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夏浅脸色惨白,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她爱了陆以墨那么多年,天知道她多想怀上他的孩子,可是现在……
思忖间,一阵沉稳有力的皮鞋声在卫生间外响起。
夏浅匆匆收拾好自己,站起身来。
还没等她将验孕棒收好,下一秒,手上一空。
男人已然将验孕棒拿起,待他看清验孕棒上的指标时,墨眸沉了下来。
“以墨,我……”夏浅紧张的捏着裙角,惨白着小脸,半是担忧,半是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希望,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她希望,他会接纳这个孩子,接纳自己。
却没想到,下一秒,男人狠戾的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了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一个巴掌,打灭了她心中的幻想。
“为什么?”夏浅摸着自己半边被打的红肿的面颊,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男人冷笑出声,眸色冷寒如冰刃:“夏浅,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哪次做不是戴套或是吃避孕药,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你自己还不清楚?”
夏浅错愕的睁大了眼,“我……”
“怎么,”陆以墨逼近她,墨眸席卷着铺天盖地的寒意:“夏浅,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么?”
“不……不是这样的!”夏浅握住他的手臂,眸中噙着泪珠,她哽咽道:“上个月我胃溃疡犯了,不能吃刺激性食品,我就没吃药,你相信我,相信我一次。”
她澄澈透亮的眸子盈满了泪珠儿,长睫颤抖,模样让人心怜。
但陆以墨却是冷嗤一声,随后大力将她甩开。
夏浅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道给推的后退了几步,脊背、后脑勺,一下子撞上冰冷的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疼的要命。
“夏浅!”陆以墨脸色冷若冰霜,眸色如淬了毒的利刃:“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一个狠心夺走别人眼角膜的女人,凭什么值得我相信?”
一句话,宛如最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向她的心口。
夏浅一颗心早已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呵,她早该料到的。
三年前,自从她得到了这对眼角膜,她就成了他眼中心如蛇蝎的女人,他将自己当成叶清盈器官的培养皿,将自己娶回来,就是为了对她日夜折磨。
在夏家,她是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大小姐。
在陆家,她却活的连佣人都不如。
在这段感情中,她早已伤痕累累。
夏浅抬起眸子,努力将眸中的泪意逼退,她看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五年的男人,一字一句道:“以墨,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解释,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我安排的,当初我做手术的时候,更不知道这是沐清盈的眼角膜,如果我知道,就算这辈子都见不到阳光,我也不会做那个手术!”
当时她躺在手术室里怎么可能预先安排一场车祸?
她承认,她是嫉妒叶清盈,嫉妒她可以得到陆以墨的爱,可她怎么可能去狠心的夺走清盈的眼角膜!
为什么,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却始终不肯相信她……
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无法改变自己蛇蝎心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听言,陆以墨冷眸骤然被血丝充满,他如同暗夜的修罗,周身的气场,骇人而恐怖。
“给我闭嘴!”陆以墨攥拳,骨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你还有脸说?你仗着你们夏家能在A市只手遮天,所以你就可以颠倒黑白了是么?
我告诉你,你还有你们夏家,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狠戾的丢下这句话,陆以墨转身,离开。
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夏浅肺部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似的,疼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夏浅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对着他的背影,拔高了音量:“陆以墨!你喜欢过我么,哪怕是一点点?”
一点点也好,
就算是骗她也好。
男人脚步滞住,并未转过身来,声音冷的不带丝毫温度,“从来没有,还有,孩子给我打掉!”
丢下这句话,他摔门离开。
夏浅眼眸睁大,眸中隐忍着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她像是被人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点点滑落,坐在马桶盖上。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如果他是因为这双眼角膜,那好,她还给他……
——
“浅浅,你确定做这个手术?”医院里,夏浅的主治医生宋青拿着那份‘活体捐赠书’眉头皱紧。
夏浅憔悴而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原本澄澈明亮的双眸像是被人抽去了亮光,变得晦暗,如一潭死水,她笑的凄凉:“对。”
宋青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你本身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如果再做活体捐赠手术,你确定你的身体以及心理承受的住?”
“我可以的。”夏浅毫不迟疑,她继续笑着,笑的凄清,如凋零的花:“这双眼角膜,折磨了我整整三年,如果不是它,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宋医生,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过的很不好,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没了这对眼角膜,我能早日脱离苦海呢!”
“而且,别人的东西,我用了三年,是时候也该还回去了。”
宋青看了夏浅半响,三年来,这女人变化实在太大了。
初见她时,她骄傲、自信,像是一团烈火,整个人明媚、动人,给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而现在,她憔悴、内向、变得寡言少语,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死气沉沉的,像一朵逐渐凋零枯萎的花。
是啊,长痛不如短痛。
她过的实在太苦了。
半响,宋青眸色暗淡,叹息道:“那好,你生下孩子后我为你准备手术。”
“谢谢。”夏浅释然一笑,拿起签字笔,一笔一划的在协议上签了字。
午后阳光洒落进来,照在她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金芒。
她起身,站在玻璃窗前,像是做一个漫长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