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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文集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

辣椒只吃小米辣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男女主角分别是流春周溪亭,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答应下来,江琼先一步开口了,“母亲,不如让我带妹妹过去吧,我也正好和妹妹说说话。”她拉着陈氏的衣袖,祈求地摇了摇。陈氏欣慰一笑,说道:“还是阿琼懂事,那就由你带着你妹妹过去吧。”看着江琼和江善两人的背影远去,陈氏这才皱眉靠在引枕上,又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炕几上的镂空缠枝纹香炉。刘嬷嬷送了两位姑娘出门,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嘴上说道:“夫人......

主角:流春周溪亭   更新:2024-09-24 0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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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文集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精彩片段


陈氏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你既然回到了侯府,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你只需记得,你是文阳侯府的二姑娘,自小因身体孱弱,一直在江宁调养身子。”

“至于阿琼......说来你会流落在外,全因那周氏毒妇胆大妄为,这事本不于阿琼相关,她身体又自来不好......我是不放心她回到那对心思恶毒的夫妇身边的,以后你们就是一对双生子,阿琼为大,你为小。”

江琼听了这一番话,眼里当即就泛起泪光,倚着陈氏感动不已。

陈氏摸摸她的脸,语气柔和道:“你自小就身子不好,又敏感多思,我是绝不能看着你回去受苦的。”

江琼清秀的小脸上绽出一朵柔柔的笑容,声音也是娇娇弱弱的:“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我心里感激着母亲呢。”

又转头看向江善,捂着唇轻咳道:“因我父母的过失,让妹妹流落在外,姐姐在这里替她们向你赔不是了。”

说着,就要起身给江善屈膝赔罪。

江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琼眼底里闪过一抹怔忪,旋即姿态标准且优美的深深福了下身,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抓着裙摆的指尖已经用力到泛白。

不用陈氏吩咐,就有丫鬟主动上前把江琼扶了起来。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江善说道:“你既然受了阿琼的礼,这件事就算揭过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

房内的丫鬟婆子纷纷齐声应是,这里留着的都是陈氏的心腹,至于其他的奴才,也只知道府里回来了一位二姑娘,与大姑娘是一胞同生。

江善微微抬起一点头,就对上了陈氏漆黑的布满威压的瞳孔,她的身子紧绷了一瞬,慢慢放松下来:“是,女儿知道了。”

陈氏这才收回目光,看她的眼神不若刚才冰冷,接着提醒道:“阿琼身子娇弱,又惯常用着药,你没事不要去她的院子里打搅。”

“是。”江善平静应道。

陈氏又继续说:“你自小长在商户之家,不懂京城的礼仪规矩,我让人在外面寻摸了一位专门教授规矩的嬷嬷,你日后就跟着她多学学,不要丢了侯府的脸面。”

江善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暗光,听话回道:“是。”

与江善说完话,陈氏这才有心思询问钱嬷嬷,问她这一路可还顺利,怎么比计划的日子晚了好几天?

钱嬷嬷顿了顿,故意小心翼翼地瞟了江善一眼,吞吞吐吐说道:“回夫人的话,这一路都还算顺利,只是......只是走到永嘉府的时候,二姑娘非要去那什么业云寺里,就、就耽搁了些时间。”

陈氏原本在笑,听见这话却立即绷紧了脸,紧皱着眉看向江善问道:“我问你,钱嬷嬷说得可如实?”

江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婆子,垂首恭谨道:“她在撒谎,要多停三日的是她,不是我。”

“夫人,老奴知道您一直思念二姑娘,怎会故意耽搁二姑娘回京的时间!”钱嬷嬷重重磕了下头,哭诉道:“定是老奴在路上哪里得罪了二姑娘,这才让二姑娘厌了老奴呀。”

“照你的意思,我就是冷心冷肺,故意拖延时间,是么?”江善冷冷地看向钱嬷嬷。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陈氏以为她对亲生父母不重视。

“行了。”陈氏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钱嬷嬷是我身边的人,她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惯是老实木讷的,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听见这话,江善差点笑出声来,眼底里却浮上一层浅淡的水光,顿时失了解释的心情,缓缓说道:“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她知道陈氏不喜欢她,如今瞧着,竟是还不如身边的奴婢。

陈氏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神,或许她不是不清楚个中内情,只是想将江善打压下去才是真的。

她牵了牵嘴角,最终也没说什么,僵硬地转开了话题:“如今你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府上,你的接风宴便先搁着,什么时候你父亲他们回来了,再一起举办。”

江善双眸微抬,看了陈氏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回道:“是。”

陈氏沉吟片刻,似乎没有要交代的事情了,便对一旁的刘嬷嬷道:“你带着二姑娘下去吧。”

刘嬷嬷正要答应下来,江琼先一步开口了,“母亲,不如让我带妹妹过去吧,我也正好和妹妹说说话。”

她拉着陈氏的衣袖,祈求地摇了摇。

陈氏欣慰一笑,说道:“还是阿琼懂事,那就由你带着你妹妹过去吧。”

看着江琼和江善两人的背影远去,陈氏这才皱眉靠在引枕上,又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炕几上的镂空缠枝纹香炉。

刘嬷嬷送了两位姑娘出门,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嘴上说道:“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奴婢眼瞧着,二姑娘是个乖顺本分的。”

陈氏道:“你只瞧着她面上乖顺,内里指不定如何呢,见着我这个亲生母亲,也没说落两颗泪来,我私下琢磨着,只怕是个养不熟的。”

说到底,钱嬷嬷的话还是在她心里起了作用。

她可以对着亲生女儿再三衡量观望,却容不得对方也是如此待她。

刘嬷嬷顿了顿,迟疑说道:“奴婢曾听人说起过,钱嬷嬷的娘家就在永嘉府那块地儿,指不定是她想回家看看,就攀咬到了二姑娘身上,不如奴婢让人去查一查?”

“......不用。”陈氏挥了挥手,慢慢道:“钱嬷嬷再如何,也就是一介奴婢,她一个做主子的,还能被个奴婢胁迫不成?说到底也不过是对我这个母亲不上心,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不亲。”

听夫人说到这个份上,刘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这印象一旦留下,日后怕是难以抹除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从正院出来后,江琼与江善并排往外走,一边给她细细介绍起侯府的景致来。

先路过的是江琼的绛云院,她因身体原因,自小被陈氏娇惯着,现在仍有一大半时间都住在正院的西厢房,剩下的时间才会回紧挨着正院的绛云院歇息。

绕过绛云院后,两人走上一条曲折的竹廊,竹廊两侧栽种的玉兰恣意伸展枝桠。从竹廊下来,穿过三间垂花门楼,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

推开红漆大门,一条石子铺成的甬路,两道是假山水池,两人又复行数百步,来到一座月桥前,过了月桥,便到了江善未来居住的院子,望舒院。

望舒院虽与正院不远不近,但中间却隔着一堵白墙,若再将白墙正中的大门关上,说是两府也使得的。

“听闻二妹你要回来,母亲早早就让人将院子收拾了出来,你先进去瞧瞧,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人来改。”

江琼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许是因为刚刚走动了的原因,她双颊有些泛红,捂着胸口微微喘息,一副柔弱不胜春风的样子。

江善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皱着眉说道:“我没有不满的地方,你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二姑娘,我们姑娘好心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扶着江琼的丫鬟司琴,听见江善口里不冷不淡的话,当即就不满意了。

江善瞥了司琴一眼,自顾对江琼说道:“我的丫鬟什么时候能给我送来,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伺候。”

江琼眼圈微微一红,没有回答她的话,靠在司琴身上楚楚道:“我知道二妹不想见到我,是我不好,我不该来你面前碍眼的,我、我这就回去......”

这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白着小脸,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周围的丫鬟婆子顿时紧张起来,一拥而上地簇拥上来。

“不是,我的......丫鬟......”

江善被挤到了旁边,无奈地咽下口中未说完的话,眼睁睁看着江琼在丫鬟婆子担忧的惊呼声中离开了。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西边的天空还挂着一轮弯弯的虚影,东边却已经是红彤彤的一大片,旭日从江面喷薄而出,将清波荡漾的江水染得金碧辉煌,这么大的一整个天空被分成两半,一边是朦朦胧胧的清冷,一边是瑰丽绚烂的艳丽。

在这金乌初升之际,永嘉府的码头上已经是热闹非凡,来往行商络绎不绝,有的船里装着沉重的货物,刚一停靠就有一群壮汉争相挤来。

周溪亭坐在临窗的小榻上,神情新奇地看着外面,薄薄的雾气自码头两侧的小摊上飘来,她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

流春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伺候着周溪亭洗脸洗漱,上妆梳头,随后将早就熏好的衣裳拿了进来。

那是一件玉簪绿撒花襦裙,又挑出一枚累丝莲花青玉簪和一对赤金珍珠耳坠给她带上,系上一枚同色绣梅花纹荷包,旁边是一枚压裙角的云形环佩。

因为连日来的噩梦侵扰,她眼下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淡淡的青影,显得气色不如往日,流春便为她敷了一层薄薄的脂粉稍作掩饰。

等这一切弄好,流春满意地点点头:“姑娘真好看!”

这还真不是流春有意夸大,实际上周溪亭小得时候,就已经显出颜色不凡来,如今人长开了,更是桃羞杏让,人比花娇。

她五官精致鲜妍,仿若神明精雕细琢而成,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波含情,鼻梁小巧挺直,嘴唇是非常健康的粉色,肌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虽穿着打扮简单,头上只别了一只精巧的青玉簪,却也无法掩盖她出尘的气质。

这般容貌,说一句倾城绝色也不为过。

周溪亭看着妆奁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一刹那的恍惚。

她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自己了,上一辈子,她一心都在与江琼争宠上,人也难免显得浮躁和阴郁。

大梦一场,或许是真的放下了,她整个人都开始沉稳柔和下来,原本被遮掩的容貌也变得耀眼起来。

都说相由心生,不外如是。

“瞧瞧,姑娘看自己都看呆了过去。”流春捂着唇打趣道。

周溪亭回过神来,脸上浮起羞赧的粉色,娇睨了流春一眼,说道:“你只管再说,我是要没脸见人了。”

*

小岙山占据地利之便,临近永嘉府,就在城外几里处,山上还修建了一座闻名于世的业云寺,据说是灵验的很,香火鼎盛,每日来往有不少香客,还有远在千里的信徒跋山涉水来此地参禅拜佛。

下了船后,周溪亭乘上一辆马车,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小岙山就到了。

因为每日来往香客的原因,小岙山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市集,车夫将她们送到市集中,约定好下午来接的时间,就回去了。

周溪亭将脸颊边被风吹起的秀发别到耳后,抬头往小岙山上看去,山势不算很高,从山脚往上修有一条石阶,两侧是各种恣意伸展枝桠的大树,再往上,能隐约瞧见隐藏在绿树从中的杏黄的寺庙。

她们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轿夫前来询问,流春摆了摆手打发走轿夫,这才扶着周溪亭往山上去。

一同往山上走的人不少,除了像周溪亭这种纯粹去上香的,还有许多背着瓜果点心沿路叫卖的,孩童们笑嘻嘻地穿梭在人群中,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走在半山腰时,周溪亭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莹白的小脸染上诱人的粉色,她低头锤了锤绵软的双腿,和流春相互搀着去了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刚准备舒一口气,余光冷不丁瞧见两人拾阶走来。

打头的是一位穿着靛蓝色常服的男人,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衣角用金翠二线绣有繁复暗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他没有佩戴钗冠,深黑的头发披在背后,只上半部分用一条同色发带束起。

他应当是已过而立之年,剑眉凤目,鼻正唇薄,身上没有少年人的恣意执拗,而是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但这并不削减他的魅力,反而让他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深邃,模糊了年龄。

他后面跟着一位面白无须,穿着灰色便服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体习惯性地微向前倾,像极了那些能够随时听候主子吩咐的仆从。

这是一主一仆。

周溪亭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眼神不着痕迹地往后面那人看去,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等要细想的时候又总是蒙着一层薄雾,让她如何也想不起来。

她苦恼的拧着眉头,对面两人已经走近了。

赵安荣早就发现了对面小姑娘偷看的眼神,见主子没有阻止,便笑着问道:“小姑娘,你总是看我作甚?”

偷看还被人抓住,周溪亭难免有些尴尬,红着脸小声解释道:“没、没有,我就是觉得您有些面善。”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的身份,但见他们就这般简单的站着,磅礴的气息便从身上轻泻而出,瞧着就不像普通人。

周溪亭不敢大意,说话间也不免带上了敬称。

“你是去过京城?”

赵安荣细细打量了眼对面的人,确定没在哪家官眷夫人身边见过她,难不成又是哪位大人想出来的小把戏?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里对周溪亭的印象瞬间跌入谷底。

周溪亭不知道对面的人想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她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我之前一直生活在江宁。”

“江宁么......”赵安荣想了想,是一处离永嘉府有半个月路程的地方,“江宁好呀,气候温暖宜人,那里还盛产各种果子,蜜桔、脆李、肺果、荔枝、甜梅......人老了,都有些记不清了,小姑娘,我刚才没有说错吧?”

周溪亭点点头,又摇摇头,“您说得大致没错,只江宁府下半季还是偏冷的,并不适宜荔枝生长,结的果子也多是肉小味涩,栽种的人便也不多。”

赵安荣恍然笑道:“对对对,瞧我这脑子,这荔枝呀,最好的产地还是要看岭南,不止个大肉厚,还皮薄汁甜,说是荔枝里的翘楚也不为过。”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么!

周溪亭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总算是品出他话里的试探,这是怀疑她不是江宁府的人呢。

她奇怪地扫了眼对面两人,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次出门是准备去京城的,不过我们坐的船要在码头停靠一日,所以就带着丫鬟出来走走了。”

赵安荣很轻易地察觉出对面小姑娘语气里的变化,不由在心里讪讪一笑,他也是没办法呀,谁让那些小姑娘不要命似的往他主子身上扑,他总得替主子把把关不是。

站在赵安荣身旁的男人抬起眼眸,简单问道:“为何进京?”

他的声音不大,却天然带着一种威严,仿佛说出口的一刹那就会落地成真,周溪亭下意识的从命回话:“因为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母......”

话音出口的瞬间,她的身子紧绷了一瞬,又慢慢放松下来。

前世她从回京再到被远嫁渝阳,都是以的文阳侯府二姑娘的身份,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将一切说出来。

文阳侯府想要隐藏的秘密,她偏要将它们公布与众,说是不甘也好,愤恨也罢,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全身血液都是沸腾的!

她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嘴巴在张张合合不停说着话,灵魂却飘到了半空,冷眼旁观着一切。

赵安荣自认也算是见惯风浪,还是被周溪亭口中曲折又离奇的身世吓了一跳,他吸了口冷气,再次确认道:“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文阳侯府的姑娘,现在文阳侯府的那位,是那什么周府的女儿?”

老天!堂堂侯府居然会让人将孩子掉包,他是该说侯府的奴才没用,还是侯府的主子没用!

周溪亭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郑重说道:“没错,我才是文阳侯府的姑娘。”

她像是在和对面两人说,又像是在和内心的那个自己说。

她才是文阳侯府的姑娘,她不是心思恶毒,她不是容不下江琼,她只是想要他们的不偏不倚!

对面两人明显惊愕了一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想见文阳侯吗?”

赵安荣闻言,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笑着对周溪亭说道:“姑娘若是想见,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周溪亭小小地抬起了一点点头,好奇地扫了眼对面两人。

之前她就猜到这两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如今听他们说起文阳侯时,也多是一种随意的态度,更觉他们身份不低,甚至应该要比文阳侯高出许多。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文阳侯如今就在永嘉府?

周溪亭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正是御驾南巡回京的时间,文阳侯不就正好随行在列。

所以他们也是随行的官员?

不过她已经决定好,不会再过多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关心,见与不见于她都没有任何差别,更犯不上为此欠下一桩人情......

过了这么一会儿,她激愤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缓缓摇头说道:“多谢两位好意,左右这里离京城也就几日路程,倒不必急于一时。”

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她脸上。

她不自在地抚了下耳边的秀发,眼见歇得差不多,也有了力气,就向两人提出告辞。

男人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了。

周溪亭在心里松了口气,屈了屈膝拉着流春离开。

她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刚才不管不顾的发泄,还是对着两个陌生人,她手心里一片濡湿。

原来将一切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的!


她没忍住往后一躲,缩在了凉亭的柱子边上。

明知道下面的人听不见,却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转念想到还在凉亭外的流春,急着就要将人拉进来藏好。

不过还不等她动作,赵安荣就收到主子看过来的目光,笑呵呵地下去了。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就这么害怕?”

江善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缩在角落的举动,白皙的小脸瞬间红了个遍,支吾着说道:“我、我这不是不想节外生枝么......”

他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我让人下去了,他们不会上来。”

江善也注意到了赵安荣的去向,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下面可是有位睿王府的世子,他能把人拦住么?

凉亭下方,顾明祯虚扶着江琼往假山上走,眼里酝着满满的柔情,看她稍微有些气喘,便要停下来歇上一会。

“奴婢见过睿王世子,见过几位公子姑娘。”赵安荣从假山拐角处走来,微笑着与几人见礼。

待看清来人面容,四人顿时惊在原地。

睿王世子不提,因为容妃的缘故,江琼三人也是时常入宫的,自然都见过皇帝跟前得用的大太监赵内官。

见他出现在这里,那凉亭里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顾明祯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躬身行礼,其余三人也纷纷向赵安荣问好。

赵安荣笑眯眯说道:“世子不必客气,前些日子陛下还提起过世子呢,夸赞世子办差勤恳兢业,事必躬亲,是极好不过的。”

“当不得陛下夸赞,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顾明祯忙谦虚回话,不知想到什么,试探问道:“敢问赵内官,陛下可是在上面,我等可需前去请安?”

赵安荣笑道:“陛下此次微服私访,不喜有外人打扰。”

顾明祯立即明白,掩去心底遗憾,恭敬回道:“是,还望赵内官替我们向陛下问安,我们就不打扰陛下赏景,先退下了。”

“世子慢走。”赵安荣点点头。

江琼随着顾明祯往回走,离开前没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凉亭里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晃过。

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凉亭中,江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的目光充满了郑重。

赵安荣不止把人拦住了,被拦下的睿王世子不但没有发怒,态度还十分恭敬,离开前还朝着亭子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又圆又大,瞳孔黑润饱满,如今被她刻意睁大,更显得圆溜溜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崽,全身都要炸毛了。

男人看得好笑,继续说道:“慈恩寺不止前边的景致不错,后山的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你随我一道走走吧。”

江善猛地抬起头,却见男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他的步子不是戏文中所说的龙行虎步、大开大合,每一步一行都十分的稳重扎实,眨眼间就快要走出亭子。

赵安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轻轻低咳一声,提醒道:“姑娘,快些跟上吧。”

江善咬了咬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

若说慈恩寺的前边是充满烟火气的热闹,后山就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清净。除了蝉鸣鸟叫,便只剩微风吹动树梢的簌簌声。

一条蜿蜒的小道直通山顶,两旁是翠绿的杂草野花,间或有蜻蜓蝴蝶飞来,绕着花蕊嬉戏翩飞。

江善小心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一抬头就能看到男人宽阔的后背,他身材高大俊逸,英气沉稳,最重要的是这通身的气派,内敛而又威严,纵使不言不语,亦不敢让人小觑。

她的眼睛有些出神,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京城和江宁,你更喜欢哪处?”

她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开口道:“江宁大半的时间都在轻烟薄雾之下,山水灵秀婉约,却总有股挥不去的清冷之感;京城则相反,这里不论是建筑还是环境,都有一种大气磅礴的美,热闹,活力,充满生机......”

说着说着她就轻轻笑了出来,眉眼弯弯道:“虽然各有各的美,我却更喜欢京城.....再者,京城可是大昱最繁华的地方,想来是没有人不喜欢的。”

正好走到一处岩石前,男人登了上去,自然地向江善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分明,透着十足的力道。

江善咬了下唇,缓慢地将手放了上去,待成功在他身边站稳,男人利落地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

后面的路变得宽阔起来,男人刻意放缓脚步,与江善并排着往上走。

江善很轻易的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檀香的香味不似沉香那样缕缕穿透,它的香味是弥散的,密密地将你包围起来,萦绕在鼻尖久久不退。

她故作自然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随手扯下路边的一根灯芯草,两只手飞快地翻转编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一只草蜻蜓渐露雏形。

男人讶然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手艺。

两人走到山顶的时候,江善的草蜻蜓也正好编好。

小小的草蜻蜓不过两指宽细,黄豆大的脑袋,一对翠绿的小翅膀,细长的身子非常可爱,整体看起来十分的青翠欲滴。

男人好奇地将草蜻蜓拿过来,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问道:“怎么学会编这些的?”

江善回道:“之前在周府的时候,跟身边的小丫鬟学的,不过我学得不好,她编的蜻蜓捏着草茎,这翅膀还会颤动呢。”

男人看着手上的草蜻蜓,似乎是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已经很好,再点上眼睛,与活的也差不离了,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

江善心口一颤,猛地抬头朝男人看去,他无疑是十分俊美的,不似文人般文弱,也不似武将般魁梧,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英俊的恰到好处,加之久经权势蕴养,举手投足之间俱是威严。

他就像是清晨的深海,你明知道他深不可测,呼啸汹涌,掀起的波浪能遮天覆地,但实际看过去的时候,宽广平静的海面荡着一层浅金的粼光,温和宁静地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

过了许久,又或是一刹那,江善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转过身看向山脚下的慈恩寺。

她看到一处青灰的檐顶,不禁眯着眼问道:“那里是不是就是我们刚才待过的亭子?”

“不错。”男人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一处,指着离亭子不远处的殿宇说道:“那里是正殿,你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他又指向正殿旁边的院子,再从寺门到后山的各处的位置,都一一给她详尽地介绍了一番。

他的声音温和低沉,很是沉稳好听,江善的目光没忍住随着他的嗓音四处转动。

今日寺里举办法会,香客络绎不绝,燃起的青烟覆在寺庙上空,被明媚的阳光照耀成夺目的金色。

微风吹起两人衣角,江善抬手将耳边秀发别到耳后,抬眸远眺,目光突然在右前方的位置顿住了。

她指向那边,惊讶问道:“那里不会是京城吧?”

男人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点头道:“你没有看错,那里的确是京城,那处泛着金光的地方就是皇宫。”

皇宫上明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在发光一般。

整个京城看起来不过巴掌大,但仍能从隐约的轮廓里,找出巍峨坚硬的城墙和气势恢宏的皇宫。

她以皇宫为参照物,往旁边的位置找去,很快就找到了文阳侯府的位置。

原本宽敞威严的侯府,如今也不过米粒大小,那困住她一生的地方,似乎在此刻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跳出局限的束缚,原来外面还有这般广阔的天地。

从回京后就一直被阴云笼罩的内心,似乎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拨开,有淡淡的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

她微微扬起头,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女孩本就生得娇美夺目,如今似是散去眉尖郁气,让她本就出众的容颜,越发耀眼的让人眼前一亮。

巴掌大的小脸上,细眉杏眼,顾盼生辉,眼尾微微翘起一点弧度,透着不自知的妩媚,脖颈白皙修长,眸光清澈盈透,低首抬眸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男人冷不丁瞧见了,不知想到什么,连忙转开了目光。


江善从记忆中回过神来,那边睿王世子已经礼节周全地请过安,去到了江琼身边。

“睿王世子一来,琼表姐眼里就再没有我们了。”陈昕言拉着江善手臂,嘴里吃味地打趣道。

江琼听见这话,脸上红的滴血,娇嗔着唤了声表妹,警告她不许再说。

陈昕言举手做投降状,嘴里说着话:“好好好,我不说了。”又对江善挤了挤眼睛:“幸好还有善表姐陪着我。”

江善牵了牵嘴角,没有接她这话。

陈昕言以为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就贴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表姐,你刚刚回京肯定还不知道,这位是琼表姐的未婚夫,睿王府的世子爷。”

江善点点头,朝那边看了过去,没曾想那位睿王世子也正往这边看来,眼神十足的幽深冷漠。

她撇了撇嘴,不急不缓地收回目光。

一行人乘上辇轿再次上路,慈恩寺前修建有一百零八道台阶,代表着‘十缠’即无惭,无愧,嫉,悭,悔,眠,掉举,惛沈,忿,覆和八十八迷惑以及十修惑,也就是寻常所说的“百八烦恼”。

踏上慈恩寺的“百八阶梯”,就是把“百八烦恼”踩在脚下,自此当然再无忧愁和烦恼。

陈老夫人为了这次上香,自然有让人提前来寺里打点一番,免得让外面的百姓冲撞到,等她们来到寺门前时,早已有僧人等候多时。

不过来得却不是惯常接待陈老夫人的远安大师,而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见到陈府的一行人,连忙上前致歉解释。

虽然是点小意外,但多少让陈老夫人兴致大减,微沉的脸上散着压抑的气息。

几个小和尚急得脸都红了,马氏看了眼老夫人,笑着打圆场,“我瞧今日这日子不错,阳光明媚不说,寺里还正好举办法会,想必前来的王府贵人不少,远安大师指定忙得抽不开身呢,”

陈府虽然尊贵,但京城的贵人不少,一溜烟的王府郡王府,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得让慈恩寺小心招待。

陈老夫人虽然依然皱着眉,脸上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些,对着几个小和尚点点头,示意他们带路。

几个和尚同时松了口气,一人先一步前往正殿清场,其他人则带着陈老夫人一行人去了隔间等候。

慈恩寺的正殿,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像,两侧立着十八罗汉,而在正中佛像背后是三大力士。

不管平日里信不信佛,一踏入正殿范围,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敛眉肃目,虔诚地跪在结跏跌坐的释迦牟尼佛像前,诚挚地参拜。

每日来慈恩寺的香客很多,所以清场的时间也很有限,拜完佛,众人就立即出了正殿,绕上旁边的小道去了后院,听高僧宣讲佛法。

一路下来,陈老夫人的那点郁气也散了,想着小辈们惯来不爱听这些深奥艰涩的佛法,就笑着打发她们自个出去玩,自己则带着女儿儿媳去了后边。

江善几人站在院子里,商议着要去哪里玩。

慈恩寺游玩观赏的地方不少,前院有姻缘树,后边还有桃林,旁边是清泉池,上泉泉水甘甜清冽,用来煮茶最是上佳,下泉连通一条小河,常有香客在此处放生。

眼看江琼四人商量好游玩路径,兴致勃勃的就要出发了,江善赶忙开口,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去旁边找处地方歇歇,就不和她们一起去了。

陈昕言一听,上前拉住江善衣袖,小嘴巴巴地劝道:“表姐,你就去嘛,你第一次出来玩,怎么能不四处走走呢,而且寺里的姻缘树据说很灵的哦,表姐就不想去求一个如意郎君么。”

江善稍有意动,转头看见挨在一起的江琼和睿王世子,立马摇了摇头坚定道:“我还不急,表妹你们去吧,我是真的累了,一点都不想再动。”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离江琼和睿王世子越远越好,她倒要看看,没有她在中间做恶人,她们还能不能爱的难分难舍,生死相随。

不论陈昕言怎么劝,江善都是屹然不动,最后她是嘟着小嘴离开的。

看着四人背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江善这才长舒口气,带着流春挑了旁边的小道走了上去。

小道两旁栽种着一排排木棉花,红艳艳的花朵跃于枝头,浅金的阳光洒在花瓣上,从下往上看去,花瓣里似有金光流动。

小道的尽头,连着一座宽大的假山,假山上修着一座四角亭,亭子已经被树木完全包住,只能隐隐看到天空翘起的檐角。

“姑娘,您不是累了么,咱们去上面歇歇吧。”流春看着不远处的四角亭,高兴地说道。

江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她倒不是真的累,只是一来不好和流春解释,二来她们两人对慈恩寺的地形也不熟,倒不如选个就近的地方,待到时间到了就回去。

眼看亭子就在眼前,江善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流春正要问她怎么不走了,就发现亭子上挂着的竹帘被人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从假山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隐约的亭子一角,但从亭子里往下看,下面的风景人物是尽收眼底。

江善刚从木棉花树后出来时,亭子里的两人就看到了她,赵安荣都不得不感叹,这小姑娘和他们真的很有缘。

脑子里想归想,面上动作却不慢,笑着向下面两人招呼道:“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我们主子请您进来一叙。”

江善已经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她有心想要拒绝,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就有一道目光透过竹帘缓缓落在她身上。

她的唇抿了起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赵安荣让开位置,请江善先行。

江善捏紧裙摆,在原地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认命地抬脚走了上去。

亭子里的空间不小,中间摆着一方石桌,旁边是四个石凳,男人坐在东首的位置上,目光眺望着亭外。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冲她招手道:“不必拘束,你上前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天然带着一股威严,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念头,江善喉咙动了动,依言上前走到石桌旁。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语气称得上温和:“看样子你是已经回到文阳侯府了。”

江善点点头,目光小心地往上抬了一点,接着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沉静的眼睛。

他的眼睛黑暗幽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底,可以平静无波,亦能掀起万丈波涛,不容人生出一丝一毫的违逆和反抗。

她慌不择乱地低下头,耳边传来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男人也沉默了片刻,这才重复道:“小姑娘,你在侯府过得好么?”

这话里听不出什么关心,旁的情绪也不见得有,只像是随意问出口的。

江善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措辞,她在侯府的生活实在乏味可陈,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说的,简单回道:“不需为吃穿发愁,暴雨可避曝晒可躲,夜黑则睡日出则醒,自由随性,该是好的。”

嘴上说着好,脸上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男人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寻常小富之家亦能吃穿不愁,你这可称不上一个好。”

这话里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却听得江善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赶忙偏过了头,不想让他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江善吸了吸鼻子,哑声回道:“我的想法重......”

“明桢哥哥,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江善浑身一个激灵,目光如电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江琼和睿王世子顾明桢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陈叙言和陈昕言两兄妹落后半步,而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这座凉亭。


这话一旦落地,江琼和冬橘的脸色同时一变,特别是冬橘,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似乎都能听到她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江琼手指蜷缩了一下,但她比冬橘稳得住,快速调整情绪,用和往常同样柔和的声音回道:“二妹就是这么想我的么?自从知道你要和表哥定亲,我心里十分高兴,连大哥特意为我打造的双鱼佩,我都送去祝贺你了......”

说着说着她眼里泪珠摇摇欲坠,贝齿轻咬,语气却透出些急切,似乎生怕江善误会了她。

“......那枚玉佩是我及笄时,大哥特地寻了极品的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对我意义重大,就这样二妹还不能相信我的真心么。”

碧桃见状,趁势说道:“二姑娘确实误会我们姑娘了,睿王世子并不比表公子差,你说我们姑娘怕你嫁得好了,这话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江善拿眼刮了一眼突兀开口的碧桃,略皱着眉回想江琼说的玉佩,过了好半响,才从记忆最边缘的角落找出个模糊的印象。

那是她从慈恩寺回来不久,那边有让人送来一个锦盒。

只因为她对江琼不喜,她送来的东西她自是没有兴趣,看也没看就让人收去了库房,万没想到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将自己珍视的玉佩,送给她作为和陈府定亲的贺礼,她在告诉众人,她对这门亲事是赞成的,是欣然见之的。

还故意让冬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让她纵然心有怀疑,也只得吞下这口苦果!

不然等待她的,就是恩将仇报、心思狭隘、不敬长姐的名声。

想明白这些,她闭了闭眼睛,良久没有说话。

她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成功让江琼嘴角含上一缕得意的笑,脸上故作善良的给江善找了借口。

“我明白二妹定是落水受了惊,这才怀疑是有人害你,但表妹和表哥都可以给我作证的,你落水的时候,我和冬橘都是不在场的呢。”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说不出的好听,好听的同时,又夹杂着淡淡的‘妹妹不听话,但我得包容她’的无奈。

然而江琼这一次是猜错了,她以为江善手上没有证据,纵使怒火冲顶也不敢对她们如何,却不知江善从来没想过凭证据说话。

江善猛地睁开眼睛,语气犹如从地狱里攀爬上来的恶鬼,纠缠着层层的阴冷和不顾一切的疯狂。

“冬橘以下犯上,死不足惜,给我打!”

风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众人一时僵在原地,唯有得到命令的陈大嫂子两人,高高举起板子,毫不留情朝冬橘挥下。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冬橘额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疼的浑身直打哆嗦。

陈大嫂子等人是铆足了劲儿表现,每一板子都用了十足的力气,不过眨眼的时间,冬橘身后就有血色冒了出来。

“啊——,姑娘,您救救奴婢呀,姑娘!”

冬橘眼里堆满惊恐,对着不远处的江琼大声求救,她扭动着身子想要往前挣扎,却被陈婆子压得无法动弹。

谁也没想到江善会突然发难,众人一时都惊住了,等反应过来时,那板子已经打到了冬橘身上。

“住手!”江琼惊声怒斥婆子,瞪向江善质问道:“二妹没凭没据,就要定我这丫鬟的罪,是不是太过儿戏!”

打板子的两人高举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转头向这边看来,见江善没有开口,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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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言撇撇嘴:“他们倒是想,可湘王不愿意呀,有老湘王妃维护,和如今的宗人令大人从中说和,那位宠妾如今还好好活在王府呢。”

江善没忍住挑了下眉,又见表妹贼兮兮看了下四周,做贼似小声说话:“表姐你知道,湘王的这位宠妾,是从哪里来的么?”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陈昕言向她招了招手,俨然是一副要说大秘密的样子,江善被挑起兴趣,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她语气微妙道:“他这位宠妾姓秦名月莲,原本是他嫡妻的大哥的妾室,后被他强要了去。”

江善眨了眨眼,愣了片刻才从这话里回过味来,不可置信道:“这湘王也......太过无状了。”

抢了大舅兄的妾室不提,还纵容妾室害死两任妻子,不是一句无法无天、离经叛道能够形容的。

又想起容妃方才有意无意的撮合,她心里泛起丝丝恶心,伴随着不容忽视的凉意。

陈昕言点点头:“可不是嘛,那湘王的继室,都怀孕八个月了,就因为太医迟迟不来,最后一尸两命,你道那太医为何会来迟?还不是被秦姨娘让人请了去。”

那个‘请’字她刻意咬重,很明显不是好言相请......

最后秦姨娘一句不知道王妃生产便打发了过去,就是可惜了那位继王妃,年纪轻轻便消香玉殒。

江善手指蜷缩了一下,以文阳侯夫妇对她的忽视,她若真嫁去湘王府,只怕什么时候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或许看在容妃的面子上,她不会轻易被害死,但也别想好过就是了。

陈昕言说着说着,就发现旁边的人没了声音,她心下一琢磨,就差不多明白她的心情,也渐渐闭上嘴巴,一路沉默的去了千秋亭。

此时,千秋亭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左右两侧依序坐着。

陈氏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座位,旁边就坐着陈府一行人,作为容妃娘家的亲眷,自然有不少人上来打招呼,随便捡了个话题,热火朝天地聊起天来。

嫔妃们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或是亲和,或是冷淡,或是端着架子,不过江善都不认识就是了。

倒是陈昕言时常进宫,对宫中嫔妃多有了解,就挨着江善低声给她介绍起来。

从在场中位份最高的端妃,到上一次选秀新进宫的庄贵人,接着着重说起前两年盛宠隆重,却不知原因突然失宠的惠昭仪,以及育有皇帝最小一位皇子的宁嫔......

今日来的嫔妃不少,不过到的多是低位或是恩宠淡薄的御嫔,像是淑妃、贤妃等人,只让身边的内侍送了寿礼过来。

陈昕言很愿意说这些宫里的秘闻,见江善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兴致勃勃给她讲述起宫里的几位皇子公主来。

御极天下将近二十载的盛元帝,除了早期夭折未上玉牒的儿女外,现膝下共有五位皇子和三位公主。

中宫皇后只得了一位公主,也就是封号为昭庆的大公主,已于一年前下嫁康宁伯世子。因为中宫无嫡子,且前面三位皇子逐年长大的缘故,朝中立太子的声音近年来越发明显,加上那些为了博得从龙之功的官员下场,朝中气氛一异往常,变得浮躁浑浊起来。

而其中的热门人选,就属淑妃所出的大皇子,以及容妃所出的二皇子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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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另一边,江善若无其事的从正院出来,正准备与流春回望舒院,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江钰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二姐,你走的也太快了。”

江善上前一步,替他拍了拍背顺气,“我就在前面一点,你唤个婆子来喊我就是,怎么自己跑得这么急。”

江钰虽然比江善小两岁,两人身高却是差不离,不过可能因为常常熬夜读书的缘故,瞧着比江善还要消瘦一些。

“我就是想着和二姐一道回去。”

等江钰匀好气,三人这才一同往回走。

江钰神情激动,对着江善翘起大拇指:“二姐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娘这么生气呢。”

江善白了他一眼:“夫人生气,你还开心?”

江钰嘿嘿一笑:“娘的身体好着呢,连着照顾大姐三天三夜都不带歇一下的。”

这语气里多少含着些酸涩。

“我那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呢。”江善捏了捏指尖,低着头说话:“现在想想也是后怕的,一顶忤逆不孝、顶撞长辈的帽子下来,我这辈子是别想做人了。”

江钰怔了一下,脸上激动的表情退了下去,语气低落道:“二姐,你之前在周府过得好么?”

她在周府过的算好么?

江善眼神飘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开口道:“比起外面穷苦百姓的日子,自然算是好的,总能吃饱穿暖,不用为生计发愁。”

只提吃穿,不说其他,江钰在心里一琢磨,就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停下脚步,目光直视江善,表情认真道:“那位周夫人为了一己之私,暗中将你和大姐调换,可见其心狠毒,毫无人性,你选择离开他们,才是最正确的......你不是无情无义,也不是贪图富贵......”

刚开始江善还有些不解,听到后面便是心有所悟,这是转着弯儿安慰她呢。

她抿着嘴笑道:“多谢三弟关心,有你这话我是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他应当很少安慰人,被江善一感谢,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腼腆说道:“我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不值得二姐这声谢。”

江善摇摇头,没和他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将他的好意都记在了心里。

很快两人到了分开的地方,江钰年满六岁之后,就搬去了前院,寻常也就向陈氏请安的时候,才会到后院来。

与江钰告别过后,江善带着流春踏上左侧的青石小径,两人半响无语,眼见快要走到月桥,犹豫了一路的流春终于开口了。

“姑娘,您刚才不该那样和夫人说话的,咱们刚刚回来,就惹了夫人不喜,日后您怎么在府上立足?”

流春眉眼间笼罩着挥不去的担忧,原以为姑娘回来是过好日子,如今倒有些分不清,现在这般处境和在周府哪个更差......

江善沉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无论我怎么做,阿谀奉承也好,讨好献媚也罢,都不会让她高看我一眼......”

说着她从嘴角弯起一抹小小的弧度:“......许是还会觉得我心机深沉,不怀好意呢。”

流春顿了顿,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勉强回道:“不会的,您和夫人可是亲生母女呀......”

“亲生母女么?”江善觉得这几个字真的很有意思,她含在嘴角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说道:“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的事自古以来还少么,血缘关系的纽带也终抵不过利益的驱使......更别提我们这种十六年未曾见过的母女......”

一点情分都没有,那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流春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转头却见她家姑娘一脸的心平气和,颇有些风轻云淡的意思。

这是流春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

回到望舒院,江善将早上穿的襦裙脱下来换上别的,坐在榻上总算松了口气,珍珠端着茶具从外面进来,笑着说话:

“姑娘,方才侯爷和世子那边使人送了东西过来,您可要瞧瞧?”

听见这话,江善讶然地挑了下眉,好奇问道:“都有什么?”

珍珠回道:“侯爷那边是一套搅胎琉璃的十二生肖,世子送得是一枚青玉镯。”

这两样东西都算不上贵重,放在那些五品小官的家里,或许拿得出手,但搁在堂堂侯府,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江善回过神,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大姑娘那边都有什么么?”

珍珠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欲言又止说道:“奴婢没打听到具体的东西......只知道大姑娘那边一共抬去了两大箱子......”

差别对待地明明白白,甚至不加一点掩饰。

“我说呢,那边不喜欢的才会送我这儿来呢。”江善轻哼一声,接着说道:“将东西收下去,也不必拿来我看了。”

珍珠点点头,就要下去收拾,刚准备离开就被江善叫住:“你先等一下,东西先不急着收拾,你去找一找前院的郑管事,就说我要将院里的摆设全换了。”

“啊?”珍珠一脸恍惚的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善嘴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现在这些家具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找出来的,一股子霉味儿,我闻着不习惯,全都换成柳曲木的吧。还有这些的窗户纸也要换上新的,我喜欢屋子里亮堂一些。”

她拧眉想了一会儿,在珍珠傻眼的表情中继续说道:“对了,还有旁边的暖阁也得全部安上琉璃的窗子,我白日习惯去暖阁坐上一会儿,这才好欣赏外面的风景......嗯,就先这些吧,你都记下了么?”

珍珠咽了下口水,忐忑着说道:“姑娘,真的要这么说么?”她怕郑管事会忍不住打她......

江善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珍珠在心里小小吸了口气,心乱如麻地下去了。

只希望等会儿郑管事骂她的时候,能骂得轻一点......

珍珠在心底里无奈地祈求道。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郑管事不仅没有骂她,还好声好气地将她送到了院外,珍珠心底里堆满不可置信,一路头重脚轻地回到望舒院。

没过多久,就有婆子浩浩荡荡抬了江善需要的东西过来,一番手忙脚乱的规整过后,整个望舒院焕然一新。

江善看着崭新的床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既然已经选择不在意,那就怎么舒适怎么来......

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佚名,《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这本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 的标签为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并且是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类型连载中,最新章节第585章 封后,写了1248016字!

书友评价

怎么越看到后面,就越觉得女主很没用,怎么都是贵妃了,还是老被人欺负,需要皇帝撑腰才能摆平,白重生了。

女主重生后没有任何能力就不说了,第一次参加宫宴就喝的醉醺醺的失态,一点不自重,谁给她的胆子,平时唯唯诺诺的任人宰割,进宫反而不懂事了

女主就是菟丝花,没有男主早翘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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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试读


江善同样不会骑马,周老爷绞尽脑汁都是想的怎么挣更多的银子,对骑马一事并不热衷,且一匹顶级的好马并不好得,朝廷对于马匹买卖有严格的规定,私人每买一匹马都要进行登记,卖出的马匹也都需经过限制筛选。

因此周府没有养马,她接触的少,对这事也就一知半解。

三人看陈昕言兴致昂扬,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让管事带路去了马场。

到了马场后,几人先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随后陈昕言就兴冲冲地跑了上去,很快选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翻身坐好畅快地跑了起来。

江琼由丫鬟扶着去了树下阴凉处,江善站在几十匹的骏马前,一时犯了难。

“表妹骑这个吧。”陈叙言牵着一匹灰色的矮种马过来,“这是一匹母马,性子温顺老实,从未有过伤人的先例,正适合你们小姑娘骑。”

这匹马比旁边的马匹要矮上许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厚实的嘴唇左右磨动嚼着嘴里的青草,长长的尾巴时不时甩动两下。

江善有些意动,试探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母马的额头,刚触摸到一点温热就紧张的收了回来。

母马晃了晃脑袋,黑黝黝的眼睛一边注视着她,一边将身体主动凑到她手里。

确实和表哥说的一样温顺。

她胆子大了起来,学着陈叙言的动作从马头上的鬃毛一直抚摸到背部,似是被摸得舒服了,它昂起脑袋打了个响鼻。

她看得欢喜,抿着唇笑道:“多谢表哥,我就选它吧。”

“我扶表妹上去。”陈叙言温和地伸出手。

江善轻轻吸了口气,下一刻就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她顺着力道往上一蹬,小心地翻上马背。

她双手紧紧拽住缰绳,突然离地的落空感,让她全身僵硬,坐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紧张很轻易就被陈叙言感知到,他嗓音温柔的安抚:“表妹别害怕,我先牵着你走一圈,你只需拽紧缰绳就行。”

“好。”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陈叙言轻轻甩了下缰绳,母马接收到命令,围着马场小步走动起来。这速度不疾不徐,江善能轻松地稳住身体,并不感觉到颠簸。

经过最初的紧张过后,后面就逐渐得到了趣味,僵直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开始露出浅浅的笑容。

陈叙言让下人将他惯常骑的宝驹牵来,他这匹马是从大宛得来的战马,不是市面上私人豢养的,而是通过陈府的门路才得到手的。

与江善身下的矮种马一比,他这匹骏马更显高大骇人,健壮的四肢,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动间流畅分明的肌肉纹理,都彰显着它身体里蕴含的巨大力量。

江善身下的母马似是被这气势骇住,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子,一副想要远离的模样。

她赶忙拉紧缰绳,低头安抚地揉了揉马耳后的毛,等母马安静下来,这才抬眸说道:“表哥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边走走,让这奴才跟着我就行。”

陈叙言摇了下头,温声说道:“出府之前,母亲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骑马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急在这一刻,我跟着你才能安心些。”

江善听了,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两人围着马场用比走路稍快一点的步伐,在马场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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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说要回去问问陈老夫人的意思,不是敷衍文阳侯的,她隔日就带着婆子回了陈府,然而得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在听到陈老夫人表示她同意这桩亲事的时候,陈氏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笑。

明明前些时候,还对马氏想要挑选流春为儿媳妇的决定不满,怎么不过几日时间,就突然同意了?

陈氏震惊诧异之余,没有察觉到陈老夫人眼下的青黑和无奈,头重脚轻地回到侯府,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因为陈老夫人的松口,加上文阳侯的表态,两府有意亲上加亲的消息,渐渐传到了明面上来。

流春在府上的待遇瞬间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各处管事采购到什么新奇的物件,都会往望舒院送上一份,基本上与送去江琼院子的一模一样。

若是独一份的东西,便送去陈氏处,反正他们是不会再沾手。

这些管事就是一个风向标,下面的奴才见风使舵,对望舒院的态度也开始郑重起来。

连流春都不止一次地在流春耳边念叨,她现在出去,别人都要笑眯眯地唤她一声流春姐姐。

好处得了不少,坏处也不是没有。

原本成天往绛云院跑的红绡和青绫,开始对着珍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个劲儿地往流春跟前凑。

两人如何也想不到,瞧着支棱不起来的二姑娘,居然还有翻身的一天,她们现在是后悔不跌,早知如此,又何必舔着脸去大姑娘跟前让人笑话。

然而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人虽然还领着大丫鬟的月例,再想近主子的身也是不能了的。

她们现在就想着,怎么将珍珠踩下去,重新得到二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的位置。

至于对付流春,她们是想都没敢想,这可是陪着二姑娘一路走来的人,论情分岂是她们能比?

柿子要挑软的捏,两人亦是贯彻这样的想法。

这日,流春正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试穿绣房新送来的夏衣,就见红绡笑眯眯地领着一人进来,嘴上说道:“姑娘快瞧瞧,这是谁来了。”

流春抬头看去,一身灰蓝锦衣的江钰捧着一个木箱子进来了。

“二姐。”江钰露出一张笑脸,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暖。

流春将丫鬟打发出去,带着他去了旁边的东次间,紧接着红绡就端了茶水果子进来。

“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该晚些时候过来的。”她脸上扬起清浅笑容,一边扯了张绣帕递过去。

江钰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笑容满面说道:“我听说二姐你要和表哥定亲了是么?”

流春尴尬地轻咳一声,轻声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这没影的事儿......”

“怎么就没影了,是母亲院里传出来的消息呢,二姐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江钰故意打趣道。

流春白了他一眼,耳尖涌上羞赧的粉色。

江钰咧嘴一笑,笑过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二姐你放心,表哥人很好的,他待人温和清允,又学识出众,国子监里的夫子就没有不喜欢他的,陈家还是咱们的亲外家,日后也没人会欺负你。”

流春眼睛又不是长在天上,自然明白陈府于她是再好不过的,对于那位端方舒朗的表哥,她也不是全然心如止水。

但要她和小一些的弟弟谈论自己的亲事,她心里还是有些羞耻的,红着脸颊嗔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还不快住嘴了。”

江钰伸手打开抱来的木箱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表哥不论是出身还是相貌,都不比睿王世子差,反正大姐日后是不能在随意欺负你了。”

睿王府是皇亲国戚,陈府也不差,陈大老爷任从三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府中出了一位正二品的容妃,以及一位长大成人的皇子,可谓是前途通明,鲜花着锦。

流春捧着滚烫的脸颊,看着他从木箱子里抱出一个做工精细的木帆船。

别看船身总共不过一尺来长,构成船只的桅、帆、舵、桨、橹、碇及绳索一个不少,连船舱窗户上的镂空花纹都清晰可见,透过打开的窗户,能看到里面完整的房间,桌椅板凳一样不缺。

这完全就是一艘木帆船的缩小版,完美地复刻出里面的格局布置。

她本就喜欢这类精巧野趣的物件,加之又是弟弟送的,顿时爱不释手的捧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三弟从哪里得来这么一件好东西?比我之前在周府见过的小了一半,做工却是精细上许多。”

江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二姐你喜欢就好。”

“你做的?”流春讶然地抬起头,看向江钰的目光充满惊奇,“我从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你这也太厉害了!”

他被夸得有些脸红,难为情地笑道:“二姐不觉得我这是不务正业么?”

流春略微一想,就知道他为何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悄悄叹息一声,说道:“我只知道人各有长,不论选择做什么,日后回想起来没有遗憾,就不是错的。”

上辈子她很快被嫁去渝阳老家,之后只隐约知道,三弟好像没有走仕途,而是管着府里的田庄铺面以及各种杂事,过得并不如意......

江钰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闷闷道:“大哥自小就表露出武学天赋,聪慧敏锐得父亲看中,已经是从七品的都督府都事,二哥勤奋努力,举一反三,早早考过院试,唯独我两样不沾,我连童生试都过不了......”

他声音低低的,脑袋也垂了下来。

他不是不努力,每夜子时才睡,鸡鸣又起,可就是脑袋木钝,夫子讲过的知识转眼就忘,换个问法又是一脸迷茫,连夫子都说他是块朽木。

听得多了,他也觉得自己就是块朽木,这辈子在科举上是无望了。

流春摇摇头,声音柔和道:“三弟这么说也太轻贱自己了,大哥二哥有他们擅长的,你也不差呀,就拿这艘木帆船来说,你能做得如此逼真,大哥二哥许是连桅杆放哪儿都不清楚呢。”

江钰的嘴抿了一下,说道:“不能这么比较,大哥二哥走的是正途,我这只是小道,做得再好也会被人看不起。”

他眼神黯淡,语气低落,俨然是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流春似乎都能看见他头上顶着一朵乌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我记得前朝时,有人因改进割麦农具,制作出比镰刀效率更高的掠子,以及能快速平整土地的铁耱,而被皇帝赐予爵位。还有本朝有人在打谷桶的基础上,做出齿钉谷桶,提高百姓抢收稻谷的效率,也被陛下赏赐千金。”

“除此之外,制作出能配备火器的新型海船的赵志备赵大人,在知天命的年纪被授为正六品工部主事。”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也总会发光。不论选择做什么,总离不开天赋、努力和坚持,你的天赋我是已经看到了。”

她晃了晃手上精致小巧的木帆船。

江钰蓦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忐忑又激动地问道:“二姐,你觉得我真的行吗?”

这目光实在太过耀眼,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镇定说道:“不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若想做官,以侯府的能力,替你谋个一官半职是轻而易举。”

反正总比他日后郁郁失志,变相为侯府管事来得强!

她肯定的语气犹如一汪春雨洒在他心里,他兴奋地从榻上跳下来,难抑振奋道:“二姐谢谢你,我自己很清楚,我在读书这条路上是没望了,我对做官更没兴趣,我想做出更轻省方便的农具,为天下百姓出一点微末之力。”

他心底有了新的目标,也不在流春这里多待,向她道了声谢,就激动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斗志昂扬的背影,她轻轻地抿唇一笑,小小年纪哪能整日老气沉沉,还是得这么有活力才好。

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她打眼往案几上看去,装着杏子酒的瓷瓶侧翻在案几上,瓷瓶前放着的酸梅汁满满当当,并没有被喝过的样子。

别看这杏子酒酸甜可口,实则后劲十足,但又因其绵软香甜的口味,很受京中夫人和小姐们的喜爱。

为防止众位夫人和姑娘们吃醉,寻常都会备上一盏酸梅汁,在饮杏子酒之前,先喝上几口酸梅汁,便不会再醉倒过去。

很明显流春并不知道旁边的酸梅汁是用来缓解杏子酒酒力的。

“表姐,你喝醉了么?”

陈昕言关切地凑上去,顿时闻到一股香甜的酒气。

流春听到声音,眨巴着眼睛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摇着脑袋缓缓道:“我、我没醉,就是好晕呀!”

还说没醉呢,陈昕言赶忙把她扶住,半揽着她从座位上起来:“表姐你喝醉了,我带你去旁边的阁楼上休息。”

千秋亭旁边不远处,有一座临水的阁楼,今日专门规整了出来,供众位夫人和姑娘们临时歇息。

转头见陈氏等人正和相熟的夫人说着话,陈昕言想了想,便没有上前打扰,自己半抱半拉将流春带出宴席,去了临水阁楼。

轻柔地将人安置在榻上,陈昕言挥着手在耳边扇了扇,嘱托楼里的宫婢照顾好表姐,这才急急赶回千秋亭。

“水,水......”

流春红着小脸翻了个身,粉嫩的唇瓣因为干渴显得格外殷红,她闭着眼无意识发出呢喃,摸索着撑起身子,摇摇晃晃下了软塌。

桌上的茶壶里并没有水,她失望地蹙起眉,浆糊似的脑子缓慢转动,终于想起还可以去外面找水。

打开房门,她努力睁着模糊的双眼,在颠倒摇晃的视线里,拖着软绵绵的双腿东倒西歪地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婢早已不知去向,她很轻易就从阁楼出来,妙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阁楼的范围。

从紫宸殿通往文溯阁的宫道上,八位身强力壮的内监抬着一顶明黄的御辇,两侧跟着垂首弓腰的小太监,御辇旁边是一位穿着宝蓝色内官服侍,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内官,正是品级十分高的内官样子。

赵安荣安静地随侍在御辇旁,冷不丁一抬头,就瞧见对面踉踉跄跄走来一人,他正准备吩咐小太监去赶人,就见对面小姑娘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艳若桃花的小脸。

驱赶的话僵在嘴边,又见对方双脚蹒跚,似是要走不稳的样子,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

“哎哟,江二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赵安荣伸出手,虚虚揽在她两旁,并不敢真正触碰到她。

流春抬起小脸,愣愣地盯着前面的人,过了好半响才慢吞吞问道:“你......你是谁呀?”

她晃了下脑袋,身子就要往旁边倒去,赵安荣赶忙伸手扶住她,待她站稳后立即松开手,折身叫了后面的两名宫婢上来搀着她。

御辇上半阖着眼假寐的盛元帝睁开双眼,曲指敲了两下,御辇缓缓放下,前面的小太监轻轻撩起御辇前的帘子。

盛元帝从御辇上下来,很快来到流春面前,瞧见她这醉醺醺的模样,眉梢轻挑问道:“小姑娘,怎么进宫来了?”

流春循着声音看去,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说话。

旁边的赵內官主动凑上前低声解释:“奴婢想起来了,今日是容妃娘娘的寿辰.....想来江二姑娘是来祝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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