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颜心景元钊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文本阅读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霸道总裁《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是作者“初点点”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颜心景元钊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几句话。”白霜道。颜心:“有交接什么吗?”“这倒没有。”白霜说,“不过……”“不过什么?”“那婆子走了,桑枝在原地哭了。我看到她抹了眼泪,才往回走。”白霜道。颜心沉默着。“大小姐……”白霜感觉自己说多了,感情用事,恐怕会给颜心的判断造成困扰。“继续盯着她。”颜心说。......
《完整文本阅读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精彩片段
程嫂等人准备桌子碗著,颜心让半夏给小奶狗糯米弄点吃的,她先回房去换件衣裳。
白霜服侍她。
“……一个穿玫瑰紫衣服的妇人,是大太太正院的管事婆子。”白霜低声告诉颜心。
颜心:“聊了很久?”
“几句话。”白霜道。
颜心:“有交接什么吗?”
“这倒没有。”白霜说,“不过……”
“不过什么?”
“那婆子走了,桑枝在原地哭了。我看到她抹了眼泪,才往回走。”白霜道。
颜心沉默着。
“大小姐……”白霜感觉自己说多了,感情用事,恐怕会给颜心的判断造成困扰。
“继续盯着她。”颜心说。
“需要提前处理掉她吗?”白霜又问,“以免酿成大祸。”
“先观察几天。”颜心说,“若她执迷不悟,那就宁可错杀。”
白霜道是。
接下来几日,景元钊没有找颜心,他往驻地去了。
盛远山去了天津,帮督军处理被北方军阀扣住的那一批军火。
颜心隔两日去趟药铺,剩下时间都在家整理医案。
桑枝有点恹恹的。
别说颜心,半夏都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回事。
“天热,我没精神,也没什么胃口。”桑枝如此说。
她这几天的确没怎么吃好。
“已经立秋了,过几日要凉快了。”程嫂安慰她,“天气一凉就舒服了。”
又说,“等秋上桂花开了,我给你们做桂花糕。我做的桂花糕,我们小姐那么挑嘴的人,都能吃到积食。”
颜心:“我不挑嘴。”
半夏笑:“您还不挑嘴?您是十样东西九样不爱吃。”
颜心:“……”
半夏又说:“程嫂做的桂花糕,的确好吃。你们有口福了。”
冯妈在旁边应和。
桑枝倏然眼中蓄泪。
她借口去如厕,出去了。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颜心在房间里坐不住。
哪怕坐在那里不动,也闷出满身汗,她浑身难受。脑子嗡嗡的,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好在傍晚时候,下了暴雨。
这场雨颇缠绵,大雨转中雨,下了快两个时辰,庭院积满了水。
晚饭是程嫂和冯妈用小炉子自己烧的。
颜心给小奶狗糯米喂点牛乳,又叫半夏切了熟牛肉拌饭给糯米吃。
“……桑枝呢?”
“她睡下了,说不想吃饭。”半夏道。
“让她睡吧。”颜心说。
晚饭是鸡蛋面饼子和小米粥,配颜心从景元钊那里带过来的藕芽小菜。几个人围坐一起,很简单吃了。
颜心梳洗,躺下后把糯米放在自己床尾,有点出神。
她睡不着。
下雨天,白霜在颜心卧房的外间当值,院子里服侍的人都去睡觉了。
颜心静静躺着。
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叫她心慌气短。
她突然很想和桑枝聊聊。
桑枝是老太太给她的,在她这边做事时间不长,可颜心很器重她。
既她背叛,颜心不会再用。
可桑枝到底是主动背叛,还是被大太太胁迫,颜心应该问清楚,做个判断。
把她送走,或者将她打发出去,也算成全了这段日子她们的主仆情谊。
这么拖着,把桑枝当丑角一样观察,颜心特不是滋味。
她喊了白霜。
“你去叫桑枝来。”颜心说,“就说我找她。”
白霜披衣起来。
桑枝和半夏住在同一个耳房,屋子里关了灯。
白霜走到门口,闻到了一点淡淡腥气。
不是泥土那种腥。
白霜原本还想敲门,可倏然惊觉起来,从袖底抽出短刀,用力踢开了耳房的门。
她一脚把门栓踢断,惊醒了还没怎么睡沉的半夏。
半夏吓一跳。
耳房没有电灯,还用煤油灯,半夏一边起来,一边找火柴:“干嘛呀?”
白霜视力好,快速看了屋子,没有其他人,先松一口气。
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这书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作者初点点把人物、场景写活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小说主人公是佚名,《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这本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现代言情、重生、豪门爽文、佚名现代言情、重生、豪门爽文、 的标签为现代言情、重生、豪门爽文、并且是现代言情、重生、豪门爽文、类型连载中,最新章节第542章 我想要孩子,写了1152096字!
书友评价
只是作者大大,换个洋气的书名吧,我感觉这个书名配不上你的文笔和故事,还有里面的人物,作者大大真的太厉害了,文笔是模仿不了的,其他的小说很多都太俗套了,强推👍👍👍👍👍👍👍👍👍👍👍👍👍👍👍👍👍👍👍👍👍
我感觉张南姝和孙牧的故事更吸引人,想多看看他们俩的故事,超喜欢孙牧和南姝
终于让我过了一点小瘾,之前每天两章,看的一点不过瘾,谢谢作者!!
热门章节
第194章 督军更偏袒颜心
第195章 今天有“好事”
第196章 苦肉计?
第197章 他也爱已婚的颜心?
第198章 恶人先告状
作品试读
颜心没有立刻回姜家。
她在祖母这里,洗了澡,换了一套衣衫。
她拿了一根银针,进入净房,半晌没出来。
“……拿针做什么?”她出来把银针放回盒子里,祖母瞧见了,问她。
颜心拉了拉衣袖,尽量盖住手背,低声说:“没什么。”
住了一晚,颜心第二天一大清早,准备回姜家了。
她临走时,看到了祖母桌上的日历。
今天旧历二月二十。
前世,这天发生了一点事。
颜心略微沉吟,喊了孙妈:“去厨房拿一小块猪肝给我。”
孙妈去拿了。
颜心切下拇指大的一小块,用巾帕层层包裹,贴身放好。
孙妈直直蹙眉:“怪腥的,放这东西在身上做什么?”
又说,“切这么一小块,还不够塞牙的。”
颜心笑:“我有用。”
她和祖母作辞,仍没去父亲和继母跟前,直接回姜家。
这次,她路上没任何停留,让黄包车一直将她带到了姜公馆门口。
她刚到,另有几辆黄包车停下,下来三个妙龄女郎。
为首一人,穿淡黄色旗袍,身材婀娜窈窕,气质绝俗。
她是表妹章清雅。
“……你是四嫂吧?”章清雅瞧见了颜心,主动上前打招呼。
她生得好,尤其是一双柳叶眼。
柳叶眼,上弯下平,眼皮紧致,上眼皮的痕迹轻而浅,不笑时清冷傲然,笑时又媚态流转。
颜心的丈夫姜寺峤,一生都爱这么一双眼。
“表妹。”颜心回神,淡淡笑着。
“我前天去你那边,四哥说你不在家。”章清雅笑道,“你回娘家了吗?”
颜心:“是的。”
“我叫人瞒着祖母,要不然老人家会唠叨你的。新婚不满一个月,新房内不能缺人。”章清雅压低声音,很友善对颜心道。
颜心静静看了眼她。
身后又来了黄包车。
呼啦啦来了一大群。
今天,姜家的老祖母去寺庙上香,女眷们陪同。
章清雅和两个女佣先回来的。
瞧见了祖母,章清雅立马跑过去,献殷勤搀扶她。
又说:“祖母,欢儿给我抱。”
欢儿是一只鸳鸯眼的母猫,老太太很喜欢,视若珍宝。
老太太抱猫累了,顺势将猫递到章清雅怀里。
转眼瞧见站在门口丹墀上的颜心,老太太神色一敛,冷淡说:“这是哪里的贵客,站在我们家门口?”
众人都看向颜心。
颜心无缘无故回娘家四五日,姜家都不太高兴,觉得她不懂规矩。
哪有新娘子在新婚月里,不经过长辈和丈夫同意,擅自回娘家的?
还多日不归。
老太太更是不满。
前世,老太太虽然不太喜欢颜心这个孙儿媳妇,却暗中帮衬过她好几回。
颜心后来盘下药铺,是老太太叫人帮忙的;颜心药铺刚开业,生意不好,老太太在牌桌上给她介绍生意。
在颜心儿子重病时,老太太拿出她珍藏多年的百年老参。
这位老太太,嘴毒心软。
她一直不太喜欢颜心,却又一直可怜颜心。
她是姜家唯一真正给过颜心善意的人。
老太太临死的时候,还跟颜心说:“姜家不该娶你,你跟姜家八字不合。”
听着是嫌弃她,实则怜悯她被姜家吸血一生。
这辈子,颜心想和她缓和关系。
颜心假装听不懂讽刺,上前到老太太跟前:“祖母,我是寺峤的妻子颜心。”
不待这位嘴毒的老太太讽刺她,她又道,“我前几日出疹子,需得避风。
不管是寺峤还是佣人,若没有得过疹子,恐怕传染给他们。又怕自己是新媳妇,生病要人伺候,佣人骂我轻佻。”
她说着,撸起左边的袖子。
左边胳膊,她在娘家的时候,用银针扎了一胳膊的窟窿眼,又用了点药粉,让这些针眼微微发红。
“出疹子”是个好借口,还能顺便解释她脖子和锁骨处的浅淡吻痕。
众人都看到了,纷纷关怀几句。
老太太脸色稍缓,还是不太高兴。
她说颜心:“你是四少奶奶,佣人伺候你应该的,怎么就怕事?”
颜心:“是,往后祖母教我。”
老太太的神色,很明显更好了点。
——但不怪颜心,就是姜寺峤的不对。
“寺峤怎么回事,他媳妇生病了,他却说她在娘家吃斋念佛?”老太太蹙眉,对大太太说。
大太太章氏,是姜寺峤的嫡母,也是颜心的婆婆。
大太太有点尴尬。
章清雅眼珠子转了转,她非常漫不经心似的,低声对颜心说:“四嫂,你帮着抱抱欢儿,我手酸了。”
颜心:“好。”
她接过了猫。
旁边有人低呼:“哎呀当心。”
老太太眼神一紧。
鸳鸯眼的猫欢儿,被老太太宠着长大,特别刁,逮谁挠谁。
整个家里,除了老太太和平常照顾它的女佣,就章清雅敢抱它。
其他人,包括大太太在内,都被它挠一手背的血。
它爪子非常锋利,又暴躁。
颜心从章清雅手里接过来,姜家众人就知道,这位不知事的四少奶奶,今天也要见血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挠花脸?
之前二房的三小姐,左边面颊被欢儿挠了,至今还有淡淡疤痕。
老太太不仅仅不说自己猫,还怪三小姐“不中用!”
谁被猫挠了,都要挨老太太的骂。
这猫简直是祖宗。
就在众人都以为,颜心是下一个受害者时,欢儿乖乖在她臂弯,还蹭了蹭她。
众人错愕。
颜心轻轻抚摸着猫的脑袋:“它好乖,它叫欢儿是吗?”
众人:“……”
今天见鬼了吧?
章清雅更是无比错愕。
她原本想着,如果欢儿挠了人,一场混乱,老太太肯定要骂颜心的,到时候就顾不上说她姑姑了。
她才把猫给颜心。
不成想,这猫娇媚依偎着颜心,还在不停蹭她。
章清雅脸色变了变。
老太太那张严肃刻薄的脸上,有了点笑意:“这小四媳妇,倒是跟欢儿投缘。”
众人都没想到,颜心会有这样的造化。
章清雅见状,生怕家里有了第二个人争夺她对欢儿的宠爱,伸手要抱回来。
“四嫂,给我吧。”
颜心的手,轻轻在欢儿的右边小腿一捏。
欢儿的右腿,今天受了点伤,正在疼痛,只是家里人还没发现。
突然被颜心一捏,它疼得一个激灵,正好章清雅凑过来接它,它迁怒挥舞爪子,尖叫“喵”了一声,挠向章清雅的脖子。
雪白脖颈,顿现清晰血痕,立马沁出了血珠。
章清雅吃痛,手一松,猫掉在地上。
右腿又痛了,猫哀嚎般叫了起来。
颜心立马抱起它,将自己藏在怀里的猪肝,悄悄喂给它吃了,又用袖子遮住它。
欢儿贴着她,安静吞咽了美食。
场面混乱。
姜家女眷们,一个个像见了鬼。
所有人都看向颜心,对这个庶子媳妇,顿时大为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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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证实了颜心的猜测。
颜心终于明白,为什么姜寺峤会在她的房间里。
姜家要娶她,只是为了将她弄过来,方便害死她。
原来,姜云州一直很喜欢她。
大太太岂能容许?
她连侄女都用心栽培,要她高嫁,岂会让儿子娶落魄门第的颜心?
偏偏他儿子一根筋。
那就叫他死心,顺便要了颜心的命。
婆婆收拾儿媳妇,一万种办法;让她死,也易如反掌。
颜心静静看了眼姜大太太。
“生死,未必在你手里。”颜心收回视线。
她的表情,又恢复寡淡了。
晚膳毕,颜心送老太太回房。
三少爷姜云州视线瞥向她,似被烫了,又赶紧收回。
众人各自散去。
姜云州回书锦院,却瞧见姜寺峤是往书锦苑旁边的外书房去,而不是回他的婚房,姜云州一愣。
他状若无意问:“你一直住外书房?”
姜寺峤:“颜心她前段日子不太舒服,不能服侍我,所以我就躲躲清净。”
姜云州倏然有了怒意。
他冷冷问:“她应该服侍你?你没佣人吗?”
姜寺峤错愕。
“三哥,不是……”
“我和她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姜云州凑近,几乎逼问他,“你是知情,还是糊涂?”
姜寺峤怕他。
作为兄长,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姜云州有点强势。哪怕他平时表现得很温和。
“三哥,是姆妈让我娶她的,这事你去问姆妈,别迁怒我。”姜寺峤道。
说罢,他快步跑了。
离开了三少爷的视线,姜寺峤才感觉自己太怂了。
他凭什么受这样的质问?
颜心现在是他的妻,他应该反问三哥,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女人。
然而他又没这样的勇气,他一向怕三哥的。
比起圆滑的大哥、浪荡的二哥,三哥努力上进,从小就有威望。
他又是唯一嫡子。
如果姆妈手段厉害,像祖母那样,姜寺峤等庶子是拿不到家产的,将来都要靠三哥吃饭。
他快步回了外书房。
女佣烟兰接了他,给他递上一杯茶,他的心绪才慢慢稳定。
三少爷姜云州回到了书锦院,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去了前头正院。
佣人却说,大太太在表小姐的房里。
姜云州直接去了表妹的小楼。
他怒气冲冲而来。
章清雅见状,让服侍的女佣们赶紧都出去。
屋子里没人,姜云州开口就问:“姆妈,您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等我学成归来,就让我求娶颜心。”
大太太不慌不忙。
反正木已成舟,姜云州闹不出什么名堂。
顶多发发脾气。
母子之间,还能有什么隔夜仇?
等以后他前途光明、妻妾成群,他会感激大太太的。
大太太放软了声音:“云州,你别生气,这事不怪我。”
姜云州脸色还是极其难看。
大太太继续道:“我怕颜心在家里闷,时常接她来做客。一来二去,她就和寺峤眉来眼去的。”
姜云州的脸,更扭曲。
他痛苦,又不太相信。
可他到底不了解颜心。
他只是苦苦追求过颜心。而颜心,从未回应过他,他送的礼物都被退回。
“寺峤生得好看,年轻女子都爱慕他,颜心也不能免俗。若单单她变心,倒也罢了,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她居然把寺峤约到家中。两个人在房内衣衫不整,无媒而合,被她母亲和佣人抓到了!”
大太太说到这里,痛心疾首,十分替颜心惋惜的样子。
姜云州似被人狠狠撞了下,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他开始和她议亲。
而后,他遇到了颜心。
幽暗的牢房,她抬起眼,眼神颤颤的,可神色努力维持镇定。光线太淡了,模模糊糊中,他仿佛瞧见了那天晚霞沐浴中的阿云。
颜心说话的节奏,也隐约有阿云说话时的语态。
她伸手揉按他小腹,姜寺峤蹭地起了一身火。
她开口说话,淡淡乌药香。
这一切,都令他神往,像把他拉回了那个傍晚。
那天,在颜心看来,他很突然吻住她,轻浮油滑;对他而言,却是向往已久,感情堆积得太满,瞬间破堤倾泻 。
也是那天开始,姜寺峤隐隐后悔,他不该答应颜菀菀的要求。
他明明可以用钱打发她。
再后来,颜心成为他义妹,他更后悔。他其实也可以认颜菀菀做义妹的,一样很体面。
姜寺峤从未遇到令他心动的人,故而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他想要反悔,扭转这个局面。
颜菀菀如果愿意退亲,他可以提携她父亲,给予她一笔丰厚钱财,足够他们全家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若她不愿意……
那就杀了她。
“姜寺峤。”颜心叫他。
他回神:“什么?”
“你会放过我吗?”她问。
姜寺峤用力搂了她:“傻话。”
“那么,我们今晚开始,行吗?”她又问。
姜寺峤反而有点懵:“开始什么?”
“你说,让我陪你三个月。”颜心淡淡说,“你既不肯放手,我也没本事逃开。我们今晚开始。姜寺峤,今天立秋了。”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但愿这场噩梦,三个月后可以醒来,她平平静静过她的日子。
车子到了别馆,姜寺峤带着她往里走。
他牵着她的手。
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似牢牢将她箍在他掌心,令她无处可逃。
别馆的客厅放了冰,阴凉舒适。
姜寺峤一进门,解开衣衫的纽扣,喊佣人:“拿冰湃的汽水来。”
很快,佣人端了汽水。
颜心的是橘子味,甜丝丝,又凉。
她着实热,又渴,拿起来喝了小半瓶。
姜寺峤则一口气灌了一瓶。
他想起什么,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很快,他从房间出来,拿了一束新鲜欲滴的玫瑰。
红玫瑰娇嫩,开得丰神凛冽,有淡淡花香。
“还没坏。”他将它递给颜心,“送给你。”
颜心微愣:“哪来的?”
姜寺峤挨着她坐,仰靠进沙发里,将长腿搭在茶几上。
他身姿舒展而放松:“新开的歌舞厅,让我去捧场。他们搞的花样,弄来最新鲜的玫瑰。”
又告诉颜心,“客人买了送给歌女,你猜多少钱一支?”
颜心不怎么出入歌舞厅,只偶然听人说过。
“五百大洋一支?”
姜寺峤微愣。
继而他哈哈笑起来:“珠珠儿,你比我纨绔。”
颜心:“……”
“一百大洋一支,我听到后吓一跳,说他们抢钱。周君望告诉我,有些客人一晚上买好几百支,专门捧歌星。”姜寺峤说。
又说颜心,“五百大洋一支,你真敢猜。”
颜心:“……”
这是她在报纸上读来的。
再过十几年,有个红极一时的歌星,大总统都给她捧场。
俱乐部提供三种玫瑰,红黄白,都是用飞机从国外运回来的。
红玫瑰最便宜,五百大洋一支;白玫瑰一千。
那个红歌星,一晚上能收几百支。
——颜心从花边小报上看到过,当时也觉得震惊。
“玫瑰只是一种噱头,还是花钱捧人。”颜心说。
她看着这些玫瑰,一共八支,每一朵都饱满鲜艳,心情似乎好了点。
她问:“你也是一百大洋一支买的吗?”
“不是,从周君望那里抢的。”姜寺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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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心从牢房放了出来。
她没有被送回家,而是被送到一处别馆。
别馆是两层洋楼,装点了时下时髦的五彩玻璃窗。
推开窗棂,阳台上乳白色栏杆,沾染了一层晨雾的水润。
颜心瞧见了别馆的前院。
一条雨花石铺陈的小径,两边花坛光秃秃的,在仲春时节长满野草,无人打理,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
既荒芜,又生机勃勃。
院墙足有两米,高大森严;缠枝大铁门,门口站两名扛枪守卫的副官;院外,则是一条宽敞道路,路旁种着梧桐树。
仲春的梧桐,枝繁叶茂,浓翠树荫匝地,有一个个淡金色光圈。
颜心扶住栏杆,心一个劲往下沉。
“这里,是另一个牢笼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那么多事没做。
她还没亲眼看到姜寺峤的下场。
嫁到姜家十几年,她受过那么多的委屈,她要一一找回。
表妹章清雅,再也别想用她的钱留学。
而她,也不想生小孩了。
她爱她儿子,始终爱他,但这辈子她不想再遇到他了。
让他投胎去更好的人家吧。他们的母子情分,断在前世就好。
至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菀菀,也许应该提前阻止她嫁入督军府。
颜心全是一半的苦,都是颜菀菀赐予的。
颜心不能死在这里。
走廊尽头,传来橐陀脚步声,稳而重,由远及近。
颜心后腰贴着栏杆,除非跳楼,再无退路。
房门被推开。
年轻军官走进来。
他脱了铁灰色军装上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边衣摆塞在军裤腰带里,一边落在外面,十分不羁。
他生得高大,肩膀端平又宽,胸膛开阔,曲线到腰腹处又骤然收紧,完美倒立。
常年在军武长大,他身姿比普通人更挺拔,似松柏。
颜心强迫自己抬头,去看向他眼睛。
他肤色深,一双眸漆黑,深邃不可测。
约莫二十四五岁,年轻又俊朗不凡。
颜心觉得,她丈夫姜寺峤算是拔筹的美男子,可这人竟是比姜寺峤更英俊几分。
硬朗的俊,像烈酒。
他走近,颜心后退,后腰抵到了栏杆,无处可逃。
“过来。”年轻军官在房间的小沙发落座,微微扬了下颌,冲颜心道。
颜心轻轻咬唇。
她还记得牢中“奸细”的下场。
若不能自证清白,她也会死。
她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光线暗,仲春时节阴凉,她袖底生出一阵寒意。
男人打量她:“颜家六小姐……”
“是。”她抬眸,似乎怕有误会,又解释,“我前几日嫁了人,已经是船舶姜家的四少奶奶。”
男人眸色冷,沉沉落在她身上。
“我医术很好,是我祖父亲自教的。您如果是宜城人,就知道我祖父乃神医颜温良。”颜心又道。
男人终于开口:“颜家医术好的,是七小姐颜菀菀吧。她是少神医。”
颜心眸色一暗。
曾几何时,她忍气吞声,只想换个立足之地。
七妹和继母抢夺她功劳,她也忍了。
她总以为,宽和仁慈,才是大医秉性。
她从医,牢记《大医精诚》,发仁慈之心,救世间含灵之苦。
可她错了。
她除了是大夫,也是颜家六小姐、是姜家四少奶奶。
这些世俗的身份,让她半分不能退。稍有仁慈,旁人就蹬鼻子上脸。她苦了半生。
临死时,她才想通这道理。
“……她不是,她连《金匮要略》都背不熟。我才是颜家的少神医,我可以证明我的医术。”颜心再次抬眼,眼神坚毅。
男人仰靠在沙发里,微微挑了挑眉。
一双长腿,在宽大军裤包裹下,隐约可见饱满肌肉。
他大大咧咧岔开双腿。
“你医术的确不错,我的头好了很多。”他道。
颜心稍微松快几分。
“头疼,按小腹,这道理我头一回听说。你仔细讲讲。”他又道。
颜心:“腹者,生之本,故而百病以此为根。您头疼日久,乃虚性疼痛,是阴阳不调和。揉按腹脐,治标不治本,应该服用小建中汤。”
男人听了,淡淡笑了笑:“阴阳不调和……有趣,你要调和我的阴阳?”
颜心做过妇人。
哪怕她丈夫很少碰她,她也懂世俗荤话。
她想起牢房中的吻。
她微微咬唇,来克制内心的愤怒与害怕:“辛与甘合而生阳、酸得甘助而生阴,阴阳相生,中气自立,才能调和气血而止头疼。”
男人听着,神色莫测。
沉吟半晌,他道:“你可以不用诊脉就胡说八道?”
颜心:“您的病,我见过好几例。当然也需要诊脉,来确定我的诊断。”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来吧。”
颜心道是,要走近他,他却又收回手。
她不解看向他。
男人将手放在腹部,“靠近些,小神医。”
语带轻佻。
颜心再靠近,就要走到他两腿间了。
她迟疑时,他伸手拉住了她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双腿合拢,将她箍住。
颜心愕然。
转瞬间,她坐到了他怀里。
男人不由分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他长驱直入,撬开她牙关,吮吸她的柔软,贪婪汲取她的气息。
颜心拼了命推搡。
“不可无理!”她狼狈将他的脸推开,“我、我有丈夫!”
男人低笑:“有丈夫,还这么生涩?怎么,他不行?”
颜心气得脸色发紫。
若不是性命之忧,这等无耻浪荡之徒,应该挨一耳光。
“你的味道,能止痛。”他道,“乌药香。”
颜心突然明白了。
乌药的确可以止痛。而她新婚时心绪不宁,有些上火,牙疼,就用了自己调制的药粉刷牙。
那药粉中,她添了乌药。
在牢中,她与他说话,他嗅到了她口中淡淡乌药香。
“……我给你调制止痛药,你松开我。”颜心挣扎。
“你就可以止痛。”他说。
这话,荒诞无稽,颜心的心一直往下沉。
“松开!”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已有丈夫,你若如此轻浮,我便于你同归于尽。”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点情绪。
很淡,若有若无。
他松了手。
颜心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衫。嘴唇有点麻,是被他吻的,令她心中不安。
“跟了我,对你、对你丈夫和夫家,只有好处。”他依旧仰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
抽出雪茄,裁开,他寻找火柴。
火柴在旁边茶几上,他看了眼颜心,“替我点火。”
颜心没动:“放我回去,我替您开药。我也绝不是奸细,您可以细细查我祖宗三代。”
至于其他的话,她不接,装作没听到。
男人口中衔着雪茄,略微抬了抬眼皮:“不认识我?”
颜心摇头。
“我是景元钊。”男人道。
又对还没离开的盛远山说,“舅舅,你送送珠珠儿。”
颜心忙摆手:“舅舅留下来帮你,副官送我就行。”
盛远山:“不怕吧?”
颜心:“不怕。”
她转身出去了,是副官送她的。
景督军回到家。
夫人刚刚吃了燕窝,正在看一本书,打算睡下。
瞧见督军回来,她拿起怀表看了眼时间。
“不到九点,怎么回来了?”夫人微讶。
这会儿,戏才刚刚开始,名角还没登台。
景督军脸色沉重:“有点事。”
又道,“我先洗漱,也睡下了,明天再说。”
他去了净房。
督军夫人起床,给他倒好一杯水。
景督军穿着睡衣,带着一点稀薄水汽回到卧房。
夫妻俩躺下,夫人问他怎么回事。
景督军从头说起,一一告诉她。
夫人越听,脸色越白。
“……你们父子,真是捡回来一条命。”夫人轻轻叹气,“我明早要去烧香。真是菩萨保佑。”
景督军听了这话,苦笑:“菩萨不保佑,是咱们女儿保佑。”
夫人不懂这话。
“颜心,她说自己受了金柳先生的指点,会一点术数。”景督军说,“她非说会有危险。
阿钊很细心,又想在几位师长面前表现,就不停进进出出盘查。多亏了颜心,也多亏了阿钊。”
夫人不知还有这茬。
她又问了细节。
景督军一一告诉她。
“心儿立了功!”夫人欣慰说,“她上次救了远山,这次又救了你们父子俩!”
“她是个福星。”景督军说,“这个女儿认得好。”
夫人笑了笑:“是,这个女儿的确认得好。”
景督军便说:“我之前没把她当回事,成天忙。等过几日,咱们全家一起吃个饭。西府的人,也该认识认识咱们这女儿。”
颜心不单单是督军夫人的义女了。
往后,她是督军府的义女,是整个东府的女儿了。
她会和西府那两位小姐平起平坐,一样享受荣光。
景督军得感谢她!
要不是她,今晚军政府会损失惨重,说不定明日宜城就要易主了。
“这自然最好了。”夫人笑道,“我一直盼女儿,如今有了两个。等柔贞从英国回来,希望她们姐妹俩能和睦相处。”
督军搂了搂她。
“你也一直都是我的福星。”他说,“我也不记得多少次,你助我化险为夷。”
夫人笑:“老夫老妻的,说这些话忒见外。你我原本一体,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景督军摩挲着她胳膊,一颗乱跳的心,终于落定了。
年纪越大,越是怕死,他今晚真吓到了。
他和夫人商量,除了全家一起吃个饭,正式把颜心当嫡小姐一样对待,还应该给颜心什么样子的赏赐。
他们俩说了半个晚上的话,凌晨才睡。
陆总参谋回到家,把双胞胎女儿安顿着睡下,也和夫人聊了半夜。
他也吓坏了。
“那么多炸药,无人生还。”他感叹,“姜家的四少奶奶,真是金柳先生的关门弟子。”
陆夫人:“真没想到她如此有本事。她医术还很好。”
“医科有祝由,医术好的人会点术数,很合理。”总参谋长说。
又笑道,“阿钊这次立功了,狠狠抽了郭袁一耳光。”
他又把郭师长如何嘲笑景元钊的话,说给夫人听。
陆夫人就说:“郭袁和西府走得太近,私心重。阿钊必然是‘太子’,从小被督军带在身边,军中长大,西府的那些少爷们,怎么比?”
“西府的老二仲凛,不是去日本留学了三年吗?郭袁说他有新式的军事知识储备,可以走得更长远。”总参谋道。
陆夫人不屑:“将军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不是学校里念出来的。我都懂这个道理,他郭袁能不懂?他就是想扶持西府的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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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高卖高,越是价格离谱,越是有市场。现在降价了,大家都观望。可惜了。”颜心说。
翌日晌午,又有两邮轮黄连到了宜城。
黄连由一块银元变成了八分。
傍晚,就是五分。
所有人都折了一半。
“有人要喝药自杀。”白霜告诉颜心。
颜心:“现在卖,收回一半本钱,也不至于死。”
但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你想脱手,也没人会大量买进了。
一个药铺,一年买几十斤黄连,才是正常市场。
百斤、千斤,都是炒出来的。
颜心安安静静等待着。
一个月后,黄连市场彻底毁灭了。
正如前世那样,无人问津,钱变成了堆积在库房的废弃物。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很多人都中了点暑气。
黄连虽然清热解毒,可它药性比较猛,又大寒,大夫轻易不敢给病人开;而解暑气最好的药,是土藿香。
“没有土藿香,怎么开药?去买。”
“没得买?”
“颜家六小姐不是收了土藿香吗?之前大家买黄连的时候。”
因为稀缺,土藿香的价格上涨。
有人又想去炒土藿香,像炒黄连那样。
可土藿香不是广而种植的,没有就是真没有了,附近几省都没有,花钱都买不到。
颜心的人,早已买光。
不仅仅宜城的人要找她买,现在附近城镇的药行,也要叫她进货。
一时间,土藿香的价格翻了四倍。
饶是如此,还是很多人抢,因为药铺缺药,毁掉的是自家口碑。
这个季节,必须要有土藿香。
短短时间,颜心囤积的土藿香全部卖光了。
她的一万银元,变成了四万银元。
三万的纯利润,颜心拿出一成给张逢春;又给二掌柜三百银元;每个小伙计、学徒八十银元。
二掌柜一个月薪水是五块银元,小伙计一块二;学徒没有薪水,还得帮衬干活。
众人拿到了少东家的打赏,全部感激涕零。
在二掌柜的带头下,十几个人跪下,给颜心磕了三个响头。
有个小伙计甚至哭了。
颜心也有点动容。
她跟他们说:“你们跟着我,只要忠心耿耿,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又说,“大掌柜周冉生不服我,又总在账面上做手脚。我想要辞退他。如果你们有谁知道内幕,告诉我。”
两个学徒站出来,告诉颜心说,大掌柜的确手脚不干净。
二掌柜欲言又止。
他犹豫了一个晚上,才告诉颜心:“小姐,我偷偷藏了一个账本。”
颜心接了过来。
二掌柜又说:“我不是故意背叛……”
“我才是东家,你这种行为不叫背叛,而是叫忠诚。”颜心肯定说,“半夏,再拿一百银元。”
二掌柜喜极而泣。
就这样,颜心拿到了周冉生贪墨钱财的证据,直接去警备厅告了他。
账本递上去,周冉生被抓了起来,颜心趁机解雇他。
她提拔张逢春做大掌柜。
二掌柜、伙计和学徒们,这段日子都跟着张逢春走南闯北,对他这个人的医术很赞服。
他又是少东家信任的人,自然人人都服他。
药铺重新开业了。
颜心忙着收拾周冉生、邀买人心,却不知道她的事迹,再次传遍了宜城。
“她才是少神医吧?这份智慧,实属罕见。”
“大家都买黄连,只她买土藿香。所有人赔了,她赚了。”
“去问问她,下次什么药值钱。她可真厉害。”
“颜家的少神医,是能起死回生的。应该不是那位七小姐,而是这位六小姐吧?”
颜心也没想到,她居然靠炒土藿香,让同行开始相信,她才是颜家的少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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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军医院灯火通明。
所有的军医都去了病房。
在院子里等候的几十名大夫,都很诧异听动静。
有人耐不住好奇,问副官:“里面怎么了?”
没听到哭声,不像是死了人。
必死之人却无哭声,反而有些隐约兴奋的声音,令人费解。
副官心情不错,低声说:“盛旅座退烧了,清醒了片刻。”
众大夫愕然。
院子里起了嘈嘈切切的议论声。
“这不可能!我诊脉了,万老爷子也诊脉了。没得救的,不可能退烧。”
万老爷子就是督军专门从县城请来的老郎中。
众人附和。
“我们从医几十年,不会看走眼。现在的枪厉害,中枪后高热不能不死。”
“不止是中枪,受了刀伤,高热也是死症。”
“我不信,到底谁治的?”
院子里议论纷纷。
有人再去跟副官打听。
有军医出来,就被院子里这些中医们团团围住。
“退烧了,千真万确。”
“颜氏百草堂的六小姐!”
众位郎中都惊呆。
他们难以置信。
用了什么退烧?
中药的安宫牛黄丸、紫雪丹全部用过了,没起作用。
枪伤或者刀伤,会破坏伤者自身营卫。而中药需要调动营卫,才可以起效。
故而中药面对急性外伤时,总会不那么好用。
“是颜家的秘方吗?”
“颜家有个小神医,颜温良在世的时候一直藏着,要把她训练成大家,不想世俗的名利干扰她,怕她成名后轻浮。
后来颜温良去世,大家都说那个小神医是颜家七小姐。”
“今天在场的,是六小姐。”
“小神医到底是七小姐,还是六小姐?”
“不知道。但这一手,颜家要起死回生了。”
还以为颜温良一死,颜家会慢慢倒下的。
众人议论纷纷。
颜心被请到休息室,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副官给颜心打了一盆水洗脸漱口,又给她端了早饭。
她才吃完,副官请她去病房。
病人醒了。
病房里没几个人,大家都散开了,只景督军、夫人和院长在,景元钊不在。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病人盛远山声音虚弱。
颜心没有半分迟疑:“是。”
盛远山笑了笑:“多谢恩人。”
督军夫人很疲倦,但精神奕奕:“你叫什么名字?”
“颜心。”
“颜心,真好听。我万万没想到,你能有这般神迹。”督军夫人欣慰笑道,“好孩子,你救了我兄弟一命,就是救了我一命。”
颜心:“夫人客气了。”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督军夫人道,“我得感谢你。”
颜心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倏然说:“夫人,我母亲很早去世了,祖父母一直照顾我。
而后祖父去世,祖母不管事,身体又不好。我公婆对我有些误解,不是很喜欢我。
夫人,我一直盼一个人能教导我几分,在我遇事糊涂时候提点我。
您如果真心感念颜心,可以认我做干女儿吗?我保证,绝不给您闯祸。
若我借了您的名义,在外面作恶,您亲手杀我。哪怕我背地行事,也叫我天打雷劈。”
督军夫人微讶。
她没想到,颜心会提出这种要求。
继而她笑了笑:“好孩子,往后你就是我女儿了。”
颜心立马跪下,给她磕头:“干妈。”
督军夫人搀扶起她:“不要叫干妈,叫姆妈。”
颜心很乖很听话,叫了声:“姆妈。”
督军夫人揽住她,心情愉悦。
一旁的督军心情也很好:“这么一来,我就有第四个女儿了。”
夫人轻柔笑着,又让颜心叫督军“阿爸”。
颜心不太敢叫。
督军就说无妨,夫人的干女儿,也是他女儿。
颜心果然叫了。
督军豪爽应下了。
夫人又让颜心喊病床上的盛远山叫舅舅,颜心也叫了。
这里不需要颜心,她可以先回去。
督军夫人对她说:“心儿,你先回去。等你舅舅这边病情稳定能出院了,姆妈再设宴认亲。”
颜心道是。
她先走了。
走出军医院的时候,遇到了景元钊。
景元钊阔步进来。
看到颜心时,他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瞬,意味深长。
颜心不看他。
他要是再敢动她,颜心就跟督军夫人告状,叫夫人打断他的腿。
军政z府的汽车送颜心。
一路上,颜心想着这一夜的辛劳,心口微微发暖。
“我改变命运了吗?”她问自己。
前世,她和盛柔贞关系很好。
盛柔贞的父亲,以前是督军夫人身边的副官。
有次夫人带着大少帅出门,遇到了绑架,盛柔贞的父亲救了他们母子,自己被歹徒砍死了。
盛柔贞的母亲悲伤欲绝,投缳自尽了。
督军夫人听说了这件事,把盛柔贞接到身边抚养。
这一年,盛柔贞人还在伦敦,她是出国念书去了。
她要明年年底才回来。
督军夫人一直对盛柔贞特别好,因此前世盛柔贞处处能压景元钊的妻子,也就是颜菀菀一头。
如今,颜心也是督军夫人的干女儿了。
“哪怕不能毁掉颜菀菀的婚姻,她顺利嫁给景元钊,也不敢再作践我吧?”
颜心胆战心惊的重生,到这一刻,似乎上了一层保障。
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赌赢了,她挣到了前途。
颜心回姜家,还是走她的角门,故而她让军政z府的汽车停在弄堂口,她自己不行回去。
从弄堂穿过后街,就是姜公馆的小角门,汽车进不去。
颜心敲门。
不成想,开门的却不是她的女佣,而是一个年轻妇人。
“四弟妹,你这是夜不归宿?” 年轻妇人笑容不怀好意。
她是二少奶奶。
和颜心一样,二少奶奶也是庶子媳妇。
姜家大老爷一共四个儿子,除了三少姜云州,都是姨太太生的。
“二嫂怎么在这?”颜心语气冷淡。
这个二嫂,一直打压颜心抬高她自己,是大太太和表妹章清雅的马前卒,坏事做尽。
她曾经把颜心推下楼梯,让颜心摔了腰,在床上半死不活躺了三个月。
而后颜心的腰一直不太好,阴雨天总要隐隐作痛。
“姆妈让我来看看。如果四弟妹回来了,就去姆妈跟前,她有话问你。”二少奶奶笑着。
她一把将颜心拽了进来。
颜心甩开她的手:“二嫂,我自己会走。”
又问,“我佣人呢?”
“都打死了。”二少奶奶笑道。
颜心脚步一顿,目光锁在她身上:“你是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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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政府管着码头的高官,结交不上;青帮的关系,随着老太太让位,丢了好几个,只剩下这个周堂主了。”
颜心:“怪不得。”
“这些年没少孝敬周家。可周家只会狮子大开口,并不跟咱们深交。”冯妈说。
颜心了然。
又过了两日,大太太那边的女佣,突然送来请柬。
周堂主要娶第八个姨太太,在家里摆酒,邀请姜家众人去吃酒。
“四少奶奶,您一定得去,要热闹热闹。”女佣说,“大太太说了,周堂主的体面很重要,千万不能推脱,给家里惹祸。”
颜心失笑。
挖坑等她跳?
她又不傻,为什么觉得一定能坑到她?
她故作惊讶笑了起来:“周家纳妾都这么重要?”
女佣:“那是周堂主家。现在的姨太太们,若得势了,比太太的话都管用。”
颜心:“也是,我就觉得阿爸更宠小姨太太。”
女佣:“……”
这话,女佣没敢回去学给大太太听,怕气死大太太。
转眼到了周家喜宴的日子。
喜宴设在晚上。
周堂主今年五十七岁了。娶的这个八姨太,刚满十六,花朵一样的年纪。
颜心的旗袍还没做好,她依旧穿老式的衣衫。
樱粉色上衣,没有任何花纹,只在袖口镶嵌了一圈银边;素色挑线裙子,用的是夏布,轻薄柔软。
她头发绾个低髻,插一支攒花金钗,手腕带着她的金镯子,再无其他装饰。
穿戴素雅,但她生得秾艳,站在姜家女眷中,愣是有种“盛装出行”的错觉。
“姑姑,她怎么看上去……”章清雅微微拧眉。
她今日也去周家的喜宴。
颜心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挺漂亮的,但漂亮得没什么灵魂,似蒙了一层灰。
现在,她身上那种暗沉都洗去了。她现了金身,走到哪里都光彩夺目。
“你别管。”大太太说,“她再漂亮,远不及你将来的成就。玉不要去碰瓦,有损失就是你损失比较大。”
章清雅道是。
二少奶奶看着颜心居然真的去,而且没带她那个皮肤偏黑的女佣,二少奶奶心中欢喜。
众人各有心思,分别上了黄包车,往周堂主府邸去了。
车夫放下雨棚,遮住阳光,颜心微微闭目养神。
等会儿有场硬仗。
“大太太知情吧?她甚至可能纵容、教唆了。”颜心暗暗揣测。
周堂主置办了一处小洋楼,安置他新娶的姨太太。
小洋楼一共三层,上下约莫百来个房间,宽大前院左右各两个花坛,种满各色玫瑰。
正中心,修建一个喷泉,摆着乳白色雕像。
大门内,钢琴声缓缓飘荡,优雅空灵。
宾客来了无数人。
整个餐厅和客厅打通,能容纳一两百来宾。
颜心穿着的老式衣衫,在宾客中并不突兀。
“这地方真奢华!”一进门,姜寺峤就感叹。
“青帮的堂主,有的是钱。”姜家二少爷接话,很是羡慕。
大太太看了眼他们,暗含警告:“到了这里,一切都要谨言慎行!”
周堂主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姨太太,孩子无数,家中利益盘根错节,很容易说错话。
姜家众人顿时敛声屏气。
周堂主穿着大红色长衫,做喜服,高高兴兴走出来。
颜心的公公姜知衡立马凑上前,连声道:“恭喜。”
周堂主和三少一样,又矮又胖,还黑;五十多岁,一口大黄牙。
姜家众人都笑容满面,恭贺他娶新姨太太。
姜大太太说:“小姨太太真是好福气啊,能得堂主的青眼。”
颜心在一旁安静听着。
周堂主自然很开心。
而后又有客人进来,他去迎接了,让姜家众人自便。
高大男人依靠着车门,低头抽烟。
薄薄轻雾,散在橘红色晚霞中,漫天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箔。
他眉眼越发清晰而俊朗。
颜心记得他的好,又害怕他的坏,瞧见他心口就发紧。
男人先瞧见了她,冲她笑,一口大白牙,一个深深梨涡,这让他看上去和其他人总不一样。
像一坛酒,格外浓烈,谁也不能不上头。
“大哥。”颜心上前几步。
景元钊:“才来吗?我等了你半日。”
不待颜心问,他继续说,“姆妈邀请你吃饭,想和聊聊。最近暑热,她也不太舒服。”
颜心:“稍等,我拿医药箱。”
她没带女佣,让她们俩先回去。
上了车,景元钊少不得动手动脚。
颜心真烦他这样。
上次在跑马场对他那点零星好感,又消失了。
他像个没开荤的毛头小子,每每遇到颜心,不是搂搂抱抱,就是亲吻,恨不能吞了她。
颜心坐在他怀里,浑身难受:“我热……”
“老子也热。”他的气息不稳,“你到底什么时候同意跟我睡?”
颜心:“……”
为了这口吃的,他已经惦记了好几个月。
上次气急了,逼迫她公婆对她下狠手,却发现结果不是他能接受的,又向她赔礼道歉。
“……景元钊,我们只做兄妹不行吗?”她捧住他的脸,不准他再亲,“也许你觉得我没什么本事。你且再看看,我肯定能帮衬到你。”
景元钊笑:“没说不做兄妹。你永远是我妹妹。”
——因为做不了他的妻、他的妾,自然只能是妹妹。
但想睡,还是必须睡到。
颜心有点恼火,重重捏了捏他的脸:“你真是令人讨厌。”
景元钊不以为意:“老子又不是哈巴狗,专门讨人欢心的。厌就厌,不耽误我吃饭睡觉。”
颜心彻底无言以对。
她任由他搂着,唇在她面颊游走。
道理说尽了,也没用。
“你上次说,三个月。”颜心似下了狠劲儿。
景元钊:“你同意?”
“……我不想同意,可我也受不了你这样纠缠。”她道,“我很害怕。稍有不慎,传出去流言蜚语,我万劫不复。”
“不会,没有小报敢乱写老子的事。”景元钊笑道。
颜心:“因为你有权势?”
“因为我会杀人。人命是最轻薄的,偏偏世人把它看得太重。”景元钊道。
颜心打了个寒颤。
景元钊只顾刚刚的话题:“什么时候开始?”
颜心:“过了夏天行不行?夏天衣衫太单薄了,万一……我痕迹都遮不住。”
景元钊被这句话勾得浑身发燥。
他实在受不了了,让副官靠边停了车。
车子停在道路旁边,一整排的梧桐树遮住了月光,三两盏路灯在树后,整条路光线暗淡。
颜心心慌,却又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景元钊将她放在旁边座位上,解开了自己皮带。
颜心头皮发麻,想要躲,被他按住。
他却没脱她衣裳,只是吻着她。
吻着吻着,他将她牢牢抱住,一只手往她衣衫里探,一只手拉过她的小手。
“不,我不要!”颜心拼了命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然而,她力气远远不及景元钊。
待景元钊舒舒服服叹了一口气,松开颜心的时候,她的唇被他吻得发麻,手指也痛。
景元钊摸索着系好了腰带。
颜心依靠着另一边的车门,眼神恍惚,心里荒芜得厉害。
景元钊穿戴好了,凑过来又搂抱她:“心儿,方才辛苦你了。”
颜心不理他。
她将头偏过去,心里很难受。
她不喜欢这样。
“可惜这样不太过瘾。”景元钊又道,“我等不到过完盛夏。你准备准备,三日后晚上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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