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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小说推荐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

陶陶陶桃子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现已完本,主角是苏绵绵金海英,由作者“陶陶陶桃子吖”书写完成,文章简述:她被同学霸凌了五年!把那个支撑她渡过那五年艰难岁月的男人当成她的救世主……还和他擦出爱情的火花……可二人奔现后,她才发现相爱五年的男人原来就是一直霸凌她的人!她伤心欲绝将男人拉黑,一心逃离这个恶魔……可男人却找到她,哭着求她回头,愿用一切换她的爱……是男人的真心?还是另一场谎言?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到底又该如何选择?...

主角:苏绵绵金海英   更新:2024-08-02 18: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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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绵绵金海英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小说推荐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由网络作家“陶陶陶桃子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现已完本,主角是苏绵绵金海英,由作者“陶陶陶桃子吖”书写完成,文章简述:她被同学霸凌了五年!把那个支撑她渡过那五年艰难岁月的男人当成她的救世主……还和他擦出爱情的火花……可二人奔现后,她才发现相爱五年的男人原来就是一直霸凌她的人!她伤心欲绝将男人拉黑,一心逃离这个恶魔……可男人却找到她,哭着求她回头,愿用一切换她的爱……是男人的真心?还是另一场谎言?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到底又该如何选择?...

《精选小说推荐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精彩片段


许秀清捂着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谢老爷子重病住院,谢远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撕毁了遗嘱,还让谢氏集团里一些元老级的股东倒戈了。谢与淮被排挤在外,没了任何的话语权。谢远为了以防万一,想把谢与淮给这样。”

许秀清用手对着脖子做抹一刀的姿势。

王晴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是谢与淮是谢远的儿子啊。谢远为什么要杀他啊?他儿子来继承谢家不是很好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都是些豪门恩怨。你以为谢与淮一个私生子为什么能回到谢家啊,还不是讨得了谢老爷子的欢心,谢老爷子亲自接回来的。谢与淮为了接管谢家,把谢远的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给杀了。自此以后,父子两个就水火不容了。不过我也是听我爸爸说的。”

许秀清说的头头是道,王晴被惊得说不出话。

苏绵绵抿唇,回忆起了秦淮曾和她诉说过的事情。

秦淮说,他的父母不爱他,甚至都想杀了他。

他被百般折磨,最后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外婆。

他还说,他是一个被诅咒的人,被诅咒永远得不到任何爱。

那天奢华的别墅里,少年疯疯癫癫地和亲生父亲对峙是带着恨意的嘶吼。

她想象不出谢与淮的一生有多么痛苦和绝望。

就像她永远都不知道生来被偏宠的孩子,会有多么的幸福。

但谢与淮悲惨的人生,不是伤害她的理由。

她做不到原谅,也实在无法可怜这样一个伤害她的恶魔。

游轮靠岸,映入眼帘的是即使在冬日仍旧疯长的野草和望不到尽头的树木。

积雪压弯枝头,泥土松软,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王晴拿着地图,举着手电筒高喊:“那我们现在就朝着石头村进发吧!”

雪天光线昏暗,岛屿常年被浓雾笼罩,放眼望去阴森森一片。

杨照吞咽口水,脚步后缩:“要不我们回去吧?刚好游轮还在,咱们现在回去也不迟。”

王晴打开手电筒,直接朝着林子里走:“来都来了,怎么能回去呢?”

许秀清犹豫地看向苏绵绵。

少女站在寒风中,身形纤长,像是可以被风雪肆意摧残的小白花。

偏生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异常坚定,仿若生生不息的野草,总给人无限的力量。

许秀清安心了,扒拉着苏绵绵的衣袖朝前走。

等杨照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阴风拂面,他戴上帽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后,奋力超前奔跑。

“诶,你们等等我啊。”

苏绵绵不信鬼神之说,胆子很大,任何异常的声响都是她和王晴两个人去察看。

杨照遇到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尖叫。

他既不敢垫后,也不敢在前探路,畏畏缩缩地藏在中间给苏绵绵笔大拇指。

“苏同学,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啊。”

苏绵绵走在最后,轻点头应了。

她被锁在各种地方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有鬼,做了坏事的人为何一点报应也没有?

如果有神,好人为何总是短命?苦难之人为何总是更加苦难?

鬼神之说,也不过是给可怜之人一点寄托罢了。

许秀清离杨照最近,被吵得耳朵疼。

她捂着耳朵,十分嫌弃:“有什么也被你吓跑了。”

杨照立马手动闭嘴。

天阴沉沉,树林阴翳,翻越三个小丘陵,绕过两条溪流,四人找到了荒废的石头村。

小说《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仁川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到家,热烈的太阳躲藏在乌云后,下起了大暴雨。

苏绵绵没有淋到雨,但还是被苏曼灌了一碗姜丝可乐。

今天糖饼摊子休息,苏曼去菜市场特意买了牛排。

这些天生意爆红,她累的手都直不起来。

“绵绵,今天奶奶给你煎牛排。奶奶要把咱们绵绵养得白白胖胖的。”

“奶奶,胖了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胖了也好看。”

苏曼乐呵呵地笑着,眼睛眯成了褶子。

苏绵绵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

“奶奶这么宠我,我想做奶奶一辈子的乖孙女。”

“那当然,奶奶一辈子都要护着你。以后在学校里受欺负了,一定要和奶奶说。”

“好。”

苏绵绵趴在窗台边。

雨声轰鸣,激起万千灰尘。

她被扰乱了思绪。

谢与淮,还会在那里等着吗?

苏绵绵慌忙摇头,将恶魔的脸孔摇出脑袋。

雨天阴沉,她提笔,抄写古文。

为了备战考研,她练得一手绝佳的硬笔书法。

抄完完整的一篇古文,她将书法作品发布到画布。

刚发出去一秒钟,后台消息直接99+,视频的小红心飙升到三万。

苏绵绵有些错愕。

她退出画布,决定考研之前少接触网络。

#

大雨一直下。

谢与淮站在暴雨中,衣衫湿的透彻。

他等在咖啡馆门口,一点点地看着白天变成黑夜。

手机屏幕被他摔出裂缝。

他被雨水冲刷着,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被拉黑后,他又发了好多消息,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有红色感叹号。

谢与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剜成了千万块,每一块都被碾碎成粉末,最后再被这场大雨冲散。

一天没吃饭,他饿的头晕眼花。

他蹲在咖啡馆门口,不停地翻消息。

直到翻到【不会嫌弃的。】

他抱住自己膝盖,压抑着声音恸哭。

在世界的一角,他被所有人抛弃,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

棉花糖不要他了。

手机里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来,他红着眼,慌忙点开。

无一例外的,全都不是她。

手机滑落,他想到了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背弃。

深夜十点,咖啡馆打烊。

老板是个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为了爱孤注一掷,到了老了才会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爱的。年轻人,回家去吧。”

谢与淮很执拗,固执地守在门口,不肯走。

他落魄又可怜,像是被排挤在世界之外的游子,没有了归家的路。

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给谢与淮留了把伞。

雨很大,冬日残剩的一片落叶被击碎。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谢与淮觉得意识模糊,大雨变成小雨,小雨慢慢停歇,天边泛出光亮,他终于起身。

他一步一步走回出租屋,自虐似的惩罚自己,希冀求得天神的怜悯。

奇迹没有出现,命运不会眷顾他,他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门是虚掩的,秦庾坐在沙发上等着。

谢与淮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秦庾扑过来,攥着谢与淮的袖子满脸期待:“与淮,你是不是去找老爷子手下的人了?你和那老头其实还有后招的对不对?外公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老爷子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了,怎么会看着你被谢远算计?”

谢与淮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缓缓摇头。

“没有联系。我只是出去找同学了。”

秦庾顿时变了脸色,死死地抓着少年受伤的胳膊怒吼:


谢远坐在车内,他转头,盯着苏绵绵扔掉了卡片。

那双和金海英一样的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铃声响起,他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秘书毕恭毕敬的声音:“谢先生,苏绵绵的确不是小少爷的女朋友。”

谢远微皱眉,有些不耐烦:

“你们已经说过了,有没有查到别的消息?就这点子在学校里面折腾的破烂事,是挖不掉这个小畜生一层皮的。”

“刚刚四星电子公司给我们透露了一个情报,说小少爷有个网友,很亲密。那个女生被小少爷看得比命还重要。”

“是谁?”

“是苏绵绵。少爷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网友是苏绵绵。”

“啧,这可就有意思了。”

“先生,接下来怎么做?”

“把他霸凌别人的事情全部发给老爷子,记得要用匿名邮箱发送。这个小杂种报复心极强,你说,当他知道他亲手残害了他的挚爱,是不是就能体会到我的丧子之痛了?”

电话对面,秘书犹豫了。

他该回复什么呢?

先生和少爷脑子都有点大病,那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

良久,他支支吾吾回复:“这就不清楚了。”

“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

#

金海英已经五天没有来学校了。

他消失的突然,苏绵绵这些天不用给他的小跟班补课,晚上放学后的时间空了出来。

她本想多和秦淮分享在学校发生的趣事。

但秦淮最近好像很忙,总是隔天才回复消息,话语里透露着说不清的疲惫。

平常秦淮会主动给她发消息,如果她回消息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就会得到一篇小作文和翻不完的刷屏消息。

秦淮很执着,会一直刷屏直到她回消息为止。

近来的事情透露着古怪,她有些着急,隔着网线却也无能为力。

到了下课时间,许秀清凑到苏绵绵耳畔,一脸神秘:“绵绵,我爸爸和我说谢老爷子最近给金海英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苏绵绵没兴趣了解金海英的事情,但还是会回应她:“为什么?”

许秀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绵绵,你真的不知道吗?”

苏绵绵终于放下笔,隐隐意识到金海英消失的事情或许和她有关。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绵绵,原来不是你举报的啊。怎么我爸的朋友都说是你举报的呢?”

“举报什么?”

“金海英霸凌你的事情被谢老爷子知道了。谢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给他家法伺候了五天。听说被关在谢家专门关人的地方狠狠打了五天,差点就撤掉了他谢家继承人的身份。我当时还想着说你真勇敢,竟然把这件事舞到唯一能管他的人身上。不过,没办法,谁让谢家现在只有他这么一个血脉呢。他们这些老牌势力啊,是绝对不会让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旁落到别人手上的。”

苏绵绵僵在原地,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煞白。

谢远那天是想借她的手和金海英博弈,她没有上套,所以就选择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她不管有没有答应,最后都会沦为父子斗争的牺牲品。

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干的,那么金海英也会这么认为。

谢家继承人的身份注定是金海英的,以后她会面临什么......

苏绵绵几乎呼吸不上来,蚀骨的寒意冷的她全身发颤。

“我捡到了一个粉色的本子,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苏绵绵从强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她抬头,李浩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看她。

少年手中的粉色本子落了灰,是街边小卖部那种三块钱一本的线封本。

本子什么也没写,应当是崭新的,因为掉在地上才染了灰尘。

虽然和她经常用的作业本相似,但绝对不是她的。

她不记得她丢失过作业本。

“这个本子,不是我的。”

李浩挠挠头,捏着作业本有些不知所措:“啊,我刚刚是在你座位旁边捡到的。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呢。之前帮课代表发作业,只有你的本子是这样可可爱爱的。”

“确实有些像,但不是我的。”

“要不然先放你这儿吧,到时候再给班主任认领。我座位离讲台太远了。没办法,再怎么学习,也没有办法像苏学神你这样成绩这么厉害。”

苏绵绵被惊到,慌忙摆手:“我不是学神。本子先放我这吧,等班会的时候,我再给老师。”

“好的,苏学神。”

李浩笑的很阳光,虽然有些肥胖,却是班里人缘最好的那一个。

苏绵绵随手把本子放在了书桌角。

刚刚攀升起对金海英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除了奶奶,她一无所有。

大不了,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上午第二节课下,是个大课间。

下课的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苏绵绵一心扑在题海。

她奋笔疾书,头发忽然被攥住。

强大的力气迫使她抬头,对上了金海英琥珀色的美瞳。

许秀清被吓了一大跳,小手不住地颤抖。

“金,金海英,你,你做什么?”

“许秀清,你是有口吃吗?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想听你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朴宝珍翻了个白眼,扯着苏绵绵的手腕将她攥下了书桌。

忽如其来的力气,让苏绵绵头撞到了桌角,头上磕破了一个血洞。

班里其他同学见惯不怪,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以前他们可能还会跟着冷嘲热讽,但是现在不会了。苏绵绵差点让金海英吃了苦头,他们还想保全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许秀清很害怕。

纵使见了很多次苏绵绵被她们当场霸凌的情形,还是会恐惧到蜷缩起来。

可看着少女疼的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小声回怼:“你们再这样,我,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你去告诉呗。谁在乎呢?苏绵绵,你玩完了,金海英肯定会杀了你的。”

韩嘉熙笑的放肆又大声。

许秀清看不下去,冲出了教室。

苏绵绵从疼痛中缓过来,想要拦住许秀清时,已经不见踪影。

她瘫坐在地上,没有回应。

“喂,小偷,你是穷到连个作业本也买不起了吗?”

金海英蹲下身,眼睛里带着嘲讽。

苏绵绵不解。

朴宝珍拿起桌上的粉色作业本,在她面前晃了晃。

“诺,这是金姐昨天才在路边买的,三块钱一本。区区三块钱,你也要贪啊。苏绵绵,你真是穷到家了。”

“不,不是苏学神偷的。这个作业本是我捡起来,要她帮我给老师的。”

一片寂静中,李浩站了出来。

他眼神里带着害怕和恐惧,双腿都在打颤。

这个班里,金海英的父亲地位最高。

H国,财阀当道。

四星集团排名第一,而金海英的父亲则是仁川市四星集团分公司的负责人。

每一个H国人的一生,都离不开四星集团。

手机、电脑、房子、车子......

H国人对四星集团厌恶到反胃,却无法挣脱,一生都只能为其打工。

金海英松手,站起身,微眯起双眼看李浩:“李浩,你可怜这个穷货,也没必要用这种老套的借口吧?偷了就是偷了,没偷就是没偷。何必呢?就按照你说的,既然是捡的,为什么不是由你亲自给老师呢?”

李浩被气得脸色涨红。

这群人平时仗着家世为非作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借着他的手继续残害同学。

他眼神从胆怯变得坚定:“我的座位离讲台很远,苏学神的座位就挨着讲台,下节课就是班会课,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金海英挑了下眉头,仿佛见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她?”

“冤没冤枉,你们自己最清楚。”

朴宝珍语气陡然变得凶狠:“李浩,你怎么这样和金姐说话。你是不是活的也不耐烦了?”

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老师没来,班长出面拦下李浩,捂住了他的嘴。

金海英没再管他,转而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刚刚磕破了头的苏绵绵。

“勾z引金海英还不够,还勾z引上李浩了啊。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都在发骚。真该治治你这骨子骚劲儿。”

她使了个眼神。

朴宝珍攥着苏绵绵的胳膊,将她拖出教室外。

走廊上空荡荡,苏绵绵蜷缩在教室后门处,眼前发黑。

鲜血缓缓从她的额头中淌出,她疼的窒息。

“苏绵绵,你自己说,你偷了我的作业本,该怎么惩罚你才比较好?”

“我赔你钱。”

苏绵绵从荷包里拿出五元,捏在手心里。

“赔钱?沾染了你穷人的晦气,我也跟着一起染了晦气,我会一辈子倒霉你知不知道啊?”

金海英指着她,恶狠狠地咆哮。

苏绵绵笑了。

她竭力地睁开眼,一片血色模糊中金海英的脸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

“金海英,你想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了。你们针对我,何必大费周折的搞这一出戏?”

被戳穿了剧本,金海英怒不可遏。

她摸不清金海英的态度。

苏绵绵举报金海英整个圈子里都传疯了。

她们猜测苏绵绵会被金海英疯狂报复,却不敢去赌那剩下百分之一的概率。

万一,金海英真的对苏绵绵有感情呢?

毕竟在苏绵绵之前,金海英从来没有这么爱学习过。

被谢家报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仅仅是父亲被解聘,而是跟她有血缘关联的全都被打回最底层。

朴宝珍脾气火爆,冲上去直接狠狠地打了苏绵绵一耳光:“苏绵绵,你还想狡辩?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最清楚。底层人家生出来的下贱玩意儿,竟然也想通过考研飞上天当公主。”


谢予怀被校医留观到六点就回家了,许秀清早在五点半就被管家接回了家。

临近冬日,街道边的小摊贩支着摊子守到凌晨三点。天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被笼罩在雾里,遥望不到路的尽头。

归家的巷口总是安静的。灯光昏黄,青苔爬满出现裂缝的墙壁。

越往里走,谢予怀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贱老婆子,你那个小孙女在学校天天被我们打。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晚上不回家吗?因为被我们锁在学校厕所里,不能出来啦。”

金海英的声音刺耳尖利。

谢予怀宛若置身于冰窖,浑身冷的发颤。

她疯了似的往家跑。

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灯光,总是摆出高姿态的霸凌者们,散落了一地的糖饼摊子和被推搡在地的奶奶。

老人头发花白,空洞的眼睛里淌出泪水。

沧桑衰弱的声音在四面八方的嘲讽中微弱的可怜:“你们不可以欺负绵绵,我把钱给你们。我给你们钱。你们不要欺负绵绵好不好?”

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地从荷包里抓了一把一块一块的零钱,捧了出去。

寒风中,在世界的一角,照不进丝毫的光。

韩嘉熙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在苏曼的手上:“谁要你的臭钱。”

钱洒了一地,老人被踹倒。

不知所措中带着绝望的模样,像是世界名画中刻画悲剧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们在做什么?”

谢予怀冲过去,将韩嘉熙和金海英撞倒。

她抓紧苏曼的手,将她扶起来。

金海英穿着高跟鞋,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重重摔在地上,脚踝鼓起了一个红肿的大包。

韩嘉熙踉跄几步,倒在了朴宝珍的身上。

朴宝珍护住韩嘉熙,冲着谢予怀吼:“谢予怀,你是疯子吗?苏绵绵今天早上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还敢推金姐?臭老婆子,你知道吗,你的乖孙女今天被我们打破了头,头上现在还在流血呢。”

谢予怀咬唇,攥着手,对他们恨到了极点。

手背上掉落了一滴滚烫的泪珠。

她低头,奶奶哭得眼睛红肿,嘴里还喃喃念着:“对不起,绵绵对不起。”

老人只觉得是自己的错。

因为家里的贫困,才让自己的乖孙女惹来了这场祸劫。

谢予怀心痛地窒息。

她把苏曼扶到小板凳上坐着,轻声安慰:“奶奶,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奶奶,我头已经包扎了。事情都过去了,都会好的。没事的。”

一直没吭声的苏绵绵冷笑了一声。

他悠悠开口:“谢予怀,你还真是乐观啊。”

金海英扶着地,一拐一瘸地站起来。

她长长的美甲折断了半根,钻心的疼痛让她面目狰狞。

碍于苏绵绵还在场,她收敛恨意,只敢阴阳怪气:“老婆子啊,只恨你是个瞎子,没有办法欣赏你乖孙女的裸z体。我们之前在厕所里把她扒光了,可是拍了不少好东西呢。你要不要听听你乖孙女的尖叫声啊?”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初中在厕所拍摄的视频。

那个时候的谢予怀勇敢坚韧,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反抗可以避免霸凌的发生。

她反抗的彻底,却还是被扒光了衣服,任由霸凌者们嘲笑和欺辱。

手机里,凄厉的尖叫声在街道里回荡,金海英笑的放肆。

“你,你们......”

苏曼浑身颤抖。

因为愤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金海英关闭视频,笑的更加大声:“哟,这老婆子不会是要死了吧?死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哦,我们什么也没做。人到了年纪啊,就是这么容易动怒。还是看开点的好,别把自己气死了。”

谢予怀猛地站起身。

她操起滚落在地上的擀面杖,不管不顾地朝着金海英的头上砸。

“这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是么?违法的事情说出来,竟然能被你拿出来炫耀?金海英,你们就是恶魔。该死的人是你们,是你们!”

“绵绵......”

苏曼踉跄着想要拦住暴怒的少女。

可眼前一片虚无,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蹲下身,无助地捂着脸恸哭。

因为她是瞎子,所以看不到绵绵身上的伤痕,看不到绵绵每天闷闷不乐还要装出开心的样子。

她最疼爱、宝贝在手心里的孙女,原来从初中就已经开始遭受惨无人寰的折磨。

在这一刻,苏曼怨恨命运的不公。

所有的报应,就报应在她身上好了。

为什么让她的乖孙女经历这样的事情?

她更怨恨的是自己。

为什么她没有早早地发现这些事情?

金海英的惨叫声回荡在小巷内。

鲜血从破开的血洞里往外流。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谁都没有想到谢予怀竟然还会反抗。

金海英被摁在地上,头上流着血,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裸露出里面黑色蕾丝胸衣。

她看着素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谢予怀,惊恐又害怕地求救:

“你们,你们快拦住这个疯丫头。我要被打死了,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朴宝珍反应过来,想将谢予怀拉开。

柔柔弱弱的少女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根本无法将两人拉开。

“谢予怀,你疯了?你信不信我们报警把你抓起来?”

“你们说报警我都觉得好笑。你们拍下我裸露的视频都不用坐牢,我凭什么坐牢?”

谢予怀攥着朴宝珍一起打。

好几个人都来抓她。

养尊处优的贵族们过惯了快活的日子,对于疼痛的忍耐度极低。

但谢予怀不怕疼。

纵然被抓的满手臂流血,还是不要命地把所有人往死里打。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苏曼在旁边急的泪流满面。

“绵绵,别打了。会出事的。”

长期的折辱与压迫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与释放,谢予怀是带着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思动手的。

旁观了许久的苏绵绵走近彻底红了眼的少女。

擀面杖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宛若毫无知觉般,精准的掐住她的手腕,随意一拧,擀面杖掉落在了地上。

“还会反抗了?”

“苏绵绵,你会遭报应的。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谢予怀,你也太天真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轮回,还会有人作恶么?那些臭名昭著的富豪,哪一个遭受了报应?他们扰乱市场、奸淫z女性、贩卖器官、做着丧尽天良的生意,但只会更加富有。就像现在,哪怕我们杀了你,我依旧是我的谢家继承人,SK集团的总裁。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只不过是骗骗你们好哄骗、好愚弄的穷人而已。”

少年黑瞳深沉,谢予怀哑然。

她知道,苏绵绵说的是对的。

如果作恶真的会有报应,还会有人作恶么?

她悲哀地发现,这群人现在的嘴脸再丑恶,以后还是可以不用耗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各个行业里的领袖。

嘴上喊着人无贵贱之分,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把每个人划分为三六九等。

苏绵绵松手,把谢予怀甩在地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淡漠地扫了一眼,像一个高贵的神明随意地决定他人的生死。

苏绵绵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金海英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跌跌撞撞地跟在大部队的最后面。

所有人里面,金海英被打的最惨。

头上被打出三个血窟窿,身上留下青青紫紫的瘀痕。

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对她动手。

在家里,所有人都宠着她,在学校里,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暴打,金海英只觉得颜面扫地,恨不得把谢予怀再拉出来暴打。

“苏绵绵,我们要不然报警把谢予怀关进去吧?我被打了一身伤,应该可以让她坐一年牢,错过考研了吧?这样对她来说一定比诛心还难受。”

苏绵绵停下来。

他转身,一米九高的个子,越过人群看向金海英。

黑眸凌厉,只是扫过,就能让她浑身战栗。

金海英舌头打结,磕磕绊绊地回应:“我,我也,就是提个意见。”

苏绵绵继续往前走,金海英揣摩不透少年的心思,报警的心思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听她父亲说,苏绵绵大学毕业就会继承SK集团,成为SK集团最年轻的总裁,也是整个商界最年轻的总裁。

谢家子嗣凋零,到苏绵绵这一辈时,只有两位继承人。一个是谢晟,一个是私生子苏绵绵。

最有望成为继承人的谢晟在十八岁那年暴毙。谢晟的死因,谢家没有纰漏。一直流浪在仁川市的苏绵绵则一跃成为了继承人。

苏绵绵上一辈只有一个不成器天天到处包养情人的父亲谢远。

谢远闹出了不少荒唐事,除了吸毒,样样事情都要沾一点。甚至曾经还因为殴打风俗女上了热搜。谢家为了压下这件事,花了不少钱,把谢远LG集团分区负责人的身份都给撤销了。

而今四十多岁的谢远每天闲置在家,时不时因为一些花边新闻被拉出来群嘲。

放眼望去,谢家这一代只有苏绵绵一人能撑起整个谢家产业。

金海英不敢得罪苏绵绵。

#

摊子一片狼藉。

谢予怀满身是伤,苏曼蹒跚着抱住瘦弱的少女,失声痛哭。

“是奶奶没用。让奶奶的乖孙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折磨。”

苏曼之前隐隐猜到孙女在学校和其他同学之间关系可能处的不好,却没有想到已经遭受到了如此恐怖程度的欺凌。

“奶奶是他们不好。你待我最好了。”

谢予怀声音闷闷的,回抱住老人。

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

母亲改嫁,父亲赌博常年不回家,两人都认为她是他们的累赘,早在小学的时候就抛弃了她。

年幼时的她,偶尔还是会期待母爱和父爱的。

母亲离开后,没有回来看过她。父亲每年回来一次,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搜刮奶奶卖糖饼挣来的钱。

若是她稍稍想要靠近,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慢慢地,她对父母的期待越来越少,最后已经习惯性地冷漠,甚至只要父亲回来,她就不可避免的担忧。

害怕父亲抢走奶奶的钱,担心父亲暴打奶奶。

所幸,自从她上初中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她和奶奶相依为命,虽然节衣缩食,却也总是幸福的。

苏曼哭得伤心,声音近乎哽咽:“绵绵,奶奶带你转学好不好?咱不上这个学校了,奶奶带你转学。我们去其他城市,租房子上学。”

谢予怀眼眶红了。

她该怎么告诉奶奶,她走不掉了。

学校和她签了霸王条约,转学就要赔偿学校一百万元。

一百万,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之前给苏绵绵补习以及学校的奖金,在装修以后,还剩下十万元。

十万元可以让她们往后余生过得不那么拮据,但若是借钱去交违约金,她只会恨自己。

恨自己无用,让奶奶大半辈子为她的事情操劳。

“奶奶,没关系的。马上就要考研了,我成绩这么好,一定可以考上汉城大学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汉城,好不好?”

苏曼拉着谢予怀的手,苦口婆心劝解:

“绵绵,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人,你继续待在这个学校,只会受欺负的。听奶奶的,奶奶带你一起转学好不好。你别担心钱的问题,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吗?只要你能好好的,都不算辛苦。”

谢予怀眼泪一瞬掉落。

奶奶很爱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只希望她过得快乐幸福。

她的父母不爱她,但奶奶给予她的爱,却是无条件的。

在儿童时代,哪怕父母的爱是残缺,但有这样一个无条件给予爱的人,孩子长大以后也不会缺爱。

“奶奶,算了。还是不走了。除去寒假,只有半年不到了。在学校,我也有朋友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叫许秀清。她会帮我,也会保护我。我在学校过得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苏曼拍着孙女的头,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什么:

“绵绵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才不愿意走的?学校是不是不让你走?奶奶去找他们去,难不成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还要欺负我一个盲人?”

苏曼越说声音越大,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愤怒。

谢予怀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奶奶很爱她很爱她,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她一直都不想让奶奶知道她在学校的遭遇,就是因为害怕奶奶担心。

她微屈身,伏在老人的肩膀上小声抽泣。

“奶奶,我和学校是签了合同的。如果我大学毕业考上名牌大学,学校会奖励我五十万元的奖金。但如果我转学,就会视为撕毁合约,要赔偿学校一百万元。”

苏曼沉默了片刻。

一百万元,她得煎多少张糖饼,才能攒够一百万元。

她抬手,摸索着抚向孙女的脸。

带着厚茧子的手一路向上,停在了头上绑着的绷带处。

“绵绵,疼不疼?”

“已经不疼了。”

苏曼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孙女。

怎么会不疼呢?

人哪有不怕痛的?

她的孙女本应该是快快乐乐地在学校里享受着青春最美好的时光啊。

半晌,苏曼下定决心,终于开口:

“咱把这套房子给卖了,不够的钱再去找银行贷款,把这一百万元凑上。我们搬家去别的市,转学去别的大学。等奶奶凑够了钱,就去找你们学校的校长商量这件事。”

“奶奶,我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你都被她们欺负成这样了。老师不管,学校不管,警z察不管,这得给你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自你爸爸做了那档子鬼事,嫌弃你是个闺女,把你丢了,我就一直心里存了一口气儿。我一定要把我的小孙女儿养得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好。”

谢予怀哭着应了。

等她上了大学,就可以边打工边挣钱,把这笔庞大的贷款给还上。

天上星辰耀眼,圆月失去了所有的光辉,隐匿在厚厚的云层。

她是有人爱着的。

她的人生未来也一定是一片坦途。


换做以前,他会选择直接把她的手掰骨折。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划过脸颊,落到他的手背。

眼泪是烫的,烫的他心颤了一下。

“高一的时候,孙伊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意屈服。”谢予怀停顿了会儿,用另一只手指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你,就是你这个恶魔。你让他们去针对伊人。伊人被折磨的精神失常,住进了南阳精神病院。”

苏绵绵怔住,被提醒着想起了早已丢在角落遗忘的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性格和谢予怀一样倔。

和别的人都不一样的是,谢予怀是最顽强的,看着柔弱可欺,却能在他们长期的打压下坚持四年。

听韩嘉熙提过一嘴,那个孙伊人好像确实疯了。

他垂眸看着她。

盛满泪光的眼睛,有对那个女孩儿的疼惜,有对他的恨意,还有一丝道不明白的情绪。

好像,谢予怀每次看着他都是这样的复杂。

少女的声音沙哑,带着重感冒后的鼻音:“你想起来了?”

长时间的踮脚,她站的不稳,摇摇欲坠。

苏绵绵不自觉弯腰,毫不遮掩:“嗯。”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已经遭报应了。”

他最爱的人抛弃了他。

没关系,他会把她锁起来。

“你曾经付诸于我们身上的痛苦,在将来一定会加倍的偿还给你。”

谢予怀说的笃定。

饶是病糊涂了,她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坚定。

苏绵绵猛地掐住谢予怀纤细的脖颈,眉目间的戾气顷刻间爆发。

“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棉花糖。

那是他唯一的软肋。

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周围的人,有些因为他的权势害怕他、恭维他,有些因为他的背景利用他、算计他。

谢予怀喘不上气,脸更红了。

她的脑袋无力地倒在他有劲的手腕上。

脑海中,大雪下少女的侧颜清丽出尘。

他骤然松了手。

谢予怀怎么可能会报复到棉花糖身上呢?

只不过是一个底层人的自我挣扎和幻想罢了。

强烈窒息感的力量消失,谢予怀剧烈地咳嗽。

苏绵绵面无表情地警告:“谢予怀,是什么给你的错觉以为你可以报复?你救我,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要是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

新鲜的冷空气重新灌入,谢予怀清醒了许多。

眼前的少年阴翳在屋檐下,黑瞳里带着轻蔑和高傲。

他身形慵懒,高大挺拔,仿若一瞬回到了仁川外国语大学那个不可一世的校园霸王。

谢予怀从包里翻出布洛芬吞下。

面对苏绵绵这样的疯子,她得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她转身,继续朝着南阳精神院的方向走。

苏绵绵没再跟上来。

她擦干眼泪,笑着面对太阳,告诉自己,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变好的。

这场校园霸凌,只不过是富人的一场游戏,而她还需要继续带着无限勇气去走完属于自己的人生。

谢予怀换乘了四辆公交,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阳精神病院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建成,饱经风霜的建筑破败不堪。

院外的装潢老旧,摇摇欲坠,是都市传闻中的闹鬼圣地。

院内经过修缮,有了几分现代的气息,但仍旧显得阴森森。

谢予怀经过安检,走进住院部。


#

没有了霸凌者们的校园生活仿若被按下了加速键。

苏绵绵每天过得很充实。

班上的其他同学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怜爱,许秀清每天在她耳畔絮絮叨叨,从早上唠到晚上放学。

苏曼的铺子因为霸凌事件被挖出来后,吸引了大批的网红来打卡。

她的事情再一次上了热搜。

每天天不亮时,家门口就已经排成了长队,临近晚上十一点才能收摊。

为了增重,苏绵绵会特意在晚上十点半再吃一餐。

苏曼没有怀疑,只以为是临近考研,需要多补充些营养。

十二月二十号那天是大四上学期最后一场考试。

谢与淮依旧没来学校。

苏绵绵松了口气,觉得乌云密布的天,都明媚了许多。

十二月二十二号的前一天晚上,秦淮给她发了好多好多消息。

【怎么办,糖糖我好紧张。】

【你会不会嫌弃我丑?】

【我们说好了的,永远不离开。你要是嫌弃我丑,我可以去整容。】

苏绵绵笑的肚子痛。

怎么会有男生这么可爱?

【不会嫌弃的。】

【我感觉我今晚睡不着了。】

【不行,必须得睡。】

【好好好,那我硬睡。】

圆月高挂,谢与淮感受到了少女满满的爱。

为了躲避谢远,两人约定在远郊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谢与淮紧张的一整夜没睡。

他手心全是汗,用逃亡带出来的一点钱买了一件便宜的衬衫。

剩下的钱,他要用来请糖糖喝咖啡馆。

他仔仔细细地规划着每一笔钱的用途,没有给自己留下分毫。

太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苏绵绵打车来到约定地点。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额前细碎的头发迎风飘,脖颈处围了一个粉色的围巾,一身淡粉色的棉服。

在万物萧条的季节,这抹亮丽的粉色,像是冬日里最娇艳的花朵。

苏绵绵拿着手机,远远地在咖啡馆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顿住,拿出手机询问。

【你来了么?我们要不然换个地方吧?】

【已经到了,你想去哪儿?我哪里都可以。】

苏绵绵盯着消息,抿唇。

【你在里面还是在外面啊。】

【我就在门口站着。】

苏绵绵站在茂密的灌木丛后,不确定地再一次抬头看向咖啡馆的方向。

招牌,的的确确是秦淮给的标准性招牌。

门口,却只站着谢与淮一个人。

苏绵绵笑容收敛,指尖发颤。

手机里的消息源源不断发来。

【糖糖,你来了吗?】

【我穿着白衬衫,黑发。】

【糖糖,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秦淮是跟我外公的姓取的名字。我真实名字叫谢与淮。】

......

再多的消息,苏绵绵已经看不下去了。

“砰!”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她再一次望向咖啡馆的方向。

少年白衬衫,黑发,侧颜精致,沐浴在阳光下,像是校园时代被所有人向往成绩优异、性格温柔的学神。

脑海里不同的回忆纠葛。

是每一个午夜,情绪破碎时彼此唯一的陪伴。

是每一次折磨,堕入深渊时永远都在的温暖。

她记得秦淮每一次对她温柔的轻哄。

无论情绪有多么崩溃,他永远都会守在那里,告诉她,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糟糕,他永远永远只会认为她是对的。

即使全世界背叛她,他也只会站在她那一边。

在那段最糟糕的岁月,秦淮,是她深渊里唯一的一抹月光。


“像她这样喜欢到处发骚的小贱人,要不把她扒光衣服锁在后门吧?”

金海英笑的恶毒。

她期待着少女眼流露出的恐惧,最好要看到她就发抖才好。

苏绵绵没什么反应。

这样类似的事情,她在初中经历的太多了。

她闭上眼睛,鲜血从额头流至脸颊旁,最后滴落在地上。

校服裙摆散开,阳光下,她脆弱圣洁的像一只被拉下神坛的天使。

韩嘉熙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苏绵绵仍旧这么漂亮。

她咬牙切齿:“这女的现在连反抗都不反抗了。”

朴宝珍无所谓耸肩:“说不定是享受呢。”

“也对,像这样的小骚货,说不定巴不得大家都来看她的身体。”

韩嘉熙走上前,撕扯着少女的校服上衣。

第一个扣子崩开,粉色的胸衣裸露出来。

“韩嘉熙,你住手!我把金海英喊来了。”

许秀清发颤的声音回荡在教学楼。

韩嘉熙猛地抬头,恰巧对上了金海英阴鸷的黑瞳。

她收回手,吓得跌坐在地上。

苏绵绵缓缓睁开双眼,金海英在血色中憔悴了很多。

站在金海英旁边的小姑娘矮矮的,甚至还不到少年的胸口。

她哭得眼睛红肿,明明那么胆小怯懦,却愿意为了她冲出去。

真的很傻。

靠近她,能有什么好结果?

“谢,金海英,你回来了。”

金海英舌头打结,浑身不自觉颤抖。

韩嘉熙跌跌撞撞爬起来,躲在朴宝珍身后。

金海英眼中布满红血丝,手背上攀爬着蜿蜒的鞭痕。

他没理三人帮,一步一步走向苏绵绵。

他停在少女身边,蹲下身。

金海英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三人哆嗦着试图小碎步离开。

下一秒,金海英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苏绵绵的头发。

他轻飘飘地拎起,将她破开的头狠狠地砸向后门。

鲜血淌出,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许秀清不可思议地看着金海英。

她小手颤抖,推开金海英:“你做什么?绵绵不是小偷啊。”

“滚开。”

金海英将许秀清推搡在地。

苏绵绵竭力地转身和金海英对视,鲜血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目。

她疼的全身麻木,眼中的一切都是颠倒的。

“不是我举报的。”

“我知道。”

“谢远找我,我没应。”

“我知道。”

“我也没找过谢远。”

“我知道。”

苏绵绵答一句,金海英应一句。

苏绵绵无力启唇,想问为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他当初霸凌她,也没有任何缘由。

只是因为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你没那个本事有老爷子的联系方式,还把谢远的卡片丢了,做的确实不错。但是,苏绵绵啊,你给我带来了麻烦。我所有的计划,差一点,差一点就因为你这个人,全部都毁了。”

苏绵绵觉得金海英有病。

如果他当初不发疯来欺负她,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金海英凑近苏绵绵的耳畔,轻声说:“像你这样碍事的人就该杀掉。”

“随便。”

“但是杀掉你太简单了,还是折磨你才有意思,比如你的奶奶?”

少年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绵绵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恶魔。

她忍住泪意,恨不得啖其血肉:“金海英,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金海英掐住少女的下巴,一字一顿说道:“我本来就在地狱。”

他起身,直接回了教室。

金海英三人爆发出哄笑声。

“金姐,瞧我说什么,金海英怎么可能会护着她,甚至比我们还要恨她啊。”

韩嘉熙从朴宝珍身后走出,又换上了那副目空一切的嘴脸:“真是个笑话。

“谁说不是呢。”

朴宝珍走上前,双手继续扒拉着苏绵绵的衣领。

许秀清冲过来扑倒在地。

她推开朴宝珍,小手环住少女的腰。

“你们做什么?绵绵在流血,你们是想让她死么?她必须得去医院包扎伤口。”

“哟,原来不是小结巴啊。”

金海英稀奇地看了许秀清一眼。

朴宝珍撞到头,疼的发麻:“许秀清,你是想和四星集团做对吗?你信不信我们连同你一起给毁了?”

许秀清浑身颤抖,但仍旧死死地护着怀中流血不止的少女。

手心里的温度越来越冰冷,她胸腔中生出无限勇气,冲着朴宝珍嘶吼:

“四星集团?四星集团是李家的,金伯父也只不过是给四星集团打工而已。你们觉得四星集团会为了你们这群打工仔草菅人命?还是说只是因为我护着我的朋友,所以你们就想让你们的父母,来针对我父亲?你们要是想这么做,那大可以放马过来。我看你们的父母会不会因为你们的无理取闹而合力去针对我的父亲。”

朴宝珍气得干瞪眼珠子,抬手作势就要打许秀清。

金海英抿唇,拦住了气势冲冲的朴宝珍。

她的父亲不可能为了学校的这些事情而和许华z国作对。

许华z国手握金矿资源,前些年买下的另一块地在前几天发现含有丰富的石油能源。

纵然嘴上说着许家是暴发户,但都不可避免地要和许家做生意,甚至时常还要和她们家打点打点。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动许秀清的原因。

许家和政界没有来往,但许家背后站着的是无数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稀缺的资源永远会被资本疯狂追逐。

“金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别发疯,出了人命,我们谁也承担不起。你是想进去蹲大牢吗?”

金海英装出包容的模样,拉着朴宝珍退让一步,心里却连带着许秀清一起嫉恨。

韩嘉熙微启唇,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许秀清艰难地搀扶起苏绵绵。

两人跌跌撞撞走到楼梯口,鲜红的血液流淌一地血珠。

消失许久的班主任老师恰巧出现。

“秀清啊,我和你一起带着苏同学去医务室吧。”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叫黄曦。

他眼中含着歉意,扶着苏绵绵的胳膊,带着二人去了医务室。

伤口很深,医务室每天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值班。

贵族学校的校医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博士,临床经验丰富。

她扫了一眼苏绵绵,眉头微皱:“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这是要留疤的。”

黄曦心虚地别开眼,许秀清焦急出声:“医生,这情况严重吗?”

“需要缝线,你们先出去。”

许秀清退到门口。

黄曦擦了擦汗,又一脸严肃:“秀清,你就在这里守着苏绵绵同学,有什么情况就和老师汇报知道吗?老师先回去开班会。”

许秀清攥着自己的衣角,心虽然紧张地“怦怦”乱跳,但仍旧直视着黄曦的双眼:“老师,绵绵她不是小偷。”

黄曦别过头看天:“但是本子就是在苏绵绵同学桌上发现的。苏绵绵偷了东西,金海英打了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医药费,学校也会承担的。”

许秀清的三观被击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每天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风度翩翩的老师,此时此刻歪曲事实的模样。

“老师,教室里面有监控,这个是可以查证的。”

黄曦忽然转过身,指着不依不饶地小姑娘怒斥:

“许秀清,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几天学校的监控都坏了,怎么查的清楚?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你非要闹得不可开交吗?人家苏绵绵同学都不在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就这么想破坏班级团结吗?行了,老师真的要回去上课了。”

还不等许秀清开口,黄曦已经走了。

许秀清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明明阳光明媚,却总觉得天是黑的,风吹在身上冷的刺骨。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校园欺凌的恐怖。

之前听信班上其他同学的言论,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苏绵绵肯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会被针对。

甚至回家时,她还和父母提及过此事。

她当时还说:“怎么可能有人从初二到大四会被班上所有人排挤呢?而且为什么不霸凌别人,只霸凌苏绵绵呢?”

父母狠狠地批评了她,当时还觉得委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霸凌就是霸凌者的问题。

校园霸凌是一个没有逻辑的事情,霸凌者们的针对是一个随机发生的事情。

因为没有苏绵绵,也会有别人成为受害者。

这是不可预防的,等同于一场飞来横祸。

人们习惯于从霸凌者身上找优点,从被霸凌者身上找缺点。

但人总是有优缺点,而当初的她,也因为胆怯和懦弱成为了沉默者的大多数。

手术结束的很快,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脱下白大褂、摘下手套去食堂给两人打饭。

许秀清冲了进去。

病床上,少女面色煞白,头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在望见许秀清的一刹那,苏绵绵眼眶微红:“你也会被针对的。”

她头疼的厉害,想到孙伊人的遭遇,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千古大罪人。

“没有你,下一个、下下一个或者下下下一个也是我。她们就是享受这样欺负别人的快感。绵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们打的头破血流。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冷血旁观,那我和没有感情的牲畜有什么分别?人之所以被称作为人,是因为有感情明是非。”

许秀清满眼疼惜,小手捂住苏绵绵冰冷的右手。

苏绵绵想哭,生生忍住没有落泪。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许秀清的靠近。

两人已经绑到一起了。

甚至,她可能把李浩也拖下水了。

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也是会祈祷一丝光能照进来的。

曾经唯一救赎她的那抹光是秦淮,现在又多了许秀清和李浩。

校医给两人带了盒饭。

许秀清霸占了唯一的小桌子,苏绵绵坐在床上吃。

她拿起手机,新消息记录多了99+。

想到秦淮,她慌忙解锁手机,点进聊天框。

【糖糖,我好想你。】

【糖糖现在是不是很忙?】

【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所以那几天才很少找你的。前些天,我甚至都摸不到手机,还是找别人借的手机。】

【糖糖,我错了。】

【理我理我。】

消息被刷屏,苏绵绵忍不住笑了。

【没有,是因为我受伤就医了。】

她正欲放下手机,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帮你打回去。】

少年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回过来,就好像一直守在手机旁边等待着她的回音。

【没有,只是摔了一跤。】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我带人打回去。】

【你这么暴力哇。】

金海英坐在教室里,凝着屏幕里的消息微皱眉。

他手肘戳李景。

“淮哥,怎么了?”

“如果有个女生说,你这么暴力哇是什么意思?”

“淮哥你恋爱了?”

李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振奋地朝着金海英的手机屏幕瞟。

金海英一巴掌拍到李景的脑仁上:“恋爱个屁。你就说,是什么意思?”

“应该,应该是有点讨厌的意思吧?我也不是很懂女生的心思啊。淮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也没摸过。”

“没用的东西。”

金海英食指敲击膝盖,思索了半晌,犹豫着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

【有点。】

他盯着“有点”二字,微抿唇。

金融风险管理老师在黑板上科普,金海英忽然起身,把桌角的铁棍子拎起来。

年轻的女老师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粉笔坠落在地。

“谢,谢同学你想做什么?”

少年一头乌发,黑瞳凶恶,手臂上青筋暴起。

“上厕所。”

“哦哦,好。”

李景见大哥提着棍子,立马拿出书包里装的铁棍和板砖跟着起身。

他笑着,对老师点头哈腰:“老师,我也上个厕所。”

班上大半男生纷纷提着棍子站起来。

“老师我也要上厕所。”

“老师我也上个厕所。”

教室空了大半。

数学老师重新拿跟粉笔继续讲课。

出了教室的金海英将手中的铁棍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男厕的垃圾桶里。

尾随在后的李景目瞪口呆。

“淮哥,咱以后不打架了?咱不是下学期还要和隔壁市的干一架吗?”

金海英拧眉,听到打架就没由来的烦躁。

“什么打架?我们以前打过架么?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都把棍子和板砖扔了。”

“好,好。”

不良少年们不明所以地将家伙什全都扔了,又乖乖站成一条等候大哥吩咐。

“都回去上课。”

“是。”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回到教室,为首的金海英冷着脸走在最前方。

才找回状态的数学老师吓得倒退两步,手中的粉笔再次坠落在地。

金海英双手插兜,回了座位。

李景弯腰,捡起地上的粉笔递给老师:“老师,我们都是好学生。您别怕我们。”

“啊,昂,大家都是老师的好学生。”

数学老师是个娇小的女生,说话还带着颤音。

仁川外国语大学,每年打老师的学生总有那么十来个,甚至把老师打的半身不遂都有。

金海英嫌吵,扫了一眼李景。

李景麻溜地坐回座位。

金海英捧着手机继续聊天。

【糖糖,我在学校里很乖的。没打过架,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是因为碰到你的事情,我才有点着急。】

【我明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干干净净的男生。】

金海英松了口气。

他好像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抽烟了。

只要棉花糖不喜欢做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她喜欢的任何样子,他都可以伪装,哪怕伪装一辈子。

【糖糖,我好期待和你见面。】

【我也是。】

苏绵绵抱着手机笑,饭盒里的饭菜大半都没动。

许秀清吃完饭,将饭盒扔进垃圾桶。

她转头,刚好看见了少女怀春的笑容。

“绵绵,你怎么笑的春心荡漾?不会是恋爱了吧?”

苏绵绵回答地坦然:“只是互相喜欢。考研之前,不会恋爱的。”

“果然是沉迷于学习的好学生。我简直不敢想象,你要是没有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多么厉害。”

苏绵绵笑容消失,声音消沉了许多:

“可能这也是我人生里的一道课题。反正等大学毕业,大家也不会再见面了。”

许秀清坐在病床的椅子旁,心里闷闷的:“绵绵,你有没有想过报复回去。”

“想过,想到发疯,但是人要认清现实啊。”

苏绵绵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是惨白的,唇瓣毫无血色。

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像一朵枯败的迎春花,被剥夺了阳光和水源,连绽放的权利都没有。

“那如果,以后你真的有机会报复回去,把他们连同护着他们的势力全都一一击垮,你会报复回去么?”

“会。”


十二月初,苏曼凑够钱后,找上了仁川外国语大学的校长。

老人拄着导盲杖,坐在校长办公室里,手紧紧地捂着一个蛇皮袋子。

她衣衫朴素,眼睛空洞,但每一缕白发都梳得整整齐齐。

校长西装革履,笑的儒雅:“苏奶奶,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校长同志,是这样的。我孙女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欺负,前几天她们班有些同学,还把我摊子砸了。我就想着,给我孙女办个转学。”

校长变了脸色。

苏绵绵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但只要不是闹得太大,他一般都不会管。

当初破格录入苏绵绵也是因为金海英的缘故,谢与淮还特意给他打了招呼,如果苏绵绵要办理转学,一定不能同意。

“苏奶奶,您知不知道,苏绵绵同学在入学前是和我们签了一个合约的。她毕业如果考上名牌大学可以奖励五十万奖学金,如果她中途转学,需要赔偿我们一百万元。”

“我知道。”

老人声音沧桑,颤抖着把蛇皮袋子打开。

里面装了满满的现金,也不知道这样一个贫苦家庭需要耗费多少力气才能在短短时间内集齐这么多钱。

校长别过眼,不想去看里面一角一角、一分一分,沾了油渍的钞票。

每看一眼,都会让他的良心受到无尽的谴责。

“苏奶奶,您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就是苏绵绵同学啊,是不能转学的。如果转学,是不会有其他学校愿意收的。签了这个合约的学生,都是不被允许转学的。”

苏曼撑着拐杖,猛地站了起来。

“不允许转学?你们,你们简直不当人啊!你们就欺负我们绵绵没有父母,就欺负我一个老婆子眼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懂。你们是不能这样做事的,哪条法律法规说,不允许我的孙女儿转学?”

“苏奶奶,您冷静一些,这些条款在合同上都签的清清楚楚。当初的合同也是苏绵绵同学自己愿意签的,我们并没有逼迫她对不对?您如果执意要退学,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些东西,我都事先和您说好了。如果苏绵绵没有其他学校收,以后您再找我们,我们也不会接收了。您自己可以考虑一下。”

老人眼睛红了,噙满泪水。

她的宝贝孙女努力学习这么多年,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放弃?

仁川的冬天冷的人发颤。

苏曼身子颤了颤,妥协说:“我们,我们不转学了。”

校长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

“苏奶奶,我也是觉得何必非要到这个时候转学呢?再有七个月就考研了,现在转学对苏绵绵同学也是很不利的。苏绵绵同学成绩优秀,考上一所不错的学校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了解您们家庭情况可能不太好,背上这一百万的贷款,多么沉重啊。”

“劳烦校长同志多多照看我们绵绵。”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苏绵绵是我们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学生,我自然是会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的。”

苏曼背着蛇皮袋子,蹒跚离开学校。

日暮西沉,她脊背佝偻,仿若被斜阳压垮了所有的傲骨。

校园中树林阴翳,还未到放学的时候。

苏绵绵坐在最后一排的窗户旁,看到了老人熟悉的身影。

蛇皮袋子沉甸甸,她心里清楚,她转学失败了。

这群人,果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她。

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

讲台下,学生交头接耳。

苏绵绵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觉。

这样的结局,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会把所有的事情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并理所应当地认为命运永远不会眷顾于她。

自那日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提着棍子把金海英打的遍体鳞伤后,这群人再没有找过她的麻烦。

她以为她的转学会进行的顺利,原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下课后,金海英三人熟练地把守在门口。

班上同学一个接一个过,韩嘉熙双手抱胸,高扬起头,挑衅地望着她。

许秀清没有急着离开。

她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时不时扫视周围。

她那漂亮又可怜的同桌完全放弃抵抗,连东西都没有收拾。门口的三人像一头头凶神恶煞的怪物死死地盯着她们这个方向。门外,谢与淮领着一班的男生浩浩荡荡地聚在门口。

许秀清也不动了。

苏绵绵有些着急。

她握着许秀清的手,压低声音催促:“你快回家。跟我在一起,你也会被她们欺负的。”

“她们凭什么可以这么嚣张?有本事,她们就连同我一起欺负好了。”

“啪!”

“啪!”

“啪!”

金海英高举着双手冲着两人鼓掌:“哟哟哟,还真是姐妹情深。苏绵绵,你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朴宝珍讥讽:“之前这么嚣张,怎么还想着转学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能一打百。喂,小结巴,你再不走,我们就连同你一起打。”

金海英咬唇,下意识地掉头去看谢与淮的脸色。

她还没那个胆量去欺负许氏集团的千金。

谢与淮站在门口,脸色不变。

他对李景使了个眼色。

李景冲进教室,走到最后一排,把苏绵绵从座位上攥了下来。

许秀清慌忙拉住苏绵绵的手。

“你不能把她带走。你们要做什么?谢与淮,你真是胆大包天!”

苏绵绵试图挣脱许秀清的手:“你回家,赶快回家。”

她望着许秀清,双眼里含着泪光与恳求。

这么好的女孩儿,她不想把她也拖下水。

李景力气大,把两人一起拖出教室门外。

“淮哥,咱们把人带过去吗?”

谢与淮轻飘飘点头。

他蹲下身,与苏绵绵平视:“苏绵绵,你想转学经过我们的同意了么?当初我们花了大价钱把你弄过来,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看来,之前还是没让你长教训啊。”

少女被摔在地上,高高地马尾辫散开,倾落一地。

晚霞艳丽,淡粉色的光芒铺满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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