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过年回家,在赌桌上欠下了五十万的高利贷。
就算我把给他攒的学费和老婆本都赔出去也还不清。
老公早早去世,这些年是我打零工把他养大,本以为他考上大学以后能出人头地,可现在我们不但维持不了生计,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儿子悔不当初,跪在我面前,要去卖肾还钱。
我看着老公的遗像,擦了擦上面的灰。
然后拿出了家里的房产证,交给了儿子:
“谁说咱们没钱的,再去赌一把吧。”
儿子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房本,被我吓得眼泪都不流了。
“妈,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把房本往我怀里塞,惨白着脸好像怕我下一秒就把他连人带行李丢出门去。
可我却执意要把房产证塞进他手里,神情认真,不似作假。
“这房子是你爸留下来的,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倚仗了。”
儿子吓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激动地口齿不清:“妈,你不用替我还债,我就是去卖肾也会把钱还上!”
我不由他挣扎,一把就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行了,妈没有怪你。”
儿子呆呆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
我没怪儿子给家里签下巨额债务,不是因为我溺爱他,而是我了解他。
儿子程伟从小听话懂事儿,别说赌博了,就连烟酒也一概不沾。
他知道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辛苦,很是体谅我的难处,用功读书考上了大学,在外地勤工俭学给自己赚学费,自打上了学就没再和我要过一分钱。
这次过年回家,他是被之前的一帮“老同学”叫去叙旧的,不知道怎么着就叙到了牌桌上。
按理说过年大家聚在一起打打牌,押那么个百八十块钱都是正常的。
可是一旦牵扯上高利贷,事情就变了性质了。
他这是叫人给做局坑了。
程伟看我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知道我是真的不怪他,心里更愧疚了。
他抽着鼻涕,跪在我面前一字一句地发誓:
“妈你放心,这些钱我肯定会还上的,哪怕我现在就辍学去打工挣钱,也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苦!”
我叹了口气:“妈操劳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辍学打工的?”
“再说了,五十万,就算不带利息,你一个没学历的毛头小子,什么时候能挣出来?”
他魂不守舍地瘫在地上,眼泪流得更凶了,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我真不是个东西,没能让您享上福,还把您的养老钱给败光了......”
我把他扶起来,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听妈的话,拿上房本,带着妈再去一趟你昨天打牌的地方。”
程伟带着我来到了城中村里一处破旧的住宅楼底下,阴暗狭小的门头里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
他的老同学林晓晨一看见我们进来,立马扬起笑脸,叼着烟朝他抬了抬下巴。
“呦,大学生来了,我就说嘛,念书哪有打牌好玩儿,快来坐啊!”
林晓晨是我儿子的初中同学,当年学习成绩太差,总是跟着一群社会小青年逃学胡闹,后来没考上高中,就跟着一起当了混混,爸妈也跟他断绝了关系。
他们这帮子人天天聚在城中村闲逛,尽干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我之前提醒过程伟少跟这些人来往,可他脸皮薄,禁不住老同学的死缠烂打,还是被拽上了牌桌。
儿子一听林晓晨又要拉他打牌,吓坏了,白着嘴唇就要拉着我往外走。
我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程伟不会打牌,你们硬拉着他打,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林晓晨夸着地指着我们笑了起来。
“不是吧程伟,都多大了,输了牌还找妈妈告状呢?”
他那群狐朋狗友也混不吝地跟着笑:“愿赌服输啊,你可是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不能赖账!”
“晓晨,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替程伟赖账的,我是来跟你们玩牌的。”
“程伟给我丢了大人,我这个当妈的不得给他把场子找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