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妍双目猩红地看向还在打扫的佣人：“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发颤，恐慌到根本藏不住。
佣人愣了一下，“家里好久没打扫了......”
谢书妍直接将她拽出了房间，“滚，别再让我看到你，立刻滚！”
佣人慌乱地离开。
谢书妍踉跄着回了房间。
看清楚房间的一切后，她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窖。
被子，洗过。
桌子上的画笔，收到了笔筒里。
床头柜上的杯子，被移到了另外一侧。
房间清理得一尘不染，也彻底盖过了裴安和女儿生活过的痕迹。
“不该是这样的。”
谢书妍急切走过去，将一件件东西摆回原来的地方。
甚至连画笔，她都按照原本散落的位置，一一放了回去。
哪怕东西渐渐复原，可她依旧感受不到裴安和女儿的气息。
谢书妍越来越慌，越来越急，脚下突然一绊，她重重地摔了一跤，手臂擦过桌角被划开一道，立刻就见了血。
可她却顾不上半点，震动带出来藏在抽屉深处的笔记本。
是糯糯的日记。
谢书妍紧张地将袖子拉下去盖住手臂，生怕血滴下来弄脏女儿的日记。
她迫切地翻开第一页，希冀日记里会有裴安和女儿的线索。
[果果说她妈妈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我说我妈妈也会。可我说谎了，阿姨不会抱我，因为她不喜欢我。]
涂涂改改，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却如一把最尖锐的刀，捅进了她的心脏。
她颤着手，又翻过了一页。
[爸爸又难过了，我悄悄删掉了老师要全家福照片的消息，他没发现。]
......
[阿姨好像有点喜欢我了，她允许我喊她妈妈，她愿意陪我玩，还给了我五张心愿卡，可爸爸却很难过。]
[爸爸说要带我离开妈妈，可我舍不得妈妈，爸爸答应我，只要妈妈肯帮我完成一个心愿，他就再给妈妈一个机会。]
谢书妍脸上没了血色。
原来，裴安给过她机会的。
整整五次。
小小的日记本越来越沉重，重到她几乎要拿不住。
日记本，又翻了过去。
[我没吃蛋糕，妈妈也没陪我过生日。]
[妈妈送了我芒果蛋糕，给皮皮煮了一碗面。我没吃过妈妈煮的面，我好想拿芒果蛋糕跟她换，我是不是有点贪心？可妈妈好笨，她怎么就不记得我过敏不能吃芒果。]
......
[皮皮在幼儿园里说我是私生女，我不知道私生女是什么意思，但我很不开心。]
[我只剩两张愿望卡了，如果我许容易一点的愿望，妈妈是不是就能帮我实现了？]
一字一句，满是女儿对她的期许和依赖。
谢书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说五岁的女儿心肠歹毒。
她撕掉了最后两张心愿卡，将她一把拽开。
一件件一桩桩，裴安全部都看在眼里，他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她不配做糯糯的妈妈。
谢书妍痛到窒息，将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妈妈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乖。]
[我知道我是个好孩子，可她不是个好妈妈。]
[我不想让爸爸难过了，我不要她了。]
本子上斑斑点点，是女儿写日记时掉过的眼泪。
也彻底压垮了谢书妍的脊背，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日记上。
谢书妍慌张地擦拭，唯恐模糊了女儿写下的字。
“对不起，糯糯很乖，是妈妈做错了。”
“对不起，再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妈妈的。”
“对不起......”
可她此刻再多的忏悔，该听的人一句话都听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