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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我在宋代的美丽生活全文》精彩片段
兰夫人那清亮得仿若璀璨星辰的眸子中,于刹那之间,便似流星迅疾划过天际一般,倏地流过一抹奇异且饱含欣慰的神采。她的胸脯也随之微微起伏着,这般明显的起伏态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瞧出她此刻的心情是何其的激动与澎湃。这么多年以来,她在心底深处默默期盼着,不知度过了多少漫长的岁月。那漫长的时光宛如永无尽头的黑夜,而她始终怀揣着希望的火种,苦苦坚守。终于,就在今日,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这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话语。她深深地明了,自己的明儿,终究未曾让自己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陷入绝望与失落的深渊。
“娘,是不是明儿知晓这些道理太晚了,让您伤心了呀。” 只见兰夫人的眼眸中已然盈起了一层恰似晨雾般薄薄的雾气,那晶莹的泪花仿若随时都会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坠落。江明见状,赶忙满是关切与急切地说道,话语之中尽是满满的自责与深深的愧疚。
“不晚,一点儿也不晚。” 兰夫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绚烂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里最为温暖和煦的阳光,仿佛能够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与黑暗。她缓缓地伸出那柔弱纤细、宛如柔荑般的素手,轻轻地抚着江明的脸颊。目光则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曾移开地看着眼前已然长大懂事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那专注的神情以至于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那白皙秀美的脸庞上,已然不知不觉地多了两道浅浅的泪痕。江明目睹此景,心中不禁轻叹一声,暗暗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他赶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绣工精美的丝巾,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轻轻拂过般,为兰夫人拂拭着脸上的泪痕,那模样,尽显体贴入微与孝顺至极。
以往可都是兰夫人帮着孩子擦拭脸面呀,此刻这般情形,倒像是完全颠倒了过来。兰夫人那细润如羊脂玉般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绯红如霞,她又羞又恼地狠狠瞪了一眼正在一旁用手捂着嘴偷偷窃笑的萍儿,随后慌忙伸手抢过江明手中的丝巾,动作略带慌乱地在自己那娇嫩如花般的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暗暗平复着自己如波澜起伏的情绪,总算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淡雅端庄、仪态万千的气度。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她此刻内心仍未完全平复的羞涩与激动。
“萍儿,把桌子收拾一下。” 见江明已然吃饱了,兰夫人清咳了一声,佯装严肃地板起脸来指使萍儿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她心里想着,可不能让这丫头闲着没事,继续在这儿笑话自己了呀。
“好的,兰夫人。” 萍儿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虽然极力想要掩饰住内心的笑意,但那声音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透出了一股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笑意,仿佛这有趣的一幕,给她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添上了一抹别样的绚烂色彩呢。
兰夫人轻轻将眼眸一斜,那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萍儿身上,眼神里虽然裹挟着些许嗔怪之意,可那心底深处,实则早已被丝丝缕缕的喜悦所填满,仿若春日里悄然绽放的繁花,满心都是甜滋滋的滋味。然而,思绪悠悠回转,一触及前天所发生的那一连串纷繁复杂之事,那方才如潮水般涌起的喜悦之色,恰似遭遇了一场凛冽寒霜,瞬间便被冲淡了许多,只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她微微启唇,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恰似轻柔的微风拂过,继而和声细语地说道:“明儿啊,你如今能有这般悔过之心,娘这心里呀,自然是欢喜得紧,料想你父亲若是知晓了……”
一提到父亲,江明的心湖之中仿若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那感觉似是尊敬与孺慕之情相互交织缠绕,却又于其中悄然夹杂着丝丝缕缕仿若幽影般的畏惧,诸般情绪相互纠葛,错综复杂且极为强烈。且不提自己背上那些仿若神秘符号般的伤痕究竟是因何而来,单是回想从自己被病魔侵袭直至此刻,那个在血脉亲情中理应最为亲近的所谓父亲,却始终仿若隐匿于重重迷雾之后,未曾有过半分露面,甚至连一句关切问候的话语都未曾飘落至耳畔。江明的心情便仿若那原本晴朗的碧空,刹那间被乌云笼罩,由晴转多云,满心的失落与不满如同悄然蔓延的藤蔓,在心底深处无声无息地肆意攀爬开来。
“娘,此刻时辰已然不早了,我也理当前往书院进学了,若是迟了,老师可是会降下惩戒的。” 江明未等兰夫人将话语完整诉说,便心急如焚地赶忙截断了她,随后动作极为突兀地拔腿便向着门外奔去,那背影仿若被无形之手驱赶着,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急切,仿佛书院之中有什么至关重要、不容错失的大事正于冥冥之中静静等候着他一般。
“兰夫人,公子身体才刚刚复原不久,又如此这般匆匆忙忙的,这是打算去往何处呀?” 刚从那弥漫着烟火气息的厨房折返回来的萍儿,仅仅瞧见了江明那迅速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不由得心内有些焦灼地询问起来。她那秀美的双眉微微蹙起,眼眸之中满是担忧之色,仿若一泓清澈的湖水被搅乱了平静。
“他说要去书院。” 兰夫人仿若仍深陷于某种迷离的梦境之中尚未彻底清醒,目光依旧呆呆地望着江明离去的方向,表情显得有些木然呆滞,整个人仿佛依旧沉浸在方才的那番饱含深意的对话以及江明突如其来的离去所带来的错愕与惊诧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公子也真是的,这般着急究竟所为何事呀,再多休息调养一日再去书院亦不为迟嘛。” 萍儿听闻这话,心内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忍不住轻声埋怨起来。可待她微微转头,却惊觉兰夫人神思恍惚,一副仿若灵魂出窍、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连忙疾步上前,满脸皆是关切之意地问道:“兰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呀?”
“萍儿,快去将明儿给我叫回来。” 兰夫人此刻才仿若从那遥远的神游之境中幡然醒悟,她一把紧紧握住萍儿那纤细的小手腕,情绪焦虑不安地说道,那声音都于不知不觉间微微颤抖起来,“万不能让明儿去书院啊。”
“公子为何就不能去书院了呀,实则公子已然全然康复了呀,即便身子或许还有些许微弱的不适,可也并不会对公子前往书院进学造成丝毫阻碍呀,兰夫人您就莫要这般忧心忡忡了。” 萍儿不明其中深意,只单纯地以为兰夫人是过于担忧江明的身体状况,便接连不断地轻声安慰着,试图以温柔的言语让兰夫人那高悬的心能够缓缓落下,宽下心来。
“并非此般缘由。” 兰夫人仍旧心急似火,那两道弯弯的蛾眉紧紧蹙起,仿若拧成了一个难解的疙瘩,眼中满满当当皆是忧虑之色,她以轻柔的语调缓缓解释道:“前天之时,明儿乃是被书院里的夫子遣送归来的,书院那边已然将他从名册之上除名了呀,现今他却又要奔赴书院,这如何能够行得通呢。”
“公子竟被书院除名了。” 萍儿不禁脱口轻呼出声,心内暗自思忖,怪不得大人要…… 刹那间,她脑海之中仿若流星划过夜空,瞬间闪过此前发生的些许相关之事,只是当下形势紧迫,一时之间亦来不及细细思量。
“明儿理应知晓这件事情了啊,缘何还要去往书院呢?” 兰夫人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在焦急万分之下,也全然顾不上仔细琢磨其中隐藏的微妙缘由了,赶忙急切地吩咐道:“萍儿,你速速让长贵去将公子追回,可千万莫要让他去了书院,否则真不知晓还会闹出怎样的乱子来呢。”
“小婢这便去。” 萍儿赶忙连连点头应承,不敢有丝毫的延误耽搁,迈动着那小巧玲珑的步子,心急火燎地朝着门外疾奔而去,不过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兰夫人形单影只地独处于房中。她仿若被定在了原地,神色复杂难辨,满心的担忧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疯狂涌上心头,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于原地焦急等候着消息。
且说江明这边,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宋朝的城市街巷之中。虽说此前已然从原主留存的记忆里知晓了汴梁城的街巷大略是何模样,可那终究只是虚幻的印象,远不如亲眼所见所感来得那般真切实在。此刻,一间间由砖瓦木构建而成的古代民房错落有致地分布于四周,它们宛如岁月的忠实守望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悠悠诉说着往昔岁月的悠长故事。地面之上,铺设着坚实厚重的青石板,那青石板历经了悠悠岁月的精心打磨,泛着一层淡淡的温润光泽,透露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独特韵味。或许是由于此处处于私人宅区的缘故,往来的行人极为稀少,街道故而显得格外幽静安宁,仅有几株葱郁繁茂的树枝从附近宅墙之内伸展了出来,那茂密的枝叶在轻柔的微风中徐徐摇曳,给江明带来一种既古朴又神秘莫测的奇妙感觉,仿佛自己正悠然穿梭于一幅古旧泛黄的精美画卷之中。
江明缓缓抬头望去,只见天空澄澈洁净,一碧如洗,宛如一块广袤无垠、平滑如镜的蓝色绸缎,悠然舒展在头顶上方。清新纯净且带着丝丝缕缕草木芬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江明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那清爽宜人的气息瞬间充盈了整个胸腔,一种难以言表的舒畅之感油然而生。温和的阳光暖暖地倾洒在身上,仿若给全身都轻柔地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金色纱衣,微风轻轻吹拂而过,江明只觉浑身上下暖融融的,惬意之感弥漫全身,他不禁于心底暗自感叹,没有遭受污染的环境果然能予人一种格外舒爽愉悦的感受啊,怪不得如此之多的人皆愿意奔赴荒无人烟之处去游历探寻,美其名曰是去感受大自然的慷慨恩赐,可实则在当下,许多人去往那些地方后,却在不知不觉间变相地破坏自然,实在是令人深感惋惜。
江明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从一条狭窄幽长的小巷缓缓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段较为繁华热闹的街道。刹那间,江明仿若从那静谧清幽的世界一下子跨越进了喧闹嘈杂的人间烟火盛境之中。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各行各业一应俱全。瞧,那边有手艺精湛绝伦的木匠,正全神贯注地精心雕琢着手中的木器,木屑纷飞之间,一件件精美绝伦的木制品便渐渐有了模样;不远处,专注打造银饰的银匠,手中的小锤子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打着,在银块之上敲出一串串美妙悦耳的音符,一件件精致华美的银饰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再看那铁匠,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畔挥汗如雨,火星四溅飞舞,打造出来的不论是即将送往针铺的针灸用针、缝衣刺绣针,还是日常起居所用的剪刀、锅釜、耕具、利刃等,皆迎着那熹微的晨光而射出清冷凛冽的光芒,无不彰显着其精湛高超的工艺。此外,桶匠、陶匠、画匠等也都在各自的店铺里忙碌不迭,尽情展现着自身独特非凡的技艺。街道之上还有贩油的、织草鞋的、卖粥的、卖鱼饭的、卖花粉的、卖豆乳的等等,各种或高亢嘹亮、或婉转悠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来回交错,相互掺杂融合在一起,汇聚成一曲热闹非凡、生机勃勃的市井交响曲,让整个汴梁城都仿若被点燃了一般,处处洋溢着浓郁厚重的生活气息。
街巷口之处,已然密密麻麻地围聚着一群群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的人,那场面当真煞是热闹非凡。他们来自于五花八门的行业,身份亦是千差万别。瞧,那边有手艺娴熟高超的木竹匠人,坚实的肩膀上稳稳地扛着各类工具,正与身旁之人兴致勃勃地热烈讨论着木工活计之中的精妙绝伦之处,眉飞色舞间满是对自身技艺的自豪与热爱;有身强力壮的杂作挑夫,那宽阔的肩膀上挑着沉甸甸的担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滚落,却依旧不忘和周围的人诙谐打趣几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街巷之中;还有砖瓦泥工,身上星星点点地沾着些许泥点,那无疑是他们辛勤劳作的鲜明痕迹,正扯着嗓子大声地吆喝着,那声音仿佛要穿透这喧嚣的空气,似乎是在极力招揽着什么活儿计;道士僧者则手持拂尘或念珠,神态安然自若,面容平和宁静,浑身透着一股超凡脱俗、远离尘世喧嚣的独特气质;文人学子们身着一袭袭长衫,手中优雅地持有书卷,或独自一人低声吟诵,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仿若涓涓细流,或三三两两相互交流学问,探讨经史子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儒雅风范,仿若从那古卷之中走出的谦谦君子;甚至还有身穿精美华服的达官贵人,那衣料质地华贵,配饰精致绝伦,走起路来昂首阔步,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模样,却也难以抵挡这市井的热闹非凡之景,不由自主地驻足观望,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新奇。
江明随着这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地徐徐前行,周围那喧闹嘈杂与纷繁复杂的景象让他一时间有些晕头转向,茫然不知所措,仿若被卷入了一个完全陌生又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之中。半晌之后,他这才仿若从一场迷离的梦境之中恍然回神,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于是赶忙调整前进的方向,慢慢地朝着城门的方向坚定地行去。越是逐渐接近城门,那汴梁城的繁忙昌盛景象就越发淋漓尽致地凸显出来,只见成队络绎不绝而来的牛驴车辆,一辆紧接着一辆,如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几乎将前行的大道塞得满满当当。驾车的车夫们涨红了脸,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吆喝着,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挥舞,驱赶着牲口,试图在这拥挤不堪的道路上艰难地挤出一条前行的通路来;牲口们则时不时发出几声高亢的嘶鸣,仿佛也在为这喧闹沸腾的场面增添几分别样的声响,与车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交通乐章。
江明赶忙凝心聚神,凭借着自身还算灵活敏捷的身手,如一只灵巧的飞燕般轻巧地闪过迎面而来的车辆,经过这一番折腾与惊险,他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心内清楚明了,出城相较进城而言,其规矩可要少上许多,于是便轻车熟路、从容不迫地从城门里走了出去。出了城后,他顺着那高大巍峨、气势恢宏的城墙,脚步匆匆地朝着右前方快步行走。就这样持续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的光景,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处树木繁茂成荫的地方,那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相互交错,阳光宛如金色的丝线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洒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形状各异的光斑,仿若梦幻迷离之地。而在那树荫的幽深处,隐隐约约能够瞧见一座院落,它巧妙地依山傍水而建,与周围的自然景色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浑身透着一股清幽雅致、宁静致远的独特韵味,这里便是江明此行的目的地 —— 城东白雀山的白雀书院了。
说起这白雀书院,在汴梁城那百家书院之中,可是声名远扬、首屈一指的存在。每年从这里皆能培养出大批的秀才、举人乃至进士,可谓是人才济济、层出不穷,源源不断地为朝廷输送了众多的栋梁之材。而且啊,这白雀书院的山长何涉可不是寻常普通人物。他乃是真宗时期的进士,曾经出任过太子舍人,凭借着自身渊博的才学和高尚的品德,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仁宗皇帝结下了深厚真挚的交情。
仁宗皇帝即位之后,何涉的仕途可谓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至极,没几年的工夫,就荣升为集贤殿大学士,那可是备受尊崇、位高权重的显赫职位呀。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也不知晓是出于何种神秘缘由,他竟全然不顾皇帝和朝廷众多大臣们的苦苦挽留,毅然决然地辞官归隐,不再涉足官场。在家闲赋了数年之后,最终毅然决然地选择开了这家白雀书院,一心专注地投身于教育事业,心怀壮志,想要为国家培育更多的优秀杰出人才呢。
汴梁城东,那杨楼街任店之畔,一座宅院静静地矗立着。它的外观装修得精巧雅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之间,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工匠的匠心独运。然而,那精致的表象之下,却难以掩饰内里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华贵气息,这便是审官院同知院江汲的府邸。此刻,江汲的弟弟江洛与江潜,皆带着自家的亲眷,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江汲满怀着热忱,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将一家人迎至后院。一时间,后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阖家团聚于这方充满温馨与亲情的天地。
今日,若仔细琢磨,与其说这是江家欢庆端午的美好佳节,倒不如说是江家三兄弟借着这个传统节日的契机,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共叙那血浓于水的亲情、联络彼此间深厚情谊的珍贵时刻。故而在后院之中,江汲并没有进行过多繁冗复杂的举动,只是神色淡然地差遣府中的仆役们筹备节庆所需的各种用物,精心安排一场丰盛精美的酒宴,而他自己则与两位兄弟悠然自得地闲聊起来,话语间满是久别重逢后的轻松与惬意。
一旁的女眷们仿若也深深洞悉这其中的真意,她们恰似春日里的莺啼燕语般和乐融融,围坐于一处,畅快地叙说着家长里短。而江家的几个小辈,尤其是那尚不足四岁的江玠,自然而然地便成了她们打趣逗乐的最佳目标。江玠生着一张极为可爱的肥嘟嘟圆脸蛋,那粉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也不知被众人那带着宠溺的轻轻捏揉了多少回,小脸上已是布满了樱红的唇印,犹如盛开在春日里的朵朵桃花。江玠身处这众女眷环绕的 “温柔乡” 中,却因年幼懵懂,全然不解其中的风情与乐趣,只是奋力地挣扎着,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女眷们那看似 “温柔” 实则 “有力” 的 “纠缠”。他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手小脚不停地挥舞,直把众人逗得开怀大笑,那笑声回荡在整个后院之中,更添了几分节日的欢乐氛围。
女眷与小孩们在那边嬉笑玩乐,热闹非凡,江氏三兄弟这边则开启了严肃的朝堂之事的谈论。
“君瑞,近来叶相可有什么新的举措?” 身着一袭微紫锦服的江汲,面容与江洛、江潜有着几分相似之处,然其年长些许,岁月的沉淀使得他的风度更为沉稳持重,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度。他微微眯起双眼,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问道。
叶相,即权三司使叶清臣。在二月份的时候,叶清臣曾向宋仁宗进呈了一份意义重大的奏疏。在奏疏之中,他鲜明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认为三司作为全国最为关键的财政枢纽,承担着国家经费以及一应开支的重大重任,而三司的经费来源,需仰仗全国十七路共同供给,此中便迫切需要干练之官员悉心操办。近些年来,荆湖等路向朝廷上缴的钱财、粮食等物亏欠颇为严重,仿若一个不断失血的伤口,若不及时革除此弊端,国家财政的损失将会如同滚雪球一般日益加剧,后果不堪设想。
缘此,叶清臣心怀忧虑,经深思熟虑后,毅然提议遴选一批才具卓异、精明能干的官员出任各路转运使、副使,令其专职办理向朝廷上供钱财之事。为了确保公正且有效地评估这些官员的工作成效,他还精心筹划,将他们的政绩细分为六等,以便能精准衡量与考核。宋仁宗审阅奏疏后,深以为然,欣然采纳了叶清臣的建言,且雷厉风行,责令审官院负责具体施行事宜,期望能借此整饬财政,使国家财路更为顺畅。
既已领受皇帝谕旨,身为审官院要员的江汲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为这桩事务忙碌奔走了一番。然而,此令一出,那些被点名的各路官员自是怨声此起彼伏。在他们看来,叶清臣此举,岂不意味着暗指他们能力欠佳?倘若在自己的仕途履历上添此瑕疵,日后又怎能奢望皇帝予以拔擢重用?这无疑是在他们原本顺遂的仕途道路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不满的涟漪。
部分确有真才实学的官员,秉持着自身的底气与自信,自是毫无惧意,坚信凭借自身的能力与才华,定能在新的考核机制下脱颖而出。然亦有一些官员,自知自身能力有限或心存侥幸,内心忐忑难安,却又不敢公然抵触,毕竟这是皇帝亲准的诏令。于是,他们只得绞尽脑汁,另辟蹊径以求自保。能忝居各路转运使之位者,人脉资源定然颇为丰厚,故而负责考核评定的审官院自是饱受朝廷上下各方的请托说项。一时间,审官院门前车水马龙,说客盈门,各种关系交织缠绕,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
何人之情谊当予应承,何人之情面可予回绝,江汲心中自是泾渭分明。他坚守原则,不为外界的干扰与诱惑所动摇,凭借着自己的睿智与果敢,历经月余时光,终使此事顺遂了结。不过,其心底对叶清臣仍存些许牢骚,毕竟出谋划策、摘取功劳者系叶清臣,而开罪众人之事却尽皆推诿于审官院。即便知晓叶清臣此议全然出于公心大义,江汲亦难免会私下嘀咕几句,以宣泄内心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憋闷与无奈。
江洛身为三司衙门辖下盐铁司茶案的主官,名义上虽隶属叶清臣麾下,实则二者官阶相差数级,平日根本难有契机与叶清臣有所交集。故而江汲才会以戏谑口吻问询江洛是否知晓叶清臣的近况,话语中既有对兄弟消息灵通程度的调侃,亦有对叶清臣相关事宜的好奇探寻。
“自上次之事后,政事堂的其余几位相公对叶相亦时有微词。听闻宰执陈相公亦曾私下牢骚,抱怨叶相未曾预先知会于他,致使他处境颇为困窘。值此情形之下,即便叶相再如何坚毅笃定、不为外界纷扰所动,恐亦不会再有何新的举措了。” 江洛实则并不知晓详情,只是面带微笑,讲述着自己从别处听闻而来的消息,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仿佛在诉说着朝堂之上那微妙而复杂的人际关系与政治风云变幻。
“大哥,听闻底下人传言,就连叶相的诸多门生故旧,对此事亦颇有怨言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都是自家人,消息也不会外传,江潜兴致勃勃地讲起了那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对这些朝堂秘辛有着无尽的兴趣。
“他们有怨言也是自然。如此良机,不知有多少人对各路转运使的职位虎视眈眈呢。可叶相却并未关照他们,反而将此事交予审官院负责,心里能不埋怨几句?” 江洛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对人性趋利本能的洞察。转运使啊,掌控着一路的财政大权,谁能不心动呢?若不是自己资历不够,恐怕也要央大哥为自己活动活动了,江洛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遗憾。
“叶相品性刚直,眼里容不得半分瑕疵,自然是不会有私心杂念的。” 江汲面带微笑,赞叹有加,语气中满是对叶清臣的敬重与钦佩。在他看来,叶清臣此举虽得罪了不少人,但却是为了朝廷大局着想,实属难能可贵。
“叶相已在三司使这个位置上待了两年有余,也该是时候换人了吧?” 江洛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轻轻地投向江汲,眼神中带着些许试探。他深知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但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出于权力制衡的考量,像中书省、三司、枢密院这类掌握中央核心权力的部门长官,基本上不会让他们长期手握大权。哪怕皇帝对他们再怎么信任有加,每隔几年也得进行人员调换。这是朝廷维持权力平衡、避免一家独大的重要手段。而叶清臣此次的举动,已然触动了不少人的敏感神经。虽说还没人公然提及,然而朝廷中那些嗅觉敏锐的人却已有所耳闻,已有不少官员向皇帝上书,奏请皇帝调整叶清臣的职位,理由很简单:任职已久,恐生变故,理当退位以避嫌。这些官员打着为朝廷着想的旗号,实则各怀心思,或为自己或为所属势力谋求利益。
当然,江洛倒不是对这个职位有非分之想。就算叶清臣真的退位,按资历排序,怎么也轮不到他。对于这一点,江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过是想探知一下,倘若叶清臣真的退下来,有望接任三司使一职的会是何人罢了。江洛心中明白,这其中涉及到复杂的官场关系和权力博弈,一个职位的变动往往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他只是想提前知晓这官场风云变幻中的一丝端倪,以便在日后的官场生涯中能更好地应对。
“或许吧。” 江汲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微微摇了摇头,并未予以正面回应。他心里清楚,这三司使的人选岂是能随意猜测议论的,其中牵扯到诸多复杂的因素,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相互交织,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权衡与考量,此刻妄下定论实在不妥。
“只是不知朝中上下,究竟何人可担此重任。” 江洛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江汲,那眼神中满是急切与好奇,满心期许能从其口中获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或是答案,仿佛只要知晓了这个关键信息,就能洞悉朝堂未来的权力布局一般。
“这还得瞧官家与相公们的意旨。” 江汲笑着说道,笑容里透着几分谨慎。他深知这种关乎重要职位任免的事情,决定权牢牢掌握在皇帝以及诸位宰执大臣手中,旁人的揣度往往都只是无根之萍,难成定论,而且随意猜测传播出去,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官家能有何意旨,自是虚心纳谏罢了。” 江洛心里明白江汲是担忧自己知晓后,按捺不住去拉关系,以致走漏风声,所以才这般隐晦作答,不肯直白相告。他虽然心中满是无奈与遗憾,却也不好再多做追问,只好满脸无奈与遗憾地应道,话语中隐隐透着一丝失落,仿佛错过了什么极为重要的消息一般。
“大人,门外有数位官人前来拜会。” 趁着一个间隙,一名仆役迈着小碎步,匆匆上前,毕恭毕敬地递上访客的名刺,双手微微颤抖,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主子不悦。
“端午时节,难得休假一日,竟也不得安宁片刻。” 接过名刺,江汲随意扫了一眼,心中已然知晓有几人是自己无法不见的,毕竟在这官场之上,人情世故、利益往来诸多事宜都需斟酌应对。遂微微苦笑,摇头叹息道:“君瑞,至之,你们且先聊着,我去去便回。” 说罢,便整了整衣衫,抬脚朝着门外走去,那背影透着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几分身为官员不得不应对诸多繁杂事务的决然。
三言两语将萍儿劝出去后,少年轻轻阖上双眸。这般神奇之事竟降临于自身,他又怎能泰然处之?待萍儿的脚步声渐渐隐匿于寂静之中,少年的内心被迷茫的浓雾所笼罩。
虽非历史系科班出身,可少年对各朝各代的年号亦略知一二。况且从江明的记忆里,他知晓上一年乃是庆历八年。那庆历新政之名,少年怎会陌生?往昔于课堂之上,不知多少次背诵其深远影响与重大意义,至今仍记忆犹新。何况自己在出版社供职,每日皆有机会接触相关书籍,想要彻底忘却,谈何容易。
如此说来,当下正值宋仁宗在位之际。若记忆无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尚在人世,千古名篇《岳阳楼记》亦已名满天下。名将狄青,还有那号称黑面青天的包拯,似乎亦是此时代的风云人物。一想到此,少年心底竟涌起丝丝喜悦之意。除去韩愈与柳宗元暂且不提,唐宋八大家中的其余六位皆存活于当世,只是不知他们是否已然声名远扬?定要设法获取他们的书画文章,待日后若有机会回到现代,拿去拍卖,自己岂不是能一夜暴富……
思绪如脱缰之马肆意驰骋的少年,正神游于物外,浑然未觉时光悄然流逝。在萍儿的协助下,兰夫人已将药汤精心熬制完毕,她小心翼翼地用托盘捧着药壶步入房中。
“明儿,该喝药了。” 嗅着那浓郁且苦涩的药香,兰夫人微微蹙眉,神色略显忐忑不安。自家儿子自幼便惧怕喝药,往昔身患跌打肿痛之类的外伤时,宁愿让大夫施针于肉,亦不肯饮下一口药汁。那时伤病较轻,扎针敷药便可痊愈,自己亦由着他的性子。然如今病情格外严重,兰夫人在庆幸儿子转危为安之际,亦于心中暗暗立下决心,无论他如何哭闹耍赖,定要让他将药喝下,否则身体怎能康复如初?
少年闻得此言,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仰起头颅。兰夫人那慈祥且饱含深情的目光,令他不禁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躯。
“公子,这药汤可是兰夫人费尽心力亲手熬制,您可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啊。” 以为少年仍如往昔那般对喝药极为抵触,萍儿赶忙在一旁出言劝解。
少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兰夫人的双手之上,只见那原本葱白玉嫩的纤手,此刻竟泛起几个红肿的水泡,显然是在熬药时不慎被烫伤。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少年心中暗自感叹,却又不禁思忖,家中的双亲得知自己如今的状况,会作何反应?幸得自己向来有购买保险的习惯,虽说金钱难以弥补亲情的珍贵,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双亲日后的生活,权且当作是自己最后的一片孝心吧。
“明儿,乖乖听话,把药喝了吧。娘已备好蜜饯糖果,你只需一口气将汤汁饮下,再吃块蜜饯,便不会觉得那般苦涩了。” 察觉少年的情绪陡然间黯淡消沉,兰夫人急忙柔声抚慰,同时不忘将几碟江明平日最喜爱的糖果推至近前。
少年默默颔首,手臂稍一用力撑起身体,坐起身来。忽然,一阵眩晕之感袭来,眼前仿若被黑暗的幕布遮蔽,过了数息之久,才渐渐恢复清明。少年只觉体内涌起一股躁热之气,喉咙似有火焰在燃烧,鼻息亦炽热难耐,想来是大夫所涂的特效药效已过。
“明儿,你怎么了?” 一直留意着少年动静的兰夫人见状,心中大惊,连忙紧紧握住少年的手腕,秀丽的容颜之上满是惊恐之色。
“没事,只是感觉有些疲倦。” 少年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喉咙那干巴巴的不适感着实令人难受至极。他悄无声息地深吸一口气,这才略微觉得轻松了些许。
“没事就好。” 兰夫人自是难以轻信,口中喃喃自语之时,目光却如炬,在少年身上来回扫视,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萍儿姐姐,麻烦你把药递过来。” 少年轻浅一笑,伸手欲取那已倒好的药汤,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兰夫人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公子今日怎地转了性子?一丝困惑在萍儿心间一闪而过,她亦未及细想。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在少年的再次提醒下,萍儿赶忙端起药碗,稳稳地捧至少年面前。
碗中的药汁呈乌黑稠密之状,泛着几分幽微的光泽,药渣滓显然已被人用纱布仔细过滤过一遍。少年接过药碗,微微低头轻嗅,一股黄莲粉的苦涩味道直钻鼻腔,看来古代的中药与现代的并无太大差异,依旧是这般苦涩难咽。
怪不得中医在后世逐渐式微,与毫无异味的西药相比,单是这苦涩之味便足以令多数人望而却步。虽说吃苦耐劳乃是千古流传的传统美德,可若能免受此苦,且疗效相同,想必大多数人都会倾向于选择简便易行的成品药,毕竟数千年来,世人所历经的苦难已然太多。
“公子,要不先吃块果子?” 见少年面露迟疑之色,萍儿小声提议道。
“明儿,来,吃块果子。” 兰夫人向来雷厉风行,未等少年有所回应,便用筷子夹起一块蜜糖果子递至少年唇边。
少年微微偏头避开,嘴唇轻触碗口边缘,未有丝毫拖沓,瞬间便将一碗药汁一饮而尽。少年心中甚是明白,喝中药最忌中途停顿,长痛不如短痛。话虽如此,那浓郁的苦味仍令他微微皱起眉头。
“公子,漱下口。” 萍儿欢喜地接过空药碗,随手置于身旁的桌上,极为乖巧地递上一碗清水。
漱口?尚不至于,少年饮了两口清水,觉舌间的苦涩已然消散,正欲抬手以袖拂去嘴角的药汁时,兰夫人已拿着香帕轻柔而细致地为他擦拭着。一股温暖且熟悉的感觉在少年心底缓缓复苏,这一场景似曾相识,少年不禁陷入沉思。
“明儿,吃块果子。” 兰夫人不理会仍在发呆的少年,轻巧地将一块蜜饯塞入他的口中。眉宇间笑意盈盈,丝毫未觉少年此次干脆利落的喝药之举有何怪异之处。
舌间的苦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口中满是甜蜜。少年灵光乍现,原来这是属于江明的记忆。自记事起,兰夫人含辛茹苦照料江明的一幕幕场景如潮水般浮现于脑海。不知是感动还是被感染,少年心中涌起一阵酸涩,眼眶中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明儿,你受委屈了。” 兰夫人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中亦觉不好受,明亮的眼眸中泛起一层雾气,不由自主地搂住少年虚弱的身躯。见此伤感之景,萍儿轻轻揉了揉小巧可爱的琼鼻,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委屈?少年心中暗自思忖,身上的伤绝非凭空而至。刹那间,少年的脑海中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片段,令他恍然大悟。
知晓事情原委后,少年腹内怒火中烧,正欲开口谴责始作俑者时,却突觉脑袋一沉,身体愈发沉重,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不断地打着架。迷糊之中,他看了一眼满脸焦虑的兰夫人,勉强摆了摆手,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兰夫人,公子怎么了?” 听到房内兰夫人的惊恐呼喊,萍儿匆忙闯入。
“没事,药汤起效了,明儿睡了过去。” 兰夫人仔细检查一番后,轻轻为少年盖上一张丝被,眼中露出一丝宽慰之色,然转瞬即逝。
聪慧伶俐的萍儿似是明白兰夫人的心思,可她亦无力解开夫人心中的郁结,只好乖乖退至一旁,勤快地收拾起桌上的药罐子。
“萍儿,你把明儿生病之事告知大人了吗?” 兰夫人白净的秀容浮现出一缕忧愁,血浓于水,难道他当真如此狠心,连过来探望一眼都不肯?
“兰夫人,小婢昨晚已向大人禀报了公子的情形。” 萍儿身形一滞,低声说道,刚欲将当时的详情和盘托出,见兰夫人满面忧虑,萍儿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
“他的心竟如此之狠,明儿险些……,难道连过来看望一下都做不到吗?” 此处动静如此之大,整个府邸恐早已尽人皆知,而他却佯装不知,人影都不见一个,兰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
“大人公务繁忙,一早便已出门,或许要到晚些时候方能过来。” 萍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连她自己都对这话毫无信心。
“萍儿,你去三叔那儿跑一趟,将明儿染病之事告知于他。” 过来问候一声又能耽搁多少时光?望着床上不时发出微弱呻吟的少年,兰夫人暗咬银牙,哪怕因此招致他的不满,亦不能让明儿受委屈。
“小婢这就去。” 萍儿心思单纯,知晓公子与三老爷感情深厚,听得兰夫人的吩咐,秀美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三两下收拾好药碗,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
“明儿你放心,只要三叔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兰夫人将那一丝不安深埋于心底,温柔地轻抚着少年的身躯,期望他能睡得安稳些。
时光匆匆流逝,少年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片刻之后,他彻底清醒,心中暗叹为自己诊治的大夫医术着实高明,仅饮了一碗药,睡了一觉,醒来便觉身子好了许多。除了脑袋仍有些昏沉之感,喉咙的燥热已散去,后背的火辣感觉亦消减大半,似乎有人已为自己上过几次药。
只是觉得体内的肌肉骨骼阵阵酸软麻痛,气血运行亦不甚顺畅,手臂都有些麻木了。少年轻轻抽了抽手臂,却发觉身旁俯卧着一人,将自己的手臂当作了枕头。少年眨了眨眼,从衣饰身影判断,除了兰夫人还能是谁?
“明儿。”
听到兰夫人迷糊却饱含深情的呼唤,少年心中亦有所触动,鬼使神差般轻声应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倘若当真回不去了,自己亦别无他法。想要在此生存下去,冒名顶替自是必然之举。况且在世人眼中,自己便是江家的二公子江明。
少年心中迅速作出决断,顿觉轻松了不少。
他轻轻抚过兰夫人略显凌乱的柔顺青丝,江明 —— 此刻他已渐渐接受这个身份 —— 心中涌起一股柔情。在记忆深处,江家上下能给予江明亲情慰藉的,除了那位三叔,便唯有眼前的兰夫人了。
或许是姿势有些难受,兰夫人伸出素手随意抚了一下,触碰到江明的手后,猛然惊醒。看到江明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明儿似与往昔不同。知子莫若母,兰夫人敏锐地察觉到发生在江明身上的变化。
然当再次看到江明轻柔地为自己整理发丝时,兰夫人心中又满是欢喜。明儿确实变了,可这也意味着他已然长大成人,不再是昔日的孩童。兰夫人在伤感之余,更多的是欣慰与慰藉。
“娘亲,辛苦您了。” 江明满含感激地说道。虽说昏睡过去,可在朦胧之中,他仍能真切感受到兰夫人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为防自己翻身触碰到伤口,她不时地纠正自己的睡姿,还不知为自己涂抹了几次药。
江明望着兰夫人,心中暗暗发誓,既已成为江明,定要在这陌生的时代好好生活,守护好眼前这份珍贵的亲情。他深知,未来或许还有诸多挑战与未知在等待着自己,但只要有兰夫人在旁,便仿佛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与力量。
思索间,江明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躯,他决定先与兰夫人好好聊聊,进一步了解这个家庭以及这个时代的更多事情,以便能更好地融入其中
“你这说的是何话?如此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也得让明儿去试一试。” 江潜满脸怒容,气呼呼地说道:“尚未尝试,怎可轻言放弃?”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觉得江洛这般轻易否定江明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在他心里,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值得去拼搏一番,怎么能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呢。
“那你打算如何是好?” 江洛虽心底对这件事不抱什么期望,可还是想听听江潜的想法,毕竟江潜如此热心,说不定真有什么独到的主意呢。他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静静地看着江潜,等待着他的下文。
“如今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我寻思着把明儿接到我那儿去,由我亲自来指导督促他学习。” 江潜一脸认真地说道,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说话间,眉眼之处隐隐透着几分紧张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也透着一丝担忧,可见他对这件事颇为上心,生怕自己的这个计划得不到认可,又或者是担心无法通过自己的指导让江明取得好成绩,那可就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了。
“去你那儿?” 江洛略带惊讶地瞄了江潜一眼,眼中随之闪过一丝了然的意味,似乎瞬间明白了江潜的心思,又像是洞悉了他此举背后隐藏的一些想法。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这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你惠嫂嫂那儿恐怕不太好交代呀,要不你亲自去和她说一说?” 他的语调平稳,可话语里却透着一种隐隐的为难,深知兰夫人对江明的疼爱,想要把江明从她身边带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那还是算了吧。” 江潜听了,连连摇头,那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气馁地叹了口气说道:“她定然是不会应允的,我去说了也是白搭。” 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心中清楚兰夫人视江明如珍宝,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让江明离开自己身边,去跟着他学习呢,这一趟要是去说了,怕是少不了碰一鼻子灰,还会惹得兰夫人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不妨再去试试嘛,说不定这次她就答应了呢。” 江洛的瞳孔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里有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意味,轻声劝说道。他想着或许江潜去诚恳地说一说,兰夫人看在这是为了江明前途着想的份上,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呢。
江潜微微摇了摇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轻声回应道:“明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心肝宝贝呀,她是绝对不会放人的。反正我那儿距离汴梁也不算远,倒不如每隔那么一两天,让明儿跑一趟好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兰夫人的态度坚决,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觉得这样既能指导江明学习,又不至于让兰夫人太过反对,只是这样一来,江明怕是要辛苦些了,可当下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呀。
“你平日里还要处理县里的诸多公务,这般安排,你忙得过来吗?” 江洛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一丝轻笑说道。他心中有些担忧江潜会因为这件事而顾此失彼,毕竟县衙里的公务繁杂,若是分心去指导江明学习,怕是两边都难以兼顾好啊。
“小叔,并非是明儿妄自菲薄,您也知道,在白马书院的那些学子里,才学远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呀,他们平日里一个个都是勤奋刻苦,对学问钻研得很深,我现在也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一想到书院里那些优秀同窗的情况,江明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很是有自知之明地回应道。他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深知这是个不小的挑战,自己可不能盲目地夸下海口呀。
“明儿,你身为我江家的男儿,岂能这般没信心呢?你大哥当年可是能在近万学子之中脱颖而出,成功考中秀才,还在开封府试里位居第十七名呢,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厉害呀,你身上也流着江家的血,你也一定可以做到的呀。” 江潜满脸鼓励之色,言辞恳切地说道,试图给江明增添信心。他说得慷慨激昂,眼中满是期许,仿佛已经看到了江明在考场上大放异彩的那一幕,那模样就像一位充满斗志的将领,在鼓舞着自己的士兵奋勇向前。
“小叔教训得是,明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江明想到自己其实还有些别的办法,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当下也敢大声地做出保证了。他挺直了腰杆,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那坚定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江潜,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小叔的期望。
“好,小叔我就拭目以待了。” 江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又明亮,随即想起了自己此番的目的,便借着这股积极的气氛,将手中的卷子在桌上摊开,开始认真细致地为江明讲解起来。他一边讲,一边不停地指出江明作答时存在的不足之处,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此刻世界上就只剩下这一件事儿了。虽说江潜已经做了几年官员了,可在学问这方面却丝毫没有松懈,平日里一有空闲时间就会钻研书本,功底依旧扎实深厚,仅仅寥寥数语,便让江明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打开了新思路,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知识点,瞬间变得清晰明了起来,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为了自己往后的前途着想,江明在听讲的时候,竭尽全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卷子,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江潜说的任何一个字,没过多久,他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此刻的学习状态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比当年参加高考、刻苦求学时还要强上好几倍呢。此刻他的思维出奇地敏锐,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能轻易地斩断那些知识上的疑惑,记忆力也像是开足了马力一般高度运转,江潜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牢牢地记在心里,哪怕是那些刚开始听着有些糊涂的地方,也能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象了,仿佛大脑变成了一个精密的存储器,将所有的知识都有条不紊地收纳进去。
不过在这个时候,江明可没多余的时间去深究自己学习状态变好的原因,只是全神贯注地认真听着江潜对自己答案的分析。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还会时不时地开口问上几句,那声音里透着对知识的渴望,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很是关键,可见他确实是用心在听、在思考了。就这样,一个讲得认真投入,一个听得专心致志,时间就在这浓厚的学习氛围中,缓缓地流逝着,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然悄悄爬上了正空,那耀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洒在两人的身上,原来已经到午时了呀,可叔侄俩却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这知识的交流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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