾身还未……拜见。
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润润的,仰着头期待地看着聂寒山。
再配上这身玉白色的衣衫,可真说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我侧头看向聂寒山。
若是换作平常,他早已下马过去安抚了。
此刻却是没多少反应。
只见他垂下眼帘:那现在见过了,今儿个天气冷,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说完也不等柳姨娘再开口,直接吩咐人将她送了回去。
柳姨娘怔在了原地,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那双眸子骤然暗淡了下来。
我看着她,心里却生不出多少同情。
昨日从管家嘴里得知,自从我离开,没了我的辖制,王府便成了她的天下。
众人皆知她是王爷的心头宝,谁又敢得罪她?
趁着这段时间,柳姨娘并着她那个远方表弟没少在京城内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兼并吞没京郊百姓土地、低价收购商业街的店铺……可谓是坏事做尽。
只是聂寒山与匈奴作战正在关键时刻,因此没传过去。
只是京都里也积压了不少弹劾的本子。
我其实很有些不明白,她到底要这么多的银子是为何?
聂寒山对她的疼爱和纵容,众人有目共睹,有聂寒山在,她这辈子足够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比大多数人都过得好。
贪心不足是有罪的。
在场的下人脸上都是戚戚的,看向柳姨娘的眼光隐晦地有些变化。
我没说话,白雪站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聂寒山一抖缰绳,它便是撒欢一般地奔了出去,到底是在城中大道上,还是控制着动作。
马上风大,聂寒山将披风的兜帽温柔地给我罩在了头顶上。
白雪一路向北,一直到出了城,便彻底放开了速度。
我看着前路,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身后是他坚实有力的胸膛,灼热滚烫。
白雪一直跑到了普陀山脚下才放缓了速度,眼前有一条窄窄的青石铺就的小路,周遭长满了才冒出的野草。
白雪对这里很是熟悉,我们下了马后,自顾自地就走了上去。
我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穿得简单。
聂寒山神情肃穆,像是朝圣般拿着利剑走在前面,替我开路,清理着小路上的野草。
我隐晦地感觉到了今日要到的地方,怕是不一般,安静地没有多问,只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累得小腿酸疼,立在原地休憩,眼前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是一片凹陷的山谷,山谷内部青草绿树遍地,隐晦可以看见其中插着不少木牌。
聂寒山难得流露出了些伤感和怅然的神情。
微微,走吧,我们下去。
好。我点了点头。
他伸手牢牢地牵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放弃了。
一贯跳脱的白雪在此刻也变得格外安静,下去山谷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肃穆。
从山上往下看,和在山谷内浑然不同。
此刻我才看清那些木牌,上面写的都是一个个的人名,潮湿的泥土中还混着腐朽的刀剑斧柄,与其说是山谷,但或许用乱葬岗更合适些。
聂寒山从白雪身上解下包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里是镇北军的墓地,但凡是找不到亲人的士兵,我们都会取下一些他的亲近之物一起归置在这里。
聂家的祖辈也都在这里。
微微会做饭吗?
会。
我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做些什么,解开包裹,里面装着的果然是米肉以及刀锅之类的东西。
最上面是一大把的红香。
聂寒山就地搭了灶,在周围找柴火。
我用锅装了米到小溪边清洗,正看到白雪立在一块木牌边上,眷恋地不住用马脸蹭着。
走过去看了一眼。
木牌上写着追风夺云黑天之类的名字,木牌已经腐朽,只能勉强看出一些,还有不少名字已经模糊。
我摸了摸白雪的头,由着它在这边。
在溪边洗完了米菜后,我走了回去。
聂寒山已经挖好了灶,火已经生起来了。
我将加了水的锅放在了灶台上,找了个平坦的石头便开始切菜切肉,饭还有许久才好,我备齐后便将东西放在了一边,只等着饭好后再炒。
聂寒山带了两坛酒。
他拿了一坛酒出来:微微,跟我走。
好。我没多言。
山谷内许久没人来了,乱石遍地,杂草丛生。
他带着我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开了酒坛子,轻声说了一句:聂家在战场战死的人的骨灰都埋在这里。
紧跟着神色庄严地说道:祖父、祖母、爹、娘,寒山带妻子微微拜见,匈奴已破,北疆已定,聂家的庶愿已平,可以安息了。
我心底早有预料,蹲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媳妇绪如微拜见……祖父、祖母、爹、娘。
聂寒山举起一坛酒,对着那棵大树缓缓地浇在了地上,跟着又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我趴伏在后,跟着磕了几个,对此我并没有任何排斥和疑义。
聂家的付出值得。
聂寒山站了起来,拉着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大树下的石块上。
此刻的他褪去了身上将军的担子、镇北王的威严,像是个眷恋家人的孩子絮絮叨叨,对着聂家埋骨地讲述着这一年年的经历。
听着他用格外平静的语气讲述着险象环生的经历,我只觉得心惊。
我到底也是被保护得极好,此生在浑阳城里所经历的战乱,与他相比,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他一直讲了许久,才停下来,怔怔地又看了好一会,才扭过头看我:等久了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左右也不着急,王爷有些时间没来了吧,可以多陪陪爹娘他们。
差不多了,心愿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饭应该差不多好了,我们过去吧。
说着他起了身,自然地抓起了我的手,半道上突然问道:微微不好奇吗?为什么聂家的埋骨地会在这里?
有些,那北定山上的墓碑是?
我记得没错的话,聂家先辈的坟地是御赐的,紧靠着皇陵,还有专人打理。
那些只是给外人看的,比起庄严肃穆地躺在上面受人供奉,我们聂家的先辈还是更愿意和一同并肩作战的士兵待在一起,我们是从这里面来的,最后到这里去。聂寒山摘下了一朵鲜艳的黄花,信手给我戴了上去。
等我们百年之后,也都在这里。
百年?
我微讶,没接话。
想着柳姨娘娉娉婷婷的身影,心情复杂。
我明白他在和我交心,可我和他真的能有百年吗?
到了灶台边上,饭已经在锅里焖熟,我挽起袖子开始炒菜。
聂寒山将香点燃,在山谷内四处游走,各处都插了一些。
一锅白米并着一盘小菜,再加一壶酒。
聂寒山最后留了三根香,插在了饭菜前,敬了酒后,他说了几句话,扬声就唤来了白雪。
白雪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事情已经做完,我们牵着马缓缓向上走,身后呼啸的风声,像是雀跃的欢呼声。
正走到悬崖上,一道阳光刺破了眼帘。
是个好天气啊。我眯眼看着摇挂在天际的太阳,说道。
嗯,是好天气。
聂寒山翘起了嘴角,笑了起来,卸下了负担的他,笑起来很是好看。
白雪雀跃地呼啸了一声,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似乎还在催促。
下山的路怎么也比上山轻松。
没多久,我与他便再度骑上了白雪回去。
风声呼啸在耳边,像是心跳的声音。
几乎是刚回到镇北王府,紧跟着便从芳院里传来了柳姨娘心悸的消息。
这招数并不新鲜,但只要有用就行。
我下了马,提着被露水打湿的裙摆,仰着头看他。
面前芳院的赵妈妈一脸期待地看着聂寒山。
聂寒山低头凝视着我的脸,探手捏了捏我的手:微微我过去一趟,等回来再与你解释,我与柳姨娘之间情况有些特别。
王爷自去便是,切莫为妾身叨扰。我微微一笑,脸上看不出分毫。
琥珀站在我身侧却是难以抑制地撇了撇嘴,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等人走后,我轻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了一句:刚才在做什么?跟你说过的言行仪表都忘了。
没……琥珀咬了咬唇,忍耐了一会后,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姐,你说王爷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芳园那个分明就是装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只要她想要的人信,那就是真的。
那王爷对小姐这般,又是怎么个意思?琥珀口气里多有些愤愤不平。
琥珀,你从小与我一并长大,你应当明白这个世道对女子并不公平,男子三心二意本就平常,诸如我爹爹娘亲那般此生绝无二心、只爱一人的感情才是稀缺,本就是得之我幸,没有失去。
因为要讲的话过于私密,有丫鬟撞见想要过来与我行礼,悉数被我摆手示意避开。
琥珀走上前来,扶着我的手臂,我爬了太久的山,到底还是疲了。
我认真端详着琥珀的脸,骤然发现这个跟在自己身边青稚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忍不住笑了笑:认真看看,咱们琥珀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可有心仪的如意郎君?
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咱们在说你的事呢。琥珀小脸一红,眼神开始闪躲。
我弯起了嘴角,笑了一下,而后正色道:琥珀,我是在跟你说真的,我这一生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或许也就这样了,但你与我不同,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终究是希望你好的。这世道虽说对女子并不公平,但在此之上还有权势二字,很幸运的是你家小姐我呢,也算得上是这世道里为数不多握有权柄的人,你可以尽可能挑选,只要不是皇家,你家小姐我都可以保证那个男人这辈子绝对不敢欺负你,你会过上幸福且圆满的一生。
不……我不嫁,我自梳!我要这辈子都陪在小姐身边。琥珀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连连说道。
傻丫头,陪着我做什么?还是说你嫁了以后就要离得我远远的?我们到底还是在一起的。我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了下。
这怎么会……琥珀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就不嫁,就这样陪着小姐。
明明小姐你是这么好的人,可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这里琥珀愤愤不平地骂道:他真不是个东西!
慎言!我摇了摇头,将指尖抵在了唇边示意了下,平心而论,他只是和全天下男人一般无二而已,是你的要求过高。再则自我嫁给他,他对我也没什么不好,该给的体面和尊重也都给全了,若有人讥讽我,他也会为我出头,提枪打上门去,现如今那礼部侍郎的夫人见了我都得绕道走。
那小姐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什么?我定了定神,看她,缓缓说道,爱本就是珍贵且稀有的东西,不必强求,即便当时相爱,变心的人那不也有吗?
那小姐,你觉得王爷是真爱柳姨娘吗?琥珀犹豫着问道。
我愣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就感觉吧。琥珀蹙着眉头说道。
我笑了:那这谁知道?或许吧。
回了正院,我遣了人备水洗浴,吃过饭后,懒懒地倚在了软榻上,捧着本新出的诗集随意翻阅着,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醒来时,整个人已经睡到了床上,身侧还靠着一道结实的大腿。
抬头一看,聂寒山正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守着我睡。
醒了?
什么时候了?我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酉时一刻,左右无事,想睡的话,还可以再睡一会。聂寒山抬手替我掖了掖被子。
到底还是不想起,琥珀的话也并非对我没有任何触动,我也确实想理一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终归是要找个话头。
于是我先提了一句:王爷,柳姨娘的病如何了?
还能如何?先前或许是真的,现在倒不一定。聂寒山放下了手上我以往看过的闲书,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爷不也清楚吗?是王爷在纵容,不是吗?我躺了回去,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概是听出了我言语里的讥讽,聂寒山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还带上些笑。
微微,我与柳姨娘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没答话,只将视线挪移到了他的脸上,心道:那还能是哪般?
柳姨娘她不姓柳,她实际本应姓张,她是北疆世族张家最后的遗孤。
一听这名,我立马睁大了眼:北疆张家,是那个北疆张家吗?
是。
百鬼夜哭行,千骑守关山的张家?
是。
那个贪墨军饷导致衡阳山一战大败的张家。
是。
随着聂寒山的一句句应声,我心头一惊,算是隐约有些明白了聂寒山对待柳姨娘的态度为何会这般特别。
北疆张家有守国之功,也有破国之责,当年的衡阳山大败,陛下狠狠地发了好大一顿的脾气,连带着数位掌管军备以及军用钱粮的官员人头落地,整个京都腥风血雨。
张家跟我聂家多年,一同出生入死,而柳姨娘的娘亲是我母亲的表妹,临死之前跪求我保下张家最后的血脉,当时正逢战事飘摇,我只能将她带回府中安置,更名换姓。聂寒山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疲惫。
如此私密的事情,王爷今日告知妾身,这是?我垂下眼帘,隐晦地有些不安。
微微,你应当知道。
那为何如今才说?我立时反驳。
聂寒山笑了,一探手便握住了我的手:因为战场无情,外界虽传我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但我也会受伤,也会死,或许是一支无意射来的流箭,或许是一柄不知从何劈来的钢刀,我便同我祖辈一般长眠于北疆地下。
没有人上了战场,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回来,让你知道也不过多了件心事而已。
另一方面怕也是王爷觉得我与柳姨娘现在像这样在府内分府而治的形式,很省心吧。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我承认。聂寒山正色道,回答得坦坦荡荡的。
另外,微微,我没碰过她。
哈,什么?我讶异地睁大了眼,听了这话后,一时间语塞。
聂寒山怎么看也是个正常男人,莫不是身体有异样?
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神太过于古怪,他忍不住开口辩驳道:都在乱想些什么?
纳她为妾本就是无奈之举,照顾她是张家遗愿。且我先前本就不打算娶妻生子。说我无情也好,自私也罢,聂家数代子弟悉数埋骨北疆,只余我一人对着那茫茫草原,我不愿意将来我的儿女继续背负平复匈奴的宿命,终日活得战战兢兢、疲累不堪,若我此生有幸结束战事,自然是好,若我身死,那聂家人的命运就此在这里结束。聂寒山淡淡地说道,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顿了一下:王爷既然不打算娶妻,那太后娘娘指婚时,又为何不拒绝?
不能拒绝。
为何?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平复匈奴,我需要她的支持。聂寒山低眸看了我一眼,答道,陛下其实并不愿意看到镇北军坐大,对他而言,匈奴对镇北军而言同样是牵制。
功高震主于皇权自古都难解。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再接着说下去,太过于敏感。
我安静了下来,盯着床上的纱幔慢慢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聂寒山也不急,静静地陪着我。
一直到门外琥珀询问是否摆饭。
我答了一声,撑起身子,临下床时,突然问了一句:那柳姨娘,王爷现在又准备作何打算?
这些年她也已经赚够了不少银钱,再过两年,等京城的风平了,我会在北疆替她选一户好人家,让她安闲幸福一生就是了。聂寒山扶了我一把,大手下滑,跟着握住。
微微,以前对不起,但我们还有很久。
我心底明白他的意思,却是不想应答,只是垂了脸,笑了笑。
饭毕后,聂寒山留宿正院。
琥珀借着服侍我洗浴的机会,小心地问道:小姐,这是?
我摇了摇头:派人往家中传信,我明儿个回去一趟。
是。
晚上,我能感觉他的意动,但到底他还是遵守了对我的承诺,在我说愿意之前,克制住了冲动。
只是到底我睡得不好。
虽说北疆战事已了,但到底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连带着还有不少府邸宴请,聂寒山也不得多少空闲,第二日早早地便出门去了。
琥珀遣人备好马车,我们正准备往家中去,便见何大监带着马车立在了府门前。
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琥珀讶异,对着我眨了眨眼。
我摆了摆手,笑道:这从北疆回来,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太后娘娘了,也当拜见一番,琥珀过来扶我一把。
是。
琥珀立时过来,扶着我换了车。
马车朝着宫门内驶去,何大监领着我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到了慈宁宫。
门口太后娘娘最得力的宫婢素瑾恭候在一旁,领着一众小宫婢朝着我行礼,奴婢素瑾拜见镇北王王妃。
我讶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笑道:素瑾姑姑快请起,有什么事吗?何至于劳烦姑姑兴师动众?
素瑾坚持福完一礼后,站直了身子,对着我露出了个和蔼的笑。
她与太后娘娘的关系便如同琥珀同我的关系一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且素瑾为了太后娘娘终生未嫁,在宫中地位自不一般。
也没什么事,只是奴婢从何大监嘴里听闻了王妃娘娘在浑阳城的壮举,心中敬佩,有感罢了。
素瑾姑姑客气,比不得上阵杀敌的将士,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我客气了句。
王妃娘娘不必妄自菲薄。素瑾嘴角扬起了熟练的弧度,抬手往里让,请,太后娘娘今儿个还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您最爱吃的山药枣泥糕。
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我笑了笑,敛了敛眉,望着前方那华丽的宫宇只觉得心脏被紧紧攥住,像是要走进嗜血的猛兽口中一般。
琥珀直接在殿外便被拦住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我。
旁边有胆子大的小宫婢笑着唤道:这位是琥珀姐姐吧,和我们来吧,到偏殿里吃果子去。
去吧。见我发了话,琥珀这才去了。
素瑾替我掀开了水晶门帘,引着我走了进去。
殿内,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家常便装倚靠在软榻上。
其下现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横阳小公主和当今太子正端坐于下,言笑晏晏地陪着闲聊。
见我进来,肉眼可见地,太后娘娘的眼前便是一亮,撑着身子便坐了起来。
如微,如微,快过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我连忙快走了几步,微福一礼后,乖巧地立在了太后娘娘跟前。
看看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太后娘娘亲切地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拍着,眼神里满是怜惜,浑阳城内的兵乱怕是吓坏了吧。
是有些被吓到了,是如微不好,劳您费心特意派何大监想接如微回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低下了头,恰如其分地露出了个乖巧的表情。
哀家明白!她笑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越发地慈爱,哀家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事实证明,哀家没有看错人,把寒山交到你手里,我也算是对寒山的父母有所交代了。
太后娘娘谬赞,王爷英明神武,是如微高攀才是,您这么说,着实让如微惶恐。
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人,能从宫中一众才貌、心计皆全的美人中杀出来的怎么会有善类呢?即便她是聂寒山的姑母,我每次见她也总有种莫名的忌惮感。
王妃姐姐何必自谦呢?依我看,寒山哥哥能娶到姐姐是哥哥的福气。横阳公主捂了嘴,浅笑道。
我侧了头看她,她朝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这些年里,深夜我也曾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她没有落水,又或是救她的人不是我,我会不会与聂寒山用另外一种关系相遇?
然而理智却告诉我,即便没有横阳公主,我终究也会嫁给他。
只是换了个理由罢了。
至于为什么是我?或许也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好,而是因为我有一个正在做太子太傅的父亲,我是最好的人选。
每每这么一想,到底觉得无趣,不过此刻却不能在旁人面前露了意头来。
我只得低头装羞。
太后娘娘见状便是一笑,轻轻一拉便将我拉坐在了软榻上,有宫婢捧着我平日里最喜的山药枣泥糕,哄着我吃。
几番家常下来,加之横阳公主在旁插科打诨,太子稳重和煦,气氛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和谐。
眼见着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我已经疲了,然而太后娘娘还没有任何想要停歇的念头。
正当我喝了口茶,准备继续打起精神时,门外的素瑾小跑着进来了。
太后娘娘,镇北王在殿外求见,说是娘娘拉着王妃聊了这么久的话,赶紧把他的媳妇还给他。
说这话的时候,素瑾的眼里都带着笑。
我耳根子一红。
太后娘娘戏谑地瞥了我一眼:行了,让人先进来吧,这话说得,就好像是我这个老婆子不懂事一样。
素瑾出门,没一会,穿着一身玉白色锦衣长袍,头戴着玉冠的聂寒山走了进来。
一番拜见过后,又是一阵寒暄。
我就像是个出门后贪玩的孩子被聂寒山给领了出去。
他牵着我的手,并肩慢悠悠地走着。
太子相伴在一旁,两个人随意闲谈着,看上去并没有聊些什么,但处处都打着机锋。
我对太子也并不陌生,当初那个年幼稚嫩的孩子如今学起了大人的模样。
皇家里最少便是天真。
穿堂风起,深宫里冻得人骨缝里都透着一股寒。
行进的宫婢悄悄投来探究的目光,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的探子在注视着这一幕。
陛下病了,又有意另立储君。
谁能坐上那把椅子,手握兵权的聂寒山的意见显得格外重要。
与太子道别后,我与聂寒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见我脸色不佳,他抬手倒了杯水递了过来:怎么?可是姑母难为你了?
我接了过来,捧在手心里暖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倒是没有,只是我没想到太子会在。
你怎么来了?
办完事情,回家没见到你,一问才知道你被姑母带进宫去了,就跟着去了。聂寒山将厚实的毛毯递到了我的腿上。
太子想见你。我接着说道。
我知道。
你不该来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至少不能像今天这般放在私下里。我摇头。
可我不来,你能走得掉?聂寒山抬眉看我,似笑非笑。
我耸了耸肩:左不过就是多喝几杯茶,多吃一点点心,太后娘娘总不会将我一直锢在慈宁宫里。
可是待在那里很难受吧。他的眼神很温暖,像是一下子刺破了我心底的委屈,这一刻我也不想再继续口是心非,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是啊,不舒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太后娘娘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
既然觉得不舒服,以后若非必要,那便不去了。
嗯?我诧异看他。
镇北王王妃于浑阳城内连日劳累,身体欠佳,太医说需在家好好静养,你看可好?
我眯起了眼睛:这算是欺君罔上?
聂寒山笑了:微微你不用担心,一切皆有本王担着。
王爷不怕太后娘娘生气?
生气的时候多了,她本就不应当将你牵扯进来,我提醒过她。聂寒山摇头,他的眼底深处隐约含着薄怒,像是一团深邃的旋涡。
我听明白了他的关心,安静片刻后,开了柜子,取出了一个木制雕花的漆盒,旋转打开,盒子共分了八个小格子,格子里装着各色的果脯和小点心。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果子聊表谢意。
长久的夫妻关系,我又如何不清楚他的习惯,他的确不挑食,但口味偏甜。
王爷,尝尝果子。
你做的?
不是,这是琥珀遣人在京城八大店内买的。此次回来得急,没来得及做,晚些时候给王爷备一些。
我捧着盒子递了上去,笑意盈盈说道:这是贺记的梅干,他用了蜂蜜和冰糖腌制过,不带一点酸味。
这是杨记的冰片糕,吃起来软绵可口。
……
看得出来,他对所谓的八大店都很陌生,但都很给面子地尝了尝。
我跟着也吃了点,漆盒本就不大,此刻更是几乎没剩多少。
要是喜欢,等会我们回去,再去买点。
他如此说道。
等会回去?我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此刻,马车停了。
车外传来了琥珀雀跃的声音:王爷,王妃,绪府到了。
闻声,我抬手掀开了车帘。
大大的绪府两字映入眼帘,我惊讶地侧头看他。
聂寒山翘了翘唇:今天本不就是打算回家看看吗?
王爷,您……我……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起了身,先一步下了车,将手递给了我:走吧,你也有些时候没见岳父岳母了,在浑阳城的时候,他们应该担心坏了。
我父亲他身份……我犹豫。
微微,你是我妻。他郑重说道。
我叹气,将手递了上去,由着他扶着我下了车。
消息传进府去,我的母亲欣喜得眼角的皱纹都展了开来,晚间说话时,拉着我不停地说着什么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为了让她高兴,我只能顺着她的话题继续,只是在提到孩子时,我的神色难免僵硬。
聂家无后,于我而言是绕不过去的坎。
聂寒山在吃过饭后,便被父亲和兄长拉去了书房继续喝酒。
聊了些什么,不清楚,只见他出来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母亲本意是想留我们住一晚,但我到底觉得不好,拒绝了。
临别前。
聂寒山刻意先行了一步,留下足够的空间给我与父亲。
我不过去了浑阳城几个月,父亲的鬓边便更多了些白发。
他的眼神苍老,探着手似乎是想要摸摸我的头,但临到半途讪讪地放了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听母亲说,父亲近些日子日日忙碌到深夜,身体可还好?
爹爹没事。
虽已入春,可这天依旧不见转暖,爹爹还是要更多地保重自身才是,有些事情不必强求,当放则放,娘亲与我提起时,脸上多有担忧。
我担忧地看着他:您年纪也不小了,知远也近十岁,虽说有夫子教导,但哪有您亲自教来得妥帖,不若辞官在家,含饴弄孙可好?
此话一出,父亲安静了好一会后,才开口道:是他让你跟我说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父亲,京城起风了,现在退还来得及,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那也得为娘亲和绪府的上上下下考量。
半身已在泥潭,想退哪有那么容易,他也是这个意思吗?父亲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父亲应当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如何,那父亲,女儿只问你一句,您想退吗?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垂下了眼帘,避开了我的眼睛,片刻后,唤来了丫鬟,笑着说道:这是你娘亲特意为你做的糕点,是你最喜欢的,天晚了,回去慢点,把你交给王爷,爹爹放心。
他没答,却又好似答了。
是。我眼底酸涩,到底还有丫鬟在场,强忍了回去。
待的时候太久,聂寒山已经在不远处张望,高大的身影安静立在风中,我蹲身对着父亲认真福了一礼,扭身低头眼泪落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我情绪不佳,回去一路上聂寒山并没有询问。
只是深夜,灭了灯后,突然开口道:微微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陛下的心意真的变了吗?我翻了个身,黑暗里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
我知道此事我不该问,也知道不该参与进去。
可今日慈宁宫一行,外加同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后,油然而生出了一阵恐惧。
世人皆知,太子生母当年同皇贵妃之间的仇怨,而现如今陛下属意的十三皇子正是皇贵妃所出。
皇贵妃母家豪横,其兄手握守卫西境的靖西军,大夏朝唯二能与他抗衡的只有聂寒山手上的镇北军。
太子若是想要顺利登基,首先要看的便是聂寒山的态度。
聂寒山并没有正面应答,黑暗里他的声音沉闷,透着股捉摸不透的寒:陛下本就多思多疑,病了,心思更是琢磨不定。
那王爷你觉得?
陛下是在养蛊。
养蛊?我小声地重复了句。
将两只小虫放进同一个盒子里,不给吃食,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胜利者,对于咱们陛下而言,或许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强的那个。
最强的那个,同时也是最狠的那个。
我攥紧了手,细细想来,当年陛下的上位之路又何尝不是如此?
黑暗里,聂寒山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翻过身来一下一下,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缓声道:微微,别怕,有我在。
我倒不是怕,而是有种无力感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喉咙。
风起了,在时代滚滚向前的车轮下,无人能幸免。
三月后,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以皇贵妃为首的大臣猝不及防列出了十八项罪责,对太子发难。
其中不乏有贪污腐败、横征田地,甚至还有同匈奴勾结等重罪。
并呈上了证据,陛下龙颜大怒,但到底心底有些怀疑,命人将太子幽闭于长春宫中,又命刑部严加彻查,聂寒山协理。一时间京城内部风起云涌,人人自危。
我的父亲作为太子太傅,有教导不严之责,也随之锒铛入狱。
聂寒山既要忙着处理归化北疆匈奴百姓,另一边还要跟进太子一案,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即便回府吃过饭后,也不过与我简单聊上几句便倒头就睡。
有他在,我并不担心父亲在狱中会被欺负,而我担心的是背后伸出的那只黑手,十八项罪状,那可不是短短一两月可以准备齐全的。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我回家住了快半个月,本意是想将她接到王府来,却是被她拒绝了。
微微啊!你父亲走的这条路,娘亲是他的妻,这辈子无论是好是坏,娘都认了。可你与娘不同,你是出嫁女,王爷是个好人,他会护着你的,你切不可牵扯进来,知道吗?
娘亲抓着我的手,一双老眼里写满了淳淳关切:王爷无子,给他生个孩子吧,微微别犟,儿女都可以。
我哑口,喉咙一阵哽咽,缓了许久才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个安慰的笑:娘亲其实不必如此担忧,王爷那日回府便与我说了,他已经找到证明太子并未通敌的证据了,相信很快便能真相大白了。
真的吗?
真的,女儿为何要骗您?
那就好。
看着母亲松了口气,我笑着,心底却是一阵灰暗。
我确实没有骗她,但是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解决吗?
夜间,聂寒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让人备了热水,亲自捧着热汤面送了上去,隐约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我先去洗洗。
说着便要往浴房走,扭身便被我抓住了手臂:王爷没事的,水还要一会,饿了吧,先吃吧。
他看了我一眼,到底是没坚持,看得出来是饿得很了,一大碗面,没一会便悉数下了肚。
事情快了,完颜的嘴已经被撬开了,再过几天,岳父估计就能从刑部的大狱里出来了,微微你也尽可以放心了。
这些天,辛苦王爷了。
不辛苦,本也不是事实,查明真相也好还清白者一个公道,只是……聂寒山顿了顿,只是陛下的这病……
陛下的病怎么了?前些日子不也说开始见好吗?
太医说,只是回光返照,怕是没两个月了。我的身份敏感,等岳父出来后,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他早做打算。
话没说透,但我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难怪皇贵妃等人如此狗急跳墙,这么急吼吼地展开行动,要逼太子下位。
父亲作为坚定的太子一脉,在最后的一段时间内,确实是要更加谨慎些才是。
而让我更放心不下的则是陛下,陛下的心意到底又是如何?
嗯,我会回去同母亲提提的。我抿了抿唇,第一次主动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此次真多谢王爷,我知王爷本无意涉足其中,此次却因为我……
他似乎是被我的动作触动,表情略有些惊讶和惊喜,一翻手便握住:既在朝堂之中,又如何能幸免?只是竭力不做旁人案板上的鱼肉罢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他拍了拍我的手,跟着起了身,自行进了浴房洗浴。
等他出来时,我躺在床上,盯着床头镌刻的花好月圆、瓜蒂绵绵的花纹,平静里透着些忐忑。
等到他过来时,心跳更是跳到巅峰。
王爷熄灯吧。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好。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紧张,吹灭了灯,躺了上来。
我心跳如鼓,咬了咬牙,试探着将身子贴了上去,探手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肢,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呼吸里带着些灼热。
黑暗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带着抖:王爷……你……想要个孩子吗?
聂寒山的身体震了震,一翻身便将我拉进了怀抱里。
我闭了眼,正以为他会有所动作时。
他却停了下来,抬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微微我想的,只是……此时此刻到底有些乘人之危,本王说过,会等你心甘情愿,我知晓,你会是个好母亲,但我同样希望孩子的出生,你也是期盼的。
王爷……
睡吧,这些天你也累,不着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只是没再放手,就这么搂着睡了过去。
我心底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但到底他没动作,我松了口气,横亘了数年之后,我确实没有做好与他完全亲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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