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苒萧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占我嫁妆养外室?她向我献媚了!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花匪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窒息是什么感觉?口鼻像被一双大手捂住,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陆知苒拼命挣扎,却只抓到一片徒劳,整个人被无尽的深渊狠狠拖拽下去。“陆知苒,你闹够了没有?书宁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推你下水?”“我已经为书宁请封了诰命,圣旨很快就到,你便是寻死觅活也没用。”冷漠的声音重重砸在陆知苒心间,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嫁进侯府的第三年。出征三年的夫君楚翊安终于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美妾。他爱极了这女子,竟是用他所有的军功为其请封诰命。这种荒唐的事情,她怎能同意?怒极之下,她跑去与那女子理论,却被对方推入水中,险些淹死。楚翊安却压根不信,认定是她自导自演,蓄意污蔑。三年前,他们新婚之日,西平传来急报,羌笛来犯,楚翊安毫不犹豫撇下...
《占我嫁妆养外室?她向我献媚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窒息是什么感觉?
口鼻像被一双大手捂住,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陆知苒拼命挣扎,却只抓到一片徒劳,整个人被无尽的深渊狠狠拖拽下去。
“陆知苒,你闹够了没有?
书宁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推你下水?”
“我已经为书宁请封了诰命,圣旨很快就到,你便是寻死觅活也没用。”
冷漠的声音重重砸在陆知苒心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嫁进侯府的第三年。
出征三年的夫君楚翊安终于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美妾。
他爱极了这女子,竟是用他所有的军功为其请封诰命。
这种荒唐的事情,她怎能同意?
怒极之下,她跑去与那女子理论,却被对方推入水中,险些淹死。
楚翊安却压根不信,认定是她自导自演,蓄意污蔑。
三年前,他们新婚之日,西平传来急报,羌笛来犯,楚翊安毫不犹豫撇下新婚妻子,主动请缨出战。
他信誓旦旦地对陆知苒说:“我要立下战功,重振家业,为你挣一个诰命夫人!”
他的确立下了战功,也挣回了一个诰命夫人,只不过不是为了她。
刚经历了落水,陆知苒小脸一片苍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堪一折的娇弱。
她眸光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为妾请封诰命,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楚翊安的脸上闪过一抹愠怒,“我已将书宁抬为平妻,她不是妾,你休要这般侮辱她。”
陆知苒的眸光微动,“父亲母亲也同意了?”
楚翊安的眼底露出一抹骄傲之色,“他们自然同意。
书宁并非一般女子,她乃医术卓绝的医女。”
“年前,大齐与羌笛在西平边境爆发战事,彼时恰逢西平大旱,爆发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军中也险些断了补给,还发了古怪疫病,多亏书宁拿出治疫方子,这才让士兵们好起来,一举击退羌笛。”
“她立下大功,皇上赞她乃惊世女神医,要让她到太医院任值,我们都以她为荣。”
陆知苒微微垂下眼睑,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果然,与前世一模一样。
侯府楚家,已世袭三代,没落至今只剩一具空壳。
依照制度,楚翊安已经无法袭爵。
可当朝制度中还有一条机会,若子孙后代有重大功绩者,可继续世袭爵位。
楚翊安好不容易得来的赫赫军功,不想着继续袭爵,振兴家族,反而给一个妾室请封诰命,宣平侯和夫人一开始根本不同意。
但赵书宁立下大功,得皇上大力嘉奖,宣平侯看到了她未来大有造化,这才转变态度,默许了楚翊安的请封。
此举会不会让陆知苒这个正妻处境尴尬难堪?
他们从不考虑。
楚翊安的眸色一片温柔,“这些天,她还为母亲施针,治好了母亲多年的偏头痛,她功不可没。”
陆知苒抬眸,目光与他直视,那眸光清凌凌的,带着锋锐之意。
“这三年来,我花费重金请了蒋老御医为母亲诊治,又亲自学了按摩手法,衣不解带,日夜伺候,这才让母亲的偏头痛大为好转,而今,倒全部成了她的功劳。”
楚翊安神色一滞,旋即又多了几分冷意。
“你是楚家儿媳,伺候婆母乃是你分内之事,不必这般刻意邀功。”
她的付出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理所应当。
陆知苒心头一阵恶心。
“我伺候婆母乃分内之事,她伺候婆母就是天大的功劳?
究竟是谁在刻意邀功?”
楚翊安一噎,脸上闪过一抹被忤逆的怒意。
“你何时变得这般尖酸刻薄?
书宁就从不会像你这般自私狭隘。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女子,你不及她万分之一。”
陆知苒眼底涌出一股汹涌的恨意。
温柔善良?
赵书宁分明就是一条最恶毒的毒蛇!
前世,她利用医术,不仅下药让自己背上不贞的名声,还下毒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身体。
当自己手中最后一份产业也落入赵书宁之手时,她亲自端来了一碗毒药,灌进了她的喉咙。
“好姐姐,你活在世上也是受罪,就安心去吧。
你的那些产业,我会替你好好打理。”
咽气的瞬间,她眼睛瞪得很大,将赵书宁那狰狞得意的嘴脸牢牢印刻到了心底......陆知苒呼吸急促了几分,她抚着心口,压下那股心悸。
丫鬟翠芙很是气愤,“大少爷,您怎么能这么对夫人?
您知不知道,夫人她为了您......翠芙!
不必多言。”
楚翊安满脸不悦,“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一个丫鬟插嘴?
你就是这么管束下人的?
商户出身就是没规矩。”
陆知苒的生母乃商户出身,自古商贾身份低贱,前世她便因这个身份处处受人诟病,矮人一头。
陆知苒冷冷反问,“不知赵氏又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赵书宁根本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女。
真要论起出身,她比自己还不如。
楚翊安有些恼,“书宁的身份也轮得到你来质疑?
不管她出身如何,她现在都是皇上钦点的第一位女太医,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等陆知苒开口,他就十分不耐烦地道:“我今日只是来告知你一声罢了,你若想我给你留一丝正妻的体面,就给我安分些,莫要找书宁的麻烦,若不然,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撂下狠话,楚翊安便拂袖而去。
翠芙憋闷,“夫人,您为什么不告诉大少爷?
西平那场大战不仅仅是那赵姨娘立下了功,您的功劳也半点不比她少!”
丹烟也气得抹泪,“对啊,那赵姨娘不过是拿出了一张治疫的方子,可是救人的药材,还有军中的粮草补给,都是您派了商队送去的啊!
若没有这些补给,光有方子有什么用?”
前世,楚云清便是这般打着她的名号私自定下了那昂贵的头面,又嘴巴抹蜜地夸赞她这个嫂嫂出手大方,待她如亲妹云云。
她被架了起来,不得不掏了银子,买了这个好名声。
而今两母女又是一套双簧组合拳,再次把她架了起来。
但凡她脸皮薄一点,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可惜,现在的她脸皮厚如铜墙,她们想故技重施在她身上占便宜,做梦去吧。
姜氏很自信。
有前头那管家权作为甜头,陆知苒必定乖乖掏了这笔银子。
后宅中的女人,有谁会真的不在意管家权?
嘴上说不在意,实际上也不过是故意拿乔,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姜氏又看向楚翊安,“安儿,左右你明日也无事,便陪苒苒和清儿一道去逛逛。”
楚翊安的差事还尚未安排下来,现在赋闲在家。
楚翊安没说话,算是默认。
姜氏安排好,便含笑看着陆知苒。
她知道,陆知苒对翊安有情谊,明日,当着自己在意的夫君之面,她定然会大方地掏银子。
谁料,陆知苒却看着楚云清,真诚且疑惑地开口,“妹妹,我何时给你送过如意阁的头面?
我怎的不记得了?”
姜氏脸上的笑意微顿,楚云清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三个月前,咱们一块在如意阁看首饰,当时我便瞧上了那副金丝八宝攒珠头面,你不记得了吗?”
陆知苒点头,“确有此事。”
楚云清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听陆知苒道:“可我并未答应送你。”
楚云清的眼神微闪,旋即脸上便露出了委屈之色。
“嫂嫂,你怎能出尔反尔?
莫不是你还在生兄长的气,连带着对我也嫌弃上了?”
楚云清抓住楚翊安的胳膊摇晃,“兄长,你快哄哄嫂嫂吧。”
楚翊安蹙眉看向陆知苒,心底升起一股厌烦,“当初你既大包大揽地定了此物,就该善始善终,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该无故毁约,连累侯府清誉受损。”
想到那烫手山芋,退也退不得,楚翊安便是一阵窝火。
陆知苒再次重申,“我说了,我不曾答应送她这副头面。”
楚翊安冷着脸,“清儿并非那等爱慕虚荣之人,难道还能胡说八道冤枉你不成?
你既然送不起,就不要充大头。”
姜氏连忙开口打圆场,“安儿,苒苒,你们都消消气,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
她看了楚云清一眼,捕捉到她眼底那抹心虚,心中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陆氏的确不曾许诺过。
但这不重要,无论真相如何,这笔银子她都必须出。
姜氏再次开口,“此事到底已过了三月,怕是你们二人都记不大清了。
苒苒,母亲知道你不缺这点银子,咱们一家人为了那区区一副头面伤了和气也不值当。
你若是送给清儿,她定然高兴,母亲也会念着你的好。”
她的八千两银子,就值得对方念她一句好?
这算盘珠子都直接打到她脸上来了。
陆知苒语气淡淡,“八千两于我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若是往日,我送便送了。
但现在我便是出了这笔银子也落不到好,反而让人觉得我狭隘小气,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姜氏脸色微沉,很快又扯出笑脸。
“咱们都是一家人,凡事没必要计较得那般清楚。
那副头面清儿的确很喜欢,现在再退也不合适。
这样吧,明日你也在如意阁打一副头面,银子母亲出。”
陆知苒微微一笑,“儿媳不需要头面,母亲的银子还是留给妹妹买那副头面吧,妹妹那么喜欢,自然不好叫她空欢喜。”
姜氏:......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终于让姜氏沉了脸。
楚云清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嚷道:“你明明答应送给我,现在怎么能反悔?”
陆知苒语气坚定,“我有没有答应,我心里很清楚,我没说过就是没说过。”
楚云清觉得自己被狠狠落了面子,也梗着脖子坚持。
“你明明说了要送给我,你耍赖!”
陆知苒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当日我们在如意阁挑选首饰时,九公主刚好在我们隔壁。
此事实情如何,可以请她来作证。
只是不知妹妹敢不敢?”
楚云清梗着的脖子一僵,眼底亦闪过一抹慌乱。
九公主是德丰帝的幼女,甚是受宠,性子很是娇蛮跋扈,目中无人,说话更是从不会给人留半分情面。
当日她们的确碰到了九公主,只是这位公主眼高于顶,并未搭理她们。
陆知苒咄咄逼人,“怎么,不敢了?”
“我,我......”楚云清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此番反应已然说明了真相。
楚翊安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扇了几个耳光,火辣辣的。
“你竟是在信口开河?
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既对这个妹妹失望,更恼怒她带累自己在陆知苒面前丢脸!
姜氏第一时间为楚云清开脱,“清儿素来都是乖孩子,她定是被身边人教唆,才会一时犯了糊涂。”
楚云清委屈地痛哭出声,“嫂嫂以前对我素来大方,我要什么就会给我买什么,我那日就看上了那副头面,谁知她死活不愿意给我买......她若给我买了,我又何至于此?”
话里话外,竟全都成了陆知苒的错。
陆知苒的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凉意。
升米恩,斗米仇,果然如此。
她们的胃口,便是被她一点点养大的。
她们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某一天她不再供养,对方就会认为她该死。
陆知苒冷冷道:“那你可知,那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你一面要仰仗我给你付银子,一面又与人在背后议论我母亲是低贱的商户女,我又何必再上赶着把银子给你花?”
没曾想她竟是听到了那番话,楚云清的脸色青白交错,甚是精彩。
她想否认,但对上陆知苒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她就心虚得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楚翊安脸色复杂地看着陆知苒,原来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姜氏在楚云清的肩上狠狠一拍,一副恼怒至极的模样。
“你个蠢货,到底是谁教唆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还不快给你嫂嫂好生道歉!”
陆知苒还不知道,自己的和离圣旨被扣下了。
心情愉悦地回到玉笙居,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翊安沉着脸看着她,“以往在家中,你便是如此早出晚归,在外面肆意玩乐?”
好一顶大帽子。
陆知苒险些气笑了。
不欲与他多废话,陆知苒语气冷淡,“请问你有何贵干?”
楚翊安在这玉笙居足足等了大半日,早就等出了满肚子火气。
这女人倒好,非但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这般冷淡敷衍,楚翊安胸中的怒火达到顶点,瞬间炸了。
“这就是你对待夫君该有的态度?”
陆知苒心道,很快就不是了。
“你若是无事的话,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楚翊安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愤怒又无力。
想到来此的目的,楚翊安压下了胸中怒火,声音冷硬,“母亲唤你,现在就随我去一趟。”
陆知苒眸子微转,脑中忆起了前世的一桩事。
“我换身衣裳就来。”
入内更衣,陆知苒低声询问,“今日府里可是发生了何事?”
金嬷嬷:“如意阁的管事给大小姐送首饰来了。”
果然如此。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些人可真有意思,把她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钱袋子呢。
等了快小半个时辰,楚翊安已然不耐到了极致。
终于,陆知苒缓缓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家常的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原本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上的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是唯一亮色。
十分寡淡乏味的装扮,但楚翊安却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眸色微深。
记忆瞬间拉回数年前,他在妙法寺初见她时的情形。
少女立在簌簌梨花下,如画的眉目含着怯怯的笑意,有种孱弱的美丽,令人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心动不过一瞬。
得知她是自己早年定下的未婚妻,他心中生出无限柔软与欢喜,只盼早日娶她过门。
她今日又作如此装扮,是欲唤起他的怜惜吗?
楚翊安心头的情绪起伏,看向陆知苒的眼神也和缓下来。
她对自己痴情一片,自己却有了书宁,她耍一耍小性子也是情理之中。
看在她苦等自己三年的份儿上,就对她多些包容吧。
楚翊安放缓了语气,“待会儿到了母亲跟前,你听话些,莫要任性,我会替你求情,把管家权要回来。”
陆知苒:?
“不必。”
这个破家,谁爱管谁管,她可不会再沾手。
楚翊安深深地望着她,“在我面前,你不必再这般强撑,你心里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一股莫名的恶寒爬上四肢百骸,恶心得她想吐。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演什么深情?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翊安,“你现在说这番话不觉得虚伪恶心吗?”
楚翊安的面皮抽动几下,他强忍怒气,“知苒,我只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你何必总是这样尖酸刻薄?”
陆知苒反问,“我就算说了自己的委屈,你除了那几句廉价的安慰,还能做些什么?”
楚翊安一时语塞。
陆知苒冷冷道:“既然什么都给不了我,那就不必如此故作姿态。”
说完她便抬步向前,不再理会这男人。
前世,她的确吃他这一套,每次都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一再妥协退让。
这辈子,她不会再那般蠢!
楚翊安暗暗握了握拳,心中再次升腾起怒意。
她真的变了,变得与那些市井泼妇一般庸俗不堪,再不是当初在梨花下对自己怯怯一笑的少女。
楚翊安很失望。
陆知苒姗姗来迟,姜氏脸上却不见半分愠色,养气功夫十分了得。
楚云清满脸不虞,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忍住了没出言刁难。
陆知苒朝姜氏行了一礼,姜氏笑着朝她招手,“知苒,你来了?
到母亲身旁来坐。”
陆知苒从善如流,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楚云清忍不住开口,“嫂嫂,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们都等了你一整天了呢!”
语气中难掩抱怨。
方才她亲眼瞧过了那头面,精致华美,堪称美轮美奂,她简直恨不得立马戴到头上去。
奈何陆知苒迟迟不归,她只能吹毛求疵地挑了些毛病,让如意阁的管事把头面拿回去了。
陆知苒不答反问,“你们寻我可有什么事?”
楚云清张口就要说,被姜氏一记眼神制止了。
姜氏拉着她的手,一副为她做主的语气,“母亲听说,昨日厨房给你送去的饭菜不合胃口,今日便特意命人去敲打了一番,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分寸,别自以为是地做些蠢事。”
陆知苒轻轻把手抽了回来,“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姜氏一脸正色,“你是当家主母,他们敢怠慢你,这岂是小事?
今后这府中中馈还是交给你来管。
我老了,这个家没有你实在不行。”
楚云清眼珠一转,也跟着开口吹捧,“可不是嘛,那些下人最会偷奸耍滑,只有嫂嫂镇得住他们,这个家还是嫂嫂来当最合适。”
姜氏佯怒地嗔了楚云清一眼,“你个丫头,眼里就只有你嫂嫂一人。”
“女儿说的都是实话嘛,嫂嫂管家时便是厨房的饭菜都要好吃些,不像现在,都是些粗茶淡饭。”
陆知苒心中冷嘲,她管家时都是掏自己的私库补贴,饭菜能不好吃吗?
听完两母女唱的双簧,陆知苒以手撑额,露出痛苦之色。
“我落了水,身上还带着病气,实在没有精力操持庶务,母亲再让我歇一段时日吧。”
陆知苒不想浪费口舌与她们交锋,索性直接用拖字诀,只要拖到和离圣旨下来,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她的态度平和,并未直接开口拒绝,落在几人眼里便成了妥协让步。
楚翊安唇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还真以为她有多硬气,终究还是贪恋这管家权。
姜氏立马从善如流地开口,“你的确该好好歇一歇。
清儿,明日你便陪你嫂嫂出门逛逛,松快松快。
正好,你嫂嫂送你的那套金丝八宝攒珠头面做好了,明日你们直接到如意阁去瞧瞧。
你嫂嫂疼你才舍得给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你可得好好谢谢她。”
楚云清立马亲昵地挽上陆知苒的胳膊,嘴巴甜滋滋的。
“谢谢嫂嫂,那套头面我可喜欢了,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嫂!”
回到玉笙居,丹烟已经把对牌,账目等东西整理好,送到姜氏的永福堂去。
奶娘金嬷嬷在一旁看了,满腹忧色。
“姑娘,您真的决定了吗?”
“我意已决,奶娘不必再劝。”
在奶娘心里,女子和离便如同天塌一般,陆知苒没法立马扭转她的认知,待时日久了她便知道,和离是最正确的决定。
金嬷嬷叹息一声,到底不再多说什么。
管家之事交接完毕,翠芙也回来了,“小姐,石管事在漱芳斋等您。”
漱芳斋是一座茶楼,乃是读书人品茶论道的常去之地,而这也是陆知苒的产业之一,侯府并不知晓。
陆知苒当即出发往漱芳斋而去。
石齐舟今年四十出头,身形高大魁梧,面容黝黑,乍一看有些许憨厚,但眼底却带着一股精明。
前世,他一直都是陆知苒身边最忠诚得力的左膀右臂,更是值得信赖的长辈。
陆知苒脸上露出一抹亲近的笑,“石叔。”
石齐舟立马起身,“大小姐。”
他直言不讳,“大小姐,容我多一句嘴,那楚翊安忘恩负义,实非良配。”
显然已经知道楚翊安抬平妻,且为平妻请封诰命的事情。
陆知苒闻言,心头升起一股融融暖意。
前世,他也曾劝说自己认清身边人,但她执迷不悟,辜负了他的劝诫。
“石叔放心,我已经准备和离了。”
石齐舟听了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太好了,大小姐您能想得通就再好不过!”
他还以为大小姐会不愿意和离,毕竟这是夫人生前给她定的亲事。
“先前宫里便来了人,皇上召您明日入宫觐见,大小姐有救世之举,以后不是侯府可以高攀的。”
陆知苒点头。
但她今日找石叔来,不是为了楚翊安的事情。
“石叔,我有一件要紧事需交给你来办。”
石齐舟忙道:“大小姐尽管吩咐。”
陆知苒:“我需要石叔你帮我购入大量的棉花和炭,但不要以商行的名义去收购,暗中行事就好。”
石齐舟沉吟了一会儿,“今年天象确实怪异,不仅是西平大旱,京城也是高温不下,热死不少百姓。
俗话说大旱之年必有冷冬,大小姐囤棉花和炭确实可行,就不知大小姐想要囤多少。”
“越多越好。”
陆知苒面色凝重,“石叔你先清点我账上所有的现银,除开这两月的必要花销,其余银两全部购入棉花和炭。”
石齐舟一震,陆知苒有多少银子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要全部购入棉花和炭......而今已是十月中旬,却依然天热暖和,万一今年是个暖冬,大小姐的所有家当就会砸在手里。
看出他的犹疑,陆知苒的态度坚决,“石叔,听我的便是。”
现下秋日虽然还暖和,但再过不到一月,天气会急转直下,一日比一日冷,大雪也将绵延不断,大齐将遭遇百年来最冷、跨越时间最长的寒冬。
别说普通百姓,便是勋贵人家有银子也买不到棉衣和炭火。
这是一个契机。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她必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石齐舟本想劝她稳妥一些,但见她眸光坚毅,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笃定,素来谨慎的石齐舟莫名便生出了信服来。
他一咬牙,“行,我听大小姐的。”
陆知苒再次叮嘱,“动作要快,需得赶在一月内完成此事。”
石齐舟是个利落性子,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他就片刻不耽搁,立马就去安排了。
二人离开后,隔壁厢房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男子大喇喇地坐着,姿态随意散漫。
他肤色深,墨发广额,硬朗而锋锐。
眉骨上有一道浅淡伤疤,没破相,也不难看,却叫他平添几分匪气。
他抬脚,踹了身旁人一脚,“阿昀,你说,今年的冬天会冷吗?”
贺昀手里拿着蒲扇,十分卖力地扇风。
“殿下,您看现在这架势,像是会冷的样子吗?
我都要热疯了。”
萧晏辞手指微屈,轻轻敲着桌面,“这般热的天气,那小娘子却要大量收购棉衣和炭,真是奇哉怪哉。”
贺昀嗐了一声,随口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呗。”
抬腿又给了贺昀一脚,“怎么,瞧不起女人?
你是从谁的肚皮里爬出来的?
你的小命是谁救的?”
他们主仆这趟出门点背,险些把小命丢了,正巧被石掌柜的商队捡到,顺路就捎回了京城。
真算起来,陆知苒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贺昀立马伸手掌嘴,“是小的嘴拙,该打。”
谁能想到,太仓商行的东家竟是个年轻女子呢?
萧晏辞问他,“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贺昀在身上掏吧掏吧,掏出一个钱袋子,倒出可怜的碎银几两。
萧晏辞一脸嫌弃,“穷死你算了。”
贺昀:“......那还不都怪您。”
他家殿下天生破财命,任何值钱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待不过一个时辰。
便是贺昀帮他保管钱财,也会不翼而飞。
他应该是当朝最穷的皇子,没有之一。
萧晏辞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贺昀连忙跟上,“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萧晏辞:“进宫,找老头子要点银子花花。”
他有一种预感,跟着那小娘子下注,定能大赚一笔。
他即将暴富。
亏了也不要紧,反正不是他的银子。
......回到侯府,已是日落西斜。
陆知苒看着侯府高得难以攀爬的院墙。
前一世,她只想保护这院墙里的所有人......这辈子,这侯府里的一切,都即将与她无关了。
这样一想,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刚刚回到玉笙居,金嬷嬷就上前:“大小姐,陆家那头来人了。”
陆知苒垂下眼睫。
她落水之后,金嬷嬷气怒交加,便派人回陆家告状去了,只盼着她的好父亲能为她撑腰。
前世,她父亲的确派人来了,却不是来成为她的靠山的。
很快,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入内,“奴婢见过大小姐。”
陆知苒神色淡淡的,“魏嬷嬷有何贵干?”
既没有赐座,也没有看茶,魏嬷嬷就这么干巴巴地站着,脸上神色略显难看。
她勉强挤出笑,“奴婢是奉了老爷之命,特来给小姐传一番话。”
楚翊安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母亲在强词夺理,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姜氏看着他的神色,又添了一把火,“这几日我与书宁相处,也深知她性情和顺,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她与清儿亦是十分投缘。
唯一不足,便是人情世故上稍有欠缺罢了。
你将我的话告知于她,她那般通透,定然一点就通,不会吝惜这区区八千两。”
他现在觉得赵书宁哪哪儿都好,那姜氏就顺着他说,不能为了个女人让他们母子情生分了去。
把高帽子给赵书宁戴上去,届时,这笔银子她便是不想掏也得掏。
楚翊安听了这话,心中果然舒坦了几分,但他依旧没松口答应。
毕竟八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不能随意替赵书宁做主。
姜氏长长叹息一声,“这次是你妹妹闯了祸,但也让我看清了陆氏的为人,她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只怕以往在我面前的乖顺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我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看待,她却完全不顾我们侯府的难处,直接置之不理了,也实在叫我寒心。
只怕她现在就等着你去向她低头呢。”
姜氏这话直击要害,楚翊安的怒气立马被挑起,冷声道:“我不可能去求她,她爱端着,那就一直端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姜氏要的就是这态度。
陆知苒今日狠狠下了他们的脸面,那就要做好被冷落的准备。
她可是要在侯府生活一辈子的,没有男人的宠爱,看她往后余生如何过下去!
“陆氏便是仗着自己手里有银子,才敢这般拿乔,若书宁那孩子识大体,愿意拿出八千两银子救急,咱们便不用一直看陆氏的脸色了。”
这招以退为进让楚翊安的态度有了松动,但让他对赵书宁开这个口,他依旧觉得难以启齿。
姜氏:“你若是不好开口,便把她唤来,我与她说。”
楚翊安立马拒绝,“不必,还是儿子亲自去与她说。”
书宁初来侯府,若让母亲来说,只怕她会多想,以为母亲是在对她施压。
他不想他们婆媳之间生出嫌隙,更不想让她心中生出不快。
楚云清讨好地道:“书宁嫂嫂最是善解人意,她定会答应的。”
楚翊安冷冷扫了楚云清一眼,直接走了。
楚云清的讨好没得到回应,还狠狠落在了地上,她顿时恼怒得狠狠跺脚。
“娘,您瞧哥哥对我的态度,对外人都比对我好!”
姜氏伸手戳了一记她的脑门,“你还好意思说,这次你闯了多大的祸,差点没法收场!”
楚云清满脸愤愤,“还不都怪陆知苒,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谁知道她这次完全不给我脸面!
娘,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姜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语气冷若寒霜,“只要她在这侯府一日,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当晚,楚翊安留宿在赵书宁的青黛阁。
翌日,陆知苒听说,赵书宁和楚云清二人亲亲热热地出门逛街去了,二人去了如意阁,赵书宁出手大方,当众给楚云清结了那副头面的尾款,算是她入门给小姑子送的第一份礼。
从如意阁离开,二人又去了成衣铺和胭脂铺,楚云清痛快地采买了一番,全都是赵书宁掏银子,楚云清嘴巴抹了蜜似的,不遗余力地捧着赵书宁。
近日,赵书宁可谓是热门人物,茶楼酒馆中不少说书先生都以她为蓝本编了不少故事,她俨然成了救万民于水火的女英雄,她和楚翊安爱情更是其中感人肺腑的一笔。
而今姑嫂二人在外头逛一圈,短短半日功夫,外头的传言就沸腾起来了。
宣平侯府两位平妻的处境和地位如何,高下立判。
陆知苒对外面的传闻充耳不闻,她命人把各处产业的账册都收了上来,需要重新梳理一番,没时间花费在那些无关紧要之事上。
唯一让她在意的是今日圣旨未到,陆知苒倒是不担心皇上反悔,毕竟君无戏言,她只是有些急躁,想早日离开这里。
她没法入宫去催德丰帝下旨,除了耐心等待也别无他法。
她安安静静地在玉笙居待着,傍晚时分,却有不速之客登了门。
楚云清穿着一身袭湖碧的软银轻罗百合裙,脚上穿一双乳烟缎攒珠绣鞋,头上赫然待着那副金丝八宝攒珠头面,衬得整个人珠光宝气又不落俗套,反而有种流光溢彩,繁花似锦的美。
如意阁的手艺果然不凡。
楚云清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得意洋洋地在陆知苒面前转了好几圈。
“有些人自私小气,连一副头面都舍不得送给我,好在我有了个大方的新嫂嫂,她不仅把那副头面送给了我,还给我置办就好几身漂亮的衣裳鞋袜,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
陆知苒由衷笑了,“恭喜你,有这么一位出手大方的新嫂子,真是你的福气。”
又看向一旁脸色算不上愉快的赵书宁,笑得更加真诚了几分,“也恭喜你,有这么一位会花钱的小姑子,也真是你的福气。”
赵书宁的面容微微抽搐。
“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我不似你,把银子看得那般重。
银子只是身外之物,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才是真正弥足珍贵,无法替代的。”
她说得很是用力,像是在说服自己。
楚云清骄傲地附和,“对啊,你休要挑拨我和书宁嫂嫂的关系!
我们亲如姐妹,书宁嫂嫂才愿意在我身上花银子。”
陆知苒语气真诚,“那可太好了,你们一个愿意出银子,一个愿意花银子,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姑嫂。
以后,你都不用担心你的银子无处花了。”
赵书宁:......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翻涌的情绪。
“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的嘴脸有多尖酸丑陋。
翊安最讨厌的便是你这般满心阴谋算计的女子,你妄图用这样的手段拿捏他,逼他低头,那你便大错特错了。”
陆知苒四两拨千斤地反击,“你才应该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此时脸上究竟有多么口是心非。”
赵书宁:“翊安说你牙尖嘴利,如市井泼妇一般尖酸刻薄,果然不假。”
陆知苒轻轻一笑,“你不必句句不离楚翊安,他如何评价我,我并不在乎,也伤不到我半分。
反倒是你,这般在意他对我的评价,莫非你心底对自己依旧不自信,生怕他会对我回头?”
楚翊安和赵书宁跪在最前排,其余众人亦纷纷跪下,宣旨太监满脸笑容地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赵氏女,医术精湛,德才兼备,于西平一役中献出药方,救士兵与百姓于水火,立下大功,故授女医之职,另赐玉如意一对,夜明珠一对,玛瑙一匣,蜀锦十匹......”听着那宣旨太监一连串的报数,侯府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赵书宁面上浮出一抹傲然之色。
“参将楚翊安,宣平侯之后,英勇无双,战功显赫,与赵氏良缘天作,今赵氏授五品诰命夫人,赐册赐服,垂记章典。
钦此。”
圣旨已下,一切尘埃落定。
楚翊安与赵书宁看向对方,相视而笑,两人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温柔,再容不下旁人。
宣旨太监笑盈盈开口,“赵女医,请接旨吧。”
赵书宁这才收回目光,朗声道:“臣女领旨谢恩!”
一缕骄阳撒下,有淡淡光晕撒在她的身上,满脸志得意满。
她朝陆知苒的方向瞥去,眼中鄙夷不屑不加掩饰。
侯爷楚定峰连忙命人给了宣旨太监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又亲自把人往外送,态度十分殷勤。
楚翊安的妹妹楚云清上前,亲昵地挽住赵书宁的胳膊。
“书宁姐姐,你真厉害,我们女子就当以你为表率,向你学习。”
楚翊安出声纠正,“该叫嫂子。”
楚云清朝陆知苒的方向看过来,“只怕有人会不高兴呢。”
楚翊安脸上立马现出不悦,“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侯夫人姜氏这时笑着上前握住陆知苒的手,语气慈爱,“知苒最是知理懂事,大方得体,自然不是那等只会拈酸吃醋的善妒之人。”
“以后啊,翊安和书宁在外当值,为侯府挣取荣光,你则在内宅打理庶务,互相帮衬着过日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多好啊。”
陆知苒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淡的,“我昨日落水,身子不适,正要向母亲告假,待会儿我便把府中中馈交还母亲。”
这侯府已是空架子,她为了维持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填补。
这得不偿失的苦差事,她是一天都不会再干了。
姜氏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已能下地,瞧着无甚大碍。
这些年府中中馈素来是你在打理,交给你,我放心。”
陆知苒态度却依旧不冷不热,“母亲可知我险些死了一回?
而今能下地,也是因圣旨到不敢怠慢罢了。
母亲素来疼我,便让我歇一歇吧。”
姜氏的脸色淡了几分。
赵书宁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不必如此欲擒故纵,我的天地不在这方小小内宅之中,不会与你争夺中馈之权。”
赵书宁道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没人觉得陆知苒是真心放权,大家都认定她是借此拿乔,想让大家挽留她,从而在赵书宁面前争一口气。
楚翊安看她的眼神,更添几分嫌恶。
“既然你那般娇弱,就好好养着,以后这中馈之事便不劳烦你费心了。”
楚云清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侯夫人姜氏见此,悠悠开口,“安儿,你这是什么话?
这些年知苒把家里家外都打理得很是妥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又看向陆知苒,出声安抚,“我知你的确累了,这几日你便好生歇歇,待你歇好了,这府中中馈还交给你,这一点你只管放心。”
姜氏一副保证的语气,她以为陆知苒会感恩戴德,但她却油盐不进。
“儿媳人微言轻,才疏学浅,只恐难当大任,实不敢忝居此职,这便让丫鬟把对牌钥匙与母亲交接一番。”
姜氏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自己递了台阶,她竟然不赶紧下?
简直不识好歹。
姜氏眼神重了几分。
“知苒,你素来懂事,今日怎么使起小性子来了?
身为正妻,理应大度。”
“书宁救过安儿的命,又得皇上亲口夸赞,乃是女子中的典范,你当放下芥蒂,大方接纳。”
“你们二人都是安儿的妻,你们和睦相处,安儿在前朝才能安心建功立业。”
陆知苒微垂眼睑,唇角露出一抹深深的嘲讽。
前世,她的婆母也是用这番说辞劝说自己,让她心胸开阔,要有容人之量。
她忍了,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什么?
陆知苒轻轻一笑,“母亲所言极是。
新人进门,儿媳便自觉让贤,如此方能彰显我的宽和大度,母亲觉得呢?”
姜氏被她的话堵了个结实。
楚翊安出言,“书宁不善此道......”陆知苒轻轻挑眉,“她乃平妻,又受封五品诰命,却连料理庶务都不会,如此无能,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赵书宁眸色一沉。
“我与你们这些内宅女子不一样,不屑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阴谋手段。”
这话,便是连侯夫人姜氏也一并贬低了。
赵书宁又开口,语气不耐,“我已说了,我不想与你争夺掌家之权,你我各不相干,你实在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徒惹人厌。”
陆知苒反问,“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楚翊安怒斥,“陆知苒,你闹够了没有?
书宁主动退让,你何至于这般咄咄逼人?”
“况且母亲把府中中馈交给你,是抬举你,哪里轮得到你这般推三阻四?”
言外之意,他们可以不给她这个权利,但是给了她,她就得识抬举,好好地为侯府当牛做马。
陆知苒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与他直直对视,“方才夫君不也说了,让我好生休息,不用操心中馈之事吗?”
楚翊安一梗。
侯夫人姜氏沉着脸开口,“好了,都不必再争执。”
她眸光定定落在陆知苒的身上,语含警告,“知苒,你当真不愿再打理府中中馈?”
陆知苒毫不犹豫,“儿媳不才,难当大任。”
姜氏眼底的恼怒一闪而过,她的语气也彻底冷了下来。
“既如此,你便好生歇一歇吧。”
大家都听得出来,姜氏已然动怒,一个个噤若寒蝉。
陆知苒却不以为意,她说完了自己要说的,便不再多留,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楚云清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实在是陆知苒这个长嫂性情与以往判若两人,简直叫她目瞪口呆。
“母亲,她,她,她竟敢忤逆您?”
姜氏的脸上笼着一层寒霜,“过不了多久她自会到我跟前低头。”
楚云清幸灾乐祸,“到时候母亲定要好好敲打她一番!”
姜氏想到这一点,心头的怒气这才顺了几分。
赵书宁对陆知苒的鄙夷更甚。
果然是个无脑之人。
楚云清脸色青白交错,嘴巴蠕动,怎么都开不了口。
陆知苒语气嘲讽,“并非发自内心的道歉,我并不需要,妹妹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姜氏又狠狠打了楚云清几下,“你个不省心的东西,竟是犯下这番糊涂事!
事已至此,头面也没法退,不然侯府就要颜面扫地,你兄长也要被人嗤笑。”
“而今侯府只余个空架子,你嫂嫂被你寒了心,你拿什么来补上这八千两?
你给我跪下给你嫂嫂道歉,她不原谅你,你就不要起来!”
这番话明着是在责骂楚云清,但实际上却是说给陆知苒听的。
她若是识大体,就应当放下成见,把银子出了,不然,侯府闹了笑话,就是她的错。
楚云清痛哭流涕,一把扑到陆知苒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嫂嫂,我,我错了,我那都是无心之言,你就原谅我吧!
头面之事,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帮帮我吧!”
陆知苒不为所动,“我们商户满身铜臭味,我的银子更是臭不可闻,岂能拿出来污了妹妹高洁的品格?”
楚云清不依不饶,“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为兄长的脸面着想啊!”
陆知苒淡淡道:“男人的脸面靠的是自己的功绩,而非这些阿堵之物。”
楚云清:......自己妹妹这番作态,楚翊安只觉十分丢脸。
而陆知苒的态度,同样让他心里不舒服。
难道她当真半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声誉?
姜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语气重了几分。
“苒苒,你以前素来懂事,现在却是越发小家子气了,这让我如何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你?”
这是又拿管家权来威胁她。
陆知苒:“儿媳自认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母亲不把中馈交给我是对的。”
姜氏:......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把姜氏噎了正着。
好半晌,姜氏才找回自己的思路。
“安儿,你也劝劝吧,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你刚立了大功,还在等着朝廷给你分派差事,可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楚翊安心中既恼怒又难堪,袖中拳头暗暗握紧,最终开口,“那副头面清儿不要了,你付了银子,便是你的。”
只要他们侯府付了银子,就保全了脸面,至于头面落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
楚云清陡然尖叫,“不行,那是我的!”
楚翊安眼神狠厉地扫了她一眼,“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人吗?”
楚云清鼻腔中瞬间涌起一股酸涩委屈,心底更升起浓浓的怨恨。
姜氏脑子转得快,连忙接话,“那头面刻了清儿的名字,转赠旁人不合适。”
楚云清眼神微闪,旋即也连忙点头,“对对,那头面刻了我的名字。”
那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陆知苒语气淡淡,“别人的东西我也不会要,嫌膈应。”
一句话让几人都黑了脸。
楚翊安压着怒火,“你到底想怎样?
看着大家为此焦头烂额,你便高兴了?”
陆知苒:???
她明明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现在反倒成了过错方,真是可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楚翊安:......“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才懒得惯着这些人,简直浪费时间。
凭她对姜氏的了解,她定然有法子从别处弄到那八千两,到时候自己只管看戏便是。
拱了大家满肚子火,一分钱都没掏,她拍拍屁股走人了。
楚云清对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娘,就,就让她这么走了?”
姜氏满脸沉郁,“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滚刀肉,我们能拿她怎么办?”
她看向楚翊安,“看来,她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这才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安儿,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楚翊安断然道:“我是不会去哄她的!”
楚云清也气愤地大骂,“她那般自私自利,眼睁睁地看着侯府声名被毁!
就不该给她脸!”
楚翊安对楚云清也是满肚子火,“自私的人是你,侯府的声名就算被毁了,也是你的功劳!”
被这般责难,楚云清又气哭了,“你竟然偏帮一个外人!
她明明那么有钱,却连八千两都不肯给我!
她不是自私自利是什么?”
楚翊安觉得她不可理喻,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眼见他也要甩袖而去,姜氏连忙把人喊住。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此事要如何解决,总要拿出个章程来。”
楚翊安面容冷冽,从齿缝挤出几个字,“我去凑!”
姜氏哪里舍得让自己儿子千辛万苦凑银子?
她略带踟蹰地开口,“我倒是有一个解决之法。”
楚云清什么都顾不上,立马催促,“娘,您有什么法子就快说吧!”
姜氏缓缓开口,“书宁昨日刚得了皇上的厚赏......”她才刚开了个头,楚翊安就变了脸色。
“不行,那是书宁自己的东西!”
楚云清的心思却是一下活络起来,她理直气壮地道:“她是我的新嫂嫂,给我送个见面礼不是应该的吗?
况且她那日得的赏赐那么多,也不差这点银子。”
看着妹妹这贪婪的嘴脸,楚翊安只觉心生嫌恶。
“她有多少银子是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分配!”
自己儿子对那女人这般袒护,姜氏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来路不明的孤女,连陆氏都不如,若非她侥幸得了皇上青眼,姜氏断然不会让她入门!
姜氏语气沉缓,“安儿,你妹妹没错,她新入门,的确该给小姑子备上一份礼。
当初陆氏可比她懂事多了,过年过节从未落下过礼物,即便是对府中下人她亦是一视同仁。”
楚翊安语气不屑,“不过是邀买人心的手段罢了,书宁不需要!”
他的书宁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根本不需要那些世俗的手段来装点门面,时日久了,大家自然知道她待人是何等真诚。
姜氏知他此时完全被迷了心智,缓了缓语气。
“你还是太天真了。
她是后来者,却越过陆氏得了五品诰命,府中上下人人都把眼睛落在她身上,明里暗里也都在把她和陆氏做比较。”
“这个时候她若不有所作为,就会被人比下去,觉得她徒有其名,远不及陆氏。
你既如此爱重她,就该好生为她筹谋打算,日后你若想抬举她,这些平日积攒的好名声就能成为她最大的助益。”
明明是要让赵书宁掏银子,话到了姜氏的嘴里就全变成了为她着想。
德丰帝语气意味不明,“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定要和离?
若你能说服朕,朕便允了你。”
陆知苒暗暗握了握拳,将心中腹稿缓缓道出。
“臣妇虽是楚翊安的结发妻子,但我们二人婚前并不熟识,婚后更是不曾相处过一日。
他与赵医女才是真正两情相悦的有情人,臣妇只是空占了个名头罢了。
既然如此,臣妇又何必横插在二人中间?
不若就此和离,成全彼此。”
“继续留在侯府,不过是互相折磨,蹉跎一生罢了,臣妇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何必困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身边生活一辈子?”
德丰帝眸光深深地看着她。
“就这般和离,你便甘心?”
陆知苒:“接纳什么,什么就消失,排斥什么,什么就存在。
臣妇越是对此事耿耿于怀,它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永远无法拔除。
臣妇坦然接受了,所有愤懑不甘就都不存在了。”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你倒是想得通透。”
陆知苒垂眸,一副自嘲的姿态,“臣妇惭愧,尚不能做到真正的通透豁达。
臣妇求皇上的这道圣旨,便是因为心里存了怨气,想要借着皇上的圣旨为自己撑腰罢了。”
陆知苒再次以额触地,声音含着几分隐忍的哽咽。
“臣妇只求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离开,求皇上成全。”
她匍匐在地,仿若一朵娇弱易折的花儿,脆弱无助,而德丰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种适当的示弱并不让德丰帝讨厌,反而激起了他的恻隐之心。
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比他的小女儿也大不了几岁,却要经历这般人生变故,也是可怜。
此事与他还有些干系,德丰帝更添几分心虚。
他的语气不禁柔和,“你既已想好,朕便准了。”
陆知苒听了这话,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了下去。
“臣妇叩谢隆恩!”
德丰帝把她叫起赐座,陆知苒谢恩坐下,却只敢坐小半边,身姿笔挺,不敢放松。
“你这次立下的功劳远比那赵氏女大得多,这道圣旨算是朕补偿给你的,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所求?”
陆知苒故作思考一番,这才开口,“此次之事并非臣妇一人之功,更离不开商行上下管事和小厮们的出力,若皇上当真要赏,那便将恩赏分发给他们吧。
若能得皇上嘉奖,不论多少,于大家而言都是莫大鼓励。”
德丰帝再次意外了,“你就没有什么想为自己求的?”
陆知苒坦然摇头,“臣妇已经达成所愿,并无其他所求。”
德丰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此女不居功,不自傲,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确不错,宣平侯府失了这么一位当家主母,只怕是一大损失。
陆知苒离开皇宫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但心头大石却已落地。
很快,她就要恢复自由身了。
回廊拐角处,萧晏辞抬眸,余光瞥见一道水蓝色的曼妙身影,脚步透着股春风袭人的轻松明快。
看来她所求已然达成了。
萧晏辞折身,往御书房而去。
德丰帝一见他,立马换上嫌弃神色。
“你怎么还没走?”
萧晏辞一副伤心的模样,“儿臣刚回来便想多在您身边尽尽孝,哪儿有像您这样赶人的?”
德丰帝不信他的鬼话,陪自己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秉笔太监拟好圣旨,送到御前请皇上用印,萧晏辞十分不避讳地凑了上去。
他早已猜到这道圣旨的内容,却作出惊讶模样。
“没想到陆贯轩那老孬货竟然能生出这般果敢有魄力的女儿,这可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德丰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父皇,这道圣旨您交给儿臣,由儿臣去宣旨吧。”
萧晏辞十分熟练地把圣旨卷好往袖子里收,德丰帝都被他气笑了。
“朕可还没答应。”
萧晏辞大言不惭,“儿臣倒也不是想去看热闹,只是单纯地想为您分一分忧。
儿子这般孝心,父皇怎会反对?”
德丰帝:......最后嫌弃地摆手,“快滚,别在朕跟前碍眼。”
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显见是轻松愉悦的。
萧晏辞走到门口,又似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父皇,儿臣觉得这圣旨还是晚些宣读更妥。
这世间敢于主动和离的女子少之又少,万一这位陆大姑娘只是一时冲动,并非真的想和离呢?
这圣旨一下,可就覆水难收了。”
德丰帝:......敢情他下个圣旨还要管售后?
萧晏辞无惧他的黑脸继续道,“父皇,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她的事就交给儿臣来办便是,父皇您不必挂心。”
说完这话,他就麻溜地告退了。
德丰帝恼得拍桌,“你瞧瞧他,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朕的主都敢做!”
大太监冯有才躬身笑着道:“七殿下在皇上跟前素来率性,但行事却是进退有度,不会任意妄为,皇上且放心便是。”
冯有才在德丰帝身边伺候多年,简直是人精。
只要不牵涉到朝堂大事或是原则问题,七殿下这般插科打诨非但不会惹恼皇上,反而能让皇上心情愉悦。
这是皇家父子间弥足珍贵的亲情。
这个时候,他只管夸七殿下便是了。
德丰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地哼声。
“他对这陆家女的事倒是上心!”
冯有才又笑着接话,“七殿下那是有恩必报,重情重义。”
德丰帝又接连吐槽了一番这不省心的儿子,冯有才都变着角度夸了回去,终于把德丰帝给夸高兴了。
末了,德丰帝嘱咐一句,“这事你盯着点。”
若那陆家女当真后悔了,看在自己儿子的份儿上,德丰帝也不会不答应,但对方在他这里的好感和情分便算是耗尽了。
端看她怎么选了。
出了宫,贺昀这才找到机会问自家殿下,“殿下,您为什么要拖延宣旨的时间?
您真觉得陆大姑娘会反悔吗?”
萧晏辞语气笃定,“她不会反悔。”
能经营出太仓商行那般大的产业,还能在西平一役中果敢地做出那番决断,便说明此女心性果决,绝非那等遇事不决之人。
贺昀挠挠头,“那您扣下圣旨,她怕是以为事情出了变故,要着急。”
萧晏辞摩挲着圣旨的边缘,“不着急,过几日,我将送一份厚礼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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